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大教授安吉拉

达克沃斯（

AngelaDuckworth

）的国际畅销书

《坚毅》

Grit

的中文版上市了。作为本书的中文译者，这是我与中国读者所做的分享。

为什么有些人是

人生赢家

，而有些人却把自己的生活过得一塌糊涂？

为什么有些人似乎做什么什么成，而有些人却干什么什么不成？

为什么有些聪明伶俐的孩子长大后

泯然众人矣

，而有些看似资质平平的孩子长大后却很有出息？

如果我们对成功的定义不是获得金钱和名利，而是活出生命的精彩、实现自身的潜力并为世界做出贡献，那应该说，

我们都希望自己成功，也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学生、团队和客户能成功。

成功与不成功的人有什么区别？或者更广义地说，是哪些关键的因素导致了人与人之间的差异？从十九世纪开始，教育与心理学家们最先讨论的是先天还是后天的问题，进入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全世界讨论的热门话题是，智商还是情商对人的成功更重要。现在进入了二十一世纪，安吉拉

达克沃斯（

AngelaDuckworth

）又为心理学的研究和实践提供了一个新的视角：坚毅。她引用大量定性和定量研究告诉世人，

人的成功与失败，与是否具备坚毅的品质高度相关。

因此可以说，安吉拉所做的关于坚毅力的研究，不仅仅是向人们介绍了一种品格或能力，更是为人类对成功乃至个体差异的理解，开辟了一个新的思路。

过去的十几年，对成功和幸福的研究，国际学术界和思想界越来越从偏重认知转为更加重视非认知因素，安吉拉走在了这股大潮的前沿。

积极心理学提出了有助人成功和幸福的24个品格优势与美德

，安吉拉

所研究的坚毅力，以及她先前研究的自控力，是其中的两项。安吉拉从到宾大读博士起，

一直致力于研究性格在人的成功中所起的作用。她最先研究的是自控力，后来她发现人们光有自控力和意志力还不够，还得对自己所做的事情有热爱和激情，于是她将激情（passion）和毅力（

perseverance

）结合在一起，重新界定了坚毅（

grit

）这一概念。按照安吉拉的理解，

如果一个人能够朝着自己长期的目标，饱含激情地去追求，即使是经历了困难与失败，也能坚持不懈地努力下去，这种品质就叫坚毅。

安吉拉不仅研究了美国普通的学生和成人，还研究了西点军校学员、全国拼字比赛冠军、世界名校学生、以及各个领域的顶尖人才等，经过深入的研究，她发现：比起智力、学习成绩或者其它特质，在预测人的成功方面，坚毅力是最可靠的指标。

关于天赋、技能、努力与成就之间令人迷惑的关系，安吉拉在本书中的阐释是我所

看到的最全面清晰的论述之一。天赋固然有影响，但技能和成就都是通过不懈的努力而后天获得的，因此她一再提醒人们不要陷入对天赋的迷信。有人可能会说，这算什么新说法，咱中国人从老祖宗开始就强调努力的重要性，别的不说，光是在成语和俗语中，

凿壁偷光

头悬梁锥刺股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之类的说法就比比皆是。但中国人真的就比其他国家的人更重视努力吗？若仔细观察，你会发现，很多人实际上还是更看重天赋而不是努力。比如家长和老师们都会不自觉地夸奖孩子

，孩子们最喜欢炫耀的则是：

我一学期都在玩，只是考试前突击了几天，就考了高分。

很多孩子生怕别人说自己特别用功，因为这意味着自己是一只

《坚毅》这本书不仅从理论上澄清了天赋论，并且通过讲述各个领域成功人士的故事，形象地说明，努力不仅没有什么可羞愧的，而且是通往成功的必由之路。

有机会翻译安吉拉这本享誉全球的畅销书，是我的荣幸。安吉拉是我在宾夕法尼亚大学的师姐和老师，也是哈佛的校友。

2006

年，我在哈佛大学读心理学研究生期间，选修了泰勒

沙哈（

TelBen-Shahar

）的积极心理学课，也就是著名的

哈佛幸福课

，由此对积极心理学一见倾心。在结束哈佛的学习后，我到积极心理学的大本营宾夕法尼亚大学去专攻应用积极心理学。安吉拉当时给我们上心理统计课，还开了不少讲座介绍她正在做的关于坚毅力的研究，课后我还专门跟她讨论过她的坚毅量表。

安吉拉虽然有一个西方人的名字，却长着一张端正美丽的东方面孔。她是第二代华裔，中文名叫李惠安，加上丈夫的姓

Duckworth

，叫杜李惠安。安吉拉不大会讲中文，她说很后悔小时候没有听父母的话、把中文学好。安吉拉是

2002

年到宾大读博士的。在《持续的幸福》（

Flourishing

）一书中，塞利格曼（

MartinSeligman

）教授详细讲述了安吉拉的故事：她别具一格的入学申请，她在入学后因心理学功底较薄而在学霸圈里略显另类，以及她如何以快速的学习能力、坚毅的品格以及丰富阅历锤炼出的智慧，迅速走到了国际学术界的前沿。我想，读过《持续的幸福》的读者应该都对那段描写印象深刻。

在此我要补充安吉拉另一个令我印象深刻的特点。我在宾大读研究生期间，心理学圈子里经常有各种聚会和活动，但很少见到安吉拉，只有在塞利格曼教授家里开

Party

的两次，她才跟丈夫带着两个女儿一起来参加。安吉拉为人随和开朗，但她不在一般的社交上耗费时间，不热衷于在各种活动上露脸或者在机构里占位，而是把时间省下来，尽量在每天晚上和周末陪伴自己的丈夫和孩子。现在，安吉拉不仅获得了麦克阿瑟天才奖、到白宫和

TED

做演讲、建立了自己的品格实验室、成为心理学和教育领域的明星学者，而且，她与丈夫相亲相爱，两个女儿也健康成长，可以说，安吉拉本人就是一个事业与家庭全面成功的典范啊！

我认为，

安吉拉对坚毅的研究不仅有理论价值，而且对大众的实践有指导意义，因为她超越了教室和实验室，研究真实世界里成功的要素。

在学校教育中，学生最重要的技能就是会考试。在典型的考试场景中，我们坐在安静的教室里，有强烈的动机要做出最佳表现，我们面对的是被人严格设计好并清楚描述出来的问题，我们所要做的，就是根据给出的条件来解决一个具体的问题、得出一个标准的答案。

但在现实生活中，情况要模糊和复杂得多。首先，没有人把标准化的试题设计好放在你面前，你往往连问题是什么都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够成功？哪些问题是最重要的？你有什么资源？什么事情你没有做好？应该怎么做？

这些问题不仅没有标准答案，很多情况下，你甚至压根就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样的问题。此外，在现实生活里，我们面对的是一个开放的环境，你得有抗干扰的能力，才能让自己聚焦在核心目标上；你还需要能够适当地调动过去的知识和经验储备，来解决当下的问题；还要在没有他人督促的情况下，自己有努力的内在动力，并且能够不屈不挠地坚持

在我看来，真实生活中对成功能力的要求与在课堂上答题有很大的不同，这是为什么不是所有能考高分的学生在走上社会后都能成功。

《坚毅》这本书不仅介绍了学者们在实验室里所做的干预，还介绍了大量对自然状态下的人的调查分析，并介绍了很多在艺术、体育、写作、商业等领域出类拔萃者的人生经历，从各个角度揭示了成功所需要的素质。

虽然作者说，关于如何培养坚毅力，现在学界所知尚不多，但在我看来，本书介绍的大量研究和案例，已经为我们提供了很多方法，对我研究儿童青少年的核心素养，以及成年人的个人成长，有很大的启发。

最后我要强调一下，虽然坚毅是成功和幸福非常重要的品质，但并不是有坚毅力就够了。也就是说，

坚毅是成功和幸福的的必要条件，但不是充分条件。

安吉拉本人也说，她并不认为坚毅力是唯一重要的品质。她说，在她两个女儿的成长过程中，坚毅并不是她希望她们所拥有的唯一一项优秀品质。虽然她也希望自己的孩子无论做什么都能成功，但她清楚地知道，成功和善良并不能划等号。她说：“如果非要我从两者中做出选择，我会把善良放在第一位。”

从人一生的大图景来看，人要获得成长、成功和幸福，除了坚毅力之外，还需要很多其它的良好品质。

包括安吉拉在内的很多心理家都致力于研究导致人成功和幸福的素养到底是由哪些因素构成的。这也是我的研究兴趣之一。安吉拉发现人的品格有三大集群（其他心理学家们也有类似的发现），安吉拉把它们称为品格中的内控、人际和智慧三个维度，你也可以称它们为意、心、脑的力量。

坚毅力属于内控品格。内控品格集群代表的是人们有抵制诸如电子游戏等诱惑的能力，也就是说，

坚毅的人往往能更好地自我控制

，反过来，自控力强的人也更加坚毅。

这类品格能够使人达成个人的重要目标，被统称为“表现性品格”或者“自我管理技能”。社会评论员兼记者大卫·布鲁克斯（DavidBrooks）将这类品格叫作“简历美德”（resumevirtues），因为拥有这类品格，会让我们更容易找到工作并且能一直受雇在职。

人际品格方面包括感恩、社会性智力以及对诸如愤怒等情绪的自我控制能力。这些品质让你能够与他人很好地相处，并且能为他人提供帮助。有时，这些品质传统上被人们称为“道德品质”。大卫·布鲁克斯把这类品格叫作“悼词美德”（eulogyvirtues）。因为，到了最后，这些品质可能比其它事情更能让人们记住我们。当我们钦佩地说某个人是个“大好人”时，我们想到的是此人这方面的品质。

智慧品格包括对事物保持好奇心及强烈的兴趣等等。这些品格能够激励人以主动和开放的状态与世界互动。

安吉拉所做的纵向研究表明，这三种品质集群预测不同的结果。对学业成绩来说，包含坚毅力在内的内控品格集群是最好的预测指标。但是对积极的社会功能来说，比如你能拥有多少朋友，人际交往品格就显得更加重要，而如果你想要有积极、独立的学习态度，那智力品格是最有预测性的。所以，总体来说，

人的性格与能力都是多元的，没有任何一种品格是唯一重要的。

最后，我要借这个机会感谢中信出版社给我翻译这本优秀著作的机会。因为是我老师的著作，我很努力地翻译这本书，希望能有一个

信、达、雅

的中文版本。中信出版社的编辑们对我依照原书所做的翻译做了一些删节和文字上的改动，以适应国内读者的阅读习惯。感谢中信出版社的编辑们在本书的翻译、出版和宣传过程中与我的友好合作。

2016

年翻译这本书期间，恰好是我比较忙碌的一段时间，经常是白天讲课、编写课程或录制节目，晚上为翻译此书而挑灯夜战。因此，翻译《坚毅》这本书的过程，也让我对如何磨炼自己的坚毅力有了切身的体会。翻译书和自己写书一样，都是一种遗憾的艺术，无论付出了多少努力，回头再看，总有可以提升之处。由于时间和水平所限，本书的翻译一定会有不足之处，敬请各位读者不吝指教。

最后，衷心祝福各位读者朋友们都能有自己热爱的事情、有人生策略、有坚毅力，都能够实现自己的目标，有成功幸福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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