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徒步旅游是可持续旅游的最佳方式之一，在全球范围内创造了可观的经济和社会效益，后疫情时代展现出巨大潜力。《国际山地徒步旅游指南》由国际山地旅游联盟主导，联盟专家委员会成员、著名国际户外运动专家高宁先生领衔，欧洲徒步协会、意大利徒步联合会、法国远足联合会、尼泊尔国家旅游局等权威机构专家共同完成，于2021世界名山（梵净山）对话上正式对外发布。

该指南对徒步运动的历史沿革、徒步旅游的演变与发展作了深入研究和思考，以资源保护和绿色发展为准则，借鉴徒步旅游先进国家成功经验、案例，从科学规划和可操作层面，对路线规划、步道设计、施工建设、人员培训、运营管理、安全救援等提供了详细的技术指南和具体参照，同时提出了寻求保护与发展平衡的专业性指导意见。现节选《国际山地徒步旅游指南（发展篇）》部分内容陆续推出以飨业界朋友及广大读者。

*《国际山地徒步旅游指南

（发展篇）

第二期

徒步旅游的管理和组织模式（上篇）

在某些国家，很多人向往通过休闲旅游亲近自然，而在另一些国家则不尽然。

许多国家都出台了针对步道和徒步旅行发展的结构化监管框架，而在其他国家这类框架则仅限于自然保护区。

许多国家的徒步旅行步道受到该国法律保护，而在另一些国家则不受保护。

一些国家认为徒步旅行是一种旅游活动，而在另一些国家则偏向于认为徒步旅行是一种当地市镇的休闲娱乐活动。

我们将以八个国家为例，介绍这些国家的步道管理方式、徒步活动组织方式以及徒步景点的运营模式。

“美国的徒步步道，通往财富之路”

徒步旅游的法律环境

1968年美国颁布了国家步道体系法案，并于1978年对该法案进行了修订，以促进步道发展，确保其可持续性和用途，并对以下几类步道制定规范：

◇“国家风景步道”：

长度100英里（160公里）以上，沿途拥有秀美的自然风景或璀璨的历史。这类步道需为使用者设置避难所标志。这类步道归联邦、各州或地方政府所有，并由其负责建设、运营，但这类步道的管理由国家负责。例如国家优先考虑通过公共监管手段来保护环境；

◇“国家历史步道”：

这类步道沿历史路线建设。采用上述步道管理制度，长度等长，但不超过100英里；

◇“国家休闲步道”：

这类步道没有最小长度要求，位于大都市、城区和城市周边地区，便于所有人使用。上述两类步道需要经国会特别批准，而这类休闲步道可由内政部长或农业部长指定，可完全归联邦或各州、当地政府或私人所有。根据“美国步道”法案所附报告，建议为每50000名居民配置修建25英里（40公里）的便民休闲步道；

◇“公园和森林步道”：

大多数人都可使用。人们可利用这类步道徒步、野餐、露营和散步。这类步道设置在公共土地上，由联邦或州立机构管理。法案建议各州通过促进土地征用和开发来鼓励这类步道的发展，同时在必要时颁布法律，免去土地所有人的赔偿责任，鼓励他们接受通行地役权。

◇“连接与辅助步道”：

指公众通往国家风景步道、国家历史步道、国家休闲步道的中间过渡地点，并将这些步道与许多场所连接起来。

国家步道体系法案鼓励联邦机构在步道规划、维护和管理方面充分调动志愿者和公众。无论是志愿者协会、徒步旅行俱乐部、参与性度假机构，还是美国许多非营利性组织（比如华盛顿步道协会），他们每年都会大力参与步道及其周围环境的保护工作。

自然保护区徒步

美国有12%的国土面积被规划为保护区，占全球保护区面积的1/10。其中国家自然公园62面积约21万平方公里。大多数国家公园免费开放。由国家公园管理局（NPS）负责管理国家公园，管理局共运营419个受保护的公园和景区，其中116个公园及景区需购买门票进入。门票价格每人5美元到每辆车35美元不等。门票收入用于负担公园的管理成本。任何公园均不得直接以商业目的运营。公园附近或公园内提供诸如小商店、餐厅、住宿、向导之类的商业服务。

2019年，国家公园管理局共接待游客3.28亿人次。绝大多数游客为美国公民，而不同公园的外国游客的占比从4%到14%不等）。游客在遵守规定的前提下可以自由使用1.8万英里（2.9万公里）的步道。但有时需要获得公园许可才能在野外过夜。

大众徒步领域

自步道法案颁布以来，随着美国人在徒步旅行和亲近大自然方面的需求增加，国家步道系统也得以壮大，例如：

在联邦政府的土地上建设的国家步道里程数增加了一倍，各州政府土地上的国家步道里程数则增加了两倍；

联邦政府土地，如国家公园或国家级森林上的步道：1965年为88000英里（142000公里），2015年达到194000英里（312000公里）；

位于各州政府土地，如州立公园或联邦各州级森林上的步道：1965年为15000英里，2015年增至42500英里。

用户数量显著增加，达到了4300万（占总人口数量的14%）：单日徒步旅行者约3500万，多日徒步旅行者（如背包客）将近1000万；

催生了大量公私合作伙伴关系，比如鼓励居民在徒步期间为步道及社区环境的管理与维护做出贡献：每年美国国家风景步道和历史步道志愿者服务时数达一百万小时。

如今，美国有11条国家风景步道（共计13500英里，相当于22000公里）和19条国家历史步道（共计19500英里，相当于31400公里）由专人养护、设置路标并向公众开放。这些步道仅仅是部分最长也是最为出名的步道，除此之外还有1244条总长达24800英里（40000公里）的国家休闲步道。所有这些步道均为纳入了国家步道系统的联邦政府步道。不过，还有成千上万公里的州立步道、地区和地方步道未列入国家步道系统。对于其所在的社区来说，这些步道都是必不可少的，在发展徒步旅行方面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为美国民众提供了在“家门口”徒步的机会。

徒步商业化领域

除了带动国内旅游休闲徒步以及在商业、福祉、健康等方面带来的好处外，步道也越来越受到外国游客的青睐，其中值得一提的是，国家公园对到美国旅行的国际游客的吸引力与日俱增。

由于徒步游客多采用步行的方式参观，这也让旅行社、专业机构和陪同向导等徒步旅行行业的专业人士从中他们的游览中获得收益。

2010年，美国官方此时尚未组织国家级徒步导游官方培训。不过此后，“美国徒步旅行导游”协会按照国际山地领队协会联盟（UIMLA）制定的行业国际标准提出了多项计划。并且这些按路线难度划分的、以徒步和长途远足导游为培训对象的计划已获美国国家公园管理局、内政部以及欧洲和南美国家国际山地领队机构的批准。迄今为止，美国已向超过700名向导发放认证。

*（来源：美国徒步旅行协会/2015年6月；NTS年度报告；户外产业协会2013年数据；美国旅游协会）

“在通往富士山的火雨之地远足”

©摄影/Pixabay.com：在被誉为日本精神之心的熊野朝圣古道徒步旅行（日本）

徒步旅游的法律环境

日本现代休闲徒步旅行活动以欧洲和北美的山地徒步旅行为蓝本。所以，日本徒步旅行的方式与西方组织开展徒步的方式十分相似，这也就不足为奇了。

与斯堪的纳维亚国家不同，日本不允许民众随意出入某些自然风景区。所有徒步爱好者或散步者可在自然公共区内绵延数公里的步道上自由、免费、平等通行。不过进入私有土地上的步道则需要征求土地所有者的同意。需注意的是，尤其在国家公园中，通常禁止在步道外越野徒步。

至于徒步爱好者十分偏爱的露营，从理论上来讲，若未经许可，无论是在公共土地上还是私有土地上都是违法的，但约3000处专门露营场所除外。不过，这两条规则也并非铁律，因为“在户外睡觉”是日本的一项传统习俗。许多地方部门允许人们在野外露天过夜，但前提是不会破坏或干扰自然环境。

许多景点倡导步行爱好者在徒步之前先登记注册。爱好者们可以现场领取或通过日本登山协会（JMA）等协会的网站免费下载一张登记表，填写完成后将表格投入步道入口处的信箱。部分都道府县强制要求进行徒步登记，未登记的徒步旅行者可能面临500美元的罚款。

自然保护区实践内的活动

日本70%的国土被森林及火山覆盖，因此，在进行任何徒步活动之前都必须了解火山活动情况和攀登的危险性。其中，保护区占国土面积的15%。日本拥有28个国家公园和55个其他自然保护区。山上还有众多的神社，既有小型祭坛，也有大型寺庙，这都彰显了山在日本文化中的宗教意义。

国家公园的部分土地归私人所有。国家公园主要为游客提供天然的休闲区，从而为当地社区提供生计。

日本的公园向公众免费开放。除了出于安全考虑要求徒步者进行登记外，有时徒步者还需要“通行证”才能在公园内长距离步道沿线的小屋和庇护所过夜。

在特定区域内，法律明文禁止的行为将通过具有日本文化特点的礼貌用语“请……”予以提示，比如：请勿打扰动植物、请勿采集熔岩、请勿在非指定地点露营、请勿生火、请勿离开步道、请勿在岩石上乱涂乱画、请勿破坏树上的霉菌、请保持卫生间和其他设施的整洁、请将所有垃圾带走等等。除了少数经典的短途徒步旅游线路外，自然区和山区的步道沿线并未设置垃圾桶。

大众徒步领域

日本与中国的甘肃省面积相当，但人口数量却是后者的5倍，并且人口集中在1/3的国土内。因为其余区域均为山脉。因此，在其地理环境及城市高度集中等背景下，该国自然而然地发展出朝气蓬勃的徒步文化。

从穿越国家公园的多日徒步旅行，到从城市出发的轻松一日游，日本名庞大的步道网络为休闲运动提供了多种多样的可能性。这一庞大步道系统由日本厚劳省在上世纪70年代提出，旨在与地方政府共同努力，倡导人们以积极健康的方式品味自然与文化。

据统计，日本每年有3000人因步道事故受到伤害，其中绝大多数事故发生在山区。近80%的救援对象为60岁以上的老人，其中大多数属于重伤。事故原因包括：准备不充分、体力不支及走错方向。救援工作一般由警察和消防员开展。但根据具体情况，私人救援队也可以参与救援。搜救费用由受害者或其继承人支付。因此，强烈建议人们购买合适的保险。

25%的日本人喜欢散步，其中10%的人会定期徒步。通常，游客最喜欢在行程结束时去泡天然温泉（又叫“热汤”）。在沿步道徒步时，徒步爱好者通常会携带一个铃铛，这是一种当地风俗，因为铃铛的铃声会吓跑出没的野熊。

徒步商业化领域

旅游运营商为外国游客提供“徒步游日本”的线路，特别是皇室古道和朝圣古道，其中的代表线路是花费两个月的时间走完的四国（Shikoku）遍路（即巡拜日本四国岛境内88处与弘法大师有渊源的灵场）。

负责安排住宿和徒步旅行事宜的专业机构同时也提供酒店预订、行李运输、导游陪同等服务。

日本的向导培训分为四级：

◇夏季和冬季在非山区工作的户外及遗迹徒步向导；

◇夏季和冬季在山区陪同徒步的山地向导；

◇在日本境内陪同登山的登山向导；

◇持有国际证书，能够全年在全球各山区工作的高山向导。

向导分属于约五十个本地向导协会，并全部加入全国性协会——日本登山向导协会，该协会拥有1800名会员，并设置51个地方分会。协会提供各种公共服务，包括培训和认证、研究和出版、开展面向登山爱好者和徒步爱好者的安全教育等。

庇护所、住宿点及补给点的管理也是步道带来的一项收入来源。尽管一些带有屋顶的山间小屋，免费提供水和厕所，可以作为庇护所使用，但许多庇护由专人看管运营，收取过夜费并出售餐食，而且其中一些庇护所归私人所有。徒步旅行者也经常寄宿在“住宿加早餐”类型的民宿、传统小旅馆或朝圣沿线的宿坊（寺庙）等设施中。无论选择哪种解决方案，最好根据受欢迎程度进行预订。

大多数徒步者每天花费在100到120美元之间，如果是由运营商组织安排旅游，则花费更高。

“瑞典没有埃菲尔铁塔，没有天坛、没有尼亚加拉大瀑布或大本钟，甚至连仿造的狮身人面像也没有。但瑞典有别的东西，真正亲近大自然的自由。这就是它的伟大之处。”

©摄影/Pixabay.com：Hällingsafallet自然保护区大峡谷沿线步道（瑞典）

徒步旅游的法律环境

一项源自中世纪的原则，如今在跨越了几个世纪后又被纳入了瑞典宪法。这就是自由通行权（Allemansrätt），它确立了大自然是属于所有人的“共有财产”这一原则。这项权利允许人们参观游览瑞典境内所有公共土地和私有土地，不过私人空间除外，而且游览需保证不得造成滋扰。这项通行权让每个人都有机会在遵守基于个人的辨别力和责任感的环境伦理道德前提下享受大自然的各种风景。从字面上看，这项权利指“所有人的权利”或“每个人的权利”，既强调了集体，甚至是全体，同时也强调了个人。

瑞典允许在私有土地、公共土地或自然保护区野外露营，最长为两晚。帐篷必须搭在远离周围居民房屋、徒步旅行步道和公园入口的位置。粪便应埋在地下至少15厘米深处，并且距离住宅和水道至少50米。允许采摘浆果、可食用菌和野花，但仅限于非商业目的的采摘。而且，根据这是一条广泛适用的原则，不得破坏或采摘保护物种或脆弱物种。

自然保护区徒步

瑞典将其14.5%的国土面积划为保护区，共建设3100个自然保护区和28座国家公园。

公众的自由通行权并非完全适用于这些公园和保护区，因为必须优先考虑公园和保护区的生态保护及徒步体验质量。如果这些公园和保护区有专门的规定，游客和徒步者则必须严格遵守。通常允许人们在指定区域使用自带或提供的木材生篝火，但当火灾风险较高时，则可能禁止篝火。这些区域不欢迎带宠物狗进入，荒野地带禁止机动车辆通行。

为提高徒步者的安全，当地救援机构和公园内的专业人员一同完成指示牌的编号工作，并将指示牌布置在一些偏远地区的步道，当有人呼救时能够更好地确定其位置。

瑞典环境保护局（Naturvårdsverket）是一家根据政府命令行使职能并由国家政府提供资金的独立政府机构。其主要使命是提出环境政策和法规，确保这类政策和法规的实施，并监督大自然和步道自由通行权（Allemansrätt）的合理使用。

大众徒步

徒步活动和步道由众多致力于户外生活与自然保护的协会组织和开发。瑞典各种等级的徒步线路有400条左右，基本都设有完善的路标，并有数以百计的旅馆、登山基地和庇护所。瑞典的许多徒步线路长达数百公里，划分为多个路段，并设置中途出入口，方便步行者出入。

救援和专业培训由警察局负责，警察局可以与各个山地救援志愿者协会、瑞典武装部队、瑞典环境保护局、地方政府机构、县级行政委员会、急救机构合作，还可以与各种旅游组织和私人直升机公司合作。

徒步商业化领域

瑞典导游协会（SveGuide）与多所大学开展合作，制定专业资格授予方案，向专业教练及旅游向导提供培训和认证服务。不过，山地向导则需要在位于拉布兰省（Laponie）斯图吕曼（Storuman）的另一所学校接受培训。

法律对专业人士予以保障。按照法律规定，每个专业人士在享受自然风景的同时也可以向客户推广专业服务，从而创造商业价值。许多专门从事徒步旅行和户外休闲的机构都会以这样的方式组织活动。有些活动的场所位于私有土地上，其中包括归大型林业公司所有的土地。“不留痕迹”也是组织者坚持的原则，即场地使用后要保持干净。

然而，城市化的快速发展加上对大自然的渴求日益迫切，土地压力和一些敏感地点的超负荷开放带来了新的挑战。随着旅游业的国际化，消费者的行为有时会偏离瑞典的理念，有悖于自然空间自由共享的初衷。在这样的背景下，就产生了语义上的模棱两可。因为“自然”一词同时涵盖了野外、乡村和田地。这些内涵是造成潜在冲突情况的根源，不过与徒步活动相比，机械化活动（山地自行车）和机动化活动（4x4越野摩托车）带来了更多的冲突。

如果亲近大自然的权利已经沦为经济发展和推广户外活动的工具，那么需要确定旅游业可持续发展的框架，这是今天要面临的挑战。国际经验告诉我们，在任何商业化的自然区域内开展大众旅游，或者以商业利益为准绳进行开发，那么人类对地球的定义就会产生基本伦理问题，也就是说，我们是想让地球成为一个“超级市场”，还是想让地球成为一个人人爱护的“大花园”？

更多内容请查阅完整版《国际山地徒步旅游指南（发展篇）》

本文版权归属国际山地旅游联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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