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云晓墨
常听人说,再婚夫妻,感情再怎么好,只要一方或双方跟前任有孩子,总免不了会有算计的时候。
曾经,我对这样的言论,有些不屑一顾,认为不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但是,没想到日子过着过着,我也成了那个不得不去“算计”老公的女人。
我和老公沈文斌都是二婚,他和前妻没有生孩子。我和前夫陈杰生了一个女儿,女儿的抚养权归陈杰。
说起我和陈杰的那一段婚姻,实在不堪回首,只怪自己那时太年轻了,脑子被情情爱爱塞得满满的,理智和智慧全都被我拒之门外。
我认识陈杰的时候,就知道他常年不务正业,喜欢抽烟、喝酒、打牌、泡/夜/店,但我还是沦陷了。
我和他谈了大半年恋爱,因为两人没有避孕意识,我打过一次胎。第二次怀上时,陈杰帅气地叼着一根烟,云淡风轻地说,这胎还是别打掉了,咱们结婚吧。
在这段恋爱里,一直习惯让陈杰占主导地位的我,尽管完全没做好结婚的准备,还是一口就答应了。
之后,我们互相带对方见家长。陈杰的父母,都是很淳朴的农民,对我这个未来儿媳妇很热情。
而我带陈杰去我家时,气氛却完全相反。我爸一听说陈杰连份正经的工作都没有,说我嫁给他只会吃苦,当着他的面,要我打掉孩子,和他分手。
陈杰听到我爸的话,一句话不说,冷着脸想立马调头就走,我连忙拉住了他。我哭着对我爸说,这辈子我非陈杰不嫁,不管你同不同意,我也要和他在一起。
母亲心疼我,也担心流产伤身体,当场便妥协了,还帮我劝我爸。我爸见我们母女一条心,气得扔下一句“以后别哭着回家”后,便甩门而出。
我爸前脚一出门,我和陈杰后脚便离开了,顺便把家里的户口本也带走了。
没有彩礼,没有婚礼,没有新房,没有父母的祝福,甚至没有喜悦,我和陈杰像是两个赌气的孩子一样,到民政局把结婚证领了,就这样由恋人变成了夫妻。
领了结婚证后,我很快体会到,恋爱和婚姻真的完全是两回事,我爸当初反对我和陈杰在一起的理由,是如此有先见之明。
恋爱时,陈杰在我眼里的那些帅,那些酷的东西,在我们正式踏进婚姻后,全都开始变得面目可憎。
我厌恶他,大白天的,总是躺在出租屋里睡觉。有时连中饭都不吃,到了晚上就满血复活,开着他那辆拉风的摩托车,像一阵旋风一样,迅速消失在夜色里,不到凌晨,绝不舍得回来。
我厌恶他,只要在外面赢了点钱,回来就像个土豪一样,甩一叠百元大钞给我,语气带着一丝轻蔑地说,这是给我的生活费。
我厌恶他,只要输了钱,回到家,澡都不洗,衣服都不脱,满身臭味的倒头就睡。不管我跟他说什么,他一句话都不会应我,也完全不管孩子。
女儿欢欢两岁半时,我向陈杰这个常年不务正业,让我们母女的生活过得饱一顿饥一顿的江湖浪子,提出了离婚,孩子送回陈杰父母那儿读幼儿园。
此时,陈杰在我面前露出了翻脸不认人的丑陋嘴脸。婚,他爽快地答应和我离。但条件是,我每个月得付女儿1200块抚养费。
1200,在大城市可能不值一提,可是在我们这个工资普遍不怎么高的小县城,绝对不算低。要知道,我之前的那份工作,底薪才1800。
何况,此时的我,已经三年没有工作了。但为了顺利离婚,我还是同意在离婚协议上,写下了这个让我觉得压力很大的数字。
在民政局签字离婚,其实,我能感觉到,陈杰是不舍得离的。他提出每月1200的抚养费,大概也是想刁难我,让我放弃离婚的念头。但是,我已经不在意他的那份不舍得了。
跟一个看不到未来的男人继续纠缠在一起,我知道,只是在损耗自己的人生。
三年的婚姻,就像两个幼稚的孩子,玩了一场不愉快的过家家,就这样结束了。最无辜的那个人,是我的女儿欢欢,这也是我心里一直无法弥补的愧疚和伤痛。
唯一感到欣慰的是,陈杰父母虽然没有文化,没有把自己的儿子教育好,但都是通情达理的人,他们对我的态度一如当初,允许我随时来探望孩子。也因为陈杰父母对我不错,所以我和他离婚后没有变成仇人。
离婚两年多,我才认识了现在的老公沈文斌。他在一家机械厂做主管,比我大3岁,性格很温和。我和他因为都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彼此惺惺相惜,很有共同语言。
也因为他,我和我爸的关系后来才得以破冰。我爸对他的印象颇好,觉得他能在一家工厂工作多年,从普通员工做到主管,说明为人很踏实。
第二段婚姻,能够得到父母的认可,对于我来说,真的是命运意外的馈赠。
再婚几个月后我就怀孕了,而且,怀的还是双胞胎,公婆和沈文斌都特别开心,一致建议我马上辞职,安心在家养胎。而我,内心却开始焦虑不安。
我很想坚持上到可以休产假的那天,因为婚后,我和沈文斌的工资都是各管各的,互不过问。而我这几年工作赚的钱,每个月转1200给陈杰父母后,基本所剩无几。如果不上班,我不知道该拿什么来养欢欢。
最要命的是,欢欢抚养费的事,我从来没跟沈文斌说过,现在想说,我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怀着巨大的焦虑,还有来自家人对我坚持上班毫不理解,及部门领导也希望我早点辞职回家养胎的心理压力,堪称死皮赖脸地工作到了孕24周。然后因为肚子实在太大,体力上真的吃不消了,不得不辞了职。
在怀着孕上班的这几个月期间,是我有生以来最节俭的时期,除了每个月不得不充的手机话费,我几乎不花钱。
因为我得把钱存起来,以备没有经济收入时,还能支付欢欢每个月的抚养费。
足月后,我在医院进行了剖腹产,生下了两个可爱的女儿。沈文斌很开心,在病房里对我说,一下有了两个小棉袄,他真的感觉很幸福。
没想到在一旁的婆婆,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接过话茬道,要是有一个是儿子就更好了。婆婆的话,让我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
月子,婆婆对我照顾得很周到,但是,我的内心却无比压抑。一是因为,我的存款已经捉襟见肘,马上就要支付不起欢欢的抚养费了;二是因为,婆婆有一天竟然明着对我说,过两年再生一胎。
我不想跟她吵架,所以很敷衍地把这个事带过去了,其实我很想告诉她,我绝对不会再生的。
一下生两个,已经让我过得焦虑万分。再生,我简直无法想象,将来的压力将有多大。
出月子后,我思虑再三,还是主动跟沈文斌谈了钱的事。
我假装轻松地说,两个孩子,咱妈一个人带不了,我这做家庭主妇,还不知得做到什么时候。你的工资,总得交一部分给我吧,不然想在网上给孩子买点啥,还得找你代付。
说完这些话,我的内心一直在打鼓,因为我毫无底气,也毫无把握。
没想到沈文斌一听到我这些话,马上责备了自己一句,说他真是太粗心了,我怀孕辞职时,他就应该想到这点的。
沈文斌一个月的工资四千多,他说从这月起,每个月给我两千。剩下的,他每个月得给车加油,有时还得请同事吃饭,还得赶朋友人情什么的,还有孩子和家里的支出,他也时不时会负担,所以他手上大概也存不了多少钱。
第一次和沈文斌谈钱,竟谈得如此顺利,让我又欣喜又心虚。
欣喜的是,看来我真的没嫁错男人,心虚的是,我将会做对不起这个男人的事。因为下个月起,囊中羞涩的我,不得不用他的钱,来偷偷养我和前夫生的孩子。
沈文斌说到做到,那个月一发工资,他马上就转了两千给我。而我背着他,偷偷转了1200到陈杰他爸的银行账户上。
做完这件事后,我内心的轻松感和愧疚感一直纠缠在一起,我觉得自己真的活得拧巴极了。
这种拧巴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双胞胎女儿一岁八个多月时,我的秘密被婆婆发现。
我每个月转账给陈杰父母,都会发个信息给陈杰,让他打电话回家,告诉他父母一声,有空去街上把钱取出来,顺便给欢欢买两箱牛奶和零食回去。
这些话,我如果直接跟陈杰的父母说,担心他们误会我,觉得他们平常不舍得给欢欢花钱,所以只好让陈杰这个儿子去说。
以往,我发给陈杰的这些信息,一般都会及时删了。但那次我没有及时删,把手机给女儿玩时,婆婆心血来潮看了我的手机。
那天下午,婆婆拿着我的手机,皮笑肉不笑地说:“怪不得文斌每个月给你两千,你对两个孩子买的东西全部都是便宜货。原来,是把他的钱,都贴给了你大女儿。”
面对婆婆的讽刺和指责,我低着头,无力辩驳。相比欢欢,在物质上,我确实对两个小女儿要小气很多,节省很多。
当人生无法两全,我只能选择尽量先去周全那个我亏欠最多的一方,这也是欢欢应得的。只是,这却不是沈文斌应出的。
婆婆见我不回应,知道我是默认了,心虚了,没有再继续讽刺和指责我,而是突然话锋一转:“我也是当妈的,理解你对你那个女儿的心情,我们沈家也不缺那每个月千把块,我不会跟你要这个钱。
但是,文斌介不介意这个事儿,我就不知道了,你要是想让我睁只眼闭只眼,不让文斌知道,也行,只要你愿意马上再生一胎,给我们生个孙子。”
婆婆说出这种带有威胁意味的话,让我听了心里极不舒服,我装作平静地问她:“如果下一胎又生个女儿呢,是不是还要继续生?”
婆婆以为我答应了,脸上的神情也马上舒展了,她笑着说:“你要不想再继续生,下次怀孕,我们托熟人看下是男是女,是女孩不要就是了。”
听到婆婆像扔掉一片烂菜叶子一样,如此轻巧地说出这样的话,我的情绪实在控制不住了。我向她质问道:“妈,您这是把我当成你们沈家传宗接代的工具吗?”
婆婆见我语气不好,也马上变了脸,她理直气壮地回道:“哪个女人嫁人,不给婆家传宗接代?这事儿你要是不同意,我就立马告诉文斌,让他以后自己管钱。”
婆婆的话,让我怒火中烧,我也没好气地说道:“我是不会再生的,你想告诉你儿子,尽管说去。”
婆婆大概没想到我把话说得这么坚决,不留一点商量的余地,她气得马上要打电话给沈文斌和公公告状。
傍晚,公公和沈文斌一下班都马上赶回了家,四个大人开了一场家庭会议。
婆婆是最先开口的,她哭诉道,说她这两年带孩子,侍候一家人吃喝,多么辛苦,多么尽心尽力。可我呢,不光拿文斌的钱贴补和前夫的孩子,还连个儿子都不愿意生,还跟她顶嘴,她要让家里一老一少两个男人给个说法。
公公一向是个不多话也不多事的人,他在旁边保持沉默。沈文斌安慰了一会儿婆婆后,又看了我一眼,说出了一番让我感到很震惊的话。
沈文斌说,我每个月寄钱给前夫父母的事,他早就在一次我和前夫父母的通话中,无意中听到了。只是他不知道,我用的是他给我的钱。
他说,就算现在知道了我用的是他给的钱,他也不在意,当妈的付女儿的抚养费天经地义。他既然答应每个月给我两千,那这个钱就是我的,他不会去干涉我怎么花。
相反,他还觉得我有情有义,比那些离婚后就完全对孩子不闻不问的女人,要有责任心多了。
至于生儿子这事儿,他说,他交了养老保险,又不指着儿子养老。公公婆婆的养老,有他这个儿子负责,又轮不到孙子,婆婆干嘛一定非要我们生个儿子呢,有两个小棉袄,他觉得已经够了。
婆婆见沈文斌完全向着我,公公也适时地说了一句“家和万事兴,儿孙自有儿孙福”,她又哭哭啼啼地诉了一番苦后,最终妥协了。
她叹着气说:“算了算了,你们两个姓沈的都不在乎传宗接代。我说到底,还是个外姓的,替你们瞎操什么心啊,吃力不讨好。说不定两个孙女以后都不愿意跟我亲了,我再也不管这事儿了。你们以后要是后悔了,莫在我跟前说!”
那晚,我和婆婆之间的战火,因为沈文斌对我的偏袒而平熄。
但回到卧室,我还是向他真诚地坦白并道歉,说我用他的钱给欢欢抚养费,确实过分了。这个钱,我可以给他打借条。等两个女儿上幼儿园后,我去上班了,分期还给他。
沈文斌听我说出打借条的话后,笑了一下,然后动容地说道:“老婆,你帮我生了两个这么可爱的女儿。让我从一个被女人背叛而离婚的失败男人,变成了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爸爸,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感谢你。
相比你给我这辈子带来的幸福,每个月从我们这个家里拿1200出来养你的另一个女儿,养我们两个女儿的亲姐姐,又算得上什么呢?
别说什么打借条,分期还,这么见外的话,女儿长大要是知道,我这个爸爸这么小气,铁定会鄙视我。我可不想在女儿心中竖立的高大形象被毁了。
我们是夫妻,我的钱,就是你的,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这是你的权利,一辈子都不会变。”
沈文斌这番发自肺腑的话,让我泣不成声,我紧紧抱住了这个,直到此时此刻才觉得自己真正了解的男人。
什么是对的婚姻?
我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
我的答案是,
彼此从过去的人生里带来的暗伤,都能够在这段婚姻里慢慢治愈,便是对的婚姻。
在我和沈文斌各自过去的那段婚姻里,我和他都是带着满身的暗伤离开。
如今,我的伤,终于被他的宽厚治愈。而他的伤,也终于被我和他的两个小棉袄治愈。
作者:
三月鱼,
心理咨询师、婚姻家庭咨询师、写作培训讲师、畅销书作家。白天写故事,晚上熬鸡汤,相信温暖,相信爱,愿与你一道,为每一个幸福的瞬间加油。已出版《我不怕成为一个拼命的姑娘》《姑娘,你野心勃勃的样子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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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主简介:代连华,
情感励志写手,
著有《能够掌控情绪的人,都不缺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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