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端木婉清

绵羊说，在她心里有个秘密，一直很难与人启齿，今天特别想说一说。

从前她觉得那件事，会随着时间的流走，慢慢淡化甚至消失。

但许多年过去了，哪怕是现在30岁的年纪，已婚的身份，每每思忖，依然会午夜梦醒，恐惧万分。

往事，像一块擦黑的幕布，一直牢牢遮住了她心脏的某一角，不得见天日的光芒，刺痛着她的灵魂。

却时不时会下一场可怖的暴雨，浇得她肉身颤栗。

而这种颤栗，一直阴魂不散跟着她度过了童年的岁月，纠缠过青春的年华，乃至到成年生活里始终挥之不去。

我问绵羊，到底是什么样的事令你如此害怕？

她停顿很久说，她其实也遭遇过性侵。

那件事发生时，她只有10岁，少女懵懂的年纪。

因为父母常年在外打工，她住在爷爷奶奶家长大。

爷爷家在村尾，二间木质老旧楼房，后院一间猪圈，一间用来放农具的柴房。

那家，终年黑漆漆一片，位置偏僻，平常鲜有人经过，而她很害怕住在这样的环境里，但又说不出怕的具体原因。

只好把那份心情藏于心间，用来过早的懂事。

学会了多做事，少要求。

但天下的孩子，都会想爸妈，她也不例外，她思念的人，就是远在他乡的父母，她很想见他们。

渴距离的遥远又最终隔断了这股亲情的想见就见，令她在同龄人面前时常感到形单影只。

那年月，她和父母的所有联系，全靠村东头那家小卖部来维系。

来信，电话，都是。

然，尽管来信寥寥无几，电话少之又少，也成了她童年记忆里最快乐的时光。

她每天放学回家除了去田野割猪草，最爱的地方就是那家小卖部了。

她频繁地去，只是想打听一下有没有父母的消息。

只是年少单纯的她不知道，在她来来回回的期待里，早就有双恶狼的眼睛盯上了她。

绵羊说，那是一个闷热的夏日周末。

爷爷奶奶去附近村办事，要第二天才回。

她没去，留下来照看家门。

那天，她写了一下午作业后，见天色还早，就去割猪草。

回时，已是傍晚时分，但天上挂着晚霞，红艳艳一片，她觉得好看，又沿路跑去小卖部打听父母消息，这样一来，耽误了不少时间。

回家时，已是暮色四起。

回时，路上有个人一直跟着她，不远不近，起先她有些害怕，但转头见是村里的老光棍后，心里安心下来。

因为这老光棍不是别人，是她一直称作为叔叔的熟人。

他大概40岁左右的年纪，长得挺干净，很多时候，见谁都是笑眯眯客客气气的模样，看着不像坏人。

绵羊小时候，也见他经常来父母家串门，相谈甚欢。

老光棍跟了一段路，上来和她亲切打招呼，又殷勤帮她提篮子，一直送她到爷爷奶奶家。

临走时，他提出要喝一杯水，于是跟着她进了门。

后来，她去柴房拿柴，准备做晚饭，他又殷勤提出要帮她搬运柴火。说她年纪小，不应该做那么重的活。

她没想太多，一边说着谢谢，一边跟所谓的“叔叔”走着。只是没想到在柴房时，发生了可怕的事。

那个老光棍，和她一起捡着柴，突然停了动作，从背后猛地抱住了她，说他喜欢她。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把她抱进柴房最暗处，又是亲，又是胡乱摸索。

一切来得太快，她很懵，也很惶恐，甚至不知道他要对她做什么，只是本能呼叫、挣扎，求他不要欺负她。

但那时，恶魔露出狰狞面貌，恨不得把她吃了，眼里喷涌的都是罪恶的黑暗之光，根本顾不得她的请求，只是以更快速度退去了她的部分衣服，想要进一步施暴。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她的叫喊声引起了门口的那条土狗注意，土狗狂犬，接着方圆的狗都跟着叫了起来。

那个男人以为有人来了，慌忙穿好衣服，落荒而逃。

只是走时，还不忘警告她，叫她不许乱说。

性侵实施一半，最终没有成功，但10岁的她却吓得不轻。

她一个人躲柴房里害怕得瑟瑟发抖，根本不知道这个看着面善的男人，刚刚对她做的是什么？

但她知道，那刻她身上每一个细胞都注满了恐惧，令她无法呼吸。

在这种恐惧下，她只会嘶声裂肺哭泣，直到哭昏过去。

醒来，东方露出鱼肚白，一切恢复平静。

晌午时分，爷爷奶奶回来了，她很想说出遇到的事，但终究因为巨大的恐惧和莫名羞耻感，更或者是那人最后的“警告”而胆怯，她几次话到嘴边又吞咽了回去，最后选择藏在心里反复折磨。

她生病了，发了二天二夜高烧，烧退后，她再也不想去割猪草，更不愿去小卖部。

从前活泼热闹的她，一度变得沉默寡言。

那段时间，她只想躲在家里，哪也不去。

后来过了几月，心里好点时，她见过那个人，他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该干嘛干嘛，还会冲她微笑，仿佛，只是噩梦一场。

可她看他，分明就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獠牙咧齿的狰狞恶魔。

绵羊说，那年春节，父母回来了。

面对母亲嘘寒问暖的关心，她终于找机会说起了那天的事。

那时，她不懂什么叫性侵，性骚扰，只是想要把那个男人可怕的一面原原本本告诉母亲，想要母亲为她讨要个说法，哪怕只是来自那男人的一句道歉。

母亲听完事情经过后，很是震惊。

她先是不相信，后来埋怨她不该让他帮提篮子带回家的事，说是自己引狼入的室，后是烦躁不安蹲在地上，一语不发。

大概有半小时吧，那半小时对她来说像一个漫长的世纪那样久。

母亲终于开口问她：这事还有谁知道？

她说：没人知道。

母亲说：那你现在开始就烂在肚子里，以后谁也不要提起，这样的事说出去不好听，对你不好。

她说：可他欺负我！你们不管了吗？

母亲说：我说为你好，家里以后不会和他再有来往，但毕竟是一个村又是熟人，事实上也没真正造成强暴行为，算了。

母亲说算的时候，看得出也很难受，但她终究是想把这件事埋葬了。

母亲对她说，家丑不可外扬，只是答应她离开故乡。

那个春节后，她告别了爷爷奶奶，办理了转学手术，去了新城市生活。

后来，谁也不知道她的秘密，谁也不懂她内心的害怕。

五年，十年，十五年……

她28岁之前，一直是单身的。

当年那个伤害她的男人听说因为喝酒烂醉，掉入池子淹死了多年。

本来那些往事也该随着恶魔的死亡而放下了，但她心里那片阴影却始终还在。

其实很多时候伤害根本不会随着施暴者的消亡而消亡，因为受害者内心未曾真正释怀。

那些年，她努力读书生活，表面看起来一日比一日光鲜亮丽，也活得无比坚强，但内心实则脆弱不堪，轻轻一碰，就碎了一身。

她很缺乏安全感。

尽管身边有很多优秀男生追求，她都不敢轻易敞开心扉。

说实话，她害怕异性靠近，害怕异性对她过于殷勤，害怕异性说喜欢她，因为在她眼里，所有喜欢都自动带上了“别有用心”的目的。

她知道是心病，解铃还须系铃人，需要她自我放下。

她曾在大学里尝试过恋爱，起初都好好的，一到亲密环节根本不行，她会慌忙推开，然后逃离，因为她想起了那晚的事。

她不知道害怕什么，就是觉得男人们都是危险的生物，大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心结。

结果，可想而知，恋情不欢而散。

许多年里，许多人称呼她为冰美人，有人还说她是灭情师太，大意觉得她这辈子都嫁不掉了。

这些她都无所谓，只是独处和夜深人静时，会有那么一段时间，会很感伤。

后来父母催婚，她也明确告知，心里的事若一天不放下，她就一天不谈恋爱，绝对不坑害别人。

直到她现在老公的出现，像一道光劈开了她尘封已久的往事，让她对他袒露心声说出伤害的时候。

心里的秘密像浓包划开，嗖一下释放了腐肉，他给了她最有力的拥抱和抚慰。

在她老公还是好朋友时，他对她说，一起去看看医生，他会陪着她打开心中的枷锁，陪着她把那块阴影驱除，最后照见阳光。

她说，她也不想这样下去了，下了很大很大的决心去尝试，在他的陪同下，看了心理医生。

经过医生的疏导，她也讲述了那段密事，说出了原生家庭带给她的创伤，也曾回到故乡，证实了那个人已死亡的消息。

当年爷爷奶奶的家早已换了面貌，那间令她闻风丧胆的柴房早就拆了，建起了宽敞明亮的小二层楼。

压在她心里那块巨石总算是落地了，这些年加上她不断在看心理学的书，内心的障碍也消除很多。

而那个好友的他，陪着她，最终等来了她的信任成为她今生的老公。

只是，有很多时候，她还是会想起往事，也一直怪母亲当年为何不为她讨一个公道？至少应该让恶魔赤裸裸暴晒在阳光下，受到应有惩罚。

而不是选择息事宁人，选择让幼年的她独自承受被伤害的煎熬和不明不白的隐忍。

虽然他最终没对她犯下滔天大罪，但那也不该是轻易饶恕的理由。

幸好苍天没有绕过坏人。

听完绵羊的倾诉，我陷入了很深的思考。说真的有些心痛不已。

人们总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其实并不全是这样。

有时有毒的父母，有毒的原生家庭带给子女的心理创伤并不比那些对ta造成伤害的人小。

他们总是站在“我为你好”的角度思考问题，逃避问题，不顾孩子的真实感受，想要的诉求，做一些他们认为正确的事情，让子女无条件接受安排。

看起来，像一场伟大的保护，其实不过是一种不自觉的懦弱下的躲闪逃避。

如绵羊母亲，在绵羊和她说出那事的时候，完全可以去向施害人要说法，并且通过法律手段让他受到应有惩治。

也许你不能让他最终怎样，但至少揭开他伪善的一面，让大家看清坏人的真实面目，让女儿心里得到被理解和宽慰，而不是选择沉默和算了。

宽容没错，但要看场合和事件，对于那种有着魔鬼般坏的人，习惯侵害他人的人，要什么息事宁人呢？

绵羊的母亲最终还是选择默默接受这事，而我不能够理解的还有一点：那就是在绵羊和她鼓足勇气说出被伤害时，作为母亲竟然第一反应不是愤怒不是捍卫而是怀疑，不是和女儿站成一条战线，而是怪责女儿不该让人帮？

女儿对熟人掉以轻心，过分信任，不懂识别善恶是她的不懂保护自己。

但在已发生的伤害下，要归咎起责任，也应该是监护人失责，没有在她身边做好陪伴没有及时教导她该学会自我保护和分辨的问题。

她又何来的错误呢？尤其什么“家丑不可外扬”的做法，看起来是保护女儿，实则是埋下了更深的伤害。

它不仅助长了某些坏人的恶，也间接传递了人性的懦弱给孩子。

你让她怎么去面对未来生活，面对以后还有可能出现的某些伤害？都是隐忍吗？

这点处理不好，绵羊才会在心里留有恐惧，才会将那幕始终放在心上成为巨大黑洞。

所以，我想借此机会对天下父母说几句肺腑之言：

这个世上有不计其数的好人没错，但也一定存在着毫无人性的恶魔。

我们应该把真实的世界呈现给孩子看，而不是一味美化或者一味丑化，更不是一味懦弱、隐忍、息事宁人。

过度美化会让孩子心里产生过分“单纯”，不懂识别坏人，不懂分辨对错，把所有的人和事唯美化。

过度丑化会让孩子滋生怨气和戾气，难以找到灵魂清醒点，分不清善伪，又容易盲目信仰邪念。

见谁都是坏，见谁都冷漠。

现在很多人谈论到底该富养还是穷养孩子比较好？

在我看来，你怎么样都应该先教会孩子在这个世界上独立生存的能力，教会他如何去分辨善恶对错，学会有效避免伤害和保护好自己的能力。

同时，在这基础上培养孩子正确的三观，陪伴TA成长，让ta争取做一个光明磊落、积极向上，勇敢正气的人。

你要传授给孩子在遇到伤害时的处理能力，治愈能力，沟通倾诉能力。

而不是自己一边脱离监护抚养，一边指责孩子不懂事。

你要做孩子的良师益友，盟友、领航人。

而不是一对高高在上，习惯用说教式管制用来约束子女的父母身份。

对于不可避免的伤害，要保持理智，先力求保命，再做维权后续手段。

遇到已发生的侵害，不要藏心里隐忍自我折磨，不要害怕被人嘲笑和看轻，要勇敢说出实情。

是学生可以告诉老师，告诉父母，是成年人可以告诉信得过的好友和父母，并且通过法律手段将犯罪分子绳之以法，解决问题，切勿独自行动。

遇到伤害时，不要轻易选择屈服，默认，要说出“不”，要懂得拒绝，要有自己的态度。不要给犯罪人滋生一次次肆无忌惮伤害你的资本。更不要在已发生的伤害下选择自闭，堕落放弃。

平时还可以多看些书籍，增加知识面，多交良友，减少无效社交活动，远离不靠谱朋友。

可以和朋友结伴出去旅行，见一见世界，可以学会多做沟通和倾诉以及培养治愈能力。

请记得，没有打不开的心结，只有不想打开心门的自己。

也请记得，天下有不是的原生家庭，但我们无法选择下，还是要学会和自己和解。

学会去超越父辈的认知，做出正确的自己，力求在教育我们的下一代时，能够做到更好！

最后，祝大家勇敢而活，通透而生，追求幸福，也能保留治愈伤害的能力。

与你同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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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端木婉清：江南女子，职场女性，简书推荐作者，自媒体人。一个对生活充满无限遐想和热情的射手座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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