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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拓东论剑(中)
化佛刀客
(上接牟定文苑20190918期
收藏谚语:有不懂装懂的人,有懂而装不懂的人。我是前者。
回到学校,宿舍里的同伙们都不在。正好!我关死了门,找出了那个装硬币的盒子。越找,我的心越来越发凉了,因为这些硬币,在近一年的时间里,已经被我花得只剩了不到四分之一了。且不管它,我把硬币一股脑地倒在桌子上,按年号归类。
收拾完毕,我傻眼了。硬币只有1980年、1981年、1983年、1985年这4个年号的,不要说1984年,连1982年的都没有。而且,1981年、1985年的都没有2分这个两角币——后来我才知道,这套硬币从1980年起至1986年止,我没有的币,都没有进入过流通。好在这些硬币基本没有磨损,只是大多都变色了。我先把硬币整理成三堆:80年一堆,83年一堆,81年85年一堆;之后,又把80年83年不成套的做一堆,共成4堆。其实,我哪里知道,85年81年压根就没有2分,没2分也是成套的。
这下牛皮吹破了。怎么办?才短短几秒钟,我便有了对策。管它什么“妖精”,干我毛事?按规律,明天她不会来,我明天去,把她彻底甩开。对,就这么干。主意已定,那么,卖什么呢?卖81年85年的散币。我又把81年85年的分币分两类:好的和差的。又捡了几个一元硬币,分类装好。
第二天,我早早来到拓东路,在一棵大树的石围上坐下来。旁边,是一堆邮票客。抽完两支烟,我都没想出卖的办法。于是,我开始抽第三支烟。猛然,办法有了。我放下马桶包,找出几枚差的硬币,在手里颠着。一支手拿着烟,一支手里的硬币上下飞舞,好有范啊!烟没抽完,一位文绉绉的中年男人伸过头来:“卖的?”我点点头。“多少一个?”他又问。“三元。”我果断地回答说。他从我手里拿起两个币,看了又看:“保存不好,氧化严重,2元一个,我要4个,行不?”我一想,开张生意,就走一单吧。可谁知,马上围上来一堆人,分类“差”的一组,很快被人拿光了,也不知道钱有没有全部收回来。我大声说:“没有了,没有了,大家改天再来。”人们依然不散,再三问我有没有,又等了好一会,才渐渐散去。其实,这些硬币,比昨天三元一枚的还好。我首战告败了。
这时,一个瘦男人走了过来。我一惊:皮肤又黄又枯,脸呈倒三角,眼是斜三角,额宽鼻子高,人瘦头发长,胡子又多,上嘴唇的胡子几乎要遮盖了下嘴唇,下巴上却又光光的寸草不生,中等个,一身灰西服。还是用个“尖嘴猴腮,贼眉鼠眼”吧,现成的。天啊,老实说,我自从屁股分成两扇,就没有见过这么丑的男人。除了衣服比较利索,其它一无是处。与这样的人打交道,我真怕别人怀疑我是坏人。哦,我想起来了,他刚才好像买过我的硬币。他笑眯眯地朝我走来,仿佛一个鬼怪,两个长长的门牙黄闪闪的。他说:“兄弟,去那边坐。”他操一口蹩脚的普通话,说着,递上一根烟来。他这笑,还真的是“皮笑肉不笑”啊。我有了些戒备,接过烟,没有表现出一丝热情,一动不动。他对我的冷漠毫无察觉的样子,殷勤地给我点上烟,一指街对边:“那边有凳子,去聊会天。卖不得了,学生快上学了,那些娃娃,拿着就跑了。”街那边有个小摊,摆着一个木制的薄框子,这肯定是他的摊位了。我听了他的话,有些担心了,不能再卖了,卖便宜了,于是冷淡地挪了脚。坐就坐,谁怕谁呢?快到街那边,他抢先两步,用上衣袖子在一个脏兮兮的小木凳子上擦了擦,招呼我坐下。我这才注意,他那西装,显得很宽大,再加上他夸张的殷勤,我想到了抗战时的汉奸。对头,他就是一副汉奸派。我刚在他那薄框前坐定——这是一个紫檀木的框,两寸厚,上面是玻璃,可以看到里面的东西,但侧面有锁。只见他飞快地去后面的商店里拿出一个小凳子来,还带出来两瓶水,递给我一瓶。瞧这阵式,我问:“商店是你家的。”“不是,我长期在这里做古董生意,成熟人了。”我想: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果然,没说几句,他问:“兄弟,这硬币你还有多少?我全要,价格好说。”我说:“没有了。”我的话他当然不信。他从衣袋里掏出几个硬币,这就是刚才跟我买的。然后他蹲到那薄木框前,拿出钥匙,开了锁,掀开玻璃盖子。原来那薄木框盖子是玻璃做的,从外面可以看到里面的东西,但却拿不出来。他把硬币放进去摆好,这才盖好玻璃盖子。坐下来,他说:“兄弟你看,这样一套就齐了。一元币,分币,搭配起来就好卖了。”说话间,放学的学生走了过来。几个同学看了会,问:“81年85年的硬币多少一套?”他回答:“15元。”一番讨价还价,最后以12元一套成交。他递了支烟,说:“兄弟,看见了吧?这就是生意。”我对他有些肃然的起了敬了。一转眼,他就赚了12元。我对他有了好感,赞叹说:“你厉害,请问贵姓?”他说姓辛,名继发,意思就是:辛辛苦苦发大财。我也通报了姓名,两人的关系一下子近了不少。他问:“刚才的硬币真的卖光了?”他叹了口气,有些惋惜的样子。我明白,他不信我的硬币没有了,只不过,他再追问下去不会有结果。停了会,他问:“那你有没有80年和83年的?”他没有问84年,我就知道,他是行家。我说:“有,没带来。”他马上来了精神:“分我几套,价钱好说,你我弟兄,有什么不好说的呢?”我有些不自然,这才几分钟,咋就成了弟兄呢?不过他懂得多,多接触没有坏处。我于是说:“下次我带来,钱你看着给就是了,没关系。”他大笑道:“哈哈,我一看就知道你是实诚人,那女的是问你这两套吧?”我吃一惊:“女的?”他说:“就是很漂亮那个女人,了了不得的样子,有什么了不起,又没长着三只奶。”我听他说话这么恶俗,就像是大清早跑步踩了一堆屎,心里升起一阵恶心。但我脸上没表现出来,于是淡淡地回答说:“是的。”我已经不敢想“84”这两个数字了。我问:“那女的你认识?”兴奋地说:“昆明收藏界谁不认识她,还有一个姓黄的,一个姓杜的,都是大玩家,不过,他几个好像只进不出。”我“哦”了一声,不多久,就离开了。
我想让这事冷一冷,以免吃辛某人的亏。我考虑再三,结论是:即使吃亏,也可以卖给他两套,毕竟他懂得多,我可以和他学习一些东西,至于他的人品,就不敢恭维了。于是我带上邮票册和硬币,赶往拓东路。没想到的是,我一脚跨下公交车,迎面望见“妖精”朝我走来。真是冤家路窄,也许她有意在这等我了,可是她怎么知道我坐哪路公交呢?她今天没有穿牛仔裤,而是一袭红裙。飘逸得千姿百媚,万分惹火。我不禁想起古代有个登什么的好色之徒那酸不溜丢的话来,叫增之一分则太肥,减之一分则太瘦,刷粉嫌太白,涂脂又嫌红。她那红裙子在飞舞,上半身和下半身好像没有连在一起似的,真叫是“行动处似弱柳扶风”。这漂亮到极致的女人,大概心眼都不好,要不怎么说,“上帝是公平的,给了你这一样,就不再给你另一样”呢?所以,要和妖精保持距离,不然,怎么死都不知道呢?电光火石间,我竟想多了。我正尴尬间,“妖精”笑道:“哎,84年的2角找不到也不用躲着嘛!”我说:“谁躲你呢?这几天我们考试,没有来。”她说:“我特意在这等你呢,不然,这辈子怕见不到你了。”我问:“有事?”她说:“就是问一下,84年的你肯定没有,80年83年的有没有?”我说:“有的,没带来。”她说:“各留我一套,价格比别人只高不低。”因为今天我是带来给辛继发的,对她只能说假话。我说:“好说,一定留给你。”她见我背着马桶包,就问:“你背这么个大包干嘛?”我说:“背东西呢?这包车上安全。”她听了,哈哈大笑:“你真是的,够有心啊。”我回道:“我一个乡下土鳖,小心为好,哪像你,大城市的学生,横冲直撞。”她听了“学生”一词,脸色微微一变,说:“对了。我叫王昭,你叫我王昭姐吧。”我一听,哈哈,叫她“姐”,想占我便宜,想的美。我把她从头到脚又打量了一遍,她还是第一次见的样子:亮闪闪的脸,高高的个,细细的腰,一副高中学生模样。我想到另一个问题,有这么漂亮可爱的妖精么?她像猜到了我的心思:“不信?”我说:“鬼才信,我读书是少了点,也不是谁都可以骗的。”她听了我的话,不说话了,把包从后面扯到前面,从包里掏出身份证来,往我眼前一递。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两大步,才小心翼翼地上前一小步,接过她的身份证:崩溃,1964年!她竟比我大了整整两岁!难道身份证是她小妹的,又觉得无此可能。她一把扯回身份证:“你的要不要拿出来亮亮?”我十分尴尬:“不用了。”这下她得意了:“叫姐,叫姐!”我那时都恨不得拥有虚竹的凌波微步,秒秒钟在人群中消失。我愣了片刻,不伦不类地叫了声:“王老师好!”这种称呼,是模糊的,现在的人常用。也可以把“老”字去掉,单用“王师”,就更具普适性了。王昭听了一愣,停了一秒,竟哈哈大笑:“赖,不行,必须叫王姐!”我无赖地说道:“我要不叫呢?如果叫王小妹,我愿意,王姐,不叫。”王昭无趣地说:“随便你,叫我‘妖精,王小妖’的人也多,我不在乎,不过,以后严禁你叫我王老师,我最不喜欢老师。”我松了口气——不喜欢老师就好。我岔开话题说:“84年的没有进入流通,你确定那天那个是对的?”她很快答道:“不确定。不过,没看出毛病,凡事总有例外的。”我“哦”了一声,这“妖精”为了收藏,还是蛮拼的。
王昭看着我的马桶包,好奇地问:“你背着邮票?拿出来我看看。”我取出来递给她。她飞快地翻着,皱了皱精彩的柳叶眉:“都是些垃圾啊,真有你的。”我吃惊地看着她,她怎么知道我这些是垃圾里捡的呢?有点神呀。我不无讥讽地说:“我一个乡下土鳖,当然只有得起垃圾,哪像你大城市的公主,玩的都是高货。”王昭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那眼睛斜睨着,露出了些白眼珠。我突然发现,她这动作挺有小女人味的。她“啪”地合上邮集:“里面这张小猴票,要多少让呢?”这妖精果然有眼光。我说:“上周的报纸上写着1500元啊,你说呢?”她轻轻哼了一声,说:“参考参考,仅供参考。这纸做的东西,软了个角,秃个了齿,价就不同了。我出1200元,如何?”我不知道这个价是高了还是低了,对这“妖精”,不得不留一手。于是说:“有点舍不得分呢。”她说:“小样!那就你先留着。今天我忙着,改天再说吧。”说着,把邮册递了过来。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说道:“多看点书,多接触实物,这是收藏的不二法门。”我知道她说的是实话,有点小感激。认真地说:“谢谢你了,小王。”我的称呼变成了“小王”,连我自己都有些好笑。她听我称她“小王”,有些无奈吧,又说了一句:“不学习,你永远都是小学生。”说完,消失在了人流中。
我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嘀咕着她的话:“不学习,你永远都是小学生。”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化佛刀客,本名杨启彦,60后,教师,研究生学历。云南省作协会员,云南省摄协会员,楚雄州收藏家协会会员、理事。偶有写作、拍摄和收藏,以此为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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