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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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家人一让我干活，我就跑回娘家，嫂子却用棍子把我赶出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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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芬的婆婆被诊断出肝癌，陈海眼巴巴望着她，小心翼翼地说：“要不把买房的钱，先挪出来用用。”

小芬和陈海结婚的时候彩礼、房子、婚礼啥都没有，就冲着陈海对她好就嫁了。这几年他俩拼死拼活的干，一分一分地攒，好不容易凑够五十万，正想着买了房好计划生孩子，却又摊上这事。

再说自从结婚，婆婆从没帮衬过他们，她的钱都花在了小叔子身上。小叔子上大学，闯祸后的赔偿，毕业后在家好吃懒做，都是婆婆出钱填的坑，有时候还要从他们这里拿。现在婆婆病了却让他们扛，小芬自然一万个不情愿。

思来想去，看着陈海因为焦虑失眠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小芬心软了。那毕竟是陈海他妈，如果她扣着钱不给救，那她和陈海的婚姻基本就到头了。

不说其他的，就算为了以后两人日子好过，心里没有隔阂，这钱也得出。

看小芬点头，陈海长长松了口气，小芬知道之前他一定心悬得老高。

婆婆住进医院，陈海工作忙，小叔子指望不上，小芬只好向单位请了假到医院照顾婆婆。她每天跑前跑后，医院吃的不好，小芬就在家做好了送去。家里医院两头跑，一个月下来她瘦了十来斤。医院里上上下下都夸婆婆有福气，讨了个好儿媳。

陈海不想小芬太辛苦，一下班就往医院里赶，换小芬回家休息。小芬心里知足，虽然穷点，但陈海知道心疼人，不像那些只会说得好听，却没实际行动的男人。

钱流水一样花出去了，可婆婆的身体还是越来越差。她应该也知道时间不多了，把小芬和陈海叫到跟前，准备交代后事。

婆婆拉着小芬的手，先夸她孝顺然后又说：“我没多少日子了，看你和陈海日子过的好，我这心里踏实。可陈洋还单着呢，你当嫂子的上上心，给他寻个对象，以后还要你们多帮扶帮扶。”

面对婆婆临终托付，小芬只好频频点头。可她没想到婆婆话锋一转，求他们给陈洋在村里修个房子，不然就他那样，怕是要一辈子打光棍。

小芬心里一咯噔，看着婆婆殷勤的眼神，她实在不忍心拒绝。可她就那点钱，给婆婆治了病，还要给小叔子修房，那她的房呢？

她攒了七年才有了这点本，婆婆一张口她就要全都给出去？如果小叔子还小，他们照顾是应该的，可他已经二十好几了，难道要一辈子挂他们身上不成。

小芬把头别开，狠着心说：“妈，我和陈海还租房呢，我们也不容易的。”

陈海想答应，小芬偷偷在他胳膊掐了一把，陈海无奈只好安慰他妈：“妈，你别操心了，好好养病，我们会照顾陈洋的。”陈海是孝子，没直接答应修房，就表明他是站小芬这边的。

一时间，气氛像是被冻住了，没人再说话，婆婆眼里的希冀也一点点淡了下去。

小芬以为这事就这么结了，没想到几天后趁她回家做饭时，婆婆偷跑出医院被车撞成重伤。小芬和陈海赶到时，婆婆刚从抢救室推出来，医生直摇头让他们准备后事。

小芬有些恍惚，婆婆就这么走了？她竟然觉得松了口气，不用伺候了，钱也保住了。小芬被自己吓到了，可这想法那么真实，她根本压不下去。

处理好婆婆的后事，陈海就着手赔偿的事。一听到有钱赔，陈洋就自告奋勇去给哥哥壮势。

他们找到肇事司机，要求私了，让对方赔五十万，不然就告他撞死人。

司机不干，说他是正常行驶，出于人道他愿意给五万块，多了不可能。陈海没答应，他带着少有的兴奋给小芬说：“一定要让他多赔点，我妈一条命不能白丢了。”

最后，交警调来了监控，视频里婆婆在路边坐着，盯着路上经过的车，直到有辆豪车经过，她突然就冲了出去，直接被撞飞了。

小芬被这画面镇住了，她下意识脱口而出：“她是自己冲出去的啊！”刚说完，她就感觉到陈海在盯着她，那眼神让人心里直发毛。

原来婆婆看小芬不答应出钱，不想让大儿子为难，又放心不下小儿子，就豁出这条本就时间不多的命，去给小儿子讹钱。

此刻，小芬内心有千万种情绪在奔涌，一方面她震慑于婆婆为儿子可以做到拼命，另一方面她又觉得无限悲凉。婆婆用命维护的小儿子，在她去世后也没来医院看她一眼。

最后判定司机没责任，陈海愿意接受司机说的五万块，可司机却说不给了，他们这样的人不值得同情。到手的钱转眼就飞了，陈海恨得牙痒痒。

小芬劝他算了，原本就是婆婆不对。她本来只想说句公道话，没想到陈海突然发火骂人：“那是我妈，我妈死了，用自己的命给我们换钱花，你还向着外人，还在背后说她不该，你有没有良心。”

陈海不再吭声，他脸上那种不甘心的气势越来越强，刚了一会后又慢慢弱，转变成无力，像泄了气的皮球。

小芬理解，一大笔钱摆在眼前，哪怕来得不那么正当。对于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说，不动心是假的，现在就这么没了，肯定很难接受。只是她不清楚，陈海是可惜钱，还是婆婆的命更多。

可小芬挺满意这个结果，如果真的拿到钱了，花着心里能安吗？那钱里可裹着婆婆的血，也渗着司机的冤啊。

转眼婆婆去世三个月了，日子也恢复往常。

小芬重新盘算了手里的钱。婆婆住院时间不久，再加上报销了一部分，最后也就花了十来万，剩下的四十万，还是勉强能付个首付，只是装修和家具的钱得重新想办法了。

小芬拿着一沓宣传册，递到陈海面前，打算商量买房的事。可陈海看都没看，冷着脸说：“我已经答应妈给陈洋修房子了。”

小芬心一沉，婆婆果然还是背着她重新交代了。她气得脸都白了，把册子摔在一边，张口就说不答应。

可陈海不管不顾，骂她自私，全然不顾他的为难。这是他妈最后的遗愿，他答应了就一定要做到，不能让他妈在地下不安生。

小芬理解他，可他难，她就不难了？小芬像是控诉又像是自言自语，喃喃地说：“嫁给你这几年，我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下班后还要去打零工，我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更别说买点护肤品了。我才三十，你看我老成啥样了？要不是为了多挣点钱，舍不得休息，那年怀孕，孩子怎么会没了？

你妈治病花了十万，你弟修房再花二十万，咱们就只剩二十万了。那买房和生娃又要拖后好几年，到时候我就是高龄产妇了。我只想早点买房，压力没那么大了，才好踏实生孩子。”

看小芬咬死不松口，陈海气急了，他开始口不择言：“要不是你不答应给陈洋修房，妈也不会去撞车。你害死了我妈，害我们拿不到赔偿。现在又想抛下陈洋不管，就不怕晚上做噩梦吗？”

小芬不甘示弱吼道：“我给她养老送终，花钱给她治病，就算她晚上真来找我，我也问心无愧。别什么都推到我身上，说话要有良心。”

陈海被小芬噎得说不出话来，他气冲冲进了屋，顺手把边上的宣传册撒了一地。小芬赶紧起身去捡册子，捡着捡着她鼻子一酸，眼泪就涌了出来。

之后，小芬一直没搭理陈海，陈海又是抢着做家务，又是买礼物讨好她。好不容易关系缓和点，陈海又开始提修房子的事，小芬一听就开始炸毛，陈海只好闭嘴。

小芬知道，只要钱一天没花，陈海就一天贼心不死。他对婆婆孝顺，对小叔子也关爱得紧，婆婆唯一的愿望，他没那么容易放弃。

小芬开始背着陈海看房子，等看好了，交了定金，他想反悔也来不及了。三个月后，小芬挑到了满意的房子，就在她打算拿钱交定金的时候，发现卡里少了二十万。

她撂下等着刷卡的售楼小姐，打电话让陈海回家。小芬把银行卡甩到他面前：“钱呢？那二十万你弄哪儿去了？”

陈海没打算隐瞒，直接说钱给陈洋修房子了。小芬让他去把钱要回来，可陈海说钱都花出去了，房子也开始在修了。

小芬不信，立马赶回了村里。工人们正在卖力干活，眼看两层小楼已经修了大半，那至少得有一两个月。原来陈海一早就背着她偷了钱，还像没事人一样在她面前装。

看着快修好的房子，小芬的心碎成了玻璃渣。二十万，她要站一千天才能挣到，那墙上的每一块砖，都是她一分一秒站出来的。本该是她家里的卫生间、厨房和客厅，结果却成了陈洋的房，变成陈海背叛她的证据。

小芬蹲在那儿使劲哭，陈海跑过来想要拉她起来。小芬噌地站起来，一把将陈海推倒在地上，歇斯底里地说：“离婚，这日子没法过了。”

那一刻小芬是真的想离婚，她和他才是一家人，既然陈海不考虑她的感受，那她也不想要他了。

陈海麻溜从地上爬起来，哄小芬：“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就不管他了。在一起这么多年，哪能动不动就离婚。家里不是还有二十万，我努力，争取早点攒够钱。”

小芬打开他伸过来的手，问：“真的不管了？他以后结婚，彩礼你不帮忙给，婚礼不帮着办？生了孩子不帮着养？他求到你跟前，你能狠得下心？你能忘了你妈的嘱托，能让她在地下不安生？”

她一连串的问话，把陈海问傻了，他杵在那儿不知道该说啥。小芬薅了根板凳坐下来，等着陈海给她答案。

看陈海半天没反应，小芬接着说：“你做不到了吧？若我拦着，你又要说我自私，说你是哥有责任，说是你妈的遗愿。我能怎么办，我还能跟一个死人争不成？还不如早点离了，我不拦着你当圣人。”

陈海被逼急了，对小芬吼：离，离，离了能怎样？离了你就能买房了，你就能马上有孩子？离了你一个人过就能过好，问题就都解决了？

这回换小芬被问傻，是啊，离了就能解决问题？

两个人至少攒钱快点，至少有人对她好，当初不就是冲着他会心疼人才嫁的。可是，想到被偷走的钱，那些被忽视后伤的心，要怎么放下？还有，在陈海心里，婆婆的死是她造成的，她逼他不顾陈洋，这些又怎么抹平？

小芬的心似乎被一根线绑着，往两头拉扯。一边劝她放下再信任一次，一边告诉她放弃，他做不到的，放他回去装好人吧。

过了一阵，小芬起身丢开板凳，给了陈海一个嫌弃的眼神，她一句话没说就走了。她实在做不了决定，那就缓缓，缓到能做出取舍。

陈海看懂了小芬眼神中的无奈，如获大赦，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回去后，陈海就把工资卡交给小芬，以此明志。小芬收了工资卡，每个月给陈海拿一千零花钱，这事算暂时摁下来了。

之后半年，陈洋没再上过门，但小芬总能听到陈海在电话里嗯嗯，好好，过几天。她知道陈洋又来要钱了，但陈海没给他，因为钱都在她这，她开通了余额短信通知，当初就是舍不得每个月那几块钱，才被摆了一道。

小芬快凉透了的心，终于回了点温。

那天小芬翻了陈海手机，想看看陈洋又在整啥幺蛾子，没想到她竟发现陈海背着她攒私房钱。他涨工资快一年了，却一直瞒着她，把钱都给了陈洋。

他还交代陈洋别说出去，不然嫂子和他离了婚，他可找不到不要房子彩礼的女人了，家里收入也会少半截，只有两兄弟一起打光棍饿肚子了。

如果之前小芬只是心凉透了，那现在就是浸入骨子里的心寒。

她早就该想到，陈海不可能不管陈洋。他和婆婆一样，都过分溺爱这个小十岁的弟弟，都以爱的名义陷在付出和牺牲中自我感动，亲手折断陈洋腾飞的翅膀。

其实小芬也帮扶过自己弟弟，帮他学了技术，找了工作，之后就靠他自己努力。就这样，陈海还不高兴了好久，说小芬不该帮着娘家，他们才是一家人。可到了陈洋这里，就变成了他们必须要履行的责任。

结婚后男人的家人还是家人，帮是理所当然，哪怕家里媳妇不满，不满也得憋着，不该让他为难。而女人的家人已经是外人，帮了就是胳膊肘往外拐。小芬心里不甘，但却无力抗辩这根深蒂固的共识。

小芬向陈海提出离婚，不管陈海怎样挽留，她都不再心软。从偷钱那天起，陈海就选了陈洋，而她只不过是供养陈洋路上一件好用的工具罢了。

她改变不了什么，但她可以选择退出，离婚不能让她马上买房，马上有孩子，但能帮她停止在这样畸形的关系中不断内耗。

她要在精疲力尽前抽身出来，去寻一段简单健康的亲密关系，过崭新的日子。

至于陈海和陈洋，就让他们继续享受那种自我感动和毁灭式的关爱吧，除非他们自己意识到，不然谁都没法叫醒一个甘愿沉沦的人。

离婚的时候，剩下的那20万，小芬留着了。陈海提了一嘴，小芬说，这笔钱怎么说也该是我的。他张了张嘴，最终没说话，算是默认。

离婚冷静期，小芬有点害怕陈海反悔，好在，他没有反悔。直到拿到离婚证的那一刻，小芬的心才彻底踏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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