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哈罗,女,26岁,公司职员
哈罗讲她故事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话:“我的故事很普通,可能会让你失望。”
从写作的角度来说,的确是精彩的故事更能吸引眼球。但说实话,我情愿对听到的故事都是失望的,因为这意味着没伤痛。要有,也只是小波澜,而不是痛彻心扉。
新婚之夜,婆婆特地交待我们不要避孕
我和LG都是独生子女,结婚的时候,婆婆就要我们以后生两个孩子。
事实上,LG找女朋友的时候,婆婆的要求就是:一定要独生女,可以生两胎。幸亏我们家就我一个,否则就要被棒打鸳鸯了。
当初结婚的时候,我就觉得婆婆很看重孩子,但没想到看重到这种程度。
我和LG是去年10月结婚的,去LG老家办的。婚礼结束后,和LG的一帮朋友出去玩了一下,回到家已经半夜2点多了。本以为公公婆婆早就睡了,没想到,开门进去,婆婆还坐在那边看电视,看得出来是在等我们(我们出去前说过让她不要等的)。
LG去洗澡了,婆婆让我坐一下,一脸凝重,我还以为是因为我们出去玩晚了不高兴。没想到她居然对我说:“小罗呀,你们现在已经结婚了,就不要避孕了,顺其自然,有了孩子就把他生下来。”我有点诧异,但没有表现出来,只说:“好的。”
其实,孩子并不在我这两年的计划里。我现在事业正处于上升期,虽然我的目标是贤妻良母而非女强人,但还是想在年轻的时候好好奋斗一番。毕竟,人总得有除了感情和家庭以外的目标,否则,完全没有实现自我价值么。
况且,我觉得自己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没有办法承担起教养后代的重任。我觉得等心智足够成熟了,再去迎接生命,这才是负责任的。
LG和我同岁,还比我小几个月,他一直当自己是孩子,所以也很认同我的想法,过两年再要孩子。当然,如果真的不小心怀上了,那我也是会调整人生计划生下来的。
我那时候还没有想到婆婆是太想抱孙子了,还以为只是寻常的交待。
婆婆整天关心我的例假来没来
回到杭州后,我和LG过着以前的生活,吃喝玩乐。婆婆经常打电话过来问我们在哪里。有时候,我们玩得晚了,会说:“早点回家,不要整天在外面玩。”还会特别交待我们不要喝酒。
婆婆也经常问我们平时都吃点什么,有些不太健康的食品,她会让我们不要吃。如果有亲戚来杭州,她会托他们带家里的土特产以及补品给我们。
一开始,我觉得婆婆挺好的,对我们很关心。后来,我逐渐发现,婆婆的问话越来越离谱,开始涉及到我们很隐私的生活了,比如,你什么时候来例假?你们怎么避孕?……有些问题,让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个时候,我才明白,婆婆对我们唠叨那么多,是在关心她的孙子。
10月结婚,过年回家,过去4个月了。
过年回家的时候,我刚好身体不是很舒服,早上起来恶心了一下,被婆婆看到了,立即把我当重点保护对象一样供着。我还以为她是关心我的身体呢,没想到她看我吃药,马上就扑过来阻止,说:“这个药还是先问问医生能不能吃?”
我还有点纳闷呢,为什么不能吃,过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她当我有小宝宝了。我对婆婆说,没有小宝宝的。婆婆还不相信,说她当年怀孕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我说我敢肯定没有小宝宝,婆婆怎么都听不进去。后来,我很争气地来了例假,婆婆才相信。看她一脸失落的样子,我真是哭笑不得。
知道我身体比较虚弱后,婆婆开始整天想法给我补身子了。过年在家的那几天,婆婆天天给我们炖补品吃。
只要认识的人生了小孩,婆婆就会很失落
我让LG去和婆婆说说我们的计划,结果LG被婆婆骂了一顿,说我们不孝——“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婆婆沟通,只好把她的话当“耳边风”了,还是按照我们自己的计划安排生活,该避孕的,还是避孕。
回到杭州后,我的肚子继续没有消息。婆婆几乎每个月都会打听我的生理期,看看有没有怀孕。每次听到我说“来例假了”,她总会叹气,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她那副苦瓜脸的样子。
婆婆的一些朋友,陆陆续续开始做奶奶了,她朋友有了孙子、孙女或者外孙、外孙女,她总会打电话过来和我说谁谁家的儿子生了个儿子……不好打击婆婆太多,但也不好对她承诺什么,所以,每次我基本上就是沉默、不吭声。
旁敲侧击之后,婆婆开始用柔情攻势,和我们讲道理,说:“一个家庭要有孩子才算是完整的家庭……”把我们说得一愣一愣的,都不知道婆婆原来是那么能说的一个人。
婆婆甚至还和我说:“你们结婚都半年多了,肚子一直没有动静,邻居都说闲话了,说他们家的媳妇是不是不会生?……”我知道,这话肯定不是所谓邻居说的闲话,是婆婆自己想出来的,一来探探我是不是不会生,二来逼我赶紧要个孩子。所以,我就和婆婆说:“妈妈,这些人都是些嚼舌根的人,你不用理他们。下次我回来,你告诉我是谁乱说话,我去问问他们,他们的嘴巴长起来是吃饭用的,还是嚼舌根用的?”
这次之后,婆婆倒是不说别人怎么怎么说了,开始直截了当地提出了要求——赶紧生个孙子、孙女给我抱,我很想抱了。
虽然婆婆耳提面命了很多次,不过我们在杭州,她在老家,也只能是电话里对我们轰炸一下,我们听烦了,把电话搁着,忙别的事情就可以了。
为了要孙子,她把我LG补到流鼻血
上个月,婆婆忽然杀来杭州了。说得很好听——你们小夫妻在外面工作太辛苦了,我就来给你们料理家务吧。
人家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我总不能当一个忤逆的媳妇,把婆婆赶出家门吧。
婆婆来杭州后,我们的生活的确规律了很多,吃上了久违的早饭;下班了,就有热气腾腾的饭菜等着我们。每道菜都做得很好吃,也很花心思——炖的汤里基本上都有枸杞、黄芪之类的补药,菜也是挑能促进生育的烧。可能是太补的缘故,LG被婆婆喂了一个月,都吃出鼻血来了。
这还不算,最过分的是,就两个星期前,婆婆竟然趁我们上班的时候,进我们房间,把我们放在床头柜里的避孕套都给“没收”了,还理直气壮地指责我们:“都和你么说了让你们不要避孕,还用这些干嘛?你们也不小了,好生孩子了,这些,我帮你们收起来,等生了孩子以后还给你们吧。”
虽然,我挺理解婆婆想抱孙子的想法,但是,她的这种做法让我很生气。毕竟,这是我们的隐私,我们有自己的安排,她不可以干涉那么多。
其实,我们看婆婆那么心急,都已经调整计划了,打算秋天要孩子,明年生。被婆婆这么一弄,我现在真是连要孩子的心情都没有,我根本就是一个生孩子的机器么。如果可以,我甚至都打算都不要孩子了,就过二人世界。
如何抵御控制狂入侵
这次的倾诉者哈罗MM应该是个性情比较平和的女子。习惯于谦让、自抑,把个性收敛得密密的——但不代表没个性: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性呢。
哈罗的经历是一次典型的两代思想模式的碰撞,虽然由于媳妇的克制忍让,没撞出火星撞地球的山崩地裂,但内心的波澜绝对不小。“隐忍到内伤——内伤到吐血”估计是哈罗这段时间的真实心情写照。
那么我们来为哈罗剖析剖析这段冲突的本质。
首先,你婆婆的所作所为,并不是仅仅急着要孩子那么简单。天下做公婆的人,急着要抱孙辈的多的是,为什么别人没有采取这么极端的方式呢?追根溯源,还是一个人的行为模式比较出格。你婆婆已经习惯控制别人的生活。
请注意,控制欲由很多种形式来达成,有时候是暴力,有时候是唠叨,有时候是冷漠,有时候是过度的爱。比如一个母亲在照料已经完全可以自理的孩子时,依然喂饭,系鞋带,替穿衣服……
将孩子应该自己完成的琐事全部代理,这是爱么?不是。这是在剥夺孩子的人生。与其说孩子需要母亲这样的照顾,不如说是她喜欢把孩子当成一个永远长不大的玩偶,永远乖乖地任自己“爱护”。母亲还往往会说:“这是孩子喜欢……我没办法……”其实是她内心的溺爱的需要,迫切要在宝宝身上释放而已。这种心态,会延伸到孩子的成年,即使孩子成年,家长依然试图控制孩子的生活,惟有这样,他们才觉得安全,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急着要抱孙辈只是一个控制欲望的喷发点,从目前的事实来看,哈罗婆婆思想的出发点是:我有权过问孩子的一切生活,包括他们的隐私。她长驱直入,毫无任何顾忌,这才是大问题。
哈罗从一开始就没有抵抗,无疑加强了婆婆的“入侵有理”的感觉。公婆与小俩口之间,在过去的社会传统中,是没有太多界线的。过去的中国父母是天经地义将孩子视为私有财产的。儿子结婚成家被称谓“娶媳妇”,媳妇“娶进门”,这些称谓事实上都充满了人身依附关系,隐含的价值判断是:儿子依附于父母,替儿子娶进媳妇,媳妇同样是依附于公婆的一个从属者。而娶媳妇的最直接动机就是“繁衍后代”。
现代文明冲刷着旧的社会模式,社会的细胞不再由大家族组成,小俩口成了家庭细胞的组合体,人与人的关系也不再是依附关系,人和人之间关系平等,人开始注重保护自己的隐私、自由、自主等等。
但年轻人开始积极地诉求这些天经地义的权利时,很多老人还没有接受。或者说,他们不愿意接受。因为接受这些观念,是和他们的利益有冲突的。他们需要牢靠地掌握着儿子媳妇们的人生,甚至包括孙子的人生,确保自己的权威不会丧失,确保自己的生活依然在可控制范围内。
什么时候要孩子倒不是焦点了。焦点是,你不能放任婆婆这样入侵你的生活,企图控制你生活里最隐秘的部分。如果继续下去,矛盾会越演越烈。因为谁也不能接受这样的控制。没生孩子冲突还不多,生了孩子,冲突更升级!被控制的感觉更不可忍受。隐忍解决不了问题,只会带来沉默之后的大爆发,到那时候,撕破了脸,亲戚关系反而不好处啦,还不如平时就意志坚定、语气从容地讲清楚自己的底线呢。
真的建议未婚的年轻女子,先多看看水妖的文,恋爱是学问,结婚更是大学问,不是光靠爱情就能幸福的,人情练达、世事洞明是一种普遍缺乏的能力啊,而这种能力,将保护你们不会受人际关系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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