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文学

三十层楼云和月

——2020，你在干啥

作者/陈保立

1同学

2父亲

3家事

4囚禁

5维权

6老同学

7梦图腾

（1）

住在三十楼

久仰，白云蓝天

面对面

逍遥桃园

星星近，红尘远

即兴灵感

阳光月明，我

与文字缠绵，志得

灯火阑珊

（2）

住的这么高

云翳成了身体

夜幻美境

浅酌交杯月亮

浮躁踩在脚下

疫魔与邪恶投降

清心寡欲

执着驱除徬徨

静时光，新地方

跟着太阳起床

远山如黛

理想进驻天堂

哦，我们这拨人

寻常中的不同凡响

与“八千里路云和月”相提，三十层楼云和月于我更恰当，更帖切，更真实。

楼、云、月，这三高与人们常说的身体上的‘三高’要好得多。一颗优雅之心，安居百米楼寓，云就变成了身体，月亮圆缺亏盈，重复循环着平凡和谐的日子。于是乎便有了生活的滋味，文字的情趣，怦然的感触。

漫漫漫人生路，滚滚红尘雾。六十余载蹉跎平舍，如今‘动迁’一步登上高居；与云彩平起平坐，和月亮相视而悦。俯瞰人间，一览众山。不觉唏嘘慨然，交集万千……

2020年，极不寻常的一年！新冠的突降，让世人猝不及防，不能自由的人们，几近半年的时间禁足闭户。白天太阳，晚上月亮，凭窗凝望，浮想联翩。整个人神情崛立，信心满满，无所不至，无所不往。

然也有时，觉得自己像是哑巴吃黄连、妓女遭蹂躏，说不出来的苦还要强作欢颜，铅一般的身体下坠、下坠，直到尘埃的最低处，然后开出一朵蒲公英样的金色小花。

2020，于我多事之秋一言难尽。双亲过世，家事纠葛；世道人心，情感挫折；消费窘迫，写作困惑……尔今受仲夏热度，催开《三十层楼云和月》，意欲全年经遇尽收入里。愿它能够陪伴我、我的家人、我的同学、我的师友、我的知己，一起度过这平凡的日子、不寻常的时光.

三十层楼住，挨着月和云；

一颗平常心，真诚善良人。

非东西，原名非也。说起这个名字，还有一段小插曲。

有一天，非在家赋闲看书，在《小说月报》上，看到了一个著名作家的笔名叫“东西”，心生好奇，遂发其想，跟着太阳沾光，傍着名人响亮，我何不加上我的姓当笔名，岂不妙哉！于是乎，非也便改成了‘非东西’。

当时在他身边的同学杜义金就取笑他：一看你小子就不是个‘东西’。我本来就不是个东西，我是个人啊！言罢，二人哄堂大笑，好不快活。

杜就住在非楼下，一个三十层，一个二十九层。平时俩人没事就凑到一起喝喝茶聊聊天，偶尔也会去饭店开开小荤。

自从一六年班长金大川张劳了四十年同学聚会以后，老同学们的交往逐渐的频繁起来，几乎是一周一小聚，一月一中聚，一年一大聚。总之，同学之间的关系成了非东西社交方面的焦点内容。他这个人不擅长交际，属于那种上不了前台那伙的，比较内向，喜欢一个人看看书、写点东西，与文字游戏缠绵。他有一个特点，凡是有人在身边闲聊，他总是会滔滔不绝的说道他那一套‘理论’。这不，又唠扯上了。

我对文学写作三个阶段的认识——

1爱好。这个阶段的人，看的多写的少，完全是兴趣使然。如果把文学比作金字塔的话，这个阶段的人就是塔的基础或者说是底座。属于文学的大众消费者。

2写作。通过大量的阅读和个人的生活经历，时不时的会有一些灵感冒出来，自觉不自觉的想要写点什么，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写东西的欲望愈来愈强烈。这就开始进入到了‘写作’阶段。这个阶段写是写了，水准大都泛泛。此时应该是属于塔身那个位置。

非东西自觉是属于这个阶段的人。

3创作。随着写作实践的积累、专业文平的提高和天赋异禀及名师点拨，作品篇篇出彩、字字珠玑，文采斐然，声名鹊起。这个阶段的人已经接近塔尖的位置了。

三句话不离本行，好了，你说的这些俺也不懂，也不感兴趣。杜不耐烦的打断了非的个人‘演讲’。

那你啥意思，有事？非问。当然有事了，昨晚纪殿春打电话，想小聚一下，让我跟你商量一下去哪好？你定吧，非说。那好，杜应道。

到了该吃午饭的时间了，杜起身欲走。非说：在这吃吧，有现成的。我才不给你当伙夫呢？杜义金一边嘟囔着一边开门下楼了。

平时非是一个人‘开伙’，他们俩在一起吃饭大多杜掌勺，非偶尔做一回半遭的，杜嫌他做的不好吃没味。正好，能者多劳吧，非就扮演了‘擎吃坐喝’的角色。一般不去饭店的情况下都是杜充当厨师长。为此，杜也没少‘喊冤叫屈’。非说了我还“亏”呢，搭菜搭饭的。当然非有时不爱动弹了，也会到杜家蹭饭，他们俩啊是狗皮帽子——没反正。

杜走后，非没有心思做饭，端着水杯来到窗前。

日上中天，仲夏时节。阳光烘烤着千幢万阁，明晃晃、亮堂堂，几朵棉花状白云悠闲的游走着；往下瞅，街道上人稀车少，路边的树木花草垂首静目。

一想到同学会，非东西的大脑里升起一股莫名的兴奋和冲动。借着窗外的景致，他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有这么一种情，我们

感激涕零

有这么一群人，我们

相处温馨

有这么一段时光，我们

珍贵弥新

风霜雨雪，记录着

无数曾经的浪漫

世态冷暖，邂逅着

友谊单纯朴实的真诚

同学啊，老同学

一段永不消逝的传说

圣洁的友谊

为了你，我会倾心全力

你让我恢复了青春

你给了我有温度的记忆

你让我打开了感动的泪溪

我愿意陪伴你向着未来

一直走下去

手机来电声打断了非的诗兴。

喂，哪位？你猜，对方答道。

哈哈，原来是你小子。非听出了是同学纪殿辉。

殿春和殿辉是双胞胎兄弟，都是非的同学。他通知他下个星期天有一个婚礼。

有趣的是，新婚的双方都与非有着扯不断理还乱的关系。男方殿春是他的同学和邻居，女方李小娇也是他的同学更是他的初恋。

岁月的长镜头一下子拉回到了公元一九七五年……

1同学

这是一个人杰地灵的地方！它座落在大兴安岭的余脉尾部，离盛京城五公里，是典型的‘城乡结合部’的风水宝地。屯子的名字叫‘三国村’，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

据传，最初就三户人家：管，叠，理。这三户人家是从关内闯关东过来的，一看这个地方不错，离城不远，交通便利，土肥地阔，适合生意农作。于是便在此安居乐业。村子也由此而得名。

南来的北往的，人越聚越多。到了七十年代，这个村子发展成了由三个自然村组成的大屯子，六个生产队，三百多户，人口逾万，是城郊乡镇所在地。三条国道分别由村子左中右南北穿过，一条街路贯通三道，把村子分成四块。一条小河（牤牛河）自东辉山下来，曲曲弯弯钻过国道，流向西方。整个村子一字型座落在河状的洼兜里，以东西街路为界，南北两侧房居鳞次栉比。

到了晚上，站在南北两个高岗腑视，万家灯火依次排开，甚是壮观。在据村子的十字路口东西五十米处，分别有两趟长长的起脊式的老房，便是乡镇的中学校和小学校。非东西和纪殿春他们是邻居，住在离中学校不远的三队，李小娇在村子西头的一队居住。非与李要好时，会面的地点就选在村中间南头的小桥上，一来二去，这小桥就成了他们爱情的“老地方”。

班花李小娇，高挑的个（1.68），性感的曲线，梳着两只羊角辫，一双会说话的凤眼，天生的‘乐天派’，走到哪都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他是班里的文艺委员。看得出来，她对体育委员吴志为很有好感，可以说是情有独钟。而非东西和纪殿春仅算是‘追李’大军中的其中两位。吴呢，当时是“中央空调”状态，全方位释爱。班长大川看出了端倪，对非说：他们俩挺般配，一个能歌善舞婀娜多姿，一个擅长运动矫健魁武，绝配！你是学习委员，文笔好，就写写他们俩的爱情故事吧。哈哈……

非听后，没吱声，一脸的不悦。他暗恋李已经很长时间了。

有一次开班委会，佈置完事项后，非突然的出了一个题目，要考考大家。这是他蓄谋已久的，目的是凸显自己，打击诸位情敌，尤其是体委吴志为。

非站了起来，煞有介事的说：我出一个脑筋急转弯的题，请各位回答，答对了，有奖！

几名委员不屑一顾，你说吧？

非东西清了清嗓子，说：听好了，两道题，1上去欢下来蔫，不如坐下抽根烟。打一运动项目？2人的身体有‘金三角’和‘万人长’，请说出它们的具体位置？

几个委员面面相觑，丈二和尚，全是一脸的懵状。

沉默，沉默，还是沉默。非见无人回答，转身蹭到门口，说：答不上来了吧？！本公揭晓答案。1爬山；2就是男人的这和女人的这。非东西一边往身上比划一边快步退到门外。大家恍然大悟，一齐哄笑着追赶出来。

在非的身后，男生的喝斥声裹挟着李小娇那银铃般的笑声洒下了一路……

纪殿春七年级的时候就辍学了，紧接着又有不少退学的，像理建峰、果连福、久仕元等。到了九年毕业的时候，三国村中学就剩下非、杜义金、吴志为、孙俏、梁晓萍和班长金大川。

离开学楼后，非追李无果，李爱吴未遂。倒是杜义金和梁晓萍、金大川和孙俏喜结良缘。这是后话。

七七年秋天，吴应征入伍。李小娇一厢情愿的做出不少的努力，结果是无济于事。连着邮了三封信，都石沉大海。加之吴李两家家长都不看好这桩婚事，尽管小娇情丝藕连，最终还是以李小娇大哭一场画上句号。非东西得知后暗自窃喜，积极的筹划着对李爱情攻势的方略。

小娇的姑妈就住在非的后院。利用这一便利条件，非不失时机的大献殷勤，帮着她做些她喜欢的事情，像是劈劈木柴了，换换灯泡了，透透烟道了等等。主要的还是，小娇的姑妈非常看好他，觉得这小伙子聪明上进，家境优裕，打心眼里想成完他俩。正好又赶山恢复高考，非东西志在必得，小娇的姑妈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小伙子前途无量啊！

非东西对小娇姑妈的殷勤和未来大学生这两快‘筹码’，很快就征服和俘虏了李小娇的芳心。于是，村中南头桥上牤牛河畔，经常的会看到一对少男少女依偎相拥的身影。

哎，你说，我比吴差啥？非醋意未了的问。

这功夫的小娇，对吴已经彻底失望了，加上姑妈的‘美言’，想到非马上就要成为一个令人刮目相看的大学生了。小娇的心很快就跃动起来，她嗔揶的说：你没他坏？

非搂住她的肩，头尽量往前凑了凑，说：他是咋坏的？

李小娇本能的向旁边挪了一下，羞答答的说：不告诉你。

热恋中的非东西，此时被情窦初开的少女身上那种特有的‘芬芳’醺染得如醉如痴……他不顾一切的紧紧的搂过她，半推半就的挣扎已无济于事，两个青春的嘴唇甜蜜的粘在了一起……

俗话说：大道上说话草棵里听。非李共同上演的这幕爱情喜剧，都在他的西院邻居，也是他俩的同学——纪殿春的跟踪监控之中。

一个月后，由班长金大川张劳的同学会上，又爆出一件件令人瞠目又心旌的‘新闻’来。

这是粉碎“四人帮”后的第二个春天。在二0四‘向阳饭莊’的一个包房里，十几名同学陆续赶到。

毕业后的第一次小聚，大家都很拘促，仍保留着学生特有的那份单纯和稚嫩。还好，几位组织者（殿春、加维）都已事先安排好了，场面算是井然有序。十三个人，十六道菜，满丰盛的。菜名记不住了，记得大家都是以汽水代酒，当时班长和加维喝了一点白酒。

仪式还挺‘规范’的，班长金大川主持并做开场白：今天，咱们七六届的同学在此小聚，能约到和能来的都到了，欢迎大家！（掌声）班长接着说：今天的聚会不一般，有着特殊的非同寻常的意义！有重大喜事报告大家。下面由殿春同学宣布。

一阵掌声响起。

这时，殿辉正在与李小娇说着什么话，听到这赶忙站了起来，脸上泛起红云，有点像是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事似的。他，一米八O的个头，四角落地的面庞，一对车灯般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贼精神。他接上班长的话茬：是啊，今天是我们毕业后的第一次聚会，也是我们班最值得庆贺的日子！我虽然没有坚持到毕业，但也是咱这一拨的其中一员。说到这，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用眼光环顾了一遍男女同学。看得出来，他要‘卖关子’。

在大伙急切渴望眼神的催促下，他不慌不忙的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汽水。然后说：咱们班，毕业不到两年的时间里，就出了三个第一：第一个出国的人——杨其威，投亲经商去了澳大利亚；第一个大学生——非东西，昨天收到的《录取通知书》，辽大中文系；第一对领结婚证的——杜义金和梁晓燕；咱们班长和孙佳美也准备要领了，还有……说到这，纪殿春扫了一眼非东西和李小娇，非立刻用眼神制止了他。这第三对嘛，第三对还没准呢？哈哈，让我们共同举杯，为他们祝贺！

言罢，大家几乎同时站了起来，只见杯光掠影嘭啪交错，一股股情浪热涌，氤氲盘旋着冲向屋顶。

打这以后，这拨七六届个月期程逢年过节都要聚一聚会一会，只是人员不同人数不等。少则两仨，多则七八，封顶也就十几个。谁有空谁到，包括花钱都争着‘买单’，相处融洽，情同兄妹。读大学的非还以大家聚会的照片为素材，编辑成一本小册子——《老同学》。这是后话。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下山了，夕霞的余辉映照着大半个天空。

这时非的肚子开始‘抗议’了，他这才想起来，午饭还没吃呢？他努力把自己从回忆中拽出来，洗洗手做饭。

简单的弄了口便饭，吃罢没等收拾碗筷，他就急不可待的拨通了班长金大川的电话。

喂，老班长吗？咱们就明天吧，好吗？

好，就上“金福海大酒楼”。班长当即拍板。

非东西是个急性子，他最想知道的是李小娇怎么能与纪殿春结婚，还是毕业四十年后的今天？！

当然，非更知道这件事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百思不得其解的非想，不管是什么情况，只要同学们一见面，一切就明白了。金大川与孙佳美是顺理成章的事，而李小娇怎么能在夕阳之年嫁给了纪殿春呢？要想打开这个‘扣’必须要先交待一下非东西。

非於七六年六月二十六日，在三国中学九年毕业后，七七年春起恢复高考报名应试，七八年被录取，入辽大中文系就读。入学后，非与李的联系仅仅维持了不到一年。

非在学校与女讲师B暧昧并产生感情，慢慢的形成恋爱事实并公开。到了大学三年级的时候，非已成了公认的‘陈士美’。

李小娇寸肠万断，在炕上躺了整整三天，不吃不喝，捂在被子里任谁喊谁劝谁拽。可怜这一对既定姻缘，就这么亳无原由的断开了。不说负心郎，只怜痴心女啊！

在经历了这两场失败的恋爱后，她毅然决然的听从了其大舅的安排，去美国发展。其舅解放前随一归国教父去的美国，开始打工，后来一点一点的做起了中餐店，逐步发展成了可以与“肯德基”齐名的华裔商人。年近八旬的他，膝下一子，因病早夭。故选其侄女继承家业。

非东西大学毕业后，跟随老师B去了南方发展。八十年代中期，改革开放兴起，“下海”经商是一件很前卫很时尚的事情。无奈何，人生如戏，有高潮也有低谷。就在非爱情得意事业辉煌的时候，一场变故将他打入人生的最低点。

非两口子开的“艺星培训公司”涉嫌偷税漏税，非被判处一年监禁，缓期一年执行。因为非东西一意孤行和霸道倔强，把叶书春的心给伤透了，俩人协议离婚，有一女儿归女方，所有的财产充公。非东西“赤裸裸”的回到了盛城。

2父亲

房漏偏遇连阴雨，破船常遭顶头风。落魄还家的非东西，一场更严峻更残酷的现实在迎接着他。父亲病危。

其实，非的父亲身体一直很好，两年前的一场意外（车祸），致使老人双目失明。由此老人的精神受到重创，焦虑、急躁加抑郁，健康状况直线下滑。又赶上动迁上楼，他和老伴上点火，冷丁住楼又不太适应等多方面的因素，致使老人家一病卧床，每况愈下。最近时日，病情加重，正谁备通知非，正好他也回来了。

非的父亲志气刚强了一辈子，临了临了也不想拖累老伴和儿女。他坚持坚决不上医院，谁提去医院他就跟谁急，要自我了断。弄的家人都很无奈。见到非东西，父亲说：三啊，爸能见你一面，我就知足了，好好的照顾你娘和两个弟弟。爸要走了。

非跪在床前，泣不成声：爸，您放心吧！听话，咱到医院瞧瞧，拿出点药，吃了就好了。啊——。

老人没吱声，一扭头像是睡着了一样，非赶紧喊来娘，老娘蹒跚着挪到床头，仔细看了一眼老伴，吩咐道：快，快叫救护车。非拿起手机先拨通了120……接着给两个弟弟打电话。大弟离的近，不一会就过来了，老弟离的远，正在路上。这时救护车到了，大家七手八脚把老人抬上担架赶往医院……

肠癌晚期，回家疗养吧。医生说。

大夫，住院不行吗？非问。

医生摇摇头说：没有必要了，请相信我，拿点药回家静养吧。非东西明白了，老爸留在这个世界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回到家后，非二十四小时不离左右，为父亲洗脸擦身体喂饭喂水。两个兄弟轮流这来替换他。老头表面上顺从听话，暗地里实际在绝食。饮食少之甚微，水也几乎不喝。

一个月零十天，非的父亲於二0二0年一月五日傍晚十六时五十分去世！享年八十九岁。

非东西在父亲将要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紧紧的抱住老爸的头，使劲的喊着:爸爸，爸......泪水像是决了口子的洪水奔涌而出。

深夜，外面大雪纷飞，寒风刺骨。非安置好亲朋好友，一个人静静的守在父亲的灵堂前。望着老人家慈样的遗容，太多的岁月风霜陈年往事一幕幕展映在脑海里---

严格说，在非的幼小记忆中，有关父亲的印象是很淡薄模糊的。年轻时的父亲工作在外，一年到头也只能回家一次半趟的。记忆里的父亲：高高的个子，方正的脸庞，浓墨般的眉毛下，一双俊美的大眼睛总是流露着乐观和蔼智慧的光芒。他每次回来，都会从城里带回一大包的东西，里面有吃的穿的还有玩的。所以，父亲每次回来都是非东西兄妹们最开心的时光。

父亲秉承了祖上的家传手艺--木匠。兄姊六人，他是老大，十二三岁就跟着他的父亲学艺干活,他用他的辛劳和收入供下面的几个弟弟妹妹上学读书，而他自己错过上学念书的机会。这是非东西认为老爸一生最大的遗憾。大字不识的父亲，脑袋特别聪明，记忆力超强。他在当地县交通局和市建筑公司上班时，依靠自学和努力，一直担任技术员和施工员的工作。木匠手艺就更不用说了，三十岁时就被市建筑工程公司评定为七级木工。

为了养家湖口，尤其是娶妻生子后，他既要顾家又要补帖奶奶爷爷那边，上班那点工资捉襟见肘，明显的不够。非的父亲毅然辞去市里的正式工作，“下海”单干(当时没有下海这个说法)，承包工程，仿古建筑，民用家具.......什么挣钱就干什么，什么挣得多就干什么，哪里有工程就上哪里去。就这样在外面闯荡江湖，游走四方。

也就是这样，非东西的父亲用青春和手艺供养了一大家子人。

每一个和睦温馨的家里都有一个默默奉献的人。非的父亲就是这样一个人!

在非的父亲坚持不懈的扶持下，大叔中学毕业后参军并在部队里入党提干，八年后转业到地方武装部上班；小叔中学毕业还乡务农，三年后被乡亲们选为村支书；大姑卫校毕业分配到乡卫生院，后升为院长；小姑高中毕业后参军，在某部队文工团当了一名文艺兵。爷爷和奶奶六十多了，在家安享晚年。

这是一个十里八村令人羡慕的和美家庭！

时光荏苒，到了一九七四年，非的父亲相中了东北盛京的城乡结合部三国村，决计将家人落户此地。当时他正好给村李书记家做傢具活，闲聊中就把这事定了下来。尔后，李书记又把非的父亲介绍给公社派出所的李所长家做活。就这样，办理户口迁移手续一顺无挡的水到渠成。

三个月后，非东西兄弟仨随父母搬到盛京城郊三国村。

办理户口时，非的父亲要把非的爷爷奶奶一起办过来，爷爷奶奶年届七十多了，故土难离，说啥也没同意。至于叔叔姑妈们那是更没门，人家各自有自己的工作和事业。最后只能是五口人‘背井离乡’，单门独户的来到东北。

两年后，也就是七六年，非高中毕业，他一边参加生产队的集体劳动，一边业余时间跟父做木匠活。由此，非对父亲有了全方位近距离的实际接触。此时的父亲在非的心目中，是完美的偶像、学习的榜样。其人品正、手艺高、乐善交的人格魅力，赢得了千家万户的好感和信赖。他走一处交一处，打工卖艺的足迹遍及东北各地，结交了很多很多的胜过亲戚的朋友。

辉山畜牧场的石万松大爷；

二O四的李向阳警督；

沈北煤矿的孙德水、徐矿长、李福根……与这些家从做木工活开始（二十多年），关系一直保持到非父的去世。

哥，你去眯一会，我守着。大弟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

噢，非东西从回忆中回到现实。他毕恭毕敬的上了三柱香，又往长明灯里倒了些油，转身走进老娘的卧室。

此刻，非那还有心思睡觉啊！他惦记着老娘。父亲走了，我一定要把她老人家照顾好，完成老爸的最后心愿。他轻轻的推开门，见老娘偎在床的被卷上抽烟，烟雾裹挟着偶尔的咳嗽声充斥满屋，床头柜上的烟缸里满满的一下子烟蒂。他把门稍打开一点缝，放放烟，走过去挨着母亲坐下。

娘，少抽点吧，对气管肺子啥的都不好。非说。

孩子，我这把年纪了，还怕什么这个那个的。老娘叹了一口气：倒是你这哥仨让我放心不下，尤其是你。

说到这她又咳嗽了起来，非赶紧兑了些温开水，让她喝了一口。她接着说：你说说你，临了临了，工作丢了，媳妇没了，还犯了事判了刑，叫我死不瞑目啊！

非拽出一张纸巾给母亲擦了一下眼角的泪，说：您不用挂着我，我们还年轻，只要您好好的，比啥都强。

这时，老娘吃力的挪开枕头，从褥子底下的夹层里摸出一个小手绢，颤抖着打开，里面是一张三十万元的定期存单。

这是非东西四十年来孝敬父母的一点心意！也就是因为这张存单才引发了无数次的情感交织人性碰撞的是是非非……

非说：这是我孝敬您的，我不能要。

儿啊，娘知道你是孝顺的好孩子，可你现在……他俩刚动完迁，手里都有积蓄，听话，拿着。这都是这些年来你给我的，我跟你爸没动，一点一出攒下的。现在物归原主，我也就放心了。娘说。

非东西扑通跪下，声泪俱下，娘……他说啥不收，老太太急了，说：你要是不要，我就死给你看，正好和你爸一起去。说着就要起身，非赶紧扶住她，说：好，好，我收下，收下。

存单接在手，非东西感觉千钓重，它凝聚着这个世界上最纯粹最真挚的血缘情义和母子关怀啊！

接下来，老太太向在外多年的他絮叨起家务琐事，把憋在她心里的陈芝麻烂谷子一古脑的全倒了出来。非东西低头听着，拳头攥上又松开，松开又攥上，心里头像是倒了五味瓶，说不出来是啥滋味。

3家事

论起来，非东西兄姊五人，就念书而言，大姐大哥和老弟都行，唯大弟弟差些。大哥大姐因病早逝，三哥上了大学。老四呢，打心眼里不爱念书，就干脆辍学跟着父亲学起了木匠，后来又学了瓦匠，别看他念书不行，干起木瓦活来那是特别有灵性，没过几年就成了三里五村响当当的能工巧匠。

在非东西大学毕业筹划结婚的同时，非份也经人介绍与朝阳的曲丽艳定下了亲事。

也是在这一年里，老弟非力考上了大连师范。非家可谓是喜事连连，惟一难事——缺钱。父亲一天不拉的四处做木匠活，一分不留的寄回家里，母亲给关里娘家兄弟邮信筹借。

非现在是家里的老大，他要替家里分担责任。于是，他把家里的实际困难向未婚妻作了如实的陈述。正在筹划着创业和结婚的叶书春，听罢非的讲述后，一向沉稳的她显得更加安定，缓缓的说：咱们的婚不结了。

非东西听罢，立刻像是被人从背后打了一棒子，一下子懵住了。他做梦也想不到热恋了两年多的她会如此决绝：你，你说什么？！

她一字一板的说：咱不结了。说完走近非，望着一脸懵然的恋人，柔声细语：你不要误会，我是说咱俩的婚礼不办了，把省下来的钱给你们家，先解决一下燃眉之急。咱俩呢，去南方创业开公司，权当旅游结婚了。

非一把把她拉到怀里，紧紧的抱住，说：亲，你吓死我了，谢谢，谢谢！我替我们全家人谢谢你！

就这样，非把未婚妻五千元准备结婚的钱交给了母亲。开始母亲说啥不接，在他俩的一再劝说下才勉强收下，并说好算是借的，以后要还的。其中三千给非的大弟弟办了婚事，另外两千给老弟交了学费。

那是一九八O年。书春家是高干家庭，经济条件相对优越。非和叶去了南方A市开起了“艺星培训公司”，借着改革开放的大好时机，生意做的风生水起。人是越来越忙，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给老人汇的钱越来越多。

大弟非份结婚后，自己成立了一个建筑工程施工队，靠着勤劳努力和技术管理，效益突飞猛进，提前加入到了‘万元户’的行列。

这年非的父亲生日，饭桌上，老娘说：小艳（弟媳）啊，给你商量点事，咱们现在有条件了，是不是把你三哥那五千块钱还给他。话刚落地，曲丽艳的小脸门帘子似的唰地落了下来：还就还呗，我们现在手里也没钱。

一旁的非份用胳膊肘碰了她一下，意思是说，别价，借钱还钱天经地义，亲哥们也得明算帐不是。

曲丽艳在家是‘一把手’，用她自己的话说，那是熊瞎子打立正——一手遮天。你别看非份在外面吆五喝六的，回家见到媳妇，立马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不是吗？你儿子刚揽下一个活，手里的那点钱都垫付进去了。曲丽艳立起眼晴对着自己的男人大声训斥道。

非的父亲赶忙站了起来：好了，好了，不关你们的事，由我们还吧，你们俩个别因为这事闹别扭。

非份刚要起身说什么，曲丽艳在桌子下踩了他一脚，他疼的赶紧坐下。尔后谁也没有再吱声，搞的这顿生日饭不欢而散。

这边人一撤，非的母亲冲着老头就嚷嚷开了：这四媳妇太不像话了，现在有钱了，干吗不还人家，再者说我也没想让她全出啊！

非的父亲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息事宁人的说：她就那样，算了，别和她一般见识。这钱咱们想办法还。

老太太毫不让步：你说的好听，你现在一天老起一天，眼瞅着就干不动活了，他们年纪轻轻的，噢——你白给他张劳，也不给你开工资，像欠她们式的，又不是没有钱？你看看人家老三俩口子，隔三叉五的给咱们汇钱。这俩可好……老太太越说越来气，把围裙一摔出门走了。

再看大弟弟这边，更有戏看了——

回家的路上，丽艳在前面气哼哼的走，非份在后面紧着紧着的撵：艳，咱们现在日子宽绰了，三哥那头公司刚起步，咱是不是应该……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曲丽艳一举手：打住！凭啥我们还？啊——！要还也得你爸你娘还，那是咱俩结婚以前的事。她停下脚步：老三拿钱咋地，他上大学花了家里多少钱？！

非份自知劝不动媳妇，心里又觉得憋的慌，一甩手，转身去了工地。

从此，这对婆媳算是结下了芥蒂，互不上门，大街上碰头也不吱声。这不，老爷子办丧事，她才勉强过来应应场面。

办完了父亲的丧事，非东西觉得有必要开一次家庭会议，亲兄弟明算账嘛，把有关老人这块的房产、财产和母亲的赡养等问题说明白。

嗨——！差点忘了，老弟非力的事还需交待一下：

他师范毕业后，被分配到浑南中学任英语老师，与该校校长的女儿是同学，大学时俩人就好上了。毕业分配，女方的父亲动用了他学生（市教委领导）的关系，把她俩安排到了一个学校。她是家里的独生女，实际就想招一个“养老女婿”。当然了，非力也认可。

“三七”仪式过后，非东西把一家人安排到‘福记饺子馆’用餐。然后都回到非份工程队办公室的门市房里。非东西宣布一下与老娘研究的方案，请大家合议，增减补删。

一、老娘由三儿子非也负责侍候，非份协助，老儿子非力离的远，尽力而为。

二、父母的动迁房产所得归四儿子非份。

三、父母责任田补偿金四十万按四份平分，三个儿子加老娘各得四分之一。

非东西说完，非力一家仨口首先表示同意，并声明他们不在跟前，愿每年额外拿出一万元作为补偿费。

丽艳说：不行，三十万元现金也要平分！

老太太急了：没有道理，那是你三哥零碎给我们的钱，应该归三。你们结婚上学的钱还是人家出的呢！

丽艳立刻反驳道：那不对，要这么说，非份对家的贡献多大？他们哥俩上学多花了家里多少钱？

挨着媳妇坐着的非份，把事情弄僵会惹老人生气，用胳膊肘直碰丽艳，示意她少说两句。

这曲丽艳骨子里就是个咬尖的主，这会邪劲又上来了，那会理会非份，气咻咻的发炮：瞧谁二逼咋地，说啥啊？就老四吃亏，分，是钱就得分！老头老太太跟着我们这么多年了，轮班也该他们了。

你个没良心的，你结婚你哥给你拿的钱，你有孩子我帮你带，你干工程队你爸白给你打工，宅基地房子归了你，承包地钱也分给你，你还不知足，还吃亏？！你，你要气死我呀……

老太太浑身哆嗦，嘴唇发青，眼瞅着就要倒下去。

救心丹！非东西大喊道！

服下药后，老太太渐渐的稳定了下来，非东西示意两个弟弟把母亲先送回家休息。

家庭会议被迫中止。

这边刚把老娘安顿好，非强（非份的儿子）气喘吁吁的跑来：三，三大爷，我爸跟我妈打起来了，他俩要离婚。

非让老弟照顾好老娘，拽着侄子直奔门市房。到地一看，屋里屋外，一片狼藉。不用说，这里发生过激烈的‘战斗’。非份用手捂着额头蹲在墙角。

丽艳那？非问。

回娘家了。哥，这回非跟她离，这娘们越来越不像话。非份站起身来，松开手，额头上的血已经止住了，一点皮外伤。

非东西说：你呀——你，用不用上医院包一下。

不用，玻璃叉子刮的。非份说。

你这样，先打电话从工地喊几个人过来，把现场收拾一下，把门窗玻璃换上，完事再到老娘那，再行合计。非东西交待弟弟。非份点点头，行。非东西拉着侄子往回走。半道非接了一个电话，不知何故，他像是挨了一枪一样险些倒下，非强一把扶住大爷。

你咋啦？大爷。

没事，没事，你先回去，告诉你奶一声。我头疼病犯了，歇一下就好。非双手按着太阳穴，走到路边蹲了下来。非强不放心的看着他不动地方。非东西用眼神命令他：快去！

电话是非的前妻打来的，告诉他女儿菲菲自杀未遂。女儿可是非东西的心头肉啊！

叶书春电话里说，菲菲是因为失恋导致抑郁而服毒。她相处了二年的男友“劈腿”，弃她而去。非东西恨不得一下子飞回到女儿身边，好好的安慰安慰女儿受伤的心。可是，这边有这么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唉——！他长叹一声，站将起身，给前妻和女儿发了一段微信。然后急忙赶往老娘家。

殊不知，一场更大的考验在等待着他！

非爷俩走后，老太太表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头那是焦急万分啊！看到孙子回来，赶忙问：咋样了，啊——你大爷呢？

没事了，奶奶，大爷把他们劝好了。非强告诉奶奶。

侍立一旁的非力问娘：您晚上想吃点啥？让尹玲给你做。

老太太看了一眼儿子，儿媳，孙女，孙子，说：我这会啥也吃不下，你们准备你们吃的吧。

老太太话声刚落，非东西进门，说：非力，你领着他们上饭店，我陪着娘说会话。

也好，回头给你和娘的饭带回来。非力说。

老弟几人刚走出屋门，就被一股五马三枪的叫骂浊浪给迎了回来。

大弟媳曲丽艳，在自家门市房里与丈夫打闹后，披头散发的跑回娘家，几个娘家兄弟见状，不问青红皂白，拉起丽艳就走，要为她“报仇”。这是一个极端自私、缺乏修养、一味感性行事的家庭！

丽艳的这几个弟弟都是‘混犟犟’那伙的，遇火就着的主，加上听了姐姐言过其实的‘怨屈’，这几个楞头青，一阵旋风般来到“工程队办公室”，把姐夫先用拳头教训了一顿，然后就来到了这里。

老太太，你说，分不分钱？曲丽艳疯子一样吼道。

非东西见状，一股烈火中烧，怒气冲冠，但他毕竟是理性之人。冲着她们说：各位，各位，咱们是一家人，有啥事咱们慢慢商量，老人家病着……

这伙人那听得进非的话，叫骂着冲进屋里。可怜九旬老娘，一手拉着孙子，另一只手朝着众人摆着，两滴浊泪尚未流出就倒了下去……

老人家这一倒下再也没能起来！120急救医生诊断：脑梗。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非东西的精神防线彻底崩溃了。哇——的一声没哭出来就昏厥过去……

待他彻底醒来时，已经是三天以后的事情了。

母亲的丧事由邻居乡亲帮着张劳，老弟非力主持操作。因为是“疫情”时期，一切从简，外面的、外地的，不管是亲戚还是朋友都不予通知。非力一家围坐在非的病床前，汇报了丧事的经过。

谢谢你，老弟，让你操劳了。非东西抑制着强大的悲痛：老弟，哥再求你办一件事，在和谐城给我租一个房子，单间就行，最好是顶楼。

七天后，在非租住的三十层楼房里，非家召开了最后一次家会。参加人员：非东西，非份和非力全家，邻居李哥和张叔。由张叔主持并宣读了事先拟好的“家产分配清单”：

一、非家父母名下的房产归属四子非份所有。

二、父母动迁的土地补偿金分四等份，三个儿子各占一份，剩下一份归孙子、孙女均分。

三、父母的丧事开销和买墓地钱由三子非东西负责。

四、母亲留下的三十万现金，三个儿子平分。

兄弟三家都没有异议，在清单上签字画押，两位乡亲作为证人签字画押。完后，非东西叫的外卖，招待大家吃了一顿便饭。

疫情期间，饭店都已关门，只能这样，委屈大家了。非东西抱歉的拱手说道。

理解，理解。，两位乡亲说。

做完这一切后，非东西回到租赁的三十楼，闭门七日。

天坍一角，地陷一隅，父母双亲，溘然而去。痛也，悲乎！哀哉恸哭！

生之来路，断之绝乎，金石玉焚，万念俱灰。念也，感乎，泪奔归途……

《含泪奔走》

漫天飞舞的雪

写亦或是说

落笔泪血

上帝沉默

痛吗？悔吗

冰封山河，无语

生命暖床

行走在料峭之上

屋外，狂风暴雪；屋内，泼墨挥毫——

《送老娘》

一道霹雳

飞来仙鹤，把老娘

送到了目的地

天昏地暗，泪弥

迁徙新家，开始操作

更好的造化

考行天下

一把屎一把尿

滋润，生命之花

时间祈祷

等待着下一次会面

老娘，一路走好

《我给老娘磕仨头》

磕下第一个头

老娘你要好好的走

天府之国有新家

温馨更幸福

磕下第二个头

老娘你善良大度

儿子侍候的不到位

宽凉儿子的不周

磕下第三个头

见到父亲不要害羞

秦晋美满又一回

二老好好处

老娘你真狠心

撇下了我一个人

独自享极乐

让儿子好伤神

我的老娘呀

你找到了好去处

儿子我成了无家的人

《情连》

地陷天南，堵上了

来路。闪电夺目

感动，噙满了双眼

执着的意愿

雄起，把明日兑现

不想再见的昨天

往日的容颜

长水，溢上眉间

感恩一滴一点

欣慰，安顿

今生来世的悲悯

在非闭门第八天的早晨，天气突然晴好，一轮暖阳映照着皑皑白雪，寒气中裹挟着晶莹，静谧中蕴涵着祥光。

手机提示音响了一下，非打开一看，一条短信映入眼帘：

亲爱的爸爸，节哀！我们安好，勿念。

女儿的微信不亚于一缕阳光，一股清风，一溪流潺，把非的几近干涸的心田滋润拂慰，枯萎的弱叶繁花重新复活、生长。他迫不及待的给女儿通话。

“非菲，我的好女儿，一定要好好的，爸爸很快就会回去看你的。”

“爸，你不用为我耽心，这次未能与你同往，希望你能理解。可能你还不知道，我妈早就查出‘乳腺癌’，怕更多的连累于你，无奈之下才要求与你离婚的。这些你走后，母亲才告诉我的。”

非听到这，泪腺再度启开，泪水顺着脸颊任性的流下，“我知道了……”他梗咽着说不出话来，赶忙关了手机。

此时的非东西，恨不得一下子飞到妻女跟前。他得恢复精神和体力，抓紧处理完这边的所有事情，争取早日回到妻女身边。

4囚禁

公元2020年1月25日，辽宁省启动重大突发公共卫生|级响，实行最严格的防控措施！

庚子年除夕，九千六百万平方公里的大地上，华灯闪烁，光明如昼，鞭炮声此起彼伏，十三亿华夏子孙沉浸在欢乐幸福之中。非东西与女儿前妻约定好，给父母过完“五七”就回南方团聚。两个兄弟都邀他去家里过年。非斟酌了一番，决定在“福记饺子馆”定桌年夜饭，兄弟仨聚到一起吃父母走后的第一个年夜饭。

吃罢年夜饭，非回到楼上刚好敲响新年钟声。一个多月来，家里的事情一个接着一个，着实让人吃不消。疲惫不堪的非东西，也没看电视，倒在床上就想睡觉。

这时，手机响了。是菲菲打来的：一是给老爸拜年；二是告诉他一个特别不祥的消息。

这一消息令非和所有的人都会膛目结舌大惊失色！

菲菲告诉爸爸，武汉已发现“新冠病毒患者”，其危害非同一般，过之‘非典’。望父亲保重，暂时不易外出和回来。非闻悉此情，惊愕、思亲、无奈和疲惫。他伫立三十层窗前，望着万家灯火霓虹璀璨，想象着这美满团圆的幸福时刻，加上自己近来的遭遇，不由的感慨无限唏嘘不断——

新冠像根针

六亲全不认

掉进大海中

祸害亿万人

大疫当前，世界大战，齐心合力，奋勇当先。‘新冠’如同魔鬼，肆无忌惮的横扫人类，涂炭生灵。我辈尔等，只能守家在地，不出门，少出门，最好不出门！

这个时候，人人都有了‘罪’，不是！都有了责任，社会责任，公民意识。不动就是奉献，不出屋就是‘战疫’——老百姓。

非东西安静的休养了几日，待身心平定，返回到书案时，眼前一片过往烟云，腾云驾雾中，只见一个似是而非的身影，仙人般翩然而降。是谁？！非东西揉了揉眼睛，大白天做梦——

是父母大人回家探视？

是同学靓丽的关心备注？

还是‘铁子知己’刻意戏弄？

非东西完全进入到了臆幻世界——人非常人，地非己地，更不可思议的是，他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悲乎，叹乎，无声鸣乎！

三十层楼，离地百米，离开世俗相对平房差乎，离云近，月亮会隔三叉五的光顾……知足，哈哈，哈哈，上天赐于他如此‘世外桃源’，非东西倍感荣幸！

只是想到自己蹉跎一生，碌碌经年，愧对家人老小、亲朋师友及有缘结识的所有人！

一钩弯月迷苍穹

万顷绿野伴众生

为有诚善体励行

雁过公道翔碧空

可以说是‘百年不遇’，大年初一就“禁足”。

非站在三十层客厅里。窗外清晨依然，阳光照旧。公路上，大街小巷，几乎看不到车行人过，沉默异常。仅有那稀稀拉拉的鞭炮声，象征性的传递着年节的讯息。

这个时候的口罩、消毒用的75度酒精成了紧俏，此刻它们的重要性可以与食材相提并论。非翻遍了存放东西的所有地方，没有找到一个口罩。酒精可以对付，没有口罩门都出不去啊！

他急中生智，拿了块白手绢应急，开门下楼。还好，小区门岗还没戒严（刚接到通知，正在布防），出入人等个个神态紧张，就连特别熟悉的乡亲也只是颔首示意。

好嘛，非东西从街这头走到那头，又从路边边行至那边，‘访问’了不下十家药房，众口一词：没有。

由于武汉的疫情突发，党中央一声令下，全国紧急调动，所有的防疫物资全部驰援武汉。非沮丧的回了楼，掏出钥匙刚要开，发现门拉手上挂着一个口罩，上面还粘了一个小纸条。

他揭下纸条，上面字迹娟秀：

这是我惟一的‘第二个’口罩。我回单位了，出外的可能性大，小区里的事，请多关照。谢谢！

邻居（租房）12345678901

非东西摘下口罩，望了一眼对过的房门，拿着这‘非同寻常’的口罩，千斤般的重，重的有些拿不动；胸中热浪翻腾，血往上冲，眼角开始湿润……

非租住的这个楼层计三户。一户单独把栅，另外一门（公共门）内有并列两户。挨着非的这户，也是租户且走马灯式的更换房客。这不，非才租住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换了一回。与其有过一次（仅仅是）电梯口遇见，待梯功夫的简短对话，得知她是一个卫校毕业的护士，刚到附近约“宝马”汽车厂上班。

回到屋里，非把口罩挂到门口鞋架上面的衣服挂上，掏出手机，拨通了纸条上的电话，对人家的这个珍贵的赠送说声“谢谢”。对方好像正在赶路，只说了声“不客气”便挂了。

就是这非同寻常的一个口罩，就是这茫茫人海中仅有一面之交的一对男女，就是这不经意间的一个电话，却引发出了一段耐人寻味的传奇加离奇的感人故事。

三天后，非东西的微信里又多了一个微友。

非的这位陌生的邻居，真实姓名他不知道，微信上一串外文字母，非也不认识。暂且称她为N女吧。她在回了非的电话后，就报名赶往武汉了，在单位的医疗专用车上，加了他的微信，发的第一条微信：武汉封城，疫情严重！我是护士，必须逆行！非东西立即回复：学习，学习，向你学习！致敬！白衣天使，战役英雄！

自此以后，两个人因租房而相识，因疫情而同心。她每天发一条信息或视频给他，他更不含糊，发挥他文学爱好的特长，她发一次，他就回复一首小诗。

她：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十分激烈！

万人空巷殊世生

足不出户酿真情

菩萨低眉祈心愿

金刚怒目病元凶

她发来一张武汉‘雷神山’方舱里工作的视频。

他回复：

逆行者

——致敬最可爱的人

一道道光

像太阳，温暖

一身身亮

像利剑，决战

危急时刻

疫情就是命令

生死，置之度外

坚定逆行

我们的医生护士

白衣天使

同样的人

也有家庭和亲人

同样的人

也有享乐和天伦

为了民族大局

他（她）选择了放弃

向你们学习

抗疫英雄

向你们致敬

我们最最可爱的人

两个人在网络世界里，你来我往，忘记了性别和年龄，忘记了你是谁我是谁。这场突如其来的战疫，让他们结下了深厚的战斗友谊。

一场神秘的朦胧情愫，在战疫的前后方悄无声息的蔓延生长。随着战疫的进程，微信上的两个人也逐步升温。N女的纯真上进和热情细腻，深深的吸引了非，非的成熟持重和才华横溢令她折服欣赏。

武汉方舱医院。

这一天，午夜十一时，刚刚下班回到旅店的N女，正要欲远方的他微信，一个年轻的女孩敲门进来。

您好，我叫非菲，是刚到的志愿者。很高兴与你同寝共住。女孩说着伸出热情洋溢的手。

N赶紧上前握住女孩的手：您好，您好，很高兴认识你！我是盛城医大医疗队的护士，我叫田甜。

一听说对方是盛城来的，非菲抱着她跳了起来：太好了！真巧，我家就是盛城的，我的父亲还在那边。

田甜说：你看，我有个租房的邻居，只在电梯口见过一面，我们就结下了不解之缘，每天都有微信。

这可应了那句话，无巧不成书啊！田甜把手机上的微信给非菲看。这叫：不看不知道，一看令她惊讶不小。

这不是我父亲吗？这么巧！

接下来，菲菲把家事前前后后的向田甜陈述了一遍。也是缘分所至，两个年轻的女人越唠越投脾气，越说越近霍。到了后来是越处越亲密，俨然一对亲姐妹。

平时，她们各自忙着自己的工作，一个病房内，一个病房外，偶尔遇见也只能隔着防护服点点头。只有晚上下班回到旅店，两个人才能亲热的聊上一阵。

我能把你的事情告诉你爸吗？田甜问。

菲菲连忙摆手，说：不行，不行！我爸会担心我的，还是不让他知道的好。我来时，我妈都不知道。

那咱俩等战疫结束后，一起回盛城看你爸爸？

OK，一言为定！

正所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接下来发生的事，就让人肝肠寸断了。

有这么几天，非与田甜的微信突然戛然而停，令非东西坐立不安心生忐忑，怎么回事呢?

最初三天，非还以为是前线忙没时间；后三天他有点坐不住了，微信电话一天打N个；最后这三天是最难熬的，非有点控制不住了。一天饭不想吃也不爱做，书不想看看也心不在焉，睡觉更是，迷迷瞪瞪似睡非睡全是梦……

非东西闹心之际，也是非菲隔离抢救之时，天地相腥，血缘反应。到了第十一天，非终于看到了田甜发来的微信和视频，得知了女儿被感染患病的消息！

非东西立时五雷轰顶顿足捶胸不能自己。

千里之遥，特殊时期，为了女儿，生命不息。非决定立即去武汉！

飞机不通做动车，动车不行改普客，普客不行改打出租。他做好了一切准备，奔向武汉，赶快见到女儿！

非东西因事业失去了自由和工作，因疫情阻隔了亲情和爱情，这一回他不能再失去自己唯一的心肝宝贝。

最不好办的是武汉禁城，是车不通万里寂静。田甜苦口婆心的（从微信上）劝他不要来，千万不要冲动，要以战疫为重，从实际考虑。她还说，她也请示了领导，医院和当地政府领导指示，像这种情况，就目前情况，不允许不赞成家属前来。不是不通情达理，而是为了战疫大局和武汉的实际情况。

田甜表示，她会及时跟进的把非菲的病情反馈给非东西。非通过冷静的思考揣摩后，暂时打消了去武汉的念头。

新冠歹恶，病毒邪绝；肆虐人寰，扎心冰彻。可叹，可悲，可恨，可怨……

经过几天的抢救，非菲脱离了生命危险，由抢救室转入普通病房进行隔离治疗。非的心落地了一大半，他开始正常的‘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写东西’的生活了。

又过了两个星期，非菲痊愈出院。非看到这个微信时，心中豁然开朗，眼前阳光明亮。父女俩可以随时通话微信了。

非菲在视频电话中说：她准备继续留在武汉，继续履行自己的职责和义务，直至战疫胜利！非表示赞成女儿的想法，他说：只要是你想做的，爸爸都支持！

一星期后，田甜和非菲又能在一起住了。田甜准备了礼物和干果食物，庆贺她康复归来。俩人唠到很晚，很晚……

2020，庚子之年，囚禁隔离，居家关门，一晃过半。非东西的命运多舛，可谓是膛目结舌、惊心动魄。女儿前线，父母辞世，爱人分手，事业工作没了，家散了。年届不惑的非几近绝望……站在三十房楼窗前，俯地苍苍，人事碍逆，疫魔横恙。

这个时刻，这个节点，非东西接到两个电话。让他又步入了一个无边的砥砺踏棘。

5维权

非东西打开手机，接听了两个电话。一个是大弟非份打来的，另一个是同学纪殿春打来的，两个电话一个内容，非都毫不犹豫的满口应承。

时光的列车，驶进2020年六月下旬。武汉解禁，疫情趋稳，疫情在全国范围内得到了有效的控制。部分大中小学校陆续开学，商店店铺和沿街门市业已基本上恢复正常营业，大街马路上又开始活跃繁忙起来。迟到的春天，花开草长，山河绿映，华夏大地一片生机勃勃绿意盎然。

非东西，站在三十层楼上，极目远眺，楼林矗立，高低各异，一抹抹朝阳，把个北国盛城清洗得赏心悦目，少许的铅灰色的云块，迅速的朝着犄角旮旯溜去，远山如黛，战疫仍须；缅怀亲人，感慨唏嘘！

一通天马行空的慨喟后，非把思绪拉回到现实。他先给远在武汉的两个女人发去微信：

田甜，非菲，战疫告捷，武汉解禁，何时凯旋，渴望归期。

非菲回复：

老爸莫急，女儿归心似箭，待我与田姐商议再叙。

非再回：

好。静候佳音。

接着他要办那两个电话里说的事。

2020，攻坚脱贫，决胜小康，完成我国第一个“百年”目标。脱贫与反腐同步，除恶与打黑并行。非东西在三国村住了四十多年了，对这个第二故乡有着深厚的感情。他敏锐的预感到，弟弟和老同学（电话里）的请求一定跟反腐倡廉有关。

接下来（与弟弟和同学及众位邻居等）的深度沟通后，果不其然，被他一举猜中。非被乡亲们的朴实正直和真诚所感动，被贪腐村官的恶行霸道所震惊，非拍案而起，决定为伸张正义、维权讨债尽一份微薄之力！

于是乎，下面的几篇小文应运而生，一挥而就，真善正能，壮怀激情！

（A）

三国村村民联名授权委托书

三国村村民，特委托理建峰、马继红、久仕元、果永富、叶迎春、杨威、为代表，全权代表村民办理查账和选举村里新的领导班子。

因前以管书记为首的村两委班子，在任期内违法违纪、贪污腐败的行为和事实。现提出如下五点诉求：

1公布村集体94年到2020年的明细账，老百姓选代表监督核实。把外边欠村里的钱和个人欠村里的钱全部要回来，留下村里必要开支把剩下的钱继续分给村民。

2把村办公室挪到村民集中居住的“和谐城”。

3辞退三位内定“接班人”。

4村里“葡萄园子经济官司”是咋回事？

5公开耕地变厂地的大台地、黄家坟占地经营人员、地亩、合同、价格明细。

以上请上级政府领导明察、严肃处理是盼！

三国村民签字

202078

(B)

三国村的现状与真相

——村史小探

文/非东西

古槐野炊八宝粥

僧多肉少庶民逑

法纪良俗与公序

是非曲直定有头

有目共睹，三国村正在进行着一场史无前例的群众性的维权运动，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鼓疱”。

既然已经鼓泡了，我这个一文不名的乡野“郎中”，有兴趣也有必要上前诊询一番，一探究竟。出于公心，发自良知，更缘于文字知己的怂恿和躁动。

不管是谁，无论何处，起疱了就须引起注意，及早就“医”，查明原委，防患大于未然。本“郎中”以为，起疱原因有二。一是“瘤”，瘤分良性和恶性，良性（切除）无妨，恶性（癌）致命；二是“疮”，是疮就长脓，脓多了、时间久了就要出“头”。

这就是三国村眼下的现状。

我是74年随父母来到大洼村的，这里是我的第二故乡。我对它有着浓厚的感情、投入的关注。毋庸置疑，三国村是一个历史悠久、人杰地灵的地方，出过省长、教授、高工，也有“换妻”、“生死恋”等乡野轶闻……最近有幸去了一趟浑南档案馆，查看了一下《东陵县志》，更多的了解了有关三国村的一些历史资料，收获很大。

我这个人比较传统和保守，推崇“为官一仕、造福一方”和“民不举、官不揪”的说法，尤相信民意不可违、民心不可悖以及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

诚然，凡人都有优缺点，凡事都有反正面。当干部的肯定要得罪人，为群众的难免有偏激。问题的关键是要最大限度的在公正、公平、公开的前提下，把所有的矛盾、所有的事情、所有的账目，拿到桌面上理清，放到眼光下爆光。

由著名作家浩然写的《艳阳天》、《金光大道》，拍成电影，于文化大革命前公映。想必60岁以上的人都能有印象。三国村的现状，就是现代版的《艳阳天》和《金光大道》。

真相只有一个。假相无数且扑朔迷离、变幻无常。

历史上有些真相，只有在经历了漫长的岁月冲涤才得似显露。

时间和实践是所有真相的最终的“克星和对手”。

非把这两篇文章发到‘维权群’立刻掀起轩然大波，赞许声、议论声哗然。紧接着，在群主的倡议下，推举出六名村民代表，由村、社逐级上访。一场反腐败除村霸的风暴席卷盛城城郊。

时至仲夏，烈日灼焦。非跟着参与了乡亲们跟村官的论战。对于五点诉求，叠书记当众作了如下答复：

1村里账目的事。咱们有会计有公示。现在账面还有不到两千万元，这里面留足老年人每月一百元的款项，留够以后出生小孩的每个七万，加上村里办公人员的工资和办公开销，这些钱勉强能对付到来年。所以说没钱可分，如果大家实在要分的话，也行，只能把给老人小孩的钱撤掉。

2村办公室搬家的事。现在的房费已交到年底了，只能过年再说。

3你们说的内定接班人，其实不是，是村里聘用的临时工。

4葡萄园的事属于个人行为，与村里没有关系。

5关于占地盖厂房的事。那些属于历史遗留问题，如有必要，可以让会计作以统计整理。

说完这番话，他喊来会计，说：把大伙的要求登记一下，我乡里有个会。起身要溜，三百多名村民，里三层外三层，一时可就炸了锅——

凭什么剩这点钱？把帐拿出来？

好几千亩地，动迁十几个亿，剩两千万，鬼才相信？

村里这么多固定资产，大队部，小队部，水库，果园，小学校，中学校，补偿钱哪去了？

我们的宅基地钱为什么不给？

事情一堆，问题成山。喊声、骂声、唏嘘声连成一片。群情激愤，如洪似潮。叠书记干脆动不了地。不知道是谁报了警，110警车呼啸而至，接下来的场面就热闹了。

派出所的几名警察赶到了现场，乡亲们短暂的静默后又骚动起来。

警察也是为人民服务的，也是维护人民利益的。

对，村干部不把账目说清楚，不答应我们的合理诉求，我们绝不罢休！

就是，对……众人一起应合，像一堆火熊熊烈焰，弥漫云天；又像一股潮水，激流汹涌，浪击堤案。搞的几位民警不知所措，奈何不得。僵持了好一阵子，最后还是由理建峰、站出来稳定了局面。

他说：大伙静一静，听我说，咱们今天不是来闹事的，我们是找村干部解决问题的，是要讨回属于我们的正当权益的！所以，警察来了，正好，看看咱们大伙提出的这几项诉求合不合理？违不违法？应不应该给予解决？！

说的对，请叠书记当着警察的面给说清楚。

裹在乡亲中的叠，任职近三十年了，那经过这阵势，一时也懵然惶惶。但毕竟是任职多年的老手，只见他清了清嗓子，挺了挺胸脯，说：大家肃静，我说这样，村里的事也不是我一个人就能全说了算的，大伙的诉求，我会召集村委班子开会研究，然后再答复大家。好不好？

给个时间，什么时候？有人问。

今天星期五，就下个星期一，还在这。

理建峰和几位代表安抚着大家：好，乡亲们，书记这么说，咱们就下星期一听信。大家请回吧。

乡亲们三三两两撤潮离去。几位民警于叠书记简单说了几句话也上车走了。

风波暂平，各自转回。现在最焦虑的是村支书叠成福。他一边开车往回走，大脑里不停的翻腾，这村代表会能否开好？群众要求查账分钱，钱分不分，分多少？主管财经的村长刚退休，村里的财务方面还有很多遗留问题等等等等一系列的棘手难题啊！

这面呢，建峰和几位群众代表也在合计着召集一个小会，找十来个有正义感、有见识、敢说话的村民，大伙集思广议，看看下一步应该怎么办。地点选在果连富家。非东西列席了这次会议。

和谐城6#楼一楼果连富家。

三十多平米的客厅里，被勤快的女主人收拾的井然有序、窗明几净。绛红色的屏风架上，几件‘古董’玩艺错落有致的摆放在那里，氤氲出古朴典雅，两盆竹子，高高挺立神态盎然，几盆月季海棠开的红红火火、夺目耀眼。一米多长的鱼缸里，几条形态各异的非洲鱼，在悠闲的游动。十几个乡亲，围坐在沙发、凳子上，好客的女主人，忙着给大伙沏茶倒水。

建峰见大家落座后，说：今天大家都看到了，村领导避重就轻敷衍我们，上万亩地被征用了，十几个亿的补偿金没了，就剩下两千万维持开销。您们信吗？

不信，不信，绝对不可能！大伙七嘴八舌的嚷嚷着。

同样的动迁，别的村子都分钱了，我们村为什么没有？再说咱村的征地不比哪个村多。连富忿忿不平的说。

除了地，还有那么多固定资产呢？像学校、大小水库、果树地、小队部……一向雷厉风行的玖士元说。

还有各家的宅基地地皮钱。继红补充道。

建峰接上说：还有更严重的，大台地数千亩一等耕地，被他们返祖倒包修厂建房，改变土地使用性质，从中倒买倒卖，中饱私囊。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们这是犯法，告他！

乡亲们群情激愤，击案飞语。建峰说：我看这样，咱们大伙细致具体的摆一摆所有的事情，劳驾咱村的‘秀才’老非给整理成书面材料，然后咱们大伙都签上名，向上级有关部门上访投诉。大伙说行不行？

行，没问题。接着劈里啪啦一阵掌声，像春雷滚滚，似马头洪浪，炸响奔涌……

这次维权活动的发起人理建峰——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和有着什么样的家庭背景呢？

这是非在一直思考观察的问题，按目前掌握的材料和乡亲们的口碑，非觉的这个人的确不一般。他初中毕业，成绩优秀；头脑聪颖，思维敏捷；有条不紊，谈吐不俗。大个子，浓眉慧眼，虎视威威，有着过人的气势和魅力。虽已六十之人，身体素质不逊于中壮年，有着《艳阳天》里萧长春的风范。

据村里的上了岁数的老人说，三国村最早的时候就三户，叠家、菅家和理家，理姓是其中的一户。理姓祖上算得上大户人家，建峰的祖爷辈时，有在衙门任职的，有在城里经商做生意的，他租爷是三国村的大地主。村里三分之二的地都是理家的，到了他的父辈家道中落，因临近解放搞土改，他们家的土地、房产都充了公，人也成了无产阶级的专政对象。他们兄姊六个，除了大姐二姐嫁到城里，其他兄姊都在农村务农，过着寻常简单的庄户日子。建峰从小就养成了吃苦耐劳、克己勤勉的性格，在家庭压力和社会环境的双重砥砺下，变得坚韧能耐、不屈不挠，只要是他认准的事情必须做好、坚决做到。

这次维权也是，他看透了村干部的腐败霸道，看清了乡亲们的命根子钱——土地补偿金、村固定资产及国家的土地直补金等多项款资被侵吞挥霍，他不顾个人安危和一己私利，义无反顾的站了出来，挑头向村干部理论、讨债、维权！

从连富家出来，天色已晚，非回到三十层楼，煮了点掛面吃。然后坐在写字台前，村里事让他的大脑翻江倒海的折腾，久久不能平静。

思考片刻，一挥而就，写下——

压倒大象的最后一根稻草

——农村土地流转中腐败现象浅析

文/非东西

随着改革开放的逐步深入，自九十年代初各地农村就开始了大规模的土地流转，开发转让，多种经营，充分挖掘利用土地资源的潜力、作用和价值。在确保国有基本农田和农村集体经济不受损害的前提下，最大限度的开掘利用闲散荒坡坑地达到土地资源效益的最大化。

在这种大环境下，部分个别的基层村干部，不是当官为民、立党为公，而是利用党和人民给予的信任和权力，钻政策的空子，打擦边球，拉帮结伙，独裁垄断，强奸民意，打造个人的‘关系网’和‘保护伞’。打着村民代表大会的招牌，实施个人的非法占有。无视党纪国法，拿村集体土地当作自己的家产，随便转让买卖，中饱私囊，任意挥霍。

久而久之，这类村官就成了名副其实的腐败“大象”。

这些腐败村官，自主内定‘村代表’，再施以小恩小惠，使其成为他们任性无所非为的挡箭牌。贪腐村官，打着搞活经济的幌子，用低价收购村民的承包地，再以高价转租（转买）给个体经营者；把良田改成荒田，任由经营者建公司、盖厂房，改变土地的使用性质，并以佘购形式和多占少写等手段贪污受贿。更有甚者，这些村官让自己的家人朋友，在没有任何手续的情况下，先经营、先建设、先赚钱后再转（卖）租，从中获取巨额效益后再补续合同和租金。彻头彻尾的“空手套白狼”的把戏。

在这些黑色交易过程中，腐败村官以土地为交易，拿村民的命根子钱作筹码，用发展集体经济的利益为幌子，用村集体财产拉拢贿赂上级官员，铺设自下而上的经济利益链条，以达到“公款”化为已有的目的。农村家族势力和盘根错节的‘经济利益链条’已经把贪腐牢牢的固定在“正常的位置”上，地方保护主义和黑恶势力混成了一股浊流。农村村干部的损公肥私、假公济私、贪污腐败这颗毒瘤年深日久，清除它是一项巨大艰难‘大手术’。

最近，中共中央发出通知，彻底清查惩治农村“四类干部”，尤其是私自把土地出租或贩卖给别人的村干部。通过“严打贪腐村霸”这样一场风暴，使广大的农民朋友认识懂得了《土地法》，开始运用法律武器捍卫和保护自己的合法权益，让我们赖以生存的基本农田不被破坏要侵占，让那些吞噬农民命根子钱的腐败分子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诚然，凡人都有优缺点，事情都有反正面。当村干部的肯定有得罪人，老百姓（村民）不免有偏激。问题的关键是要在最大限度的公正、公平和公开的前提下，把所有的事情、矛盾、账目统统放在桌面上理清，拿到大庭上爆光。

“为官一仕，造福一方。得民心者得天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无事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立刻全报”。这些公序良俗的老话，是被时间和实践验证了的至理名言！

在强大的法律正义面前，民心民意就是压倒贪腐村霸的那一根最后的稻草。

展思命笔，乡亲们的公忿，村官的不作为，同情与愤怒交织，良心和良知交流，正义与邪恶碰撞，公平与感动共生。

聆听乡亲们的讲述，追寻三国村的沧桑历史，再看看当下乡亲们的切身利益和赖以生存的土地，被这帮“蛀虫”侵蚀得千疮百孔一塌糊涂。非的脑海里又是一层浪激飞涌——

一根稻草轻飘飘

万根筷子壮过腰

正义迟到不缺席

贪腐邪恶必打倒

6老同学

武汉解禁以后，非东西渴望着见到女儿（还有她）的心情可想而知。他们父女通完微信一天后，非接到女儿的电话：

爸，我们暂时不能回去了。

为什么？

是田甜姐的事，她负责护理的有几个病人还未痊愈，她不放心，想留下来，等她们康复后再回去。

那，那也好。你告诉她，我对她这种敬业奉献负责的精神表示钦佩和支持！

那我就也申请一下，继续留在这里工作，等田姐完事一块回去看您。

好，没问题。

老爸，保重！拜拜。

时间的小河静静的流淌，它无暇顾及‘新冠’还是战争热闹或是安静，自顾自的一直向前走着、跑着、跳着、笑着。

人生如戏，反复无常；人生如梦，悠然一场。非东西想到自己从大学毕业到眼下的监外执行，弹指一挥间，四十多年过去了；父母双亲的溘然长逝，发生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新冠战疫的居家禁足，陌生邻居的朦胧情愫，女儿武汉志愿者的行动……

这桩桩件件，统统装进2020庚子之年的前六个多月里。这让非东西一下子领略了人生一辈子的风景。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本文开头的事了——同学会和纪殿春和李小娇的婚礼。

刚刚恢复营业的“金福海大酒楼”，顾客还不算太多，由大川、殿春张劳的同学小聚，在这里的二楼包房如期举行。

这是跨跃了将近半个世纪的聚会。过去的稚嫩小伙变成了秃顶老头，从前的花季少女变成了奶奶外婆。模样嘛，还是老样子，变化大一点的有那么一两个，像胡玉成，干脆都认不出来了，上学时小个现在长成了大高个，原来团脸现在成了长方脸。

大家简单寒喧过后，各自落座，老班长招呼大家先吃点菜。正当几个人举杯欲碰时，有人喊了一声：‘海归’来了！

但只见，穿着得体的李小娇风韵依然，迈着稳稳的小碎步走进包房。众人的眼光车灯般齐刷刷的聚焦在她的身上。

对不起，我来晚了。出门临时有个应酬耽搁了一会，怕大家着急，就让殿春先行过来了。抱歉，抱歉！她说。

挨着殿春坐着的老胡知趣的站起来换了个位置，让李小娇挨着殿春坐下。

好，今天全了，让我们端起杯子，为老同学喜结连理、二度梅开，来，走一个！老班长热情洋溢的说。

好，干杯！众人齐声响应。

非东西说：咱们是不是让李同学讲一讲她国外的经历啊，还有回国后怎么和老纪好上的？

对对对，说说，让咱们开开眼。有人附合。

老纪，真有你的，到底把校花追到手了。哈哈。

老班长说：对，应该，把你俩的恋爱过程详细叙述一下，越细越好。

李小娇白晰的脸上泛起了红云。纪同学站起来说：这样，我来说说她回国后的情况，国外那一段由她自己说，好吧。

随着他（她）们的叙述，一幕幕电视剧般的情节画卷似的展开——

殿春这头倒是挺简单的，非东西上大学给他埋伏了机会，纪同学爱心复燃，挖掘利用所有的脑细胞，创造尽可能的机会接近讨好李小娇。

怎奈何，李小娇突然要出国！她们一家人斟酌再三，还是决定让小娇出国继承舅业，将来有一个更好的归宿。

经历了两次失恋后的李小娇，尽管不是太看好纪殿春，但也碍着同学的面子和他的一片真诚，决定出国前找纪谈一次。

地点选在她姑妈家闲置的西屋。

俩人一个坐炕头一个坐炕梢，一百度的日光灯，把不到十平方米的空间照的铮亮。而俩个人的心里却像是罩上层铅雾一般，近在咫尺不敢直面。

还是李小娇先打破了僵局，说：殿春，你我同学一场，又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真的不好意思，谢谢你的一片诚意。如果咱们之间真的有缘，我出国二年以后——你愿意的情况下，我会嫁给你。说着，说着，不知是什么触碰到了她的伤心处，秀丽的凤眼噙满了晶莹。是吴志为的无情还是非东西的忘义？她自己也弄不清楚。

纪殿春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疼在心上，赶忙说：你不用这样伤感，是我不好，配不上你。你就安心去国外发展，能有你这句话，我就知足了。他一边说着一边递给她一片纸巾。她轻轻的擦了一下眼角上的泪，说：那好，咱们二年以后见！说罢，起身跑了出去。

他追到门外，大声的说：我等着你！

两年以后。

李小娇音信皆无。李家姑妈和纪家父母都很着急，于是就劝殿春不要傻等了，找个对象结婚得了。就在这个时候收到李小娇已婚的消息。无奈，殿春依从了父母的安排，与邻村一个叫齐晓燕的姑娘闪婚。因为在纪的心里只有李小娇，别的人是女的就行。

这足以能看出他爱李小娇已经爱到骨子里去了，对其它任何女人都是麻木的。试想，他的这种态度，其婚后生活可想而知。对对付付过了几年，加之晓燕不能生育，纪的父母也颇有微词，日常磨擦逐渐增多升级，二人婚姻难以为继。于婚后第七个年头协议离了婚。

离婚后，纪殿春负气去了北京当了‘北漂’……直到李小娇回国。

李小娇在澳大利亚，情路更是坎坷。她接手了舅舅的公司后，先是由当地的一个经理E帮她处理业务，她从O开始，一点一点的熟悉学习。凭着她的聪颖好学和刻苦勤奋的努力，

很快就掌握了驾驭公司业务的能力。

E在与她合作中，从好感到真爱，尽管李没有任何回应，可他一直暗中追求着她。在一次例行的公司年度庆功会上，李小娇因高兴，连着喝了三杯红酒，平时滴酒不沾的她喝多了，脚步明显的失去了方寸。E时刻不离她左右，她既是他的上司又是他的心爱。见状急忙上前扶住摇摇晃晃的李小娇，说：我送你下去休息吧，您喝多了。

李小娇摇头摆手，嘴里含糊不清的说：没事，我，我还没有讲完，讲完话呢……E见状，知道她真是醉了，一边搀住她一边喊过副总交待了一下，扶着前走后倒的李来到后面的贵宾室。

E把她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脱下高跟鞋，把空调调到合适的温度，然后坐在沙发上。

其实E也喝了不少酒，只是他平时应酬多锻练出来了。此时此刻，也只有在这样的时候，他才有机会和敢于正面的欣赏他的上司、心爱女人的娇容——匀称的身段，妩媚性感的躺在那里，凝膏雪脂般的肤质，柔和的灯光下，诱人的垂涎欲滴，跃跃欲试的两座乳峰，高高耸立在丰饶的酥胸……

E的热血跟着目光汹涌澎湃，心跳骤然加速，腾的一下爱火燃起，仿佛要把他的五脏六腑都要烧尽。酒精，爱情，青春，年龄等等所有，此时都成了燃料，助烧着爱情的火苗，烈烈熊熊。他已不是他了，也忘记了这是什么地方，没有了理智，没有了思想，没有了顾忌，有的只是‘二弟’的剑拔激昂。他像疯了一样跑将过去，抱着李小娇一顿狂吻乱啃……

性如猛虎下山，情似烈焰上翻。酒精挟裹着性爱，让青春潇洒的酣畅淋漓、尽现无余。E在一番狂轰滥炸后，刚要长驱直入，李小娇被弄醒了。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掴在E的脸上，就像灭火器里的粉沫，把他那炙烧的烈火灭了大半。E顿时从迷乱中清醒过来，赤身裸体的跪在地上：对不起，对不起，我，我……

此刻的李小娇已经完全清醒过来，忿懑的大脑飞快的思忖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她整理了一下被弄乱了的发际和衣服，极力的让情绪冷静。说：你先把衣服穿上。

一个‘守身如玉’，一个‘洁身自好’，在这特别的时间，特殊的地点，开始了一场认真的“谈判”。两个人都在揣摩着对方的态度，判断着事态发展的走向、趋势。

李总，我真的是对不起你，我不该，真的不该……可是，我真的太爱你了。E用不太流畅的中文说。

你起来吧，我理解你的莽撞举动，看在你对公司的贡献和作用，这件事到此为止，你先出去吧。

E还想继续表辩，被李坚定的目光和手势挡回，只好缓缓的走了出去。

李小娇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处在爱情事业的风口浪尖，她不知道将走向何方、怎样处置这件事？她前后左右的权衡，故乡海外的逛荡……整整一个晚上，直到第二天清晨射进屋里的第一缕阳光。

她决定先征求一下舅舅舅妈的意见，然后再作定夺。

李的舅舅，清癯欣长，虽说年届七十，身体还算硬朗。自从把公司交给甥女后，便从繁华的G城搬到市郊一处别墅里，养花种园，看书赋闲。老伴三年前病逝，一个人独自生活，由老家人韩姥姥负责打理日常生活。

看着甥女的脸色异于往常，老人料到定是发生了大事。问道：小娇，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长时间离开家乡和亲人的李小娇，在异国他乡打拼事业，第一次遭遇这样的事情，女性的温柔赢弱全部打开，眼泪如同泉涌。舅舅……一下子扑到舅舅的怀里痛哭了起来。他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不哭，不哭，有啥子委屈给舅舅说。

一通眼泪冲刷后，李小娇心里好受了许多，她接过舅舅递过的纸巾，把昨晚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给老人。

老人家睿智的目光中，激忿过后凝眸远眺。唉——！娇啊，这小子如此莽撞，定是不该！但话又说回来，他的品性能力还有对咱们公司的忠诚贡献还是应该肯定的。他敢对你这样无礼，我绝不会放任不管的，孩啊，你说，怎样处置他？

舅舅，你和他父母都是世交，公司的业务基本上也都是他在打理。据我二年来的观察，他还是挺守规矩的。

那你喜欢他吗？舅问。

李小娇一时语塞，脸色跟着发生了变化。

不能不说，她一直没有回应E的追求与国内的殿春不无关联，由于她痴心于公司的业务学习钻研，没顾上考虑个人的感情问题，所以才搁置倒现在。按时间论，她和他的二年约期一过，也不知道老同学那边什么情况？少顷，她说：舅舅，要不这样，我先打电话征求一下我爸妈的意见？

也好，现在就打。老人家还是个急脾气。

电话里，她得知纪殿春已经在他父母的胁迫下定婚了。这样的信息，于李而言，不惊不悲也不痛，只是让她觉得总算彻底的卸下了一桩心事。

E在发生那件事后，工作上更加努力，业务上突飞猛进，公司经营效益不断提高。同时，对李更加敬而遵之。

半年后，李小娇与E携手步入婚姻殿堂。

再后来，因E与公司女秘书发生关系，二人协议离婚，儿子归了男方。尔后不久舅舅仙逝。李小娇把公司转让给儿子和E。她决定回国，回故乡，回到父母的身旁。

李回国后与纪殿春失而复则是顺理成章的事了。受疫情所限，他俩的婚礼事宜，一切从简。

时光荏苒，一晃秋天来到。尽管有“新冠”的肆虐，大地的奉献依然存在。明朗的晴天里，天空仍然是清水一般的澄清，微风掠过，把田野刮成了斑斓的颜色；苞米棒子的红缨干了，豆角黄了，大片大片的金色稻子，结出丰硕的果实，高兴的笑弯了腰。

哦，明媚的秋天，收获的季节！

该做的也差不多了，该捋的也都顺溜了，接下来，非东西要心平气和的归拢归拢自己了。沉淀自己，总结2020；庚子之年，实为多舛而又不寻常啊！

非东西决定：备好食物，闭门七天。

七天，微短的时间，或者说2020年，非东西认为就是他的一生、他的全部、他的整个世界。这短短的七天，他就着酒和着泪，把自己所经历的人情世故、坎坷冷暖细细的过滤了一遍。他得出这样一个结论：生命一次宝贵，真诚善良根本。

在“情、德、钱”面前，他把顺序摆正了，才有了他今天的‘悖向’结局。他与前妻的事实就是佐证。非为了他和她的一次荒唐的接触而导致背上了“陈士美”的黑锅。为了她，他在公司最盛的时侯，与她立下财产协议（并公证）：流动资金归叶书春，公司所属固定资产归非。公司‘犯’事后，非毅然承担所有法律责任和经济责任。为了不连累妻女，主动提出离婚，自己“裸”体还家。回到家里同样，不计较多付出，一二再再二三的让步于大弟媳妇。非始终秉持‘家是讲奉献和爱’的地方。

闭门八天头，一个远方的电话，打破了非东西稍有平静的心河。

喂，您好！非打开手机问。

您好，大诗人，我是田甜。对方回道。

哦，您好，您好。我正想要给你们打电话，非菲好吗？

我这次打电话，主要就是要告诉你非菲的事。她早就不在武汉了，她母亲有病住院，她回去护理了。临走时一再嘱咐我不要把这件事诉你，怕你着急上火！

嗨，这孩子，那也得通知我呀，现在怎么样了？什么病？

没事了，非菲最近微信上说是‘子宫肌瘤’，已经出院回家了。

哦，我知道了。

另外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最近在网上看到您写的文章了，关于您们村里反腐的事，我们这里的同事们看了都说好，称赞您写的文章有理、有力、有文彩！说到这田甜略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还听说，您们那里的事惊动了上边的大领导，要组织巡察组前往盛城。

非东西听到这，不由得拍案叫绝，好！这一回我们村乡亲们的事总算要出头了。好，谢谢你传达给我的这个信息，谢谢……

非谢不绝口，把个田甜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了。不用谢我，那是你们村乡亲们的正义公道和您的材料文章组织的好。我已经准备回去了，咱们盛京见！拜拜。

撂下手机，非东西浑身注满了鸡血一般，兴奋得像个儿童手舞足蹈，忘记了自己已是六十多岁的人了。他知道今天晚上又将是一个无眠之夜啊！

每到这个时候，他就会想起他的‘老朋友’——来上二两，打开冰箱，拿出一碟花生米，还有半根香肠和一个咸鸭蛋。吃罢喝完，觉得有点口渴，便烧上一壶开水，翻出茶叶盒子（平时他不怎么喝茶）——

罢了，一见这个父母用了一辈子的老物件——茶叶盒子，非顿时勾心扯肺，一肚子的感慨瞬间点燃……睹物思人，他不能自已，像个疯子一样跪在地上，久久不起，眼泪顺着记忆狂奔无羁……

也不知道跪了多久了，双腿已经不听使唤了，身不由己的倒了下去。此时的非，身体被酒精控制，大脑被惯性维持，心田被海水充盈。他突然觉得有点冷，哦，原来躺在水泥地上，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来回走了几步。然后把各个房间的灯都打开，他像一个初次造访的客人，挨屋欣赏了一遍。然后闭灯回到厅里写字台前。

宽大的写字台上，一堆草稿不规则的堆在桌上右角，蓝灰色的的台灯依然，遵循着主人的旨意，俯首帖耳的站在那里；一台国产电脑，不怕主人的不屑和冷落，像一条忠诚的犬卧在那里；清秀的台历，剩下单薄的身体，提醒着主人：2020所剩无几了！紧挨着台历，一个精致的“心”字形小像框傲骄的站立——那是非的心肝宝贝非菲。

非东西看到女儿的像片，心立刻被紧紧的攫住，他想打电话，又一想太晚了怕打扰着女儿。于是，他用微信给女儿发了一段文字……

窗外，星光满天，霓虹闪烁，，国泰民安，万家灯火。非东西伏案挥笔，文思灵感，感动感慨，普天盖地——

7梦图腾

走过病魔暴虐的春天，面对迟到的茂绿，沐浴霏霏的绵雨，走进恢复收获的秋季。

我的神经如同树的根须，深扎在祖国的厚沃的大地。

我无时不刻的准备着，努力着，付出着。让山泉注满萎缩的脉搏，让祖国的温度把荒漠点燃。

生活留下了空闲，日子偏袒着慵懒。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到头来，远方就在脚下，未来就是现在，梦想关注行动，初心必须践行。

梦想无门槛，到底无尽头。

梦幻想实。想是智慧，梦是过程。

其实，没有梦想的人，他们才是真正有梦想的人。

脚下的山顶就是梦想。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理想的生活是物质和精神的两全其美，每个人都在追求，用不同的方式。”

‘完美’是一种理想的境界和希冀，指过程非结果。发展的‘与时俱进’，更多认可的是真心白银和情理法的重合统一。

人性最大的弱点是自私、贪婪和自我。梦想要求人们‘超我’，超我的结果，要么成为‘疯子’，要么成为传奇。

梦想宏伟遥远，诗意花好月圆。

匍匐人生谷底的非，可谓是困厄重重楚歌处处。2020，父母这块，既是他的泪点也是他的灵感。在他的灵魂深处驻下粮草万马，静待将军一声令下，《老妈》这个令人类敬仰的情感焦点，首推拿下。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父母在的时候，没有什么特殊的感受，一旦永远的离开，蓦然顿悟。尤其像非东西，他亲历了爹妈的最后时刻，体会尤深。只要一接触到这方面的所有，他的脑海里就会热流奔涌、浪逐潮推，泪腺不能自已，文字仑库大门敝开……

有关父母的诗歌文字零星写了不少，只是欠缺艺术上的整体感、条理性，需要下功夫深度整理修定。

这是非东西的夙愿之一。

时光之河，日月穿梭，成熟绽放，辉映同学。非东西这拨同学虽然有过些许感情纠葛，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他（她）们早已摈释前嫌、和好如初了。

一年下来，几次聚会交往让同学们间的关系越来越近，友谊越来越深，相处的氛围也越来越温馨。非在这样一个特殊的年份、特别的境遇里，感受到了‘大家庭’的爱心呵护和快乐心情。他打心底庆幸今生遇到他（她）们，老同学成了他的幸福的源泉和快乐的大本营。

因此，非东西想就老同学这块整理成一本书，把同学们的所有故事都融合到一起，用文字记录下这一切，让经历留下痕迹。在他看来，写这些不用虚构，他（她）们就驻在他的心里，是真实可信的形象和范本，他（她）们的活泼姿态，秀丽脸庞，诙谐言谈，个性举止，还有智慧的思维，广阔的胸襟等等，随时随地的在他脑海中清晰涌现。文字加照片，若干年以后，拿出来翻一翻，看一看当年的样子，给晚辈人讲一讲当年的故事。哈哈，岂不是一大乐事、幸事和美事。

接下来，非东西又想到了村子里维权的事。在他帮乡亲们整理材料的过程中，认识接触了很多的朴实醇厚的乡亲，与他们交上了朋友，耳闻了很多的乡野逸事，同时也了解到了农村权力家庭化的现状。据此，他想构思一部有关改革开放以来围绕农村土地流转、开发和动迁题材的书。名字就叫《三国村》。

可以说，非东西此时的思绪就像脱缰的野马，惯性的马达，狂野驰骋任性的飞转……不经意间，天已大亮。

非站将起来，伸了个懒腰，走到窗前。凭窗望去，阳光正好，白云蓝天。星儿不知藏在何处，一勾弯月若隐若现；远山如黛，起伏层叠，幢幢楼宇，万户千家。俯视大地，车流人动，万花筒般的世界就呈现在眼下……

□陈保立

交‘活’了，总算是又完成了一桩心愿。

实话实说，就【三十层……】而言，本人无需费力，就这么一想一写一连一改到现在这个‘小样’。不为发表，不为出书，更奢谈稿费（）。看官说了：那你岂不是没□□找茄子提搂——找累（赘）吗？

这倒不是，想我活了六十多年，光储蓄就有两“亿”（记忆和回忆）之巨，情商和智商不至于低到那个程度。究竟为了啥，我也问自己：为啥呢？！

直说吧，不为啥。就是遵从自己内心的感觉，不写不完成就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在写的过程中就已经收获了快乐、幸福和成就感。

话说回来，我与文字认识快六十年了，它那，没啥对不起我的地方，倒是我对它不起的地方多一些（）要不咋整，本人一无学历二无经济三无‘灵气’四无天赋五无机遇六无伯乐七无水平八无耐心九无能力十无运气。只能靠经历和回忆，下‘笨功夫’，用‘好心地’。

啰嗦，我自己都感觉到了（）看官肯定是不耐烦了（）。

其实，我也有自己的小九九。“每个人都有故事，每个人都是一本书。”这句话我特别爱听。我的‘野心’是从【三十层……】这里练练手，比划一下子，探探叙述故事的门道，锻练驾驭长篇掌控全局的能力，以待完成自己和周围人的故事编写。倘能如愿，此生足矣。

真金不怕火炼，文章不怕修改；人在砥砺里成长，生命在奋斗中闪光。继续！

大疫当前，世界大战；全民一心，共克时艰。冬天即将过去，春天还会远吗？！

作者简介：

陈宝立，笔名：陈保立，58年生于山东，74年搬至沈阳，职业：木工。信奉“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信守我诗写我心，我心抒我情。喜欢文字，愿意和她好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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