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玄宗李隆基（685-762）是唐睿宗李旦

（662-716）

第三子，家人曰三郎。杨贵妃

（719-756）

即常以“三郎”呼之。

就历史而言，三郎是一个虎头蛇尾的皇帝（712-756年在位）——他创建了中国历史上最为辉煌的年代——开元盛世。后人常说的强汉盛唐，其中“强汉”主要指的汉武帝时期，而盛唐则是三郎执政的年代。“诗圣”杜甫《忆昔》诗云：“忆昔开元全盛日，小邑犹藏万家室。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禀俱丰实。九州岛岛道路无豺虎，远行不劳吉日出。齐纨鲁缟车班班，男耕女织不相失。”不无溢美之词，却也相差不多。那无疑是中国的一个黄金时代。

▲[唐代]韩干《照夜白图》，纸本设色，30.8×33.5cm。美国纽约大都会博物馆藏。

是幅所绘是三郎所骑，亦是他最钟爱的御马照夜白，它被系在一木桩上，鬃毛飞起，鼻孔张大，眼睛转视，昂首嘶鸣；四啼腾骧，似欲挣脱羁绊。画家不仅画出马的膘肥肌健的外形，更着力表现其杰骛不驯的雄骏神采——可谓一个时代的预言，从自由繁盛中沦落，一如奔马被牵绊。

纯粹由于三郎个人的原因，盛极而乱，酿成中国历史上最大的悲剧，仓皇逃蜀（见下图）。然而，如果就个人而言，三郎则是一位至情至性的君主，他的兄弟情谊，他的爱情故事已然成为中国最经典的读本。

▲[唐代]李昭道《明皇幸蜀图》（宋摹本），绢本设色，55.9×81cm。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细说起来，三郎确实给历史与国民造成了巨大的灾难——这些苦难同样出现在“诗圣”杜甫的诗篇中，如《三吏》《三别》。只是，公允地讲，三郎亦可谓一个英雄，至少是一个“悲剧英雄”。他创建的黄金年代独一无二，是我们身所在的民族最激动人心的、最弥足珍贵的记忆。一如《剑桥隋唐史》评价说：“对生活在他退位以后苦难动荡的几十年的中国人来说，他的执政期代表着一个已失去光辉的黄金时代，一个政绩彪炳、安定繁荣和在国内外同样取得成就的时期。”

一个政治人物做到如此，似乎也足够——怕就怕除了苦难与离乱，别无其他。何况，三郎还是一个多才多艺的人儿，于琴、棋、书、画无所不通，且精通马术与球技，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就这样一个人儿，多乎哉？不多也！

▲[明代]杜大绶(传)《唐明皇招饮李白图卷》，绢本设色，29.6×83cm。美国波士顿博物馆藏。

因此，自唐以后，三郎成为一个绘画主题。他与他的生活成为画家们津津乐道的故事。下面，就让我们一起通过精美的画卷，去了解三郎多姿多彩的一生！

兄弟情深

▲[元代]任仁发《五王醉归图卷》，纸本设色，35.5×212.5cm。私人藏品。

是幅绘登基之前的三郎与他的4个兄弟：宋王李宪（679-742）、申王李撝（683-724）、岐王李范（686-726）、薛王李业（？-735）出游饮酒，醉后骑马回家的情景。

[元代]任仁发《五王醉归图卷》（局部）

其中，右侧第一骑、穿深红色衣服，由两个侍从搀扶的即是三郎（见上图），他所骑的是“照夜白”；在他后面的是身着淡黄衣，骑乌骓马、面部醉红的宋王李宪；接着是顾前后盼，骑玉花骢的岐王和骑黄骢骠的薛王李业；需要侍从侧骑服侍、伏鞍欲吐的申王

，骑的是九花虬。

据唐代郑处诲《明皇杂录》中记载，五王少时感情和睦，常宴饮，或斗鸡、击球，或打猎、游赏。按照古典中国皇帝继承制，继承唐睿宗李旦帝位的应当是嫡长子、三郎的哥哥李宪。但是，李隆基骁勇善战平息内乱，功勋卓著。睿宗想立三郎为太子，却不合旧礼，想立李宪又有所犹豫。此时的李宪深明义理，主动放弃太子之位，睿宗才得以将帝位传于三郎。他感念兄长义举，继位以后，在兴庆宫里专门为兄弟修建了花萼相辉楼，携弟兄们时时登临，一同奏乐坐叙，一起吃饭、喝酒、下棋，赠金银丝帛取乐；此外，他还命人制作了长枕大被，与诸兄弟抵足同眠。平日赏赐不断，宫中尚食总监新制食物，或四方有献酒馔的，每次均分各王，赐与共享，可谓兄弟情深。

▲[唐代]李隆基《鹡鸰颂》，纸本墨笔，26×192cm。台湾故宫博物馆藏。

或许是有感于此，开元七年（719）秋天，有数千头鹡鸰飞集在麟德殿前，见了人也不惊避，欢燥终日不去。这种飞鸣行摇，互相联系的特性，被古代人视为兄弟友悌的象征。三郎闻之，亲自书成《鹡鸰颂》以表其情，他又说：“昔魏文帝诗：‘西山一何高，高高殊无极！上有两仙童，不饮亦不食；赐我一丸药，光耀有五色，服之四五日，身体生羽翼！’但朕意服药而求羽翼，何如兄弟友爱，为天生之羽翼也！”

▲[唐代]李隆基《鹡鸰颂》（局部）

从书法角度讲，宋代黄庭坚评：“玄宗书斑斑犹有高祖父（唐太宗）之风！”清代王文治作跋：“帝王之书，行墨间具含龙章凤姿，非人文臣者所能彷佛，观此颂犹令人想见开元英明卓逾时也！”

年少轻狂

三郎一生不仅爱马，而且懂马，曾经亲教舞马。据《明皇杂录》载：“四百蹄各为左右，分为部，目为某家宠，某家骄。时塞外亦有善马来贡者，上俾之教习，无不曲尽其妙。”

▲[唐代]吴道子（传）《明皇观马图卷》，绢本设色，23.6×461.3cm。私人藏品。（下图为局部。）

▲[元代]佚名《明皇观马图》，绢本设色，28×84cm。私人藏品。

▲[明代]商喜《明皇赏马图》，绢本设色，96×165cm。私人藏品。

于马之外，三郎亦喜欢斗鸡。正所谓走马斗鸡。

在有唐一代，盛行斗鸡游戏。唐高宗时期（649-683年在位），亲王、大员们狂爱斗鸡运动。一次沛王李贤（655-684）与英王李显（656-710，即未来的中宗）在群鸡会战中斗争激烈，诗人王勃（约650-约676）专门为沛王写了一篇檄文，声讨英王的斗鸡，文中写道：“两雄不堪并立，一啄何敢自妄？养成于栖息之时，发愤在呼号之际。望之若木，时亦趾举而志扬；应之如神，不觉尻高而首下。”（殊料惹怒高宗，认为他身为沛王、同时也是太子李贤的博士，不行劝诫，反作檄文，有辱身份和斯文，将他逐出王府，自此前程毁于一旦。暂且不表。）

▲[五代]周文矩（款）《明皇斗鸡图》，绢本设色，24×254cm。私人藏品。

回说三郎，他尤爱斗鸡运动，因此经常会在长安举行规模盛大的斗鸡比赛，特别是每年的元宵、清明与中秋三节，三郎更是一定要聚众斗鸡，以示天下太平。

《东城老父传》（又名《贾昌传》）中曾有记载说：每当到了斗鸡的日子，三郎都会让宫廷乐队集体出动，后宫佳丽也纷纷出场。这时，训练驯鸡能手贾昌则头戴雕翠金华冠，身穿锦绣襦裤，手执铎拂，引导群鸡气宇轩昂走到场地中间。在贾昌的指挥下，群鸡进退有度，顾盼神飞，犹如战场上的将军，勇往直前，不叨得对手鸡血长流决不罢休。战斗结束之后，贾昌命令手下群鸡按胜负关系列队，接受三郎的检阅，然后再整齐划一地回到御鸡坊中。

▲[南宋]李嵩《明皇斗鸡图》，绢本设色，42×37cm。美国纳尔逊·艾金斯艺术博物馆藏。

在斗鸡之外，三郎更是一个马求高手。

唐中宗景龙三年（709），吐蕃派遣使者尚赞咄（官名）来长安迎接金城公主（中宗养女，名李奴奴，698-739）。中宗邀请客人观看马球比赛，尚赞咄见球艺一般，便上前禀奏中宗，要与唐朝马球队比赛。中宗答应了客人的要求。几番比赛之后，“吐蕃皆胜”。中宗见吐蕃人球技高超，又派皇室中的马球高手临淄王李隆基（也即三郎）、驸马杨慎交（675-724）、武延秀（？-710）等4人出战吐蕃10人。

▲[北宋]李公麟《明皇击球图卷》，绢本白描，33×517.7cm。辽宁省博物院藏。（下图为局部。）

开赛之后，三郎往来奔驰如风回电激，挥动球杖，所向无敌，连连洞穿对手大门，并大获全胜。中宗大喜，赏赐了优胜者。3年后，李隆基登基，其马球瘾不减当年，曾数次登楼观看打球。宋人晁无咎《题明皇打球图诗》中说：“宫殿千门白昼开，三郎沉醉打球回，九龄已老韩休死，明日应无谏疏来。”

▲[清代]丁观鹏《明皇击鞠图卷》，纸本白描，35.6×251.9cm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下图为局部。）

是幅即绘三郎骑马击鞠为戏，随侍同玩者有番族、嫔妃、太监等，共9人，画幅的左右两侧，还设置了球门与两名守门员。

多才多艺

三郎极具音乐天赋、且造诣极高，被后世许为“梨园之祖”。传说唐代许多著名的音乐作品都是由他亲自创作或改编的，如《霓裳羽衣曲》《紫云迥》《龙池乐》《小破阵乐》《光圣乐》《凌波仙》《圣寿乐》等，其中《霓裳羽衣曲》更作为唐代最著名的歌舞大曲蜚声乐坛，代表了中国古代音乐史上歌舞音乐的最高水平。

▲[唐代]张萱（传）《明皇合乐图》，绢本设色，29.5×50cm。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是幅绘三郎仰卧在一张大毯床上吹箫，宫娥4人，一人坐在床边瓷墩上；两人立在一旁，似乎是在歌唱；另外一个宫娥，手持托盘，盘内盛有茗壶之属，走向床前。《明皇杂录》记载：三郎做了太上皇之后，常常喜欢玩一支紫玉笛，有一天，他正在吹箫的时候，有两只鹤飞来，他告诉左右的人说，上帝召我去做“孔升真人”了。不久，他果然故去。

▲[明代]仇英《明皇演乐图》，绢本设色，24×254cm。私人藏品。（下图为局部。）

在朝政之余，三郎常教太常乐工子弟300人，合奏音乐。其中如有一人奏错一个音，玄宗就会听得出来，加以指正。被他指正过的人称为“皇帝梨园弟子”。

▲[明代]唐寅《明皇行乐图》，绢本设色，32×240cm。私人藏品。（中下两图为局部。）

另据史载，唐代君主多好围棋。唐高祖李渊（618-626年在位）爱甚至达到“通宵连日，情忘厌倦”的地步。唐太宗（626-649年在位）从年轻时起即喜爱下围棋,《旧唐书》卷57《裴寂传》记载李世民欲举大事，令裴寂（57-632）借与李渊弈棋之机，劝说李渊在晋阳起兵。

▲[五代]周文矩《明皇会棋图》，绢本设色，32.8×134.5cm。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是幅画面上有8个人物，三郎坐位前置一棋局，官员1人、和尚2人、道士2人、优人1人、侍从内官1人。关于画面上的8个人物有各种不同说法，至今未有定论。有人认为，与三郎下棋的是日本留学僧辨正；也有人说，就是棋待诏郑观音。

因为喜欢，他们还曾在宫内设棋博士，由会下棋的宦官担任此职，专教宫人下棋。至三郎时，不仅喜欢，而且颇有研究，且有棋谱流传下来。他经常召集围棋国手、著名棋僧一起切磋棋艺。因喜围棋，还在翰林待诏中特设围棋待诏，官阶九品。中国现存可考的最早棋谱集《忘忧清乐集》载有“唐明皇诏郑观音图”。

求仙问道

《明皇杂录》载有三郎召见张果老故事。传说，张果老为“八仙”之一，他为唐时人，自称生于尧时，故称张果老。开元二十三年（735），三郎曾遣使迎入长安，请演种种法术，下幅图画即是以这个故事为蓝本。

▲[元代]任仁发《张果见明皇图》，绢本设色，41.5×107.3cm。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图中，三郎穿龙袍高坐圈椅中，右方第一人即张果老，白髯高冠，紫衣对坐；地下一箧，启盖斜置，一小白驴从箧中飞奔而出，一童蹲地驱之。画中人物气韵生动，用笔轻净利落，衣纹作游丝描，线条简练刚劲，设色古雅明丽，极为流畅。下幅《明皇求教图》來源亦如是。

▲[清代]禹之鼎《明皇求教图》，纸本设色，167×85cm。私人藏品。

月宫遇仙

南宋赵文曾有《明皇游月宫歌》曰：“铁龙一掷九万里，银桥冉冉行秋水。霓裳不是世间音，只有嫦娥似妃子。恍然一梦酒初醒，依然玉座云丹屏。明朝写出天上曲，却笑羯鼓羊皮腥。人间万事如秋草，离别苦多欢乐少。崎岖万里锦官城，此身曾作银桥行。”这是一则流行广远、影响很大的故事，元代白朴《幸月记》、明代凌蒙初《初刻拍案惊奇》等都演绎过故事。

▲[唐代]张萱（款）《明皇纳凉图》，纸本设色，52×130cm。私人藏品。

▲[明代]周臣《明皇游月宫图》（扇面），金笺设色，18.6×50cm。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著名的《霓裳羽衣曲》即来源三郎于开元元年（713）游历月宫所听乐曲的记忆。唐人《明皇杂录》、宋人《太平广记》都有记载，明人凌蒙初的《初刻拍案惊奇》里的故事更为国人知晓。

▲[清代]沈湘《明皇游月宫图》（团扇），绢本色色，25×25cm。私人藏品。

▲[清代]黄山寿《梦游月宫图》，纸本设色，135×68cm。私人藏品。

两情缱绻

天宝四载（745），三郎册立杨玉环为贵妃，自他废掉王皇后（？-724）就再未立后，因此杨贵妃就相当于皇后。时年，杨贵妃26岁。

▲[五代]周文矩《太真上马图》（又名《醉妃上马图》），绢本设色，29.8×108.5cm。私人藏品。

▲[元代]钱选《杨贵妃上马图》，纸本设色，29.5×117cm。美国弗利尔美术馆藏。（下图为局部。）

诸多史料表明，三郎与杨贵妃不是一般所见的君王与宠妃的关系，还有两个顶级艺术家之间的心心相惜——杨贵妃精通音律，擅歌舞，并善弹琵琶。换言之，两人之间应该存在常人之间的爱情。

[清代]苏六朋《清平调图》，纸本设色，132×101.5cm。广州美术馆藏。

在很多时候，他们住在华清宫。

始建于唐初，初名“汤泉宫”，后改名温泉宫。三郎更华清宫，因在骊山，又叫骊山宫，亦称骊宫、绣岭宫。诗人白居易《骊宫高》诗曰：“高高骊山上有宫，朱楼紫殿三四重”。其奢华程度堪比仙府，尤其其中温泉，以银镂漆即白香木作船，珠玉装饰楫橹，还于汤泉中积垒瑟瑟与丁香，制成瀛洲、方丈等仙山模样。

▲[五代]郭忠恕《明皇避暑宫图》，绢本墨笔，161.5×105.6cm。日本大阪国立美术馆藏。

史上有名的长生殿（一名集灵台）即位于宫内。《长安志》：“长生殿，斋宫也，有事于朝元阁即斋沐此殿”。《长恨传》载：“天宝十载，杨贵妃待辇避暑骊山宫，秋七月，牵牛织女相见之夕，时夜半休，侍卫于东西厢。玄宗凭贵妃肩而立，仰天感牛女事，密相誓心，愿世世为夫妇”。

▲[明代]佚名《明皇窥浴图》，纸本工笔、设色重彩，202×116cm。私人藏品。

但据《两唐书》记载，三郎每岁十月幸华清宫，无夏到骊山事，唐人诗中亦均说是十月。题名“避暑”，应是因应“七夕盟约”故事。

▲[清代]康涛《华清出浴图》，绢本设色，120×66cm。天津市艺术博物馆藏。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这是国人耳熟能详的，吟咏三郎与杨贵妃爱情的诗句。鲜为人知的是，杨贵妃曾经两次被谴“出宫”（一次在天宝五载，一次在天宝九载），当然旋即又被召回，“恩遇愈隆”、“宠待益深”，“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演出一出千古流传的爱情故事。

▲张大千《并蒂图》（1944），97.4×52cm。私人藏品。

马嵬遗恨

天宝十四載（755）年，爆发“安史之乱”；次年，也即至德元载（756），哥舒翰（704-757）兵败灵宝，潼关失守，长安告急，三郎被迫西逃。六月十三日清晨，三郎与杨贵妃姊妹、皇子、妃主、皇孙、杨国忠（？-756）、韦见素（697-762）、魏方进、陈玄礼及亲近宦官、宫人从延秋门仓皇出走。

▲[北宋]佚名《明皇幸蜀图》，绢本设色，30.5×30.5cm。私人藏品。

▲[南宋]佚名《明皇幸蜀图》，绢本设色，113.7×82.9cm。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

六月十四日，三郎与随从逃至马嵬驿（今陕西兴平西），禁军将士因饥饿疲劳，皆愤怒，發生嘩變。殺宰相杨国忠后，以“贵妃不宜供奉”，希望玄宗“割恩正法”。不得已，三郎命高力士（684-762）引贵妃至佛堂，缢杀之，为历史上著名的“马嵬坡事变”。

▲[明代]仇英《明皇幸蜀图卷》，绢本设色，尺寸不详。美国弗利尔美术馆藏。

三郎以贵妃之死为代价，逃到成都，幸免于难。太子李亨逃到朔方，在灵武即帝位，即唐肃宗（756-762年在位）。

▲何家英、高云《魂系马嵬坡》，纸本设色，165×195cm。私人藏品。

至德二载（757），随着安禄山（703-757）被杀，三郎由成都返回长安，居兴庆宫（南内），称太上皇，不再过问政事。上元元年（760），宦官李辅国（704-762）为固其恩宠，上奏肃宗说：“上皇居兴庆宫，日与外人交通，陈玄礼高力士谋不利于陛下。今六军将士尽灵武勋臣，皆反仄不安，臣晓喻不能解，不敢不以闻。”同年七月，他乘肃宗患病之机，矫诏强行把玄宗迁居西内。在途经夹城时，又率500骑，剑拔弩张，气势汹汹地拦住去路。年迈的三郎胆战心惊，几乎坠下马来，幸亏高力士挺身而出，才安全地迁居甘露殿。事后，肃宗却没问责李辅国，反倒有所安慰。不几天，三郎的几个亲信也遭到清洗：高力士以“潜通逆党”的罪名，被流放于巫州；陈玄礼被勒令致仕；妹妹玉真公主出居玉真观。剩下三郎哥只身一人，茕茕独处，形影相吊，好不凄凉。

▲[明代]仇英《仿明皇幸蜀圖》，絹本設色，89×41cm。吉林省博物館藏。

宝应元年农历四月五日（762年5月3日），走至生命尽头的三郎去世，享年78岁。葬于泰陵。曾经傲睨天下的开元天子唐明皇以一种凄凉的方式落幕。

寂然中，想起摩诘居士的《和贾舍人早朝大明宫之作》，吟到“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句，不禁有些黯然神伤……

▲文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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