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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可以失势，但不能去势。

上周带我家的猫，伊奇，做了绝育手术。

7个月大的公子，没享受过，就变公公了。

打麻药的时候是三个护士按着它打的，露出獠牙咆哮活像一只小老虎，这家伙的脾气和我很像，轻易不会被打倒，总要挣扎一番。

他可能有预感，割掉的是两个蛋蛋，失去的是一生的幸福。

麻药劲儿上来了，他舌头露在外边瘫软在台上，竭力睁开眼睛，记住那个要给他做手术的恶徒，我识趣地压低贝雷帽的帽檐站在玻璃外边不说话，好像生化危机里出钱投资新型病毒的幕后黑手。

不用演戏，他还没聪明到明白这一切是主人所为，早上带出家的时候还高兴地眨巴眼呢。

其实是个小手术，但我也很揪心，总算理解一点父母看到孩子生病的感觉，那真是恨不得自己能承受孩子的痛苦，出一点事都受不了。

等待做完手术的时候和一个阿姨聊了会，她本来家里养了一只狗和一只猫，但是一起长大的狗子越来越脾气恶劣，老欺负那只黑猫，阿姨不得已把猫咪送人了，结果到了新家的第一天，猫咪就把小女孩主人挠伤了，进而被抛弃了。

“都是缘分啊，”阿姨摸着那只狗子的毛，也没有太多怨恨的样子。“我和他缘分到这儿了，他就走啦。”

宠物店生意好的批爆，人们纷纷给自己的猫主子狗主子大把花钱，从来不带讲价的，导致我回来就搜了有啥宠物行业的股票，未来市场绝对看好。

绝育就是划开一道小口子，取出睾丸，居然也要500块，有的地方算上术前检查和术后住院几千都打不住。

由于店里人多，等了一会儿气闷，我出去转了一圈买了杯咖啡，回来时候另一个带着狗的姐姐问我：“你家猫还没出来？”我咯噔一下，不会手术失败了吧？随即脑海里晃过伊奇大出血的样子，赶紧摇摇头甩掉。

突然发现带宠物来看病的几乎没啥男的，都是姐姐辈儿往上的女同志，会不会以后带小孩看病也是这个性别分布？

男性在干什么，这是个老话题了，我感觉七八成家庭都是母亲事无巨细掌管孩子内务，父亲回家不是睡觉就是看电视，回来时间还特晚，关键是挣得也没比母亲多多少，我以前就很纳闷这也不是男主外女主内啊，我对内事倒不抗拒，总觉得家务自己做更放心。放着电台做饭擦地它不香么。

另一方面，随着票圈逐渐有结婚生子的同学出现，我的想法也更加复杂说不清。感觉曾经熟悉的他们结了婚，就好像提前进入一个新的人生阶段，把我甩在后边，甩在未知的大门附近徘徊。

你不敢相信这一脸慈父模样的男人曾和你把酒言欢，也曾是个少年。

我为他感到高兴，却也有一丝说不出的惋惜，是因为少了什么可能性吗，是因为注定要专注于家庭而减少联系了吗，是因为梦想去远方的他以后要柴米油盐不再单纯了吗，是因为他要老晒娃了吗。

我有一丝嫉妒他在人生赛道再次抢跑，虽然这东西没什么快慢之分，更不是比赛，或许他也羡慕我。

伊奇终于出来了，麻药劲儿已经过去了，他拖着双腿想要爬出来，但是摇摇晃晃根本站不稳。我和兽医合力把耻辱圈给他戴上，防止他舔自己的伤口，踏出了店门。

回家后他蔫了好几天，我那几天的心情也好像被阉了一样。我们两兄弟在寒冬的小屋里各自恢复元气，某天晚上看了场流星雨直播，他趴在我胳膊上一起看，流星坠落总是悄悄的，都说要许愿，我却只来得及在心里想：操，又掉下一颗。

就这样放流星过去了。

最近值得看的电影就一部纪录片，《棒！少年》。

讲的是一群贫困地区孩子，被聚集到北京郊区某个棒球培训基地，训练、比赛、被迫四处搬家，不知前路何方的故事。

对这些孩子来说，棒球就是他们改变人生轨迹的唯一路径，打不出来，可能还要回到遥远的老家，继续做一个农民。

他们中各自有着悲苦的故事，失去双亲，父亲暴躁…其中双主角的故事线给纪录片增加了一些看点，两个男孩性格截然相反，一个叫马虎，从小就是孩子王，身体素质过硬，不服管教，不会配合，给队里带来了不少麻烦；另一个叫小双，温温柔柔，其实藏了很多心事，是优秀的投手，跟大家玩的都很好。

他们打架，互相不服气，马虎坏脾气但又格外害怕自己一个人睡，他会主动要求跟小双握手，但是小双根本没把他当朋友；马虎和小双都经常眼含热泪哭泣，他们也都曾经差点被家里抛弃。

如果人生是一盘棋局，他们俩开局就是弃子。

这支全部由非专业队员组成的棒球队，受到邀请去美国比赛，如果打赢会有许多好事发生。

按照热血动漫的套路，应该是故事一波三折，最后主角团获得胜利的故事，但可惜生活不会这样圆满。马虎年龄受限无法上场，小双承担了巨大压力，在比赛时出现重大失误，比赛输了。

赛后小双痛哭，反倒是马虎过来安慰他，说他们还有机会，但小双哭喊着说：

“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对有的人来说，失败一次还有下次机会，但对他们来说，机会可能真的为数不多。

纪录片的结尾，是小双陷入抑郁离队回老家，在山上对着山下坐着的，患有癌症的伯伯叫道：“你不能扔下我不管！”

伯伯是他唯一在世的亲人。

有人看完说，虎哥，你一定要打到美国去；梁正双，你一定要归队！

我却在想人在逆境下性格因素发挥的截然不同作用。顽劣的马虎被责打和孤立居然没有堕落，而一直被善待也发挥更好作用的小双怎么心态就崩了呢。

是因为马虎还有个常年不着家的父亲，而小双真的快举目无亲了吗。

结尾的歌曲唱道：“把我燃烧生来就注定要起飞，热血注入脊椎像不死鸟一辉。”

可再过几年，孩子们就没人知道谁是一辉了啊。

职场|文学|探险|情感

封面·配图/堆糖

作者/Marlow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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