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齐飞博士审校：冰寒

人体衰老的结果在皮肤上是显著可见的，如皱纹增多、下垂和松弛。很多人一直着迷于保持年轻，为了留住青春，投入了大量时间和金钱，但是方法不对的话常常花了钱却达不到期望的效果。只有了解皮肤老化机制，我们才可能正确采取措施延缓皮肤衰老。

皮肤老化由内源和外源因素共同引起，老化过程导致皮肤结构完整性和生理功能的下降。

内源性皮肤衰老

内源性衰老是由基因决定的，不可逆转。其导致的后果会影响到所有皮肤区域，皮肤可表现为变薄、变透明、干燥、细纹产生、毛发不规则生长、排汗不充分、皮下脂肪组织流失、面颊和眼窝凹陷及甲板变薄等等。

实际上，

仅由内源性因素导致的皮肤衰老是不存在的

。如果一个人一生都严格生活在室内，才会很接近那样一种状态（但实际上不可能）。总地来说，个体表现出的皮肤状态，是外在叠加内在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

不同年龄段面部衰老的表现

活性氧簇（reactiveoxygenspecies，ROS）是导致皮肤衰老的重要因素。在皮肤中，

生理过程消耗的氧中

大约1.5-5%会转变成ROS。

活性氧是线粒体有氧代谢的副产物，会持续产生，被视为引起内在衰老的主要原因

角质形成细胞和成纤维细胞是皮肤中线粒体ROS的主要制造者。线粒体中的基态氧形成ROS是反应性超氧化物阴离子（•O2-）在每个氧分子上加上一个电子的结果。

大量的

超氧化物阴离子会损伤细胞。但是最近的实验表明

ROS水平有着有益的信号作用，尤其当超氧化物阴离子转变为过氧化氢时。（注：ROS等自由基在体内，过多会有害，但少了也不行，因为它们也有重要的生理作用）

体内ROS主要的细胞来源（引自Novo和Parola的综述）

锰超氧化物歧化酶

（MnSOD）是线粒体中超氧化物阴离子的清除剂。

线粒体外

也有其他形式的超氧化物歧化酶（SOD），但看起来

对需氧生命生存来说，

只有MnSOD是必须的。人类（Mn）SOD基因的遗传多态性会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细胞自然状态下清除超氧化物阴离子、及抵抗皮肤等组织退化的能力。所以基因型的不同也许可以部分解释为什么相同年龄的人，衰老程度却有差异。

在Tet-mev-1老鼠身上

已证实了超氧化物阴离子对衰老的影响：这种鼠有线粒体的突变，会产生过多的超氧化物阴离子，所以老鼠的细胞会过多凋亡，导致出生体重低

、早衰及其他病理变化。

另两个与内源性皮肤衰老相关的主要问题是

细胞复制能力的减退

细胞外基质（extracellularmatrix,ECM）降解的加剧

。所有可分裂细胞的复制能力都会随时间而衰退，这一过程称为

细胞衰老

。在老年皮肤中，

衰老的、不分裂的细胞更多。细胞衰老的过程与体细胞可以进行的最大细胞分裂次数相关。每分裂一次，细胞染色体末端端粒的一小部分会丢失。经过25到30次分裂后，端粒会显著缩短，DNA也会因分裂而丢失，这可能影响到必须基因区域，从而导致体细胞功能的下降。而在生殖细胞

每次分裂时

，端粒酶可以通过在DNA3’末端端粒区域增加6个核苷酸重复序列TTAGGG来阻止端粒损失，从而让细胞保持旺盛的分裂增殖能力。但遗憾地是，我们尚不可能用端粒酶来抗衰老。

皮肤衰老还涉及到皮肤中可降解细胞外基质（ECM）的酶的增加。在衰老的成纤维细胞中，

基质金属蛋白酶（MMP）增加，而MMP抑制剂却是减少的。这些现象也许是由ROS引起的，并且

抗氧化剂

可以改善这种情况。

另外，随着生命的进程前行，

编码胶原蛋白和弹性蛋白（二者均是ECM成分）的基因

也会逐渐发生氧化损伤，导致皮肤中胶原蛋白和弹性蛋白减少——这两种ECM成分为作真皮的主要支撑成分，对保持皮肤的弹性和紧致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

外源性皮肤衰老

外源性衰老由环境因素导致，例如日光照射、香烟烟雾或其他污染因素。暴露于紫外线（ultraviolet，UV）辐射是外源性皮肤衰老的主要因素，所以也称为“光老化（photoaging）”。UV照射导致的皮肤损伤是一个积累性的过程，并且损伤的速率取决于日光暴露的频率、持续时间和强度，及皮肤色素对自身的天然保护——黑色素是皮肤自身天然的紫外线防护卫士，缺乏黑色素，皮肤会更容易受到紫外线损伤。此外，胡萝卜素也有重要的防光老化作用。

一项流行病学调查分析揭示长期接触香烟烟雾和UVA暴露会分别独立地加速皮肤衰老。

这些因素都会叠加到内在衰老基础之上

UV照射示意图

多达80%的面部衰老可归因于光老化

。光老化的皮肤有以下特点：深的皱纹、弹性缺失、干燥、松弛、摸起来粗糙、毛细血管扩张和色素分布不均等，这些特点与内源性皮肤衰老的外观明显不同。

光老化的严重程度也取决于皮肤类型，白皙皮肤

（皮肤肤色分型为Ⅰ和Ⅱ）

光老化会更明显

，而皮肤肤色分型为Ⅲ或更高的个体越不明显。

1975年提出的Fitzpatrick分型把不同类型皮肤对紫外线的经典反应进行了分类。

总是晒伤，从不晒黑

肤色苍白，白皙，雀斑

经常晒伤，有时晒黑

偶尔晒伤，经常晒黑

浅棕色

很少晒伤，总是晒黑

黄褐色

轻度色素沉着

褐色/棕色

显著色素沉着

光老化皮肤衰老的外观主要是由对真皮组织ECM成分的损伤导致的

。该组织的主要生物分子组成包括：糖胺聚糖（GAGs）、蛋白聚糖、结构蛋白（胶原蛋白和弹性蛋白）和特殊的大分子（原纤蛋白、纤连蛋白、层粘连蛋白等）。

光老化也会诱导表皮层的异常增厚，间接地，导致角质层水分含量降低，使皮肤外观变得干燥粗糙，失去润泽的质感。

因此，防晒是减轻外源性老化最重要的基础。

光老化经典示意图（左侧脸）

皮肤抗氧化系统

人体有抵抗氧化自由基的内源性防御机制，包括酶和非酶的抗氧化活动。在酶有关的机制中，突出的是超氧化物歧化酶、过氧化氢酶和谷胱甘肽过氧化物酶。而非酶防御机制中，有大量体内合成或从外界获得的物质，包括维生素C、维生素E、类胡萝卜素等。一些内源性物质（包括一些激素），例如雌二醇和雌激素，也有与维生素E类似的抗氧化活性。我们自身的抗氧化体系可以清除掉过多的自由基，从而保持氧化——抗氧化的平衡。

皮肤的抗氧化网络（引自：

RobertBaran,HowardI.Maibach.TEXTBOOKOFCOSMETICDERMATOLOGY5

ed.:81.

如上图所示，我们自身的抗氧化网络至少包括三个彼此相关的循环：维生素C、谷胱甘肽、维生素E。

维生素C可以再生维生素E，

谷胱甘肽

可以再生维生素C，而

谷胱甘肽

的再生又依赖于包括烟酰胺腺嘌呤二核苷酸（NAD）的电子呼吸链。

硫辛酸

作为很多酶复合体中一个必需的辅助因子也受到关注。它有抗氧化活性，能帮助再生氧化形式的谷胱甘肽、抗坏血酸盐和α-生育酚。

但不幸的是，在自然衰老过程中，内在防御机制会逐渐减弱，ROS会逐渐增加，导致皮肤衰老

加速。皮肤氧化还原系统失衡时，倾向于过多积累氧化剂，这就是为什么到一定阶段，需要额外补充、增强抗氧化能力。

护理和改善措施

由前可知，日光照射是引起外在衰老的主要因素，所以防晒再怎么强调都不为过。防晒手段有很多，比如戴帽子、戴墨镜、涂防晒霜、穿防晒服等等。防晒霜根据成分主要分为物理防晒和化学防晒，可以根据个人喜好和需要进行选择。涂防晒霜的方法也有讲究，如每次涂多少、多长时间补涂一次等等，详情可以参考本节后面的链接。

也有人认为，已有研究发现晒太阳对大脑功能、身体和心理健康有好处，所以到底晒太阳是好还是坏呢？的确，

很多事情没有绝对的好与坏，往往是利弊兼有，而利弊的分野在于“度”

。我们当然可以适度接触阳光，但是要注意错开中午日光照射最强烈的时间段等，也可以保护好脸，让身体其他部位的皮肤接受照射，总之：把日光照射的时间、强度控制在合适的水平。

关于防晒，参考阅读：

防晒|防晒的真相（上）

防晒|防晒的真相（下）

是除了防晒之外最重要的一点。缺乏水分是衰老皮肤的一大特点，缺水本身也可以促进衰老。根据不同肤质，可以选择具有不同保湿功效的护肤品。比如干性和混合干性皮肤，可以选择含油溶性成分多的产品；油性和混合油性皮肤，则可以选择含水溶性成分多的产品。而敏感性皮肤，因为皮肤屏障功能受损，推荐选择有舒敏功效或者专门为敏感性皮肤设计的护肤品。

抗氧化剂

有口服和局部外用两种途径。很多食物都含有天然抗氧化成分，如深色多彩的蔬菜、柑橘类、浆果类水果、坚果、深海鱼等，如果我们没有营养不良或慢性疾病，适量摄取这些食物就可以满足人体对抗氧化剂的需求；如果食物不能满足需求，不妨考虑营养补充剂。

外用抗氧化剂，如维生素C（目前多用衍生物）、维生素E、阿魏酸、根皮素、辅酶Q10、虾青素、茶叶提取物、富勒烯等。有实验已证实这些成分对防护皮肤氧化损伤是有作用的。当前的一大挑战是：许多抗氧化剂是自我牺牲型的，也就是说当它们清除掉自由基的同时，也牺牲了自己。因此这类物质特别不稳定。在添加到化妆品中如何保持稳定性，是化妆品业界努力在解决的问题。

当然，抗糖化对抗衰老也很重要（参见：

抗糖化是骗局吗？

4.医美项目

当老化问题严重、护肤品不足以实现明显改善时，可以选择

很多光电设备、微整形和整形治疗项目，如激光、光子、射频、水光针、肉毒素注射、埋线、填充、超声刀、自体脂肪移植等等。在现在医美市场还不是非常规范的情况下，如果有这方面需求，一定注意要选择正规医疗美容机构。一些不规范的机构很可能存在定价较高、从业人员并不具备医疗资质、开展不能承担的风险较大的项目等等，所以不要被商家天花乱坠的宣传蒙蔽了双眼。

此外，我们实验室测试了一些家用美容仪，特别是射频美容仪，已被证明能够有效改善皮肤皱纹，具有很好的安全性和性价比，可以考虑选择。

5.其他健康生活方式

如适度洁面和卸妆，不吸烟、不饮酒、不熬夜，保持积极乐观的心态、坚持锻炼、正确的睡姿等等。

最后希望大家注意的是，对衰老和抗衰老要有正确的心理预期。衰老是不可避免的生理过程。由于个体差异，每个人的衰老速度可能也是不同的。抗衰老的方法虽然日新月异，但是目前效果还很有限，事实上：明星也不能做到永葆青春。我们能通过恰当的方法达到

延缓衰老

这一目标就已经很好。

关于更多抗衰老的全面策略及医美有关知识，可以参阅《听肌肤的话2：问题肌肤护理全书》。

主笔简介：

理性护肤运动发起人，同济大学医学院皮肤学博士生，创办中国第一个私人非盈利性皮肤学实验室，专注于美容皮肤学、皮肤和化妆品的关系研究。

著作：《素颜女神：听肌肤的话》、《享瘦之门》、《听肌肤的话2：问题肌肤护理全书》；

译作：《药妆品》(Cosmeceuticals)第3版、《美国皮肤学会痤疮治疗和护理指南(2016版)》；

第一作者论文发表于ExperimentalDermatology、JournalofCosmeticandLaserTherapy、Dermatology、《临床皮肤科杂志》、《中国皮肤性病学杂志》、《中国美容医学》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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