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公号原创插画/哈皮黑儿

文/璧影

最近，婆婆的态度令我很困扰，她会揪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跟我较劲，非常影响我的情绪。

我仔细琢磨一番，婆婆每天做得最积极的事，就是约梅姨去广场上跳舞。她把家里的琐事一股脑儿全推我身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这不，女儿在学校也开始状况百出。

班主任给我打来电话，让我立刻去学校一趟。我丢下急得要命的工作，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一路奔驰而去。

此刻，我只恨自己没长出四条腿来。

一路寻到办公室，只见我那7岁的女儿，正狼吞虎咽地吃着盒饭。她用那沾着酱汁的小嘴喊道，妈妈，我在这儿。

我的心跟着一紧，脑子里满是疑虑，到底出了什么事？

班主任的眼神里有责备，但更多的是失望。她招呼我坐下，把女儿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讲给我听。

了解真相后，我倒吸一口冷气。

原来，女儿在学校小卖部里偷油饼吃，结果被商店的阿姨发现。不仅如此，女儿这学期的学习成绩也下降很多，其实班主任早就想找我谈话了。

一通谈话下来，我心里五味杂陈。

我当着班主任的面表下决心，今后一定多把心思放在孩子身上，配合学校共同努力。

平时我跟老公忙于生计，只能把孩子交给婆婆接送。

我跟老公刚结婚时钱不多，为了节省几十万的房款，只能买离市区很远的房子。

每天开车去公司，路上就能消耗掉一个小时。

我们每天早出晚归，加班更是家常便饭，很多时候回到家，女儿早已经进入梦乡。

假如没有婆婆帮忙照顾女儿，我跟老公就得择其一，全职在家带孩子。

还记得我刚怀孕时，婆婆每天换着花样煲汤给我补身子。在婆婆细心地照料下，我的脸色比孕前还滋润。我女儿生下来足足有七斤半，母女平安，孩子健康结实，这些都是婆婆的功劳。

月子里，婆婆没让我碰过一滴水。产假结束，我就能毫无牵挂地投入到工作中，不管是公司同事还是家里的亲戚，都说我好福气有个好婆婆。

自从女儿上幼儿园，婆婆顿时闲了下来。

她开始参加一些娱乐活动，婆婆把想法说出来时，我跟老公是十分支持的。毕竟婆婆辛苦了大半辈子，也该到了享福的时候，是应该好好享受生活，好好去玩。

婆婆认识了一帮年纪相仿的老姐妹，有时候结伴喝早茶，有时候一块儿唱歌练嗓子，晚上就提着大音响去广场上切磋舞艺。

婆婆生活开心，我打心里替她高兴。

但直到婆婆跟梅姨相熟以后，原本做事认真负责的她，开始变得粗枝大叶，还总是跟我们发牢骚。

以前，婆婆会耐心地给女儿扎两根漂亮的麻花辫，把她打扮得像个精致的小公主。而前不久女儿已经被婆婆带去剪了个锅盖头，现在俨然是个灰头土脸的假小子。

婆婆在客厅削苹果，看见我接女儿回家，忙扭着身子问，鑫鑫今天放学这么早吗？去接孩子也不提前跟我讲，万一我去学校接孩子，接漏了咋办？

我说，班主任让家长去学校办点事。

话音刚停，忽地嗅到一股焦味，我立刻冲进厨房关掉灶台上的火，锅子正冒出一阵阵黑色的烟气。

这时婆婆忙不迭地钻进厨房，没好气地说，尽忙着跟你们说话，我都忘了锅里还炖着银耳羹。

我垂在一旁，落魄又丧气地说，妈这个月你已经烧坏两口锅子了。

没想到婆婆竟还理直气壮地反驳道，烧坏两口锅算什么，就算我烧坏十口锅，你们也得认。

婆婆双手叉腰，立在我跟前埋怨起来，她说，跟我一起跳舞那梅姨，你知道的吧。她媳妇挣钱老多了，还专门请保姆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她不仅不用自己掏生活费，还啥事也不用干。

婆婆还接着说，再看看你们两口子，枉费我这几年尽心尽力地在家里给你们带孩子。你们每天就知道忙，平时连陪我的时间都没有，我还得掏自己的养老金，给你们买菜做饭。

我忙说，不是我们不给您钱，是您之前说不要我们的钱，让我们攒着钱，提前还清房贷，减轻这个家的负担。

也许是语速较快，情急之下我把音调抬高了一倍，话音刚落，只见婆婆的脸涨得通红，怒气冲天地拽着手提袋摔门而去。

一定又是去广场跳舞去了，我十分无奈。

处理女儿的事，比我上一天班还累。这时我已经累得头昏脑涨，老公加班还没回。厨房里连半片菜叶子也没有，我只好点了个外卖，把女儿喂饱，洗澡休息。

女儿挪过来，贴着我的脸细声说，妈妈我每天都吃不饱，你能不能不要去上班了，在家里给我做好吃的。

我搂着她单薄的肩膀，亲了亲她那软糯的小脸，心疼地说，以后妈妈每天给你饭钱，你自己去买好吃的，别饿着自己。千万要记得拿东西要给钱，偷东西的孩子不是好孩子。

女儿知道自己错了，乖巧地向我点了点头。

婆婆跟我冷战，让我自己接送孩子。

我只能借着吃饭的空档，把女儿接到办公室里一块儿加班，常常深夜才到家。

我每天累得倒头就睡，一天夜里，朦胧中有人推我，我挣扎着从梦里醒来，女儿脸色发白，额间还直冒冷汗，她边捂着肚子边抓着我的手说，妈妈我肚子疼。

我一个激灵坐起身来，急忙穿上衣服，抱女儿去医院挂了急诊，检查结果是急性肠胃炎。

我反省了一下自己，女儿应该是吃快餐，吃到了不干净的食物，孩子抵抗力弱经不起折腾。

我在医院整整守了三天，直到女儿完全康复，我才放心。

耽误了三天，我办公桌上的文件早已堆积如山。领导狠狠把我批了一顿，奖金也泡汤了。我硬着头皮处理工作，忙得两只手都要抽筋，实在没空档去接女儿。

我只好向老公求助，老公答应让婆婆去接，毕竟儿子开口，婆婆也好给自己下台阶。

婆婆性格内向敏感，善于把不满的情绪闷在心里。一点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她都会记着，还丝毫不显山露水。

她这样的性子，简直让人感到绝望。

而真正让人感到绝望的事情发生了，老公急吼吼地说，婆婆去学校没接到女儿，女儿不见了。

我脑子里炸开了锅，凭着最后一丝理智，我报了警。拨通电话的那一刻，我的心已经跳到嗓子眼。

我只记得手机电流在我耳边震颤，挂断电话那一刻，我整个人顿时瘫软下来，手机屏幕已经沾湿，分不清是我的汗水还是我的泪水。

我呆站在校门口，想象过无数种女儿失踪的可能性。

最坏的结果我也想了，大不了就辞了工作卖掉房子。即便女儿被拐卖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去找到她。

我慌乱地向警察描述女儿的身材长相，身上穿的衣服款式和颜色。警察不停示意我冷静下来。可一想到女儿身在危险中，我的心就慌得要跳出来。

我像一只正在被拔毛的病鸡，撕扯般疼痛但又无力挣扎。

录下口供，警察调出附近路段的监控，录像里女儿跟着一个陌生女子离开。

顺着线索，真相终于浮出水面。

女儿是跟着同学母亲走的，而她家就住在我们家小区隔壁。

当女儿齐齐整整地站在我面前，用她那黑溜溜的眼睛眨巴地望着我时，我这颗悬着的心才算落到实处。

女儿同学叫乐乐，乐乐妈看到我着急的神色，忙解释道，鑫鑫平时跟我们家乐乐玩得特别好，她不肯回家，执意要跟乐乐玩。我才擅自做主把孩子接到家里的。

为了表达歉意，乐乐妈执意留我吃饭。

坐在乐乐家的沙发上，我整个人松懈下来，这阵子经历的辛酸事，顷刻间爆发出来。我忍不住向乐乐妈诉说自己的遭遇，还提及到婆婆的变化。

乐乐妈惊讶地说，那梅姨正是她表妹的婆婆，还说她表妹有钱是真，但请保姆伺候婆婆是根本没有的事。

我瞠目结舌，理清了思绪，原来梅姨跟婆婆说的话全是假的。梅姨把儿子的原配气跑了，不久又娶了个新媳妇，梅姨那儿子不愿她再瞎掺和自己的生活，干脆搬出去住，留下梅姨自己生活。

梅姨跟儿子大闹，骂他白眼狼。

就昨天，她儿子送她进了养老院。虽然每个月花费不菲，但她媳妇坦言只想清静地过日子，最好互不打扰。

梅姨见我婆婆实诚，拼命挑拨离间。我婆婆脑子简单，真回家跟我们斗起气来，连女儿也跟着受牵连。

我心中不岔，暗骂婆婆被人使坏还不自知，反跟自家人闹起来，搞得家宅不宁。

我带女儿回家，婆婆从房里冲出来搂住女儿，嘴里呐呐，真是老天保佑，我的宝贝孙女终于平安回家了。

说完即刻抬头，用责备的眼神看着我，把责任往我身上推，怪我只顾工作不顾女儿。

折腾了一天，我已经没力气跟婆婆争辩，是与非我心里早有定数，现在倒是轻快得很，根本懒得计较。

婆婆见我不出声，反倒硬气起来。

我摆正态度说，妈，鑫鑫是我的命，失去她我就没法活了。我知道，我不应该要求你太多，但假如你真的什么都不愿意管，那就彻底放手，我辞掉工作专心照顾她。

许是被我的态度威慑到，婆婆直愣愣地坐着没冒声。

次日，我以放松心情为借口，带婆婆去参观养老院。

走进院里，满是老人，有疯癫的，有痴傻的，也有围住桌子吃茶聊天的。

突然，一个老阿伯拄着拐杖站起身来，踢踏踢踏地向我们这边走来，他拽着婆婆的衣袖，嘴里念叨着，红儿啊，是你吗？是你来看我了吗？语调犹如鬼魅。

婆婆像只受到惊吓的小鸟，哆嗦着躲在我身后。

我问了几个人，才寻到梅姨的房间。

我们透过窗外看，她正斜依在床边发呆，呆滞地看着发黄的墙。护工说，梅姨患有严重的抑郁症。至今，她的亲人都没来看望过她。

我提着果篮和营养品进去，梅姨有一瞬间的恍惚，看见我婆婆才勉强笑了笑。

她握着我婆婆的手说，你怎么来了，你看我儿子怕我孤单，特地花钱让我住在这么高档的地方，还有专业的护工照顾我。我住进来才知道，这儿每个月要花很多钱的。

婆婆似笑非笑，她知道梅姨是在强撑脸面，为了不刺激梅姨，婆婆伏低做小地应和着。

从养老院回来，婆婆立马开窍。开始一心一意操持起家务来，现在女儿跟从前一样，每天扎着两条漂亮的麻花辫，衣衫整洁地去上学，性格渐渐变得活泼开朗起来。

日子又回到原本那热气腾腾的模样。

婆媳间还是应该相互扶持，都是一家人何必去计较太多，关键是把家给理好。邻里之间避免不了攀比，但最好别拿自家儿子媳妇跟别人家比，你没吃人家家的米，怎么会知道人家家里的那些糟心事。

人比人气死人，就是这个理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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