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外低碳经济发展对中国的战略启示(节选) 国外低碳经济发展对中国的战略启示(节选)国外低碳经济发展对中国的战略启示(节选)

国外低碳经济发展对中国的战略启示(节选)

编者按|

继续维持大规模消耗的生产方式已经失去了可持续性,我国必须审时度势寻求新的增长方式,走出一条具有中国特色的民富国强之路,即低碳之路。低碳之路既可以帮助我国突破增长的极限,也有助于优化人类的生存环境,从而提升我国的国际地位。

作者|

厉克奥博王红领

在人类的发展史上,特别是工业革命以后的数百年,人们一直认为自然资源的供给是无穷的。因此,通过资源的超长投入来获得更高的产出,获得更高的生活水平和积累更多的财富是大多数国家经济发展的基本路径。人们将在这种观念指导下的经济模式称之为“高碳经济模式”。

在高碳经济模式下,一国经济要发展的主要问题是尽可能地获取资源。例如,早期的列强通常都是一些工业技术发达,但资源相对贫乏的国家,正是为了攫取更多的资源以支持它们的“高碳经济模式”,老牌的列强到处发动战争,抢占殖民地。二战以后,早期的殖民体系土崩瓦解,殖民地和半殖民地国家纷纷宣布独立。这就使得依靠传统高碳发展模式的国家,例如英国、法国等遇到了巨大的挑战。然而,这并没有对资本主义发达国家高碳生产模式造成根本性冲击。战后形成的资本主义体系超越了以往的殖民主义格局,建立在高度发达技术基础上的现代资本主义国家不再主要依靠炮舰来攫取维持高碳发展模式的资源,而是通过一个更具全球性的,由主权国家构成的世界市场体系,即通过国际贸易来获得他们需要的资源。上个世纪40年代后期出现的“关税及贸易总协定”(GeneralAgreementonTariffsandTrade)就是世界市场体系形成的标志性事件。通过不断扩大的国际贸易规模,发达国家依仗科学技术的比较优势,长时期在国际分工中占有高端地位,发展中国家提供的廉价石油、煤炭、矿石及其他战略资源继续维持着发达国家的“高碳经济模式”。导致发达国家反思“高碳经济模式”,并采取行动转变经济增长方式的直接原因是不断发生的能源危机。从1973年到目前,石油价格从每桶3.011美元升至100美元以上,不断高企的能源价格严重地打击了发达国家的经济增速。今天,我们应认真反思一下发达国家工业化和城市化的经验教训,这对我国的可持续发展是有益的。

自中国改革开放以来,特别是本世纪最初的10年,我们抓住了经济全球化的历史机遇,中国的经济发展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我国一些发达的省份在人均GDP上已经与发达国家相差无几。然而,在获得这一成就的同时,我们也付出了相当的代价。首先,我们陷入了资源全面短缺的局面。中国作为全球最大的加工厂,担负着全球相当一部分人口,特别是发达国家居民的工业品供应。[40]近年来,国际大宗商品的价格持续攀升,“中国买什么,什么就涨价,卖什么,什么就跌价”,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2005年我国成为全球最大的铜、镍和锌的消耗国,中国的企业买走了世界铁矿石的一半,世界铁矿石的价格翻了一番;中国已经成为世界第二大石油进口国,作为一个产煤大国,中国从2009年开始成为煤炭净进口国,尽管进口量只占世界煤炭贸易的12%,但已经对国际煤炭价格产生了重大影响。摩根大通的一份报告曾设想,如果没有中国和印度,国际煤炭的价格会跌去一半。总之,我们的工业原材料消耗增长相对于世界其他地方的增长要快得多。美国地球政策研究所的一份报告宣称:“如果每个中国人都像美国人那样生活,到2031年中国人将拥有11亿辆汽车,而今天全球只有7.95亿辆汽车,中国公路和停车场的数量将会达到天文数字!如果其能源消耗量赶上美国,那他们的日产油量必须达到9900万桶!而现在全球石油的日产量才只有7900万桶。煤也一样,中国现在煤炭的消耗量已经超过美国,照此速度,2031年中国煤的需求量可能会明显高于现在全球的煤炭供应量!到那时,仅中国一个国家排出的二氧化碳就相当于世界其他国家排出量的总和,如果中国的人均肉类消耗量也像美国人一样,那么全球五分之一的肉产量将被中国人吃掉”。

事实上,自工业革命以来,技术上的路径依赖就将人类社会绑定在了化石能源基础之上。我国目前的工业化模式,基本上是在复制西方发达国家“高碳模式”的老路。但是,作为一个最大的发展中国家,如果我们模仿发达国家的老路,用高碳模式发展经济,我们会遇到不可逾越的障碍。更主要的是,本世纪以来中国的高碳发展模式与以往发达国家高碳模式有着一个重要的区别,这就是以往发达国家高碳发展主要用于了本国资本和财富的积累,而我国的高碳模式却未能有效地积累国内的财富。作为世界的一个加工厂,中国优质价廉的产品间接地补贴了发达国家国民的福利。与那些经济总量无足轻重的小国家不同的是,作为一个庞大的经济体,我国的生产方式会对整个世界经济的运行产生较大的影响。例如,当我们以大规模消耗的方式推动经济的运行时,世界大宗商品的市场一定会出现较为明显的波动。发达国家的国民已经拥有了雄厚的物质财富,国家的资本存量也已经足够大,而我们的国民远没有享受到同等的资源,我们的国家还面临着艰巨的工业化和城市化的过程。欧美国家用了200年左右的时间完成了其工业化进程,而中国在不到50年的时间就走到了工业化的中期。为此,我们付出了沉重的资源代价。实践表明,

继续维持大规模消耗的生产方式已经失去了可持续性,我国必须审时度势寻求新的增长方式,走出一条具有中国特色的民富国强之路,即低碳之路。低碳之路既可以帮助我国突破增长的极限,也有助于优化人类的生存环境,从而提升我国的国际地位。

在我国无论是学术界还是决策层,中国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大国,实施低碳经济战略已经成为主流的观点。但是,在我国究竟如何发展低碳经济,政府应该采取什么样的产业政策?这是我们必须认真讨论的问题。

发达国家的经验对我国具有一定的借鉴意义,但简单地照搬他国的经验肯定会犯教条主义的错误。一国发展低碳经济离不开其具体的国情,同样是走低碳之路,但国与国之间所处经济发展阶段的不同,国与国之间资源禀赋的差异都会导致特定国家的低碳战略具有自身的特色。因此,从方法论的角度看,当我们努力寻找适合本国国情的低碳发展模式时,一定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尽管低碳经济作为一种生产方式有着超越国界的共同特征,但这种共同的特征只有借助具体的实践才能得以实现。那么我国的低碳之路究竟有哪些特点呢?依据这些特点,我们又应该走什么样的低碳之路呢?

低碳经济的国别特征主要来自两个方面,即一国特定的资源禀赋和经济发展所处的阶段。

例如,与发达国家相比,我国的能源结构中煤炭占有的比重要高得多。根据常识我们知道,煤炭燃烧所释放的二氧化碳要比石油和天然气高得多。据测算,一吨煤炭燃烧会释放4吨二氧化碳,较石油和天然气多出35%和75%。1978年我国能源消费中煤炭占据了70.3%,30多年后,2012年这一比例不仅没有降低,反而提高了3.2个百分点。长期以来煤炭始终是我国的主体能源,而且今后的很长时期内也不会发生实质性改变。

此外,一国经济所处的发展阶段不同,所具有的碳排放特征也就不同。

例如发达国家在完成了工业化和城市化进程后,资本存量已经满足了社会经济持续发展的基本需求,产业结构逐步转向轻型化,因此碳排放的绝对量就会持续下降。毫无疑问,随着碳排放量的绝对下将,发达国家的生态环境会不断得到改善,其国民的生存条件也会不断优化。在这种情况下,发达国家通常的做法是将高排放的产业向发展中国家转移,然后再通过国际贸易一方面继续从发展中国家进口必须的高能耗产品,用于其本国居民的消费,另一方面通过国际贸易将自己的低碳技术向发展中国家出口,这是发达国家的低碳经战略。发达国家低碳经济战略的基本特征是追求“碳排放数量”的持续降低。而我国的情况正好相反,由于工业化和城市化的任务还未完成,高能耗的重化工产业还是我国必须拥有的产业。所以对我国来说,如果也是一味追求“碳排放数量”的降低,就会陷入发展的误区。因为碳排放数量的多少与一国特定发展阶段的产业结构直接相关。

在这里我们给出两个基本概念,即“碳排放质量”和“碳排放数量”。在发展低碳经济的过程中,如何协调“碳排放质量”和“碳排放数量”之间的关系是问题的关键。对发展中国家来说,特别是像我国这样的巨大经济体,低碳经济战略的基本特征应该是追求“碳排放的质量”的提高,而不是“碳排放数量”的降低。在碳排放问题上,究竟是关注它的“数量”还是“质量”是个原则性问题。一些发达国家在这个原则问题前就犯了常识性的错误,它们希望发展中国家和它们一道也追求“碳排放数量”的降低显然是不现实的,遭到发展中国家的抵制当然也在情理之中。就我国的国情来看,无论是从发展阶段来看,还是站在资源禀赋的角度,我们都与发达国家没有可比性。如果我们不认清这一点,盲目地顺应发达国家的思路,一味地追求“碳排放数量”的减少就会掉入“碳数量陷阱”。

提出关注碳排放的“质量”,而不是它的“数量”在我国发展低碳经济过程中具有深远的理论和实践意义。

例如,如果不顾我国的发展阶段,在产业结构的调整上一味地效仿发达国家的做法,盲目地削减高排放产业就会严重地阻碍我国经济的发展。今后一段时期,我国还将有大量的人口从农村转移到城镇,由此产生的城市基础设施建设,其规模是可以想象的。大规模的建设一定会对重化工产业提出巨大的需求。与那些经济总量无足轻重的小国不同,我国的经济总量如此之大,很难想象将我们的重化工产业移出国门,由其他国家通过国际贸易向我们提供那些高耗能的产品。一国经济的发展具有阶段性,这个阶段性会强制地体现在一国的在产业结构上。因此不切实际地进行产业结构调整并非明智之举。我国的产业门类齐全,又处在工业化和城市化加速阶段,产业结构的调整一定要尊重经济发展阶段的客观要求,切不可只为追求碳排放量的减少而不切实际地调整产业结构。所以,在发展低碳经济过程中,我们更应该看重的是“碳排放的质量”,而不是它的数量。

当我们说产业结构的调整必须尊重一国经济发展阶段的要求时,还有一层更深刻的经济学含义,这就是防止一国经济因产业空心化引发的衰退。

在这方面,老牌的资本主义强国给我们提供了有益的教训。19世纪中期大英帝国之所以能成为日不落的经济强国,与它门类齐全的产业结构是密不可分的。作为“世界工厂”的大英帝国从世界各地攫取资源,再向全世界提供制成品。当时大英帝国之所以能成为世界的金融中心,成为世界经济的引擎,正是得益于它当时的“世界工厂”地位。然而,从上个世纪初,应该开始了产业转移过程,以致到20世纪中期英国在本土的投资远低于海外的规模。最终英国的制造业强国地位被美国和德国取代,随着制造业的萎缩,它的世界金融中心的地位也让位于日本。与英国所走的弯路一样,欧洲的大部分国家也在上个世纪中期也开始了产业转移过程,大量的产业资本流向发展中国家,由此带来的是制造业的萎缩和应对周期波动能力的下降。欧洲的债务危机表面上看,是由一些偶发因素导致的,但从本质上看还是“产业空心化”的结果。世界经济发展的历史表明,保持一个完整的产业体系是一国技术进步的物质基础,技术创新、科技进步绝非只依靠现代化的实验室就能够实现。

作为一个大国,对经济全球化的把握是需要战略眼光的。一些小国的确可以通过国家贸易得到自己所需的战略物资,并借助自己的比较优势游弋于大国经济之间,而且这些国家常常会为生活的舒适度高于他国感到自豪。但是,这绝不是大国经济效仿的模式。作为负责任的大国,我们要把老牌列强英国的教训引以为戒。在这方面发展中大国有必要借鉴一下美国的经验。同为工业强国,美国并没有简单地将“夕阳产业”转移出国外。在美国人看来,没有夕阳的产业,进入夕阳的只能是企业。对一些传统的产业,美国更注重于通过技术进步将其升级换代。在发达的工业化国家里,美国抗击经济周期波动的能力较强与此不无关系。

从“碳足迹”的角度看,地球是一个整体,发达国家将重化工业、劳动密集型产业移出国外,并不代表它们已经不需要这些产业所提供的产品了。例如欧盟为开发可再生能源电力需要大量的太阳能发电与风力发电设备,而这些设备的制造均来自重化工产业,因此它们只能依靠从发展中国家进口。既然这些重化工产业的产品还是人类社会必须的,我们就不能将其看做是“高碳产品”而加以限制。西方发达国家如果还想通过国际贸易得到这些产品和劳务,就应该尽可能帮助发展中国家通过技术进步降低生产这些产品的碳排放,而不是一边享用着这些产品,一边指手画脚埋怨发展中国家排放了了过多的二氧化碳。

作为发展中国家,只要我们能够通过技术进步,不断降低生产这些产品的能源消耗,就没有必要顾忌发达国家的压力,不切实际地迎合发达国家的胃口去调整自己的产业结构。保持一个完整的产业结构体系,是我们的立国之本、是维护国家经济安全的战略之举,也是我们技术进步与科技发展的物质基础。

注:因篇幅有限,本文对原文进行了节选。注释从略。

(本文转自《战略与管理》2014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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