复活节前,和家人一起去购物,商店里人头攒动,好不热闹。狭窄的走道两侧,高高低低的货架上摆满了兔子,个个
打扮得花枝招展,又
笑脸相迎
有好几天,这些笑嘻嘻、露着大板牙、系着可爱蝴蝶结的兔子形象一直留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复活节一过,商店里齐刷刷的兔子大军立马就全无踪影,真好像来了一位指挥官,他一声令下,“撤!”,然后“哗啦”一下,满坑满谷的兔子就一溜烟不见了。
一切又都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可是,“咱家院子里的这支兔子小分队怎么一直住着,不走了?”这天上午,暖暖的秋日当空,我站在草坪中央,大声地问在一旁修枝的那个人。
“这里遍地青草,还用去别的地方吗?”他站在高高的架子上,停了手中的活儿,笑着反问我,言外之意,这么显而易见的事还用问。
重新收回到面前这块被兔子啃秃的草坪,大约有一米见方,泥土丑陋地裸露着,上面还布满了一粒粒黑豆般的兔子屎。
真气人啊!小兔儿乖乖,小兔儿可爱,小兔儿淘气,但是小兔儿,你们这么做也太过分了吧。看看,把院子里的草坪糟蹋成什么样子了?东啃一块,西啃一块,搞得像鬼剃头。不仅如此,你们还时不时刨个洞玩儿,照这样玩下去,这草坪不就千疮百孔,没法儿看了。
对于我的这些批评,兔子们哪里听得进去;虽然天生一副漂亮的大耳朵,听力比人类敏锐很多倍,但它们选择性失聪,把我的意见当耳旁风,完全不予理会,照旧在草坪上该吃吃,
该拉拉,想刨洞时,也绝不手软。
咱家的狗看不过去了,于是一幕幕狗追兔子的惊险场面,时常在我的书窗外上演。通常是,我正望着窗外宁静的乡野景色发呆,突然,一只狗飞奔着从右侧闯入画面,它的前方,兔子也奋力跑着;狗的身形比兔子大几倍,奔跑起来动作也大,四条长腿前后拉开,很有力度和美感;兔子虽然腿短,但也毫不示弱,跑起来像个快速滚动的小球。兔子在前面逃,狗在后面追,它们之间的距离越缩越短,眼看就要追上了,然后消失在左侧的一片草丛中。
不一会儿,又见狗耷拉着头,缓缓从窗前走过。
“狗跑不过兔子。”每次看完狗追兔子后,我总忍不住这么评论一句。
“也不是。它们的起点不一样。”那个人总是这么回答,边说还边用欣赏的眼光望着他的狗。
狗确实抓到过兔子,那是在鸡窝里,去年十一月,唯一的一次。
那么对于兔子数量不断增长,政府管不管呢?在网上搜了一下,找到了去年
日的一篇相关报道。这篇报道说,
LandInformationNZ
,也就是新西兰的土地资源管理部门,在得知基督城地震红区周边居民对区内兔子
数量激增的反映后,正在展开调研。报道还说,可能会考虑在红区
控制措施。
半年多过去了,政府到底采取了哪些措施,我们不得而知。在
LandInformationNZ
的网站上,也没找到任何有关地震红区的行动计划。
2011
号基督城发生
6.2
级大地震后,市中心很多老建筑损毁,城市东部
AvonRiver
沿岸有
600
公顷的区域由于土壤严重液化,被划为红区,区内七千处房产被政府收购,后夷为平地。这些一度荒废,等待重建的区域很快成了兔子的天堂。
兔子繁殖力强,堪称哺乳动物界的生育机器,英语里也有个俗语叫作“
breedinglikerabbits
”,所以没多久,它们的领地就从红区蔓延开来。我们这里距离红区十几分钟车程,有开阔的菜田和牧场,基本没有高墙阻挡,想必是兔子的又一片天然宜居地。
回想起来,大约是在两年前的某天,那个他在后院的月桂树园,注意到草坪上有一小撮儿类似羊屎豆的动物粪便。琢磨不透,回来问我。“难道谁家的羊晚上来过?”
“路头有家养羊,但是那么远,又不大可能过来。”我也想不明白,但立刻又脑洞大开地补充道,“哦,也可能是那只漂亮的大雉鸡,或者是加利福尼亚鹌鹑那一家子干的。”
其实,那时候曾经有一两次在院子里见过兔子,但是每天来来往往有各种飞鸟和小动物,很多都是来歇歇脚,就走了,所以也没多想。
后来随着院子里兔子数量越来越多了,
这谜也就自然解开了。
但是,院子里究竟住了多少只兔子,依然是个未知数。根据
TeAra,
新西兰的网上百科全书(
http://www.teara.govt.nz
一只母兔每六周就可以产一窝幼崽,每窝四至五只,一年下来,可以有
只幼崽;兔子不仅多产,而且成熟快,兔仔长到五个月大,就进入繁殖期。所以,在每一个繁殖季里,兔子的数量往往是以八至十倍的
速度增长。
这样算下来,在这两年间,院子里的这支兔子小分队已经相当壮大了,具体数目是多少,我想我还是不知道更安心。
作为外来物种,兔子能够在新西兰大行其道,首先应该“归功于”早期的欧洲殖民者。早在
1820
年代间,兔子就被作为交易品,搭乘捕鲸船从悉尼来到新西兰南岛的海岸,随后又以打猎和食用的目的,被殖民者带往新西兰各地。
在之后的将近两百年间,兔子在这个岛国繁衍生息。尽管当地人和政府想尽各种办法,包括动用飞机洒毒药,往兔穴里灌注毒气,建造阻止兔子翻越的铁丝网,甚至不惜从英国运进兔子的天敌
蒙眼貂(
ferrets
),但都收效甚微。
1882
1883
年间,共
700
只蒙眼貂,分
船次,从伦敦运抵新西兰。但没料到的是,蒙眼貂不仅没能遏制住失控的兔子数量,它们反而还捕食鸟蛋、雏鸟,包括信天翁幼鸟,甚至成年基维鸟、黄眼企鹅和小蓝企鹅,从而引发另一场鸟类的灾难。(
https://predatorfreenz.org
尽管付出了大量人力财力,新西兰历史上仍然多次遭受兔灾。
1952
年,政府又专门引进
myxomatosis
(粘液瘤病)的病毒,试图让兔群感染,但也没能成功。
1997
年,一些农场主在百般无奈的情况下,私自将兔出血病毒
Rabbithaemorrhagicdisease(RHD)
偷运入境。
RHD
是一种传染性强且死亡率高的病毒,
1984
年首先在中国被报道。这种病毒虽然在使用初期效果明显,但随着兔子产生抗体后,其效力就逐渐减弱。去年三四月间,政府又在农牧区施放了一种新型的兔出血病毒(
RHDV1K5
),对付逐年回升的兔子数量。
看来,貌似无比强悍的人类与
小巧灵活又顽强的
兔子之间的战争
还没有完结。所以说,俺家院子的这支兔子小分队也不会轻易离开,草坪保卫战也还得继续。
最后值得一提的是,近来,
面对兔子的增多,
作为人类
狗,对待兔子的
却发生了转变;有好几次,我看见它停了脚步,
高昂着头
,远远地看着兔
子在草坪的一角撒欢,
丝毫没有起跑的意思,有好一会儿,它就
稳稳地站着,一动也不动,如同
四足被
钉在地上一般
。“狗现在变得滑头了,反正也追不上,就不用再费那个劲儿了。”我小心翼翼地对那个人说。
“也不是,狗已经习惯了,能够和兔子和平相处了。”
版权申明: 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或网友自行上传,如果有侵权行为请联系站长及时删除。
最新评论
04-08
03-07
03-07
03-07
03-07
03-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