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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风在空中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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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力“宫”

婆婆生气的把我堵在家里。她的目的很明确，要我跟她儿子“离婚”。但是我还是想不出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她不得不“把我赶出家门”。

“白冰，我已经说了我要说的一切。你和王涛不合适。我们走吧！”婆婆看着我，不带任何感情的说。

我又委屈又无奈，忍不住哭下了眼眶。

“妈，你让王涛亲口对我说……”

“不，他就是这个意思，”婆婆打断了我。“他不想见你。你不签离婚协议，他是不会见你的！”

她用笔把“离婚协议书”合在一起，用力地放在桌子上，然后转头看着我和王涛曾经温馨的卧室。此时此刻，我在想她会不会觉得他儿子以前有多“爱”我.

大概十分钟后，婆婆见我无动于衷，给我下了最后通牒：

“白冰，明天这个时候我会再见到你的。”

说完，她转身走出了家门。

她今天穿着一件白色及膝风衣。我不知道她穿这件素色大衣是不是为了衬托事情的严肃，但我知道这件衣服是我去年在她60岁生日的时候买给她的。

当时这件衣服花了我1500块。我问王涛说是他买的。我怕婆婆嫌贵，让我退了。

我婆婆看到这件衣服就爱不释手。她没有夸王涛，而是夸我选衣服。她脸上出现了久违的笑容。最后，她偷偷问我：

“冰冰，这件外套花了多少钱？”

我笑了。“妈，听王涛说花了300块。”

我婆婆又开始笑了。她不会想到的。其实这件衣服是我偷偷买的。连王涛都不知道真实价格。我像爱自己的母亲一样爱她。

婆婆走后，房间里很平静，她看了看墙上的钟，上午9点15分，过去的这个时候，我和王涛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忙碌。我们坐在办公室北面的小卧室里，书桌前放着一台电脑。他设计他的图纸，我写不知道能不能发表的“小说”。

他喝茶，我喝咖啡。他说咖啡不如茶提神，我笑他不会喝咖啡。

我们两个一直过着一起唱歌的生活。人们常说，两对夫妻生活在一起不可能不脸红。但是我和王涛从来没有吵过架。人是有性情的动物，难免不真诚，但每当我对他发脾气的时候，他总是笑着回：

“冰冰，你说得对，我不会再那样做了。”

即使我无理取闹，比如说他上厕所不能超过五分钟，又或者，泡茶要用凉水，等等，他也会毫无理由地接受。

“冰冰，你说得都对。”

我知道自己在刁难他，我可能是为了一点点不顺，而把责任怪在他身上。但他完全接受，我的气也就消了。我让他用开水泡茶，他反而笑着说：

“冰冰，用凉水泡茶，也别有一番滋味呢。”

我老公王涛就是这么一个随和爱我的人。但是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会和我“离婚”！

是，我是有时候对他“过分”了，但那些也只是极少的，就像流星划过苍穹，我对王涛的迷恋，绝对不会比他对我少。所以在我们恩恩爱爱的过了三年后，他提出和我离婚的时候，我当他是在和我开玩笑。

“好啊，离婚就离婚，谁还离不开谁呢？”我笑着说，右手里端着一杯咖啡。

王涛也是笑着，只是他当时的脸色苍白，像被敷了一层白粉一样。

“这就好，你同意最好了。”他淡淡地说。

说实话，我当时内心动了一下——他这玩笑可开得不好——但当我看到他的笑脸时，我就把这想法忘记了。对于一个三年来耳鬓厮磨的人，我知道他的心。也许他就是想在无聊的日子里，开这么一句玩笑呢！

不过当天晚上他就走了。那天晚上七点，他对我说：

“冰冰，我出去买包茶叶，你有要捎的东西吗？”

我说“没有”。他穿上外套，只拿了手机（钥匙都没拿），就走出家门了。他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那晚九点，我想他即使去S市的南二环茶叶城买茶叶，也该回家了，两个小时他都没有回来，莫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我就拨通他的手机，问他“怎么还不回来”？

他手机里面静悄悄地，他大约沉默了三十秒，才缓缓地对我说：

“冰冰……我今晚就不回去了……”

“怎么，老公，你遇到什么事了吗？”我声音加大，非常担心他。

“……没有，”他还是那种缓缓的语气，“我以后就不回去，你要自己过得开心……”

“王涛，你玩什么呢！？”我打断他的话音，“赶快回家！”

他没有说话。我等了他一分钟，又焦急地问他：

“老公，你赶紧回来！……”

他还是没有说话，但电话也没有挂断。我仿佛隐约听见一阵“沙沙”的声音，这声音像“笑”，又类似“哭”。我就说：

“老公你遇到什么事了吗？”

不说话。

我哭了。“老公，我害怕，你说话呀……”

他挂断电话。我哭。

我忘记了那天我哭了多长时间，我只看着钟表的秒针快速旋转，最后我想到，这可能是王涛给我“开的玩笑”——他此刻一定站在门外，耳朵贴着门，听着我哭。我快速地走到门前，猛地打开门，想着吓他一跳。但门外空空荡荡，无尽的空虚扑面而来。

我又给他打电话，但他关机了。我不让自己哭，想他今晚会去哪里。我想到了S市西面的婆婆家，就拿手机给婆婆打电话。但她电话关机。我看时间，晚上十一点了。我想，她一定是关机睡觉了——老人岂不是都喜欢睡觉前把手机关了？这样一想我倒宽心了，也许婆婆有什么事，让王涛过去帮忙。

可是我马上又想到，婆婆家有事让王涛去，他不应该不告诉我——即使他不说，婆婆也该对我说声吧。难道王涛没有去他妈家？

电话那头的过分安静，也不像在婆婆家（起码她家里还有点响动啊，婆婆家可是养着一条叫“欢欢”的八哥犬。），那么王涛究竟去哪了？

他不会让人“绑架”了吧？

那一晚我在胆战心惊中度过，第二天一亮，王涛的“动机”就被解开了。我婆婆来了。

她告诉我，王涛要和我离婚。

婆婆这句话无疑让我很高兴，这起码说明王涛是“安全”的。但我高兴之余，就该考虑婆婆此行的目的了，是王涛真要和我“离婚”吗？

“白冰，这都是王涛的想法，他不想和你过了，你们最好谁也别耽误谁。”婆婆说，她穿着那件白色风衣。

“妈，我和王涛是真心相爱的，他怎么会和我离婚呢！妈，一定是王涛和你开玩笑呢。”我笑着说。

“不是，他是真的想和你离婚的。”婆婆看着我，她平时爱笑的脸上没有一点笑容。

“妈，我去找王涛。”

“你别找他了，他不在我家，他也不会见你。”

“妈，那王涛去哪了？”

她不说话。我马上紧接着又问：

“妈，王涛为什么非要和我离婚，是我哪做错了？”

婆婆嘴动了两下没有发出声音，她低下头。最后我刚想接着问她的时候，她却说话了：

“王涛说，你在外面有人了……”

我一下火冒三丈，侮辱我什么都行，但侮辱我有别的男人，绝对不行。我气急败坏的说：

“妈，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们不清楚吗？我没有、我没有外心。我连家门都不出，我……”

我把自己说哭了。

我婆婆呢，她眼角也许流出了一丝泪，但那丝泪比头发丝还要细。最后她说了句“反正你们这婚离定了”，然后走了。

这是我婆婆第一次来逼我离婚，此后她每天都来一次，谈话的内容都围绕着“离婚”的主题，直到这一天他把“离婚协议书”给我“送”来。

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我内心倍受煎熬。

2我老公王涛

我看着桌上的“离婚协议书”，大部分内容都是偏向我的。比如，房子、车子，都归于我名下。另外，王涛再向我支付二十万的安家费（我们共同财产外）。这份协议不论让谁看，对我都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但我还是看着看着不由得流下了眼泪，我想，王涛，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你如果对我真的没有“爱”了，你把钱财房产都留给我，你图什么呢？难道我就这么让你讨厌，非要和我离婚吗？

我忽然想到，如果当初我们有个孩子的话，也许他就不会这么狠心了。

可是当时我欢喜的把怀孕的消息告诉王涛的时候，他脸上显出的却不是笑容。他像块石头一样，足足呆了三分钟，然后才无限惋惜的对我说：

“冰冰，这个孩子不能要。”

我吃了一惊，问他为什么？

他叹了口气，这样对我解释：

“冰冰，咱们现在什么都没有，连住处都是租的别人的，如果有了孩子，咱们拿什么养他呀。”

王涛说的不无道理，那时候王涛刚去一家室内装修公司上班，每月五千多块钱。我在家歇着，没有收入。我们租房子，加上杂七杂八的开销，每月最少三千块钱的开支。如果我们在这个时候要个孩子，那势必给我们增加很大的负担。

于是我去医院做了流产。此后我再也没有怀孕过，因为我们始终采取了避孕措施。其实我是非常想要那个孩子的，有了孩子可以促进家庭的融洽，我也看出来了，王涛也很喜欢小孩，可是即使我们后来有钱了，买了房子，买了车子，他也没给我说过要孩子的话。这就像他忘记了我还会生孩子一样。

不过除了孩子，其他事他对我言听计从，这就让我不免怀疑，他是不是不喜欢我给他生孩子，而喜欢别人的孩子。

我把孩子做了之后，王涛怕我小产在家想起孩子伤心，就给我买了一大堆书。我其实不喜欢读书，但他说读书可以打发聊赖，让生活过得充实。我就在他的建议下，随便翻了一本，不料竟一发不可收拾，深深爱上了读书之道。王涛自然很高兴，他就隔三差五的给我买几本新书，我半年时间，读了将近一百本书。

那段时间的阅读，对我后来的写作埋下了良好的基础，以至于我出口成章。但是我怎么也想不到，我一个平时最烦写字的人，会写长篇小说。我曾为此问过王涛：

“老公，你说我怎么会迷上读书、写作呢？”

王涛笑笑，用右手的食指轻轻拨动一下我额前的头发，说：

“冰冰，你有这方面的天赋，只是你一直没有发现而已。”

我想，是这样吗？

我不认为他说的“对”，可是我又想不出反驳他的理由。这就像他说我是“天底下”最美丽的女人一样。

我们结婚后的第二年，王涛辞职，我们买了房子，买了车。我很好奇，问他从哪来的“钱”？他笑笑对我说：

“你写稿子挣得。”

我一愣，这怎么可能是我写稿子挣得呢？恐怕我写文章挣的钱，连一斤牛肉都买不起。他无疑是在敷衍我。但我再问他时，他则亲了我一口，让我坐上他新买的宝马车，拉我去了新居。

我们的新居在S市西北部的“紫藤花苑”小区，一间三室两厅，一百六十平精装修的房子。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的房子，所以我第一眼见到它时就喜欢上它了。

我坐在客厅欧式沙发脚踩着深棕色的橡木地板问王涛：

“老公，这房子得不少钱吧？”

“不多，连上装修不到三百吧。”他笑着说。

我被吓了一跳，三百（万）还不多吗？

“老公，你从哪儿弄得钱买的房子？”

他又对我说是我写稿子挣得。我当然不信，再问他时，他就只是笑了。总之我们住上了大房子，开上了好车。而从这时候开始，王涛开始在家工作，不再去给别人打工。

大概是在我们买上房子、车子一个月后，他告诉我他妈妈来了，然后我就见到了我“婆婆”。

我们两年前结婚的时候，婚礼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不知道他还有个“妈妈”，我就偷偷问他：

“我怎么没听你说过你妈妈呢？”

他笑笑，“你不是也从来没问过我吗？”

我被他噎的无话可说，我忽然笑了，是的，他怎么会没妈妈呢？只是我们结婚那么大的事，他妈妈怎么就没来参加？

我婆婆对我特别的好，那次见面她像观察一块美玉似的，含笑下上打量我，让我很不自在。最后她说：

“好，真好。”

我不明白她说的“好，真好”是什么，是我的样子，还是我的秉性？总之从那之后，我每次见她面时，她总会说这么一句话——“好，真好。”——反而让我觉得，我是件商品似的。

我婆婆住在S市的西南部，正好和我家方向相反。我曾和王涛去过一次她家，那是一片七十年代露着红砖的老楼，我婆婆住在最里面，如果开车进去的话，车头都不好调。

婆婆家住在二楼，小两室的房子，房间里充满了岁月沉淀的气息。我从她家的装修，看出他们家一定不富裕（这也符合王涛告诉我的），但是我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比如不大的主卧里面有一架斯坦威（Steinway&Sons）钢琴，这可不是寻常人家能买的起的。这架钢琴估计要价值这房子一般的价钱了。我问王涛，你会弹钢琴吗？

王涛浅浅一笑，说：“曾经会过。”

我一怔，他说的叫什么话啊，才艺这东西，学会了还会丢失吗？不过我没有在再追问他。

这之后，我和王涛过着平淡的生活，到他妈妈过六十岁大寿，我给她买那件白色风衣前——我们一家始终欢欢乐乐。我想着，我们有钱了，我们该有个小孩了。

但我这一想法还没有说出，王涛就给我提出了“离婚”，然后以不容我思考的速度，“逃离”了我，之后我婆婆对我的态度突变，就像我变成了她的“仇人”，恨不得和我没有一点关系……我真不知道我哪做错了。

我也不知道，王涛离婚的想法，是他自己的真实想法，还是我婆婆教唆的。

我想对我婆婆说：

“妈妈，你忍心让两个相爱的人分开吗？”

3我婆婆

无尽的空虚始终萦绕着我，当你发现曾经所有的美好突然化为乌有的时候，你就会有我这种感觉。

不可否认人有时候是善变的，我们笑话别人由高处跌到了地处，但当轮到了自己，你是否会想到别人怎么笑话你？

当然我的遭遇谈不上“笑话”，我即使和王涛离了婚，我的日子依然会过得有滋有味。我只不过是不明白，我们两口子好好的过着日子，他说“出去买包茶叶”，就决然离开了我。他不是这么武断的人，那他究竟遇到了什么？

我忽然想到在王涛和我说“离婚”的前几天，曾有意或无意的给我说过这么一句话：

“冰冰，你还记得咱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我用笑回答他，说实话，我真忘记了。

此后他还问过我两次，一次是在睡前，一次是在某天的中午饭后。我当时都笑着敷衍过去了。如今再想起来，他这么问我一定是有什么含义的。

可是，我现在像当初一样，想不起来我们除此相识的经历。我总记得那是一个黑洞洞的夜，一条大河，几个模糊的身影……之后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这一天，我在无助中度过，我头脑中始终想的是，王涛为什么和我离婚？我婆婆为什么逼我离婚？我想不出来，什么也无心情做，这一天就这样过去了。到晚上十点，我忽然想到，我是谁？我从哪里来？

（那黑洞洞的夜，模糊的身影，是不是就是我和王涛初次相识的地方？）

“看这女孩多可怜，把她救回家吧。”

“可是她已经被水淹死了……”

“我相信，你能救活她！”

翌日，我婆婆如期而至，她还是穿着那件白色的风衣，只是她没有了前几日的怒容，她笑着看着我，就像在看亲爱的儿媳妇一样。我也没有了无谓的反抗，我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然后和她去了民政局，办了我和王涛的离婚手续。

我没有见到王涛，我很奇怪，当事人不来，当事人父母来就可以代办离婚手续。但这一切都已不重要了，我和王涛变成了路人，同样，我和以前的婆婆也变成了熟悉的“陌生人”。

这一天天气很好，蓝蓝的天空飘着几朵白云，这在S市是极难得的天气。

我和前婆婆从民政局走出来，她说去吃个便饭吧。我说“好”。我们就去了民政局附近的一条小巷子里，要了两碗鸡蛋面。其实此时的时间才上午九点，早饭刚过，午饭未到。

她看着我，很有深情的对我说：

“冰冰，以后要照顾好自己。”

我点点头，我的眼睛流出了泪。

我们吃完饭，她算了账后，走在稀稀落落的大街上，她看了我一眼，说：

“冰冰，我很喜欢这件衣服。”

然后快步离去。

我留在原地，热泪盈眶。

此后的岁月，我不再写作——我也确实写不出东西了——我甚至连书也不看了。我在某教育机构，找了个教小学生英语的工作，每天忙忙碌碌，倒也其乐融融。

公司里面有个姓王的男同事，他在各方面都很照顾我。这一天他忽然对我说：

“白冰，我觉得你该当个作家，你一定能写出好故事来！”

我很吃惊，“为什么这么说我？”

“感觉。”他笑笑，“我的感觉往往都是很准的，就看你写不写了。”

我不说话。不过那晚回家之后，我就打开笔记本，在新建文档上写了这么一个标题：

我的神秘老公

然后我接着又写：

第一章

那是一个漆黑的夜，我被一个男人从水里捞了出来。他旁边有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她看着我说：

“看这女孩多可怜，把她救回家吧。”

“可是她已经被水淹死了……”男人说。

女人看着男人，眼中露出乞怜之色，“我相信，你能救活她！”

男人犹豫了好长一段时间，最后对女人说：

“是的，我能救活她。可是我要救了她，我就会……”

“王涛，你会喜欢上她的，只不过在不久的将来，我会承担那个恶名罢了。”

“妈妈，真的吗？”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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