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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翻看当代艺术史,有个名字总是反复出现,并且和塞尚、波洛克、康定斯基等如雷贯耳的名字一同出现。
当你到了威尼斯,这个女人的名字又一次以不容置疑的姿态出现。
以她的名字命名的博物馆是威尼斯必打卡的圣地,这里陈列了超过100位艺术家的326件作品:毕加索、杜尚、达利、康定斯基、蒙德里安、波洛克、罗斯科、亨利·摩尔、布朗库西……
20世纪知名艺术家的作品几乎都有。
而这些,全部是这个女人的私藏。
她就是西方现代艺术界的风云人物——佩吉.古根海姆。
古根海姆是个富有激情的女人,对三种事物的热爱贯穿了她的一生:钱、男人、现代艺术。
她对钱的热爱继承自当实业家的父亲,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就死于泰坦尼克号上。她对男人无止境的欲望则是自己开发的,情人加起来有上百——如果没有上千的话。
当被问到她到底有过多少任丈夫的时候,佩姬回答:“我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至于对现代艺术的爱,来自一颗永远好奇的心和追求冒险的爱好,并促使她在22岁那年离开保守的纽约住宅区,前往生活放荡不羁的巴黎闹市。
1898年,佩吉出生于纽约一个十分富有的犹太家庭。父亲本杰明·古根海姆是一个花花公子,1912年随泰坦尼克号葬身海底,但死的也高贵,为了让情人活下来。那年,佩吉13岁,只继承到45万美元。
童年的佩吉并不快乐,逐渐形成叛逆不羁的性格。她曾在传记中写道:我的童年没有任何愉快的回忆。
1921年,本该和同样富有的继承人结婚的佩吉去了巴黎,迷上了艺术。年轻、活泼、富于个性又热爱艺术,使得她在巴黎的文艺圈如鱼得水,夜夜笙歌。在这儿,23岁的她对于情欲和艺术的冲动开始觉醒。
佩吉·古根海姆在1946年发行了自己的第一本回忆录OutofThisCentury,书中她称自己一生有过400多位情人、2次婚姻、与当时有头有脸的人物开展过多段长期的浪漫恋情。她还说自己无法抗拒有智慧、有艺术激情的男人。
她与著名爱尔兰诗人詹姆斯·乔伊斯一家共进晚餐;从高级定制鼻祖保罗·波烈的工作室购置裙装;请达达主义的奠基人、先锋摄影大师曼·雷为她拍照;结识了意大利贵族玛切萨·路易莎·卡萨提;就连著名剧作家萨缪尔·贝克特都曾与她有过昙花一现的情缘……
除此之外,在巴黎,佩吉还遇到了领她进入20世纪文艺圈的男人——马塞尔·杜尚。杜尚在纽约时,一度住在她的家里。她也是杜尚的情人。尽管她在自传中说她是在1942年第一次与杜尚偷情,但实际上他们的暧昧关系,早在20年代的巴黎就已开始。
佩吉·古根海姆一生放荡,她的丈夫们也淫乱。
“我1921年就认识马塞尔·杜尚了,他是我一个好朋友的男友,从那以后,我和杜尚成了好朋友。我今天所懂得的关于现代艺术的一切都是杜尚教给我的,他是我最好的、最重要的老师。”后来,马塞尔·杜尚把他的第一个便携博物馆送给了佩吉。
列车上的忧郁青年/杜尚/1911–1912年
1922年,佩吉与作家劳伦斯·威尔相遇并结婚,在蜜月旅行中,佩吉认识了伯爵夫人路易莎·卡萨地,后者是一位米兰工业家的女儿。
三十年后,正是路易莎将自己在威尼斯未完成的公馆卖给了佩吉,成为佩吉的宅邸,并在那里展示自己的收藏——也就是我们今天参观的威尼斯古根海姆博物馆。劳伦斯虽是作家,偶尔也作画,却是一个十足的酒徒。这段长达6年的婚姻最终还是在争执和暴力中走向尽头。
1928年,佩吉与一名英国作家约翰·赫尔姆斯(JohnHolms)相遇,并来到伦敦与他一起生活。约翰已婚,并且酗酒,但以颇具天分著称,虽然其生平只出版过一本小说与一本诗集。
约翰成为佩吉的精神导师,在约翰的指引下,佩吉开始了解普鲁斯特、塞利纳和莎士比亚。可是约翰由于酗酒过量,1934年死于一场外科事故。
恩斯特在佩吉的陪伴下和移民官交谈
她30年代的丈夫、戏剧家萨缪尔·贝克特(S.Beckett)曾两次试图将她献给自己的朋友睡觉。她40年代的丈夫马克斯·恩斯特也有一次向杜尚提议与自己老婆睡觉,杜尚没有应允。结果他暴打佩吉·古根海姆,而杜尚则在一旁冷眼旁观,保持着“他惯常的超然。”
佩吉·古根海姆最引人关注的一段情史便是她和超现实艺术家MaxErnst(马克思·恩斯特)的婚姻。佩吉倾心于MaxErnst的艺术才华,而他却只把佩吉当做稳定的经济来源,两人最终分道扬镳。
佩吉的公寓,图片中包括杜尚、蒙德里安、恩斯特等人
除此之外,佩吉·古根海姆还和康斯坦丁·布朗库西、YvesTanguy、GregoryCorso、JeanArp和RolandPenrose有过短暂的浪漫史。
在法国,她结识了巴黎先锋派。几年后她搬到了伦敦,开始将财富投资于英国和法国最新的艺术品上。转眼间她就上手了,但在艺术市场里的浅尝辄止和开家小画廊带来的兴奋感很快便消失,这满足不了她对影响力和注意力的渴求。
她想被关注,想被认真对待。她又想了一招。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成立于十年前的1929年11月,自开张之日起已获得巨大成功,何不在伦敦建一所现代艺术博物馆与其抗衡呢?
1937年,佩吉的舅舅索罗门·古根海姆在艺术顾问希拉·瑞贝(HillaRebay)的建议下,在纽约成立了古根海姆基金会,专门进行现代艺术收藏。1938年,佩吉也在伦敦成立了自己的画廊——“青年古根海姆画廊”,从此,佩吉才算真正走上了收藏之路。
以英国首都为基地,她东奔西跑,赢得了马塞尔・杜尚和英国艺术史家赫伯特・里德的支持一一她已经将后者定为她的新博物馆的馆长了。他们的工作是列出一张需要收购的艺术品单子,作为她这所新机构的永久收藏。
然而正当她启动这个计划的时候,希特勒的坦克来搅局了:欧洲又陷入了战争之中。
即使抱负远大、意志坚定、一意孤行如古根海姆女士,也明白在一个战火纷飞、疆土岌岌可危的国家里,想要建立起一个艺术帝国是来不及了。她放弃了自己的计划,离开了伦敦,又等了六十ー年,建立一个现代艺术博物馆的梦想才开花结果。
经历了这种令人失望的事业挫折,大多数人估计会承认失败,买张头等舱票打道回纽约。佩姬可不会这样一一大家都知道,相反,当纳粹军队在东边集结的时候,她转遍了整个巴黎。
一到这个现代艺术的总部,她就从手提包里取出了支票簿,按照杜尚和里德开出的单子一件件作品、一个个艺术家地找。“一天一买”成了她的咒语。
这是收藏家眼中的超市清仓大甩卖。
在巴黎的大多数艺术家和经纪人不是已经离开就是店面已经关张,能把东西卖给这个富裕的美国人他们简直高兴得不得了(毕加索除外,他讥讽着把她打发走了)。
蒙德里安,《组合1号,灰色和红色》,1938-39,藏于佩吉·古根海姆博物馆。
她不假思索地收购了一大批作品,包括费尔南德・菜热的立体一未来主义画作《城市里的人》(199)和康斯坦丁・布朗库西那像优雅的鱼雷一样的雕塑《空间中的鸟(1932-1940),她的抢购,到底是一种显而易见的投机(以极低价格获得艺术品),还是一次值得肯定的冒险(保护欧洲一些最好的现代艺术免受纳粹摧残),仍处于争论之中。
空间中的鸟/布朗库西/1932-1940年/佩吉·古根海姆博物馆
在沙滩/毕加索/1937年
这期间,人们不断地推销画给她,甚至在床上跟艺术家做爱时也有藏品上门,佩吉说,“我真正在床上买下的唯一一幅画作是达利的。”
达利,《欲望的诞生》,1931年至1932年,藏于佩吉·古根海姆博物馆。
事实是,1941年她回到纽约时悄悄带了一大批一流艺术品,总共オ花了不到4万美元,其中包括布拉克、蒙德里安和达利的作品。
回到曼哈顿安顿下来后,她决定修改自己宏大的博物馆计划,在非商业区的西57号街开一家以当代艺术见长的画廊。她将其命名为本世纪艺术画廊。
在这里,她将展出她那壮观的胜利果实,还有一些欧洲艺术家朋友的新作品,他们当中的许多人为躲避战争来到了曼哈顿“庇护所”(有几人还是在她的帮助下才得以成行)。
佩吉·古根海姆和她收藏的艺术品一起返回纽约。在这里,佩吉完成了她人生中最大的成就:发现波洛克。
回到纽约的佩吉开了一家美术馆,她决定举办沙龙活动,由蒙德里安、杜尚、佩吉等人组成的评委团为第一年的沙龙挑选作品,其中就有杰克逊·波洛克(JacksonPollock)。春季沙龙聚会后,波洛克成了公认的最具潜力的画家。
波洛克,《炼金术》,1947,藏于佩吉·古根海姆博物馆。
“我最早遇到波洛克时,他正在我叔叔的博物馆里当木匠,我把他从木匠生涯里救了出来。”谁也不曾料到他竟然成了继毕加索之后最伟大的画家。
为了能够安心地工作,他要求每月有固定的收入,因此佩吉和他签订了一年的合约,并承诺,如果销售额达到2700美元以上,将每月支付他150美元,年底结算,其中的三分之一留给画廊。如果没有卖出那么多,他就用画抵债。
然而,波洛克的作品销售并不顺利,没有人知道波洛克的作品将会值多少钱,事实上,佩吉从未售出过任何一幅价格超过1000美元的作品。而现在,波洛克1948年的《作品第五号》是当前世界上最贵的画作,2007年,马丁内斯花了1.4亿美元购得这幅作品。
波洛克,《作品第五号》,1948,世界上卖得最贵的艺术品之一。
佩姬原本打算让艺术家直接在房子里的一面墙上作画,但杜尚说画在画布上更容易移动,佩姬听从了他的建议。欣然受命的波洛克对于要画什么完全没有头绪。他走进了艺术家的死胡同。
几个月过去了,他盯着空空如也的6米长的画布,等待灵感来临。他等啊等。六个月来了又去,他光秃的画布上还是没有一丁点颜料的痕迹。佩姬的耐心耗尽了ー一她告诉波洛克,要么现在就画,要么再也不用画了。波洛克选择了前者。
然后,在一整晚上疯狂的画画和激情中,他大干特干起来。第二天曙光将尽的时候,他已完成了这次创作,而且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开启了一次将被称为“抽象表现主义”的新艺术运动。
佩吉·古根海姆和波洛克。
60年代早期,佩吉停止了收藏的脚步,开始专注分享她的收藏。1949年,佩吉在自家官邸花园举办了第一次雕塑展,1951年府邸则开始向公众开放。
人生最后的时光里,佩吉和自己喜欢的狗狗们住在威尼斯的大运河上的Palazzo。
在威尼斯的运河上,这位带着夸张的太阳眼镜的艺术藏家和喜欢吃冰淇淋的拉萨犬们总是荡着小船享受意大利的阳光。
比起美国,佩吉更偏爱欧洲,战争结束后,她迫不及待地想回去,最后,她决定在威尼斯安家。
在留下的影像里,佩吉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采访录音里,她说:
“我无法嫉妒过去,也不能预知未来,变老真是可怕,这是你人生中最为不幸的事了。”
“我是助产士的角色。”
“我对人生的失望太多了,生活中充满悲伤。”,“艺术让我自由。”
1979年,81岁的佩吉·古根海姆死于中风,她生前的居住地被改作博物馆,她的骨灰就葬在后花园,陪伴她的是她一生中收藏的大量珍贵的艺术品,和14只拉萨狗犬,它们的名字都镌刻在墓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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