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八哥 忆八哥忆八哥

忆八哥

八哥就是一只鸟,一只正宗地道的皖南八哥,虽然他一直不把自己当鸟,我们也不把他当鸟。

虽然早就知道八哥的平均寿命只有8-10年,可他毕竟容颜不改地陪伴了我们快八年而依然精神抖擞。我们常常忘了他大概已经9周岁了,又总是在路人好奇地提问“这只鸟多大了”时想起这个现实。总有一天要说再见,我侥幸地想他这么健康这么聪明这么通达人性又生活在这样一个充满爱的大家庭,说不定真的会长命百岁。

可是,命运总是无常而残酷,这一刻毫无征兆地来了。2017年5月27日,我在外培训一周满心欢喜地回到家,和往常一样在院里放飞八哥,八哥难得地和小妞一起围着我绕圈圈飞。我给小妞拍照,八哥落在一旁歇息,突然草丛中一个黑影窜了出来扑向八哥!不好!我第一时间冲了过去,一阵扑打,一只黑白花的野猫受到惊吓,扔下了已咬在嘴里的八哥,逃窜而去。八哥扑棱着一个翅膀,歪歪斜斜往另一侧逃去,我心疼不已但看他还能跑动又略微放心,连忙捉在怀里检查。天真如我,当时最害怕的是它血流如注或者少了一只翅膀或腿之类的,看它周身并无大恙竟然以为就是受到了惊吓,扭伤了翅膀而已,还为自己的英雄救鸟暗自庆幸,却没想到内伤才是最致命的,而且无法挽回。

回到家后,八哥趴在鸟笼里一直瞪大眼睛张着嘴巴喘着气,但一声未叫,小妞被刚才的一幕震惊也围上来关心八哥,还找来了一颗荔枝要喂给她的小伙伴。八哥过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来,跳上了杆,还喝了一口水,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我们都放心了。晚上八点多发现八哥的脚上有点血迹,我们又把他抱出来找了找伤口,在右腿上方有一片毛浸润了鲜血,但也未见更多地流血,于是抹了红霉素防止伤口感染,放他继续进笼休息。睡觉前我去看望它同他说话,它仍然定定地站在杆上,两眼圆瞪,似乎在拼命地忍受着疼痛,也不似往常一般同我答话,我心疼地安慰它好好睡一觉,慢慢会好的。但从来没想过这样一别即是永别。

第二天一早,妈妈是第一个起床的,呼唤了一声八哥没有听到同往常一样的回应,她便有了不祥的预感,走近一看八哥不知何时已默默离我们而去了,事后猜测可能是因为猫一口下去咬伤了肺脏,虽然流血不严重但是内脏已经严重受损,要不然不至于如此之快。善良的她还想瞒住我,把鸟笼挂在树上,假装八哥飞走了,毕竟这是我们能接受的最好的离别方式。我睡了一晚竟也差点忘了事态的严重性,直到吃早饭时看到窗外两只喜鹊打架,突然想起了八哥。本来还想问八哥怎么样了,突然看到树上挂着的空荡荡的鸟笼,什么也不用问,那一瞬间我像被电击了一样的泪如雨下,多年以前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再一次袭来,为什么已经不重要了,事实就是连再见也没来及说,我们已经再也见不到了。

出门的时候遇到了大黄猫,她同以往一样趴在我家的窗台上,我难过地告诉她八哥没有了,她仰天喵呜了一声,竟然也带着一点哀怨和忧伤,我又聊了几句,她也跟着喵呜了几声,像在安慰我,也像在诉说。在我们眼里,她也是与院里其他野猫不同的一个神奇的存在,她总是优雅的走到我家窗前,伸懒腰,趴下,默默看我们一眼或者隔着玻璃握个爪,吃鱼的时候我们都会给她留一盘,她也不客气总是吃个精光,再优雅地走开。不知是不是因为鱼而建立起的默契,它对八哥也有一种超越物种的友好,有其他猫来鸟笼下虎视眈眈的时候,她居然会把他们赶跑。八哥叽叽喳喳唱歌的时候,她也会慵懒的躺在窗台上,静静以对,完全不像那些看到鸟就两眼放光的野猫们。大黄的那几声喵呜不知是否在说,如果我在就好了,一定会赶走那个坏猫咪。

也不是没有想象过再见的场景,可能是因为没关笼门而飞走,也有可能是生病,当然也可能被猫抓走,却没有想象到离别会以这样一种小别重逢的欢愉后晴天霹雳的悲剧出现。之所以那么难过,除了不舍得,有低估他伤势没来及好好说再见的遗憾,也有这两年小妞出生后对他的关注明显减少的内疚;有我们明知道院里有这么多野猫还放他出来飞的自责,也有如果我再警惕一点早点赶走潜伏的野猫就好了的侥幸。在自然面前,再聪明和通人性的家鸟遇到了虎视眈眈蓄谋已久的野猫,都脆弱地不堪一击,也可以说是我们对生物链的藐视和对猫捕猎能力的低估造成了八哥的悲剧。

难过了很久,直到从八哥的角度想想他的一生。作为一只家养的鸟儿,他的宿命是鸟笼,因为自己的灵性和我们的信任获得了一定程度的自由,有机会远走高飞却又一次次甘心回到笼中,这是他自己选择的生活。鸟笼里有绝对的安全和丰裕的食物,外面的世界充满自由却永远是以生命的风险为代价,这样的风险主人能替他规避一部分,但生物链中的天敌的风险却永远存在,总是处于生物链顶端的人类可能会愚蠢到一时失去对自然的敬畏,但我相信以他的智慧,这一点他比我们更清楚。能够这样在人类的关爱与自由中度过一生,虽然没有同类相伴,八哥还算是一只幸运的鸟儿吧。人生有几个八年,感谢你用一辈子的时间陪我们走了一程,我们会永远记得你,记得鸟与人之间也可以有那么深的交流和感情。

整理了以前写下的八哥的故事,我们的记忆可能会慢慢模糊,写下来就好了。

说起和小八公子的渊源,不得不提到之前养的那只母八哥。从2005年8月25日开始养到2009年7月30日由于笼门未关不慎飞走,在我不能陪伴在父母身边的五年时间里,她立下了汗马功劳。特别是在我爸走后,它一直静静的陪伴着我妈,常在我妈肩头嬉戏,从她嘴里抢吃的,也从来不挑食,荤的素的甜的咸的来者不拒,会说的话不多,但是会说“你好”,“老古”,甚至有时会叫“臭老洪”,是因为我妈去上班的时候嘱托我爸给八哥洗笼子喂食,粗心的老爸总是疏于照顾她,于是我妈常回来对着八哥说“臭老洪又不给你饭吃啊”,于是慢慢的八哥也学舌起来。后来我爸走了,我妈有时故意问她“老洪去哪里了”,她就会大摇大摆的踱到我爸常待的书房门口,歪着身子探着脑袋也像模像样的寻找一番,颇让人心酸。这位八哥的伟大事迹之一便是生蛋,第一次生蛋把我们惊喜坏了,爸爸妈妈特意把她那几个翠绿晶莹的桂圆大小的蛋在冰箱里一直保存到我放暑假回家,最多的一年竟然陆陆续续下了16枚蛋,可惜我们那时也不懂给她补钙,最后她腿软到站不起来只能蹲坐在地上,把我们吓坏了,以为她生了什么大病,后来喂食了一点钙片紧急补钙之后,居然一天后就又生龙活虎了,鸟儿真是坚强的动物,除此之外她再也没生过病。她飞走的那天距离我休假回家只差一天,妈妈发现之后心急如焚的拎着笼子四处呼唤寻找,晚饭都没顾上吃,甚至一路找到了对面三中的山上。第二天早上妈妈仍然不愿放弃希望继续寻找,相信她会回来,甚至还在三中的树林里看到了她的身影,可惜终于还是没有唤回来。我刚到家就听到了这个噩耗,看到妈妈情绪低落我也着急起来,连着几天早上都陪妈妈带着笼子去三中早锻炼,虽然到最后也没有再见到她,却又迎来了小八公子的缘分。人生的每一段相伴都是一段缘分,感谢这只八哥对我们全心全意的陪伴,能够回到山林中度过余生未尝对她来说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真心希望她从此不会为食而忧,最好能够找到能和她一起生下真正能孵出小鸟的蛋的八哥先生,幸福的生活下去!

在三中早锻炼的那几天,有位八十岁的汪爷爷眼看得我们天天这么执着的寻找,也感动不已,遂于2009年9月19日把家中一只友人相赠的小八哥转赠给我妈妈。于是小八公子驾到了!

出走未遂

2010年春节,小八刚来家三个月,还是一只嫩崽儿,羽毛没有光泽,不会说话也不会洗澡,叫声跟乌鸦一样嘶哑,也不怎么搭理我们。我和妈妈要回老家过年,因此把它托付给同事家一周,领它回家的时候把鸟笼架在自行车后座上,谁知路面颠簸鸟笼的门被撞开,它一个箭步就冲出了笼子飞到了附近的高树上,我妈追着它跑了一段,撵了半天也没有下来的意思,于是打算放弃了,反正还感情不深,叫声也不吉利,不如回头买一只小鸟雏儿从头养起。转身要走的当儿,它倒急了,在树顶上发出从来没有过的尖利的声音,一声急似一声,仿佛在说“别不要我啊!我是和你闹着玩的呀!快点回来啊!”,瞧它那可怜样,我妈一心软,又返回去,费了半天劲终于和同事一起把它赶到一间居民楼里抓住了。

金口初开

正月初四刚把它迎回家,他居然很给面子,初六就开金口了。先是听到他自言自语一般在嘴里叽里咕噜的,偶尔冒出一声“你好”,然后就越来越清晰,而且说“你好”的时候会把全身蓬松成一个小黑球,用力的点一下头,仿佛在跟人点头致意。我们对他的突然开窍惊喜不已,开始畅想某一天他也可以背唐诗唱神曲。可他在语言方面明显是个对自己要求不高随兴而安的家伙,虽然我们曾经坚持有一个多月每天给他放半个小时的“床头明月光”,但他对此毫无兴趣,倒是自己选择了一句我们并没有特意教他的“乖宝宝”说的不亦乐乎,经常自我表扬自我陶醉。和人相处的越久,他自己开发的拟声系列也越发丰富起来,比如一旦我们电话铃响起来,他就会配合的说“喂~咕唧呱唧呱~”,估计近似于我们的“blabla”;我们看电视或者聊天聊的哈哈大笑时,他也会凑热闹的发出“嘎嘎嘎嘎”的声音来助兴;在口哨方面他也把音色模仿的惟妙惟肖,虽然只会一段简单的旋律,只要我开个头,他就可以轻松和我合奏了。看来不是学生不聪明,还是老师不努力。

八哥最新的进步不是多学会了几句话,而是会和人交流了,或许这是我们自己想象的,但有时他的反应的确让人惊异,虽然他只会用简单的点头和“嗯(二声)”“嗯(四声)”“耶(二声)”“好(三声)”等几个含糊的音,已经毫不耽误他表达自己了。比如我们问他“八哥好不好”“源好不好”,他都会毫不犹豫的点头说“好”,但问起“老妈好不好”,他就会迟疑一下,拒绝回答或者答的很勉强,大概是每次出笼子玩都是我妈最后把他赶回家于是结下了梁子......有时赖在外面不回家,我妈就开始跟他谈心,做思想工作,最后直到问“下次再放你出来,先回家吃饭喝水好不好”,他也点头说好之后,再轻轻一赶就自己钻回笼子了,要不然他得跟你周旋捉迷藏折腾半天。

初次进京

2012年6月,老妈来北京,舍不得他,也一并带来了,火车颠簸了二十个小时,他就很乖的窝在一个小纸盒里。入住北京,他很快成了小区的一只明星鸟,每天我妈去锻炼身体就把他带下楼晒太阳,惹得一群老爷爷老奶奶带着小孩都来围观,他也不是跟谁都肯说话,因此有幸听到他开口说话的小朋友都能兴奋半天。也正因为他,我妈迅速的和小区的人们熟悉了起来,有个一岁多的小姑娘,刚学说话就会奶声奶气的叫我妈“八哥奶奶”了。

也是在这里,他平生第一次与猫和狗对峙,这正是“兀自悠然挂树梢,远处走来一只喵。一蹲二看三上树,目不转睛把俺瞧。仰到脖酸蹿上枝,无奈笼坚狼狈逃。自古八哥多骨气,不怕狗来不怕喵。”

跟屁虫

为何小八选中了我至今仍是一个谜,按道理我妈养他的时间最长照顾他的最多,他却从第一次见我就对我格外的亲,到后来搬来北京后彻底发展为一只我的“跟屁虫”,可能是因为我会吹口哨和他有共同语言吧。只要我从外面回家,隔着十几米远,只要一声口哨,我妈还没听见,他那灵敏的小耳朵立刻能够探测到,并即刻像被打了鸡血一样发出一长串尖锐的叫声,这可是名副其实的“无线门铃”。不过他也有走耳的时候,有时我加班未归,到了五六点钟,只要门口响起脚步声或者类似的口哨声,他也会莫名的兴奋一阵,然后又归于落寞沉寂。

在家的时候把他放出来玩,那就是名副其实的跟屁虫了,我的肩膀和头上是他最常呆的地方,即使在厨房做菜他也可以赖着不走,要不就是在地上蹦蹦跳跳的跟着我从这个房间走到那个房间,跟不上了就飞。我们都在沙发上坐着的时候,他也会放心下来,有时候跑到沙发靠背的另一头安静的沉思,有时候跑到他在书柜顶板的小天地游戏一番,但只要我招呼一声,他就会立刻飞回到我的肩头,看着它张开翅膀扑过来的时候真是心里无比的幸福。有时故意把房间门关上,他就耐心的站在门口等着,一直到我开了一条门缝就挤进来。每天早上送我去上班的时候是最依依惜别的时刻,以至于他一看我穿外套就有预感,发出急促的叫声,粘在我头上赶也赶不下去,我走了之后据妈妈说他还会在门口傻站一会儿,或者到别处玩一会儿又回到门口歪着脑袋站着,看着真让人心疼。最惬意的时候就是我在摇椅上看书,他静静的站在旁边的窗台上陪着我,蓬松成一只毛球懒洋洋的晒太阳,有时候一回头才发现这个懒蛋其实已经睡着了。

他还像一个小卫士,在我肩膀上站着的时候,别人是碰不得我的,考拉偶尔拍下我脑袋都会被视为侵略行为,遭到俯冲啄击,但是我拍他脑袋就没关系,哈哈。

小八对我的这些好是没有来由的,不需要任何回报比如食物,我除了多陪他聊会天也没法给他更多的东西,为什么选择了我而不是天天喂养照顾他的妈妈,这个问题让我一直很困惑,也因此越发珍惜这一段单纯的感情。

有一件事让我们意识到八哥也是会生气的,2014年八月的一个周末,我们全家人吃完晚饭出去散步逛商场,很晚才回来,第二天早上才顾上理他,却突然觉得他眼神变陌生了,对我们的调戏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对我也是从所未有的冷漠,我以为他再也不理我了,心里很是失落。这样的状况持续了一个礼拜,突然有天我吹口哨,他又接腔了,再放出来又开始跟着我走了,对我全面恢复亲热状态,我和我的小伙伴都惊呆了,这是什么情况?!后来一琢磨,可能是对我们那晚的不辞而别积了一肚子的怨气,这一个星期的冷漠是对我们的惩罚,这是最严重的一次,后来偶尔我们又忘了跟他打招呼就出门,回来时他也会装傻不理我们一阵,但一般当天就能恢复。或许这也是我们想象出来的解释,用人类的情感来解读动物的情感可能不是那么适用,但除此之外又能如何解释呢?

好习惯坏习惯

对于我们来说,八哥有两样不能接受却无法改变的坏习惯,一是随地大小便,二是咬手。第一个是由生理结构决定,鸟类都是直肠子,存不住太多的东西,为的是飞行中减少体重,既然要放他出来玩就要随时准备跟在他屁股后面擦粑粑,为此我们伤透了脑筋,训斥了他无数次之后,发现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他吃完一顿排泄的差不多了再放出来,他玩到肚子饿了也没有东西可以排泄了,就会自己乖乖进笼子找吃喝,既不用赶也可以节省卫生纸。第二个我猜测是童年的心理阴影,他一定是小时候被人类的手抓进笼子的,有很深的心理阴影,即使他对我这么友好,鼻子和脸可以轻易的触碰它的羽毛或者嘴巴,但手是万万不行的,而且有一个大约十公分的安全距离,只要触犯,必不轻饶,为此我的手上留下了不少他啄咬的伤痕,有时我拿着手机打电话,他也会突然中邪一般从远处冲过来对着我的手又抓又咬。但是他也有好习惯,其中一个就是讲卫生勤洗澡,他有一个专用的小澡盆,放在卫生间,总是给他盛好半盆水。无论春夏秋冬,每天第一次放出来,他就会自己寻觅到澡盆处,痛快的洗一个澡再开始玩。

有品位的鸟

关于吃,他在笼子里有自己的食盆和水盆,水盆在上食盆在下,作为一只有生活品味的鸟,他在不那么饿的时候,也是很讲究的,从食盆里啄一粒鸟食,含住,转身抬头到水盆那儿,放下,等鸟食稍吸收些水,再叼出,一口咽下,再喝一口水,然后返到食盆处,进行下一轮。步骤分明,丝毫不乱,颇有一副绅士的派头。这点还体现在,还在家的时候,经常有小麻雀跑来阳台,他居然会含一口鸟食抛出一条漂亮的弧线,布施给这些小鸟们。

小八对食物是很挑剔的。除了主食,他还有高蛋白的面包虫来辅助营养,平日里妈妈把面包虫都养在一个饼干盒里,他也认得那个盒子,于是每次出来就会像模像样的踱到饼干盒那里,伸长脖子,东挑西拣之后,只吃那种刚刚脱壳白白嫩嫩的虫子,别的虫子哪怕再大,只要外壳稍微泛黄变硬,哪怕送到他嘴边,他也会把脑袋别过去,走开。我一直不明白他是怎么通过一看二闻就确定是不是他爱吃的,比如他极爱吃花生,却不吃核桃,两者嚼碎之后放在一起,爱吃的大口大口,不吃的闻一下就转身离开。

有一次妈妈在家看电视,鸟笼也正对着电视,电视突然一片雪花没有图像了,他立刻扭过头来看我妈,嘴里还发出疑惑的“嗯(二声)”,好像在问“怎么回事没有图像了?”,把我妈逗乐了,才发现原来他也是在看电视的..

放飞时间

虽然八哥在我们家已经快五年了,但在2014年1月之前我们还都不敢进行室外放飞,因为曾经有数次因为鸟笼门忘关而导致家养鸟飞走的惨痛历史。但最近一年来小八进步神速,和我越来越亲近,我不由得动了贪念,想尝试一下室外放飞。

第一次放飞就在家门口,我在鸟笼外一米左右,我妈把鸟笼门打开,它很快就发现了,一个箭步冲了出来,可能还不大适应室外的气流,晃晃悠悠的在我们头顶飞了两圈,就落在了我的肩头,看起来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我舒了一口气,心里无比的激动,这一直是梦想中的一幕啊。我试着走了几步,它站不稳又落到了地上,随即就跟小狗一样蹦蹦跳跳的来找我,我在前面走,它迈着碎步子来追我,追不上就飞一阵。毕竟是家养的鸟,飞行力量比较弱,它没飞一会儿就累的长大了嘴直喘气。后来为了锻炼它也顺便锻炼我自己,我开始在家门前进行折返跑,它就像个跟屁虫一样飞来飞去,有时居然可以和我平行着同速前进,特别好玩。再后来,它大概觉得很无聊,就飞到一半落在地上,等我回程的时候再起飞,或者看我绕着圈子跑,它从直径上插个近道把我截住。

至于回家,它一般就是站在我肩头或者头上进楼道,然后等我开门的一刹那,抢先飞进去,每次都让我有十二生肖赛跑牛被老鼠抢了先的感觉……当然,如果它还没有在外面玩够就让它回家,它也会提出异议,表现就是在我进楼道的时候转身往外飞,然后远远的在地上看着你,这是一种底线的试探,如果我们执意要回家,它一般叽歪一下,最后还是会不情愿的自己飞进来,毕竟还是个胆小的家伙。

在放飞时间里也出过危险。一次是我回家取了点东西然后出去理发,我妈一个人在家,它在家里放飞玩,在某个开门的瞬间它偷溜了出来,我猜它本意是出去找我的,但是显然我不在,也找不到,据我妈描述它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我家门前那条路来回飞了好几圈,边飞边叫,速度之快超越过往,我妈吓的赶紧给我打电话,还没等我赶回去,我妈又来电话了,说它已经自己回家了,虚惊一场……据我妈说过程很神奇,她最后没办法只能对着还在横冲直撞的小八说我回家了我在家里,然后小八就飞着飞着一个倾斜俯冲,进了楼道停在了我家门前(多亏我家是一楼),我妈赶紧冲进来拿钥匙开门,然后它就进屋了。我到现在都很好奇它当时的心理活动,是说它听懂了话还是自己会思考,而且还认得家门,太可怕了…

自己治病

冬天那会曾经因为有好一段时间持续雾霾,人都尽量不出门了,因此也好久没带八哥出门晒太阳。然后就出问题了,先是发现它总低头啄右腿上的毛,然后就发现右腿的毛越来越少,最后都快秃了。我们还以为是它在家呆的烦躁,没太管它。之后我们注意到几次它在外面玩的时候,都有奇怪的举动,比如把蚂蚁往翅膀下面揣,而且揣的时候动作不大协调,跌跌撞撞的。后来从网上查到它可能是生了羽虱之类的寄生虫,揣蚂蚁是因为蚁酸能杀寄生虫。我们顿时对它肃然起敬,居然在没有爹妈教导的情况下也能进行自我治疗。

我们后悔由于无知贻误了它的病情,于是配了白醋加水来给它洗澡,怕它自己洗不透,就先拿喷壶给它喷,它大概闻出了酸味,居然一点也不躲,我就对着它的右腿喷,喷一点,它就用嘴理一理毛,再等着我喷,配合的一塌糊涂。后来干脆就把白醋溶液放在它的洗澡盆里,让它自己洗,它也是先去闻一闻,似乎确定了这是和平时洗澡水不一样的,然后就开始用不一样的姿势来给自己上药。因为它没有手,只能用嘴去含一口水再涂在自己身上,刚开始被酸的张大嘴一激灵从盆沿上掉下来原地转了好几圈,但它喘口气又坚强的站了上去继续给自己上药,认认真真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持续了近十分钟。

就这样治疗了几次,加上晒太阳,它的病情终于好转了,腿上也开始长出新的绒毛。现在它出去看见蚂蚁也熟视无睹了,看来在它眼里蚂蚁只有药用价值,和美食无关。

晒太阳

说到晒太阳,它很会享受的。我在家休假的日子,对八哥来说跟节日一样。日上三竿的时候我带着它去自家的菜地溜达一圈,只要走到阳光下,站立不动哪怕才几秒钟,它就会毫不客气的在我肩头开始日光浴,我会首先感到脖子一阵酥养,知道是它张开的小黄嘴抵到了我,然后就看见它脖子慢慢的向一侧歪过去,浑身都蓬松起来,冲着太阳的那一侧翅膀慢慢的铺撒成一个扇面,露出好看的白色羽毛,尾巴也展开来,最搞笑的是黑眼珠倏的缩成一个小圆点,似乎全身心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这个时候轻轻拽拽它的翅羽它也懒得理你。附上几张萌照为证。

午觉守卫

在家休息最烦恼的就是睡不好午觉,看到我们各自进卧室,八哥就开始紧张的上窜下跳,等我们开始睡了,它就使出平身所学,变着花样叫,想把我们叫出来陪它,真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家伙。

最近想了个办法,午睡时把它的笼子拎到我房间里。谁知它特别争气,整个午睡期间一声不吭,也不跳也不闹,就静静的呆着。我偶尔偷看它一眼,它其实也没头插进翅膀里睡觉,就那么呆着,偶尔脖子转一转,我要呼唤它一下,它就沙沙的应一声,也不会兴奋的大叫。等我起床开了灯,它就也跟睡醒一样伸个懒腰展个翅膀,似乎圆满完成了守卫任务。

换毛季

八哥每一年都会经历换毛季,大约从八月开始,陆陆续续到十一月,国庆期间大概会是一年中最丑的时候,满头白色的羽毛小管,像插满了塑料吸管。趁它铺开翅膀晒太阳的时候我数了数羽毛数,初级飞羽、次级飞羽和尾羽都刚刚好是十片,和上次去野鸭湖湿地博物馆的偶然发现一样,看来鸟也有可能是用十进制计数的哦。翅膀换毛的次序是从内到翅尖依次更替,掉一片长一片,左右两侧同位置的飞羽几乎同时(几个小时之内)掉落,待新羽长出后再掉下一根,始终保持单侧至少九根可用且左右平衡。其余位置也都能在寒冬到来之前不知不觉完成更替,只有笼底散落的旧羽和脱落的白色毛管见证了这一过程。去年换毛时攒了一些,但不全。见附图。

自动门铃

现在带它出去玩已是每日必修,它也习惯了每天到了我快下班的时间就开始躁动鸣叫,仿佛有生物钟一般。我妈把笼子放在厨房阳台的冰箱顶上,于是它可以视野开阔的四处张望。我下班回来远远的就能听见它的鸣叫,于是就口哨迎它,它听力极尖,立刻提高了分贝呼应我。有意思的是,在我出现在它的视野之前,它再激动也仅是用本声回应我,直到看到了我,立刻换为温柔的呼唤我名,直到我进家门。一次两次以为偶然,我又特意试验了不吹口哨,悄悄走近,但每次到楼下都能被它眼尖的发现,继而直接呼唤我名。老公回家时也曾试验过吹口哨,它远远的与他鸣声相和,但从不错唤我名。看来它是真的把名字和我对上号了...

同样,每天早上起床闹钟一响,它在客厅里也是第一个响应,依然是呼唤我名,似在喊我起床,待见面,点头称你好,颇有礼貌。

微信视频

每周都要和东北的公公婆婆微信视频,它也喜欢凑热闹,我们说话它就在一边上蹦下窜,把手机屏幕对着它,它就立刻蓬松起来打招呼点头吹口哨不亦乐乎,珍惜每一次上镜的机会。以至于在外面遇到东北口音的大婶,它也莫名的友好,主动打招呼。

雨天洗澡

每天傍晚在外面溜它,顺便打一小盆水放在地上,它玩够了就自觉地去洗澡,后来渐渐喜欢上了户外洗澡这项运动,出门就直奔水盆而去。

一次正赶上下雨,怀着恶作剧的心理把它放了出去,它第一次淋雨,疑惑的在地上走来走去抖抖擞擞,忽然发现地面低洼处有积水,竟成一天然澡池。它小心靠近,试探深浅,行至水最深处刚好没大腿,于是尽兴而浴。此后外出每逢看到水坑,它都很激动的走过去看看。

回笼新招

以往在家里放着玩,赶它回家都是一件不忍心的事,家有一“金箍棒”,专用于此。只要挥舞,它立刻抱头鼠窜,几番乱窜之后钻进笼子。

偶有一次发现我妈在阳台倒腾养面包虫的盒子,它远远的发现就跟了过去。我妈顺手扔了两个它最爱吃的蛹到它的食盒子里,它于是绕到笼子一侧,踮着脚伸着脖确认了盒子里的确有虫,二话不说自己进了笼子。我们赶紧关门,它一边吃虫一边还点头你好,颇为感激的样子。从此进笼成了一件大家都舒心的事情,只要我们走去拿盒子,他就自动跑到笼子那儿等着,有时连踮脚确认都省了,直接钻进笼子等着。我妈说它就跟小朋友一样,说好给虫一定要给,不能骗它,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感就没了,深以为是。

八哥和九妹

八哥走了之后,小妞还在问:八哥去哪里啦?我想和他玩!我想说实话,可终于还是说,他飞走啦,去找他的妈妈了,他会想念你的。

从小妞在妈妈肚子里开始,我们就开始培养她和八哥的感情,出生后还愉快地叫过她一段时间小九妹,原以为他们还可以相伴玩耍很久,不知道长大以后小九妹会不会还记得她曾经有一只宠爱她的八哥。

怀孕的时候,有一次爸爸很认真地问娃出生以后八哥怎么办呢,前几年要担心八哥欺负娃,后面就要担心娃欺负八哥,我想他比娃大六岁呢,娃喊他八哥哥呢,他还能陪你好多年呢,你们会是好伙伴的哈。

小妞满两个月,奶爸说清明节三天他来带娃,要给妈妈姥姥放假[馋嘴]自从有了小妞,八哥受到了极大的冷落,为了补偿,送他一所霸气豪宅,话说还是不时对着八哥叫小妞的名字,对着小妞喊八哥。

小妞满五个月,开始关注八哥了,俩一起出门玩,八哥在前面飞,小妞目不转睛地盯着它,而且兄妹俩还有共同的爱好,抽纸巾。

小妞满七个月,连喂饭也需要引入竞争机制,不好好吃米糊,嘴闭紧紧,脸嘟的像气球,最后只好假装要喂八哥了,眼见得她斜眼看着八哥,做激烈的思想斗争,再回来喂妞,直接张大嘴就吃了,然后就假装喂一口八哥喂一口妞结束的战斗。

一岁两个月,流水账记,边哼小调边拍嘴打哇哇,还摇头晃脑玩,要求在家里荡秋千,自己推开阳台推拉门摘穿心莲喂八哥,从鞋架上挑鞋子让穿,抱着硕大的绿塑料盆到处走。从脑袋顶刚露出床护栏杆到现在可以下巴搭在栏杆上,还喜欢背对护栏站着,后脖颈搭靠在栏杆上享受,真是长高了不少呀!

一岁三个月,主动招呼小朋友们来看八哥,指指挂在树上的鸟笼,指指外婆,叫外婆把鸟笼拿下来,被外婆猜中了心事,乐的直点头“哎”,然后屁颠颠的跑到笼子那里去等,朝小朋友招手。

两岁两个月,八哥在家里飞,我们让小妞注意点小心被咬,小妞说“八哥不会咬我的,它知道我是它的主人。”

两岁三个月,小妞终于不再提让我画巧虎画大象画熊了,开始专心的自己涂鸦,这次说要画八哥(虽然我没看出来这堆美丽的粉色点点跟八哥有什么关系),然后按了一坨白色,又点了一点黑色,说这是八哥臭臭。这个酷似程度我绝对要点赞!

八哥离开前一周,也就是我外出培训第一夜,小姑娘十一点半睡到八点,也没闹,就是刚开始说和爸爸睡,最后还是爬到阿婆的床上睡着的,三点钟哼唧了一下又睡了。八哥叫“源”,小妞说,“你别叫源,源去学习了。”

八哥离开前十天,小妞说“我们家有八哥,别人家没有,我们多么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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