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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妃子坊的连载故事《男妃》
【女扮男装的她救了他,也羞辱了他;三年后,强势归来的他把她抓回去做了太监,于是上演了一出欢喜冤家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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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集:
侍寝机会难得
第二十六集:
对美色把持不住
第二十五集:
美女救英雄,英雄勇表白
第二十四集:
被陷牢狱之灾
第二十三集:
消息不胫而走
第二十二集:
把她按在椅子上
第二十一集:
木桶里的女人
第二十集:
多角恋的苦思
第十九集:
要一起洗澡
第十八集:
千方百计靠近他
第十七集:
女人们的斗争
第十六集:
再送他几位美人
第十五集:
因她而生春梦
第十四集:
男男的尴尬
第十三集:
母亲寻女,身份惊人
第十二集:
被惩罚与调戏
第十一集:
逃跑计划被拆穿
第十集:
婚配藏玄机
第九集:
为防争宠,雨露均沾
第八集:
初入宫墙,只见硝烟四起
第七集:
深藏不露的人
第六集:
难道他雄风不在
第五集:
被迫辣手摧花
第四集:
当牛做马不好受
第三集:
特殊情趣,不近女色
第二集:
他醒了,快侍寝
第一集:
负伤的他被劫色了
接上集
这传话的人也是辛苦,明明离得这么近,直接面对面说话就可以了,非得找第三个人在中间传话。
沐子言翻了个白眼,拒绝接受楚枭的好意,“我说了我就爱走。”
第二十八集:
无奈,传话人只得再把这话带给楚枭。
楚枭眯了眯眼睛,往沐子言这里看了一眼。
然后……
楚枭没让人再去给沐子言传话了,但他自己也没有回到轿子里。
于是便出现了十分诡异的一幕,靖王府下人抬着一顶空轿子,靖王人却在旁边走着。
来往的人见了,都好奇地伸长了脖子,不由地猜想那轿子里面坐着的人是谁。
靖王府的轿子里没坐着靖王,靖王一个王爷居然在轿子旁边徒步走,这也太奇怪了一点吧?
再看前几天被大家议论了半天的那个小太监小沐子,此刻也在轿子旁边走着呢,他和靖王殿下两人一左一右护着轿子,真让人怀疑这轿子里面是不是坐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
等轿子走到皇家校场的时候,靖王徒步走来校场的消息也在世家贵族们之间传开了。
就连皇后和彭贵妃也听说了,这靖王府的轿子没坐着靖王,靖王是走着过来的。
沐子言到皇家校场的时候,这边已经来了很多人了,都各司其职,各居其位,每一个的座位都是安排好的——当然是对有资格坐的人来说的。
正北面的高台上是专属皇家的位置,周边用明黄色的帷幔围了起来,这里不光是皇上坐的位置,后宫之中有地位的妃嫔今天也可以出席。
正中间的位置自然是属于皇上的,皇上的身旁今年依旧是皇后和彭贵妃的位置。
再往两侧,是属于众位王爷的位置,位置距离皇上近的,便是得宠得势的,和往年一样,左侧是瑞王的位置,右侧的穆王的位置。
今年靖王的位置有些变动,早前靖王的位置在很靠边上的,今年给他放到了瑞王的旁边,也就意味着他的地位的提升。
校场的正东面和正西面也有两处对称的高台,这上头便是文武百官,有爵位的世家贵族的位置,每家的名额都是一早就定好了的。
校场的南面有一处比较宽阔的空地,这边聚集了前来看热闹的百姓,当然御林军会谨慎地守好此处,不能让暴民闯了校场惊扰了圣驾。
校场上已经用木桩子分割出两条并排的道来,两条道的左右两边百步远的地方各设有三个靶子,每个靶子间的间隔相等。
今日的比赛,比的是骑射,参赛人员从起点骑马出发,在骏马飞驰的时候快速射箭,一箭一靶,最后以三个靶子的成绩和为总成绩。
最后成绩最好的一位便是今天比赛的胜者。
为了比赛的客观性,也为了节约时间,以两人为一组,这也就是为什么设置了两条道,两组箭靶的原因。
沐子言仔细看了看那已经摆好了的箭靶子,顿时觉得这场比赛还是很有难度的。
其一,靶子距离跑道很远,这射程要射准本就不易,更何况这还是飞驰的马上。百步穿杨的本事可不是谁都有的。
其二,三个靶子的间隔并不大,这就意味着参赛者在射完一箭之后要迅速拉弓搭弦瞄准射出第二件,整个过程必须一气呵成,稍慢一点,人就已经过了靶子了,想再射箭就来不及了。
大魏素来重武学,边关防守更需要杰出的将才,这骑射本事便是很重要的一环,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皇上会亲自举办这样的比赛,并给予胜出者至高的荣耀。
沐子言会射箭,而且射得还挺好,但是骑射不行。
简单来说,就是让她平地上站着瞄准了射射得还不错,但是让她骑在马上在颠簸中射箭,那就有点难为她了。
她这身子骨打小就不适合练武,刀枪棍棒使不了,师父就教了她射箭,但骑射还是没学会。
二师兄曾调侃她,说她就一双手是灵活的,弄针弄药还成,大家伙跟她没缘分,也不符她这白白净净的形象。
对此沐子言也认了,没办法,她这身子骨,确实干不了那事吗,虽然现在她日常生活与常人无异了,可小时候是差点没养活的,能活下来就不错了,就不指望自己能舞刀弄剑的了。
沐子言跟着楚枭到了指定的位置。
每个王爷的位置都用紫色的帷幔围了起来,三面完全遮蔽,留下一面正对校场的可以掀开,方便一会儿观看比赛。
里头放着一对黄花梨的太师椅和一张放满果盘的小桌子。
之所以放两张,另外一张是给王妃留的,宫人也不区分哪位王爷大婚了哪位没大婚,都这么摆放。
如果已经有子嗣的,则还会在两旁再放上几把椅子,但两把是最少的。
后面还隔着几把明显要矮了许多的小凳子,是给随行伺候的人准备的,这比赛一比得一整天,即便是下人也不能让人一站一整天吧,皇家也不是苛待下人的地方。
楚枭让沐子言坐在自己旁边的那把太师椅上。
沐子言并不知道在别家这是给王妃坐的,只当是靖王让人准备的两把椅子。
沐子言知道在这帷幔里头也就这两把椅子坐着舒服,本着不委屈自己的原则,沐子言大大方方地坐了上去。
沐子言这一坐,跟在她身后的刘恒都要开始怀疑人生了。
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小沐子不仅在王府里的待遇像位娘娘,连出了王府坐的位置也是娘娘的位置。
难不成,这小太监要成娘娘了?性别不对啊!
刘恒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自己敬佩的并且追随多年的靖王会学京城里的那些猥琐老爷去宠幸一个男人,还是个没了根的男人!这简直……简直太难以启齿了!
偏生这么难以让人接受的事情,他们王爷做起来却十分直白,丝毫没有要掩饰的意思。
王爷啊王爷,您这样……真的好吗?
此时不过辰时一刻,日头才刚刚升上来,但是校场周围已经人山人海了。
皇上还没有来,众位王爷和校场两侧高台上的世家贵族都已经到了,有的甚至卯时不到就来了,这事儿是赶早不赶晚的,只有大家等皇上的道理,没有比皇上迟来的道理。
到了辰时三刻的时候,皇上来了。
原本遮蔽得严严实实的大家的帷幔纷纷拉了开。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朝内朝外,高台上高台下,所有人齐齐下跪,高呼万岁。
沐子言也混在里头行礼。
“众爱卿平身。”皇上朗声道。
然后皇上转头对自己右手边的皇后和左手边的彭贵妃道,“皇后和爱妃也都入座吧。”
皇后和彭贵妃,一个艳丽,一个素净,一个看着年轻美貌,一个看着年长色衰。
若是但看外表,任谁也想不明白彭贵妃是凭着什么恩宠多年不衰的。
皇上入了座,两位后宫之中地位最高的娘娘也入了座,其他人这才纷纷坐了下去。
这一入座,大家都抬起头来了,有空看四周了,而这个时候有人发觉靖王那边的不寻常了。
应该属于靖王妃的位置上居然坐了人了!
这人……一身太监服饰……
这好像是之前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个小沐子吧?
他怎么坐在靖王身边的位置上?这可不是下人可以坐的位置!
这也太猖狂了一点吧?靖王竟也允许?
这简直……太疯狂了!
这种场合两侧的臣子高台上自然是有卫国公府的一席之地的,不仅有,还是个比较靠北边的位置。
卫国公府来的人比较多,第一排放了好些椅子,卫国公本人和他的五个儿子全来了,女眷……来了一个,这一个,对很多年轻人来说,是没见过;对很多年长的人来说,是不敢相信。
往年顾家小姐一定会来,顾家这么多人,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来,毕竟位置就这么多,但是顾家大小姐顾媛媛因着家里的宠爱,每年都会有她一份。
今年她没来,大家都能猜到原因,她拒了穆王府的婚事,又放话说自己想嫁靖王,还闹到靖王府的事情大家都听说了,闹出这么多事情卫国公府还能放任她出来才怪了!
“萍儿,你看那边,是言儿!”顾雷恒一眼就看见了坐在靖王身旁的沐子言了,“言儿怎么坐……坐在那里!”
这……这这这……这太诡异了!
“言儿……”顾霜萍望向沐子言所在的方向,目光柔和中带着哀伤。
“王爷这是在做样子给大家看吗?”顾云杰不确定地问道。
因为外甥女说了那番话,导致现在京城里面都知道靖王府有个为了报恩到靖王府做奴才的小沐子,而这小沐子当众义正言辞地说了维护靖王殿下的话。
这靖王念着他的好,对他好些在外面的人看来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但这在卫国公府的人看来就不是那么一回事情了。
靖王这一定是在做表面功夫!要不然谁把那么重要的位置给一个下人身份的人坐呢?
看到靖王和坐在靖王身侧的小太监小沐子的不止是卫国公府这一家,其他人也都看见了。
毕竟靖王是今天大家重点关注的对象之一,大家一安静下来,目光就往他这里瞥了,这一瞥就能看到这诡异的一幕,一个小太监和自己的主子平起平坐!
“王爷的身边怎么坐了一个太监啊?这成何体统?!”
有人不禁发出惊呼。
“那太监应该就是传言里的小沐子吧?王爷就算念着他的忠心,也不该这么不守规矩地让他坐在自己身边啊!这像什么样子啊!”
“这小太监的胆子也太大了,也真敢坐啊!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场合,这文武百官京城百姓可都看得见呢!”
“哎……太监得势,这靖王也真是糊涂啊!”
刘恒自然注意到从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目光了,他缩了缩脖子,想着他们王爷的名声从今天起该不会就坏了吧?
沐子言也察觉到了,好像有很多人在看她这边。
而她此刻正在人群里找寻卫国公府的人的踪影。
很快,她找到了,不仅找到了,还看到了一个她许久不见的最亲最亲的人——她的母亲……
母亲此刻也在看自己……
四目相接,一切尽在不言中。
楚枭看了一眼身边的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正是卫国公府的人在的位置。
楚枭轻哼一声:“顾七公子没来,是不是很失望?”
一开口,便一股子的酸味飘了出来。
奈何当事人一点儿都没有嗅到这股酸味。
沐子言收回了目光,回了楚枭一句:“当然失望啊,看他总比看你好吧?!”
被他软禁,她怎么可能对他有好态度?她又不是受虐狂!
沐子言的这话刚好正中某人的痛处,于是脸色又冷了几分,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此时还有一个人也和沐子言一样视线停在了卫国公府的人身上。
定国公府的位置和卫国公府的位置刚好正对着,中间隔了整个校场,他们一个在东侧高台第一个位置上,一个在西侧高台第一个位置上。
韩克礼远远地看见一个倩影,很熟悉……
有些不敢相信,真的是她,她回来了……
顾霜萍,她居然回京城了。
“父亲,你在看什么呢?”韩越铭见父亲好像一直盯着一个地方看,便好奇地问他。
“没什么。”韩克礼将自己的视线收了回来。
面上平静,心中却因为见了多年不见的故人而思绪万千。
当年的事情,他其实知道,那背后的危机他更是清楚,他故意顺着那件事情与卫国公府的人作对,并非真的记恨顾霜萍的逃婚,恰恰相反,他们感激顾霜萍的这一举动。
他和萍儿,是青梅竹马一起在边关长大的,他小时候,顾老和他父亲同为大将军,分别镇守西北两处要塞,两人非但不是敌对,更是惺惺相惜的好友,每次他父亲听说顾老打了胜仗,必要问一问其中细节,然后对顾老敬佩不已。
作为将士的家属,他们家和卫国公家都是在距离关卡有些距离的小镇上,两家人的府邸并挨着,所以年少时候的他虽然不怎么见到卫国公和他的几个儿子,却是经常和与自己差不多年纪的顾霜萍玩到一处。
他和她之间的感情素来都很好,却不是男女之情,更像是兄弟之情,萍儿对他来说就像是个弟弟,那时候她的性子也确实像个男孩子。
但她毕竟还是个女子,那件事情是他们两家的事情,而他们却让她一人承担了。
有些本该由他来做的事情,让她做了。
想到此处,韩克礼的目光沉了下去,思绪又飞到了远处。
韩越铭看着自己父亲反常的样子,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了……
接下来,就有一个老大臣上来朗读了比赛的规则,这比赛举行了那么多年,具体规则大家早已经耳熟能详了,这大臣朗读一下也不过是走下过场而已,没有几个人认真听他说了什么。
沐子言大概是为数不多的仔细听他说了什么的人,因为她不知道,所以听一听有助于一会儿她观赛。
苦中作乐嘛,反正也没别的事情可干。
待宣读完比赛规则,还有一些简短的仪式。
等这一切都进行完了,比赛也就正式开始了。首先进行的就是众位王爷之间的比赛。
沐子言看了一眼身边的男子,他也是参赛人员之一,看其他的王爷好像都已经换好衣服做好准备在那边挑选马匹了,他怎么还老神叨叨地坐在这里?
又过了一会儿,来了个太监。
“靖王殿下,时辰快到了,您是否要换装?”
靖王这才缓缓起身,跟人到后头去换衣服了。
等沐子言再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在是赛场上面了,换了一身的铠甲,身后背着一把大弓……
好威武好有气势!
他只是站在那里,还没有做什么,便已经耀眼得让人移不开视线了。
同样是换上了军装,楚枭看起来就是比其他几位王爷有气质!
瑞王身形本来就偏胖,穿着铠甲显得臃肿,没什么美感可言。
穆王倒是身形颀长,模样上佳,可惜他是属于书生气质的,穿上铠甲总显得有些弱,若是他这样的上了战场,别人看着就觉得咱们大魏好欺负。
不止是沐子言在看楚枭,当楚枭出现在校场上的时候,周围的人都向他投来的目光。
将士们看到他的目光多是崇敬的,少年成将,骁勇善战,威武不凡,平乱安民,建功立业。
而年轻女子见他的目光多是含着羞带着媚的。
不等大家看够靖王的风采,比赛已经要开始了。
第一组,是穆王和逸王。
逸王是二皇子楚臻,自幼体弱多病,至今也是瘦骨嶙峋的,整个人仿佛风一吹就能倒。
估计安排比赛章程的人是有意将几位得势的皇子错开的,虽然最后算成绩的时候肯定是算到一处去的,可若是分到一组,当场就显出优劣来,难免脸上会有些挂不住。
例如将穆王和瑞王放一块儿比,按照往年的成绩,瑞王要优于穆王,那大家的目光都会集中在表现好的瑞王身上,那穆王肯定心里不好受,这做安排的人肯定不想得罪了穆王,故而每年都将这两人错开了。
但是将穆王和逸王放一块儿就不一样了,逸王体弱多病,那骑射的本事是几位皇子之中最差的,在他的衬托下,穆王就显得威武了许多。
今年他们还特意将靖王殿下和两位皇子错开了,这靖王可是能上阵杀敌的人,那本事肯定也不得了,若是让他赢了瑞王或者穆王,那瑞王和穆王面上挂不住,若是让他输了,那靖王面上挂不住。
这边穆王和逸王已经挑选好马匹上场了。
比赛所用的马匹皆由皇家马场提供,不允许使用自己的坐骑,以此保证比赛的公平公正。
穆王从楚枭的身边经过的时候,停了一下,“听闻三皇兄在边关学了一身好本事,不知道这次皇弟是否有幸得以一见?”
楚枭淡淡地回道:“应该。”
大概是已经习惯了楚枭这不冷不热的态度,穆王也没再说什么,看样子是专心投入他的比赛当中去了。
楚枭站在原地,注意力并没有放在比赛上,而是不自觉地看向远处高台……
沐子言还坐在那里,视线在看即将要开始比赛的两人……
他倒是自在!
楚枭不知道这矛盾的心情算什么,自己带他来看比赛就是为了让他高兴,现在他看比赛看得认真,他又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抢走了。
象征着比赛开始的旗帜一挥,两人便策马疾驰,马匹都是皇家马场的精良马匹,故而速度也是十分相近的,都很快,一溜烟地就蹿了出去。
今天比的是马背上的人的骑射功夫,而非速度,所以马匹快反而是增加了难度的。
楚陌的第一箭射得极好,“嗖”地一下直接命中了第一个箭靶的靶心,而和他一起的楚臻的第一箭虽然也上了靶子,但是结果就没有这么理想了,只射在了靶子的边缘。
对于这样的结果大家并不例外,皇上也不会去责怪楚臻学艺不精,毕竟他的身体状况摆在那里,皇上甚至特地派人去跟逸王说,若是身体欠佳可以不来的,他能坚持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大家更多的是把注意力放在了穆王楚陌的身上,毕竟无论是出身,外貌,才学,楚陌都要远胜过楚臻。
皇后娘娘此刻也有些紧张,她很期待自己的儿子能有更为出色的表现,最好是赢楚邺一次,那样的话就意味着不管是文还是武,她的儿子都要胜过彭贵妃的儿子。
彭贵妃则显得淡定得多,好似一个局外人,场上谁表现好谁表现不好与她都没有半分关系。
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穆王的第二箭紧跟着射出……
由于与前一箭间隔很短,除了要求人动作娴熟之外,还需要人极强的反应能力。
其实所有的皇子对于骑射比赛的内容都练习了无数遍了,从小开始就练,但是有些东西,不是光练就行的,还得有天赋。
像某些人,明明认真学了没多久,却能做到炉火纯青;而有些人积年累月的练习也终究只是个半吊子。
那一箭落在了箭靶上,却没有像第一箭那样正中红心,不过还好,也很中间了,这样的成绩其实已经很不错了!
随着那箭中靶,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呼声。
紧接着是第三箭,这一箭依旧稳稳当当地射在了箭靶上面。
众人又一阵欢呼!
只见那箭同样稳稳当当地落在见箭靶上,并且是在距离靶心不愿的位置上。
这样的成绩可以说是非常好了!
三箭全中,一箭正中红心,另外两箭的得分也很高!
这成绩,似乎比去年拔得头筹的瑞王射出的成绩还要好啊!
这根本不需要逸王来衬托了
穆王这一年当真是有了很大的进步啊!这么看来,今年的夺冠之人不仅有可能是瑞王和靖王之中的一个,穆王同样很有可能!
高台上,皇后娘娘面露喜色,彭贵妃常赞道:“穆王殿下这是开了一个好头啊!”
“贵妃姐姐谬赞了,陌儿只是谨遵皇上的教导,对于皇上交代的功课不敢有一丝懈怠。”皇后浅笑着回答道。
文武都是皇子的必修课,若想成为皇家储君,自然是文武皆备最好。
“皇后娘娘过谦了。”彭贵妃笑着回答说。
皇上也笑了笑,“陌儿今日的表现确实让朕十分惊喜啊!看来他当真有好好练习,文武都没有落下啊!如此朕心中甚是欣慰。”
皇上都这么表态了,可见今天穆王的表现是真的好。
“谢皇上称赞,臣妾替陌儿谢过皇上。”皇后道,此时她脸上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
楚陌从马上下来,回过头去看自己射出的三箭,脸上也有了笑意,这成绩他很满意,已经是他的最好发挥了。
这一年来当真没有白练,为了弥补自己的不足,他当真是没有少下功夫,现在正忙一切的付出和努力都是值得的。
楚陌没只顾着自己高兴,看到逸王过来了,楚陌便走过去安慰。
“二皇兄不要难过,你这身体已经好了许多了,再调养些时候一定能与大家无异的。”楚陌对楚臻说。
楚臻露出一个虚弱的笑,他的身体不适合做这样剧烈的运动……
“想要恢复成与四皇弟一样我是不期望了,只希望老天保佑能让我多活几年就成。”楚臻苦笑着说道。
“二皇兄你说的什么话,你只是身子骨比寻常人弱了些,并没有什么大毛病,与寿数何干?”楚陌道。
“但愿如此吧。”楚臻嘴上没反驳,心里面是知道楚陌说的不过是安慰人的话。
楚陌与楚臻到了一旁。
接下来要上场的是长子瑞王和五子裕王。
瑞王的神色不太好看,刚才楚陌的表现他都看见了,他竟然能有这么好的成绩!
他不是一贯只专注于舞文弄墨的吗?他是什么时候把骑射本事练上来的?
瑞王咬了咬牙,心中暗暗将楚陌念叨了一遍。
然而他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思考楚陌的事情,因为马上就轮到他上场了。
别看瑞王身材不怎么地,两条胳膊看着也不壮实,但手臂上的力道竟是很大的,挽弓如满月。
快马在赛道上疾驰而过,载着瑞王从三面箭靶前经过,瑞王极为连贯地射出三支箭,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失误。
沐子言看到这一幕也很惊讶,这个看起来身材有些发福,心眼小年纪还偏大的瑞王竟然还有这等本事?
看来她是以貌取人了。
之前她也听说过,瑞王文不行,武还是不错的,她还当这里面有很大弄虚作假的成分,毕竟凭着瑞王和彭贵妃的受宠程度,多的是人给他打掩护,为他造势。
今日见他这骑射功夫,才想那些说法至少有一半还是真的。
再看他射出去的那三只箭,第一箭和穆王一样正中靶心,第二箭第三箭都有些偏离红心,但到底是他偏离的多一些还是穆王偏离的多一些,作为远处的观赛人员一时间也很难分辨出来。
这结果恐怕得等裁判准确地计算过后才能的出来。
“好!好!邺儿这骑射本事依旧没有退步啊!”皇上夸赞道。
皇上的反应让皇后目光沉了沉,刚才陌儿取得好成绩的时候,皇上虽然也夸赞了,可说的多是场面话,而到楚邺这里,皇上整个人都表现得激动喜悦!
这里头的丝微差距只有她这样常年陪伴在皇上身边的人才能够察觉得到。
皇上对楚邺和对其他儿子心境就是不太一样!
皇后暗自咬牙,面上却是和蔼温柔的模样。
“瑞王还是这般厉害,看来穆王想要追上瑞王还需再下些功夫了才是。”皇后娘娘温柔说道。
于是皇上将皇后的手拉了过来,双手握着,轻抚着她那只雪白如凝脂的柔荑小手,“你也不要太操之过急了,陌儿已经很能干了,人无完人,你怎能要求他面面俱到事事精通呢?”
被皇上当众一安抚,皇后便轻轻地垂了头,露出了如少女般的一面,“皇上说的是,是臣妾不好。”
旁边的彭贵妃看着,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好像不是假装的不嫉妒,而是真的不嫉妒。
皇后以为是她装出来这副落落大方满不在乎的样子的,其实不然,因为她心底很清楚,这后宫之中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是她身前的这位九五之尊真正动过心的。
一切不过是逢场作戏,一切不过是过眼云烟。
“皇上,下面该是靖王和六皇子了。”彭贵妃道。
“嗯。”听彭贵妃这么一说,皇上的表情不由地严肃了几分。
靖王这两年有什么的成长,学了什么本事,做了什么大事皇上都知道,但是亲眼见今天还是第一次。
这个三皇子,三年前的时候还是一副不堪一击的样子,如今竟是这般让对手望而生畏的气魄……
就连皇上也没有想到他会有这样的变化。
意料之外的事情总能让人格外地上心……
“这六皇子才刚成年,都还未正式册封王爷,让他跟骁勇善战的靖王一道比,可不要伤了这孩子的自尊心才是。”彭贵妃开玩笑地说。
“贵妃姐姐多虑了,六皇子虽然年纪还小,但他是皇上的皇子,所谓龙生龙凤生凤,六皇子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的话,也就太愧对皇上对他的一番栽培了!”皇后道。
“皇后娘娘说的是,是臣妾失言了。”彭贵妃道。
瑞王和穆王的成绩还是对比中,第三组已经准备好上场了。
只见楚枭一个利落的翻身,漂亮地上了马。
顿时有人发出惊呼,所谓以小见大,这一个动作便可窥见王爷的身手之好。
而有些年轻姑娘,见了这么英俊潇洒的靖王殿下这么帅气地上了马,真是越看胸口的小鹿就越是撞得厉害。
沐子言远远地看着已经骑上马的楚枭,心中感叹,若就这么远远的看着,她依旧会觉得他很美好,一如当年她初见他时候一样,不由自主地就开始心疼他,关心他……
曾经她对他是有过一些超越了医者和患者的关系,但也仅仅是有了那种感觉,并未深一步地发酵。
后来随着他的离开,有些事情也就被她埋藏了。
后来他再一次地出现在她的面前,是以那样的方式那样的身份。
在那一刻,他对她而言,就只是一个惹不起的人。
除了想要逃走,便再也没有、也不敢有别的想法。
到现在他对自己的这些诡异举动,沐子言更是无法接受,也不愿意再和他有过多的牵扯。
沐子言看了一眼她身旁的刘恒,他去参加比赛了,却把刘恒留在了她身边,当真是不给她一丝一毫逃跑的机会了。
沐子言只得将注意力转回到比赛上。
象征着开始的旗帜一挥动,两批快马飞快奔出。
和楚枭一起的少年看着年纪还很小,满脸的稚嫩,不过他也卯足了劲,不因为年纪小而丧失了斗志。
明明已经看过了前面两组比赛了,当楚枭出场的时候,沐子言还是觉得眼前一亮,他那策马奔腾的模样,那握弓的姿势,就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帅气。
就在众人惊艳于某人策马而行的雄姿的时候,楚枭已经飞快地射出了第一箭。
拿箭,搭弦,开弓,瞄准,射箭,对沐子言来说可以磨蹭好一会儿的事情,在楚枭做来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
“嗖——”
正中靶心!
“嗖——”
又一箭!
又正中靶心!
“嗖——”
第三箭!
还是正中靶心!
全部中!
没有一丝的迷惘,没有半分多余的动作,干脆利落,如猛虎出匣,又如苍鹰掠食!
在众人满是震惊的目光中,楚枭到了终点,翻身下马,没有多做停留,甚至懒得多回头看一眼自己射出的三支箭,对于自己的成绩更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他将弓箭交给旁边的宫人之后,便快步离开了比赛场地。
他急着换下衣服回到他坐的地方去!
等他人走开了,人群中才爆发出一片欢呼声。
骁勇善战这四个字不是谬赞,靖王殿下就是有这样的真才实学!
人群中一片哗然,议论纷纷,群臣同样在议论。
刚才还在那琢磨到底是瑞王更优一些还是穆王略胜一筹,现在还想什么,这两人跟靖王不是一个水平的!
此刻皇上反而沉默了,他双眸微垂,似在思索着什么……
皇后和贵妃本想说点什么,可看到皇上这副模样,两人都噤了声。
每当皇上陷入这副模样的时候,便是他思考着重要的事情的时候,这个时候除非找死,不然即便是身为皇后和贵妃的她们也不敢去打扰他。
圣心难测,这个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的心思谁也不能轻易揣测到。
只是这次瑞王和穆王都落了空,怕是心里头都不舒服吧?
瑞王本来心里蛮不舒服的,结果在见了楚枭的表现之后反而笑了,某些人辛辛苦苦大半年就想着要超越他,好在父皇和大家的面前好好表现一下,谁想到还有一个楚枭,穆王肯定想不到吧!
“莲妃娘娘,靖王他竟然都射中了!好厉害!”莲妃娘娘的身旁宫女静怡惊叹道。
今天这场合莲妃也是有资格出息的,虽然不能像皇后和贵妃那样坐在距离皇上那么近的位置。
“不过是一些蛮力功夫,并未什么好看的,你知我素来不喜欢舞刀弄剑的把式的。”莲妃道,“莽夫而已,不值得你一惊一乍的。”
莲妃素来看不起莽夫行径,今日这骑射比赛若非不得不来,否则她决计死不会来的。
“娘娘……靖王殿下得了好成绩,皇上也会嘉奖他,他得了恩宠,于娘娘也是好的呀!”静怡劝说道。
娘娘这样说对王爷似乎有些不公平了……
“我不稀罕,你将幔子放下来,外面太闹,我想静静。”莲妃道。
静怡无奈……为什么他们娘娘就不能像其他娘娘一样,对自己的孩子给予一些关爱一些期望呢?
最后还有一组,是两位小皇子的比赛,两位皇子都只有十四岁。
两个皇子的比赛大家以鼓励为主,并不期待他们能有什么特别好的表现了,因为再怎么好,也好不过靖王去。
又过了一会儿,就有人宣读这比赛的结果了,毫无疑问,获胜的人是靖王。
莫说是和众皇子王爷比了,就是和全场的人比,也没人有这把握赢他啊!
现在大家开始好奇今年皇上会给个什么赏赐。
所有皇子王爷都被叫到了皇上的跟前。
“儿臣参见父皇。”
一共八个的皇子,站成两排,按照年龄的顺序从前到后站位。
皇上看着面前表现各异的八个孩子,浅笑着点了点头。
“今日大家都表现得极好,朕甚是欣慰。”皇上道,“尤其是靖王,靖王今日表现甚好,给众人做了极好的示范,也给朕长了脸,大魏有你这般的人才,边关平定指日可待。”
说完解下自己腰间的玉佩,这是一块羊脂玉,雕琢的图案非龙非凤,只是一只麒麟。
皇上将它拿了出来,“这枚玉佩便赏赐给你以示嘉奖。”
皇上此言一出,他两边的两位娘娘的脸色都变了。
彭贵妃微微蹙眉,皇后娘娘直接露出了惊讶之色,“皇上……那是……”
不管是皇后、彭贵妃还是几位皇子都认得这玉佩,这是皇上被先皇册封为太子的时候,先皇赠与他的东西,这些年皇上一直贴身佩戴。
这样一块玉佩自然意义非凡,和往年送出去的那些所谓贴身之物不是一个类别的。
之前那些东西说是贴身,其实也就是用过而已,要不然皇上哪来那么多“贴身”的东西可以送啊!
可这一块玉佩确实真真确确的贴身之物了!
皇上竟然将这么一块玉佩交给了靖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谢父皇。”楚枭上前一步,双手接下玉佩,脸色平静,并未有明显的喜悦之色,仿佛这只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
其他几位王爷看着楚枭,眼神都复杂了起来。
这玉佩虽然没有什么象征意义,可到底还是有些不寻常的……
莫非他们输掉的不仅仅是这场骑射比赛?
“恭喜三皇兄。”穆王向靖王道喜。
“是啊是啊,恭喜老三了,老三真是厉害啊!”瑞王也跟着笑呵呵地说着,“回头也好好教教大哥我!”
老三这么厉害虽然让他心里头不舒服,但是看着穆王临门一脚被人截胡,心中便也痛快了不少,故而脸上的笑有几分是真的。
其他几位王爷也跟着围过来道喜,楚枭淡淡地回应了一下。
众人见他也没有要多说话的意思,就放他离开了。
楚枭回到原来的地方,一进帷幔就看到沐子言舒舒服服的样子。
没他在,他表现得更加自在了。
楚枭坐了回去,本寄希望于能从沐子言的口中听到一两句评价的话,可沐子言半点没有要评价的意思。
过了一会儿。
“你这些本事真的是后来才学的?”沐子言忽然问了一句。
他以前是个什么样的,沐子言只知道他在沐家的时候没什么反抗的本事,可那时候他受着伤,再大的本事也使不出来。
“武教先生教的时候学了一些,其余的后来学的。”楚枭回答说。
沐子言问,他就乐意回答。
皇子们打小就要学文习武,宫里会有专门的教书先生和武教先生来教的。
那时候楚枭就学了基础了,不过每日先生考察的时候,他都藏着捏着,没把自己的真本事亮出来罢了。
不过真正学好了,还是这三年的时间,若是他以前就有这么厉害,那一回也就不会伤得那么严重了。
沐子言只能感慨,天纵奇才,她这样的凡夫俗子难以望其项背啊!
“你这样锋芒毕露不怕惹某些人不高兴吗?”沐子言问。
某人一直都很低调,不显山不露水地过了这么些年,即便是现在,他也隐藏着自己文采斐然的事实。
可今天的表现却是没有要保留的意思。甚至还一举将瑞王和穆王的风头都压了下去。
楚枭看了沐子言一眼,有些信息是他故意透露给他知道的,比如那间尘封已久的书房,他没有让别人进去过,王府内除了金总管,没有其他人了解书房里的具体内容,哪怕刘恒也不太清楚。
但是他让沐子言进去,放他进去打扫的时候他就知道他会知道。
“不怕。”楚枭回答说。
楚枭从怀里将刚刚从皇上那里得来的玉佩,在手里拿着反复看了看,眼眸微眯。
这块麒麟玉佩的来历他也知道,父皇将它送给他的寓意恐怕只有少数几个人懂。
“麒麟?”沐子言看见楚枭手上拿着的玉佩,有些困惑地问道,“皇上赐你的是这个?”
刚才楚枭去领赏了她知道,但是隔得太远,她也没看清楚具体楚枭从皇上那儿得的是什么宝贝。
“是。”楚枭说。
这玉佩的来历沐子言好像知道……因为师父跟她讲过和皇上的那段事情,说到过这块玉佩,好像先皇让人打造这块玉佩的时候想要册封的太子并不是当今圣上,所以做这块玉佩是希望没有成为太子的这个皇子能够用他的麒麟之才来为国效力,辅佐将会成为君王的太子。
后来虽然是现在的皇上做了太子,但先皇还是把这块麒麟玉佩给了他……
师父是因为和皇上的关系特殊才知道皇上的很多事情,所以这块玉佩的事情,如今朝堂上和后宫里的很多人都不知道吧?
不知道楚枭知不知道?
“哎……麒麟不是龙。”沐子言叹息一声道。
她故意的,想要提醒楚枭一下,免得他会错了意!
皇上在这种情况下送了一块在大多数人看来都有那种意思的玉佩给楚枭,很容易让人想错了。
沐子言一出口,楚枭便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她……
“你看我干嘛?麒麟的确不是龙啊,再厉害也翻不过去这坎儿!不是吗?”沐子言说。
“你为什么会知道?”楚枭问。
“啊?麒麟不是龙这不是三岁小孩子都知道的事情吗?你问我为什么会知道?”沐子言翻了个白眼。
“背后的意思,你为什么会知道?”
这件事情楚枭也是因为机缘巧合才知道的,很多人都不知道,但是听沐子言刚刚说话的口气,他似乎是知道的。
他一个身在青纥的商人加大夫,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宫闱秘事?
楚枭渐渐发现,沐子言的身上有很多他想不到的事情,他不仅认识凤梧,认识卫国公府的人,还知道寻常人不知道的事情……
“什么背后的事情,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沐子言开始装傻充愣。
某人既然这么问自己了,肯定是也知道那件事情的,那就不需要她再提醒什么了。
一看沐子言这样子,就是不打算继续说了。
他这是在装傻!
沐子言不再理会楚枭,假装专心致志地看下面的比赛了。
沐子言的心里却是有些想法的,虽然看这人很不顺眼,可是细细一回味那麒麟玉佩的事情,沐子言不由地替她面前的这个男人难过……
母亲对自己没有一点感情,父亲也只是想利用他的才能,并未真正地将他当做自己的子嗣继承者来看待……
父母皆薄情,背地里还有一群想要迫害他的人在,他应该过得很辛苦吧?
“父亲,皇上将那玉佩交给靖王殿下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有意让靖王做继承人?那可是先皇给皇上的!”顾雷恒忍不住问自己的父亲。
其他几人也有同样的困惑,正好老三问出了口。
卫国公叹息一口,“恰恰相反啊!”
“什么意思?”顾雷恒不解。
“这玉佩非龙非凤,而是麒麟,麒麟之才君可用之,皇上这是想让靖王做一辅佐君王的贤臣!而非继承人!”卫国公说,“这玉佩确实是当年皇上被册封为太子之时先皇所赐,但是先皇最初命工匠打造这块玉佩的时候并不想要立如今的皇上做太子的……”
这是当年发生的一件事情,宫中老臣都知道,但大家都闭口不谈。
之所以是麒麟不是龙,就意味着非真龙天子的意思。
不过这件事情众位王爷是不知道的,那时候他们都还没有出生呢!
恐怕就连皇后娘娘也不知道,只知道这是皇上多年来一直贴身戴着的贵重物品,有非同一般的意义,却不知道这意义是什么。
“那皇上的意思靖王能懂吗?万一靖王会错意了,以为是皇上想要他……”顾雷恒问道。
父亲所说之事,他们几个都不知道,靖王如何能知道?
“恐怕皇上就是想要借此来试探试探靖王,是否有这个心思,若他有这个心思,这会儿会错了意便会有些不妥的举动出来,那他是否与人勾结,是否在背地里做了些意图谋权的事情就会一一显露出来。”卫国公道。
这哪里是一份赏赐,这分明是一个陷阱!
“不过,靖王倒是有可能知道这件事情的。”卫国公道,“你可还记得靖王在从军之前做的什么差事吗?”
顾雷恒想了想,“我记得当时他不受宠,几乎没什么人谈及他,成年后做的差事……”
顾雷恒没想起来,便看向自己的几个兄弟。
“是文卷司库的主事。”顾风涯说道。
大魏朝所设的文卷司库是个很小的部门,专管一类不是那么重要的文案卷宗。
类似皇家专属的玉佩,专人专用的用具,御造的瓷器,具体做成什么样子,由哪位工匠经手,用的什么材料,送与谁,都是要记录在案的,这些卷案就存在文卷司库里头。
“原来是这样……”顾雷恒便明白了。
顾霜萍说:“大魏虽然内里安定,但边关不定,战事频频发生,故而多年来皇上不得不将兵权交给手下能臣,我们顾家是如此,韩家也是,但是兵权总被外臣拿着皇上总会忌惮,就怕哪一天有人拥兵自重弄得天下大乱!自靖王回京,皇上便未提过收回兵权一事,却也未给靖王安置好差事,大概就是想等靖王会到这一层意思。”
皇上想重用靖王,但不是让他做储君。
让他做个良臣名将,为君王鞍前马后。
卫国公认同地点了点头,叹息道:“如今这麒麟玉佩恐怕也是这么个意思!不明说也算是给靖王的一个考验。”
其实明明几位王爷之中最出挑的就属如今的靖王了,这储君之位给了靖王也不是不可的事情,可偏偏皇上丝毫没有这方面的打算,皇位是不打算要给靖王的,但是靖王如今表现出来的才能又是他所需要的。
所以他要磨掉靖王的性子,磨掉靖王对于皇位的想法,他要靖王心甘情愿地做一名臣子!
如此看来,皇上对靖王,从来都是一个明君对一能臣的态度,从未考虑过两人之间还有一层父子关系,如若不然,为何不在这局势未定之时,给靖王一个机会呢?他不比那瑞王和穆王差啊!
这些话卫国公只能在自己心里想,不能说出口,皇上的心思,不该由他们这些做臣子的来揣测,皇上要立谁做太子,那是皇上的事情,他们不能左右,只要被立之人无大是大非大过错,都没有他们议论的余地啊!
接下来是其他人的比赛,其实也是正式的比赛。
不过有了靖王这位神级操作的人在前头,后面的人再怎么表现好也超越不了了。
比赛一直持续到了酉时才结束。
结束大家各自回家,沐子言有些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卫国公府的人……结果又被身边的某人狠狠地瞪了一眼。
看看都不行嘛?瞪什么瞪?
“母妃,你说父皇给老三那块玉佩是让他做臣子的意思?”
母妃特地唤他来,说是有事情交代给他,他来了,却不想母妃告诉他,那玉佩竟然是那样一个意思。
彭贵妃点了点头,“你父皇算是明确表态了,若是靖王够聪明的话,应该能悟到你父皇的意思。”
“可是母妃,就算他懂父皇的意思,他要是不愿意,那怎么办?”瑞王还是有些不放心。
“这皇位这天下是你父皇的,你父皇不给,你们谁都不能抢,若是有谁不甘心,你父皇定能让他死得很难看,哪怕这个人是他的儿子。”彭贵妃道,“这既然是你父皇决定的事情,就由不得靖王拒绝,如果他拒绝,恐怕他连现在所拥有的东西都会一一失去。”
“父皇他……”瑞王很少看到他父亲雷霆手段的一面,在他的记忆里,父皇永远是慈祥的……
“我同你说的话你只许记住就行。”彭贵妃说,“我把你叫来就是要告诉你,靖王是你可以拉拢的对象。你父皇既然寄希望让他做个好将军好臣子,他就不再是你的竞争对手,而是和卫国公府定国公府一样,是你可以寻求的助力。”
瑞王先是楞了一下,花了一点时间来笑话他母亲说的事情。
“他若能自己明白过来固然最好,若不能明白过来,你提点他一二莫要让他想歪了。”彭贵妃补充道。
“我明白了!母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瑞王恍然大悟道。
“你明白就好,行了,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你先退下吧。”彭贵妃道。
瑞王喜滋滋地从彭贵妃那里离开,满心想着,如此他是少了一个竞争的对手,多了一个需要拉拢的对象。
那敢情好啊!
得!明天就上靖王府去!
在外面的人都以为靖王得了皇上亲赐的玉佩高兴的时候,靖王殿下本人却正愁眉不展……
“出去了一趟,他看起来可有高兴一些?”楚枭问金总管。
他口中的“他”除了沐子言不做第二人想。
“这……”金总管一脸的为难,王爷问的这个问题有点太为难他了……“王爷……小沐子的心情是不是好,属下还真看不出来……”
看起来他们家王爷是想要讨小沐子开心了,可是王爷,您用的这些手段是不是也太拙劣了一些?
不知道嘛……
楚枭似是陷入了沉思。
“王爷,您若是想让小沐子开心点,不如送他点东西,亦或者是约三五好友去外头走动走动?”见自家王爷像是遇到了很大的难题,金总管便给他出主意道。
难得王爷遇到个想要关心的人,金总管也希望王爷能高兴点。
别看他们王爷平素里霸道冷静很有主意的样子,其实他也有生涩不懂的时候。
当然依着王爷的性子,他是绝对不会自己开口说自己不懂的……
嗯……没错……其实王爷很傲娇……咳咳咳……
楚枭认真地思考了一下金总管的提议,“给定国公府送个信儿,约韩越铭明日……”
明日做什么好呢?
这种事情一直都是韩越铭主动找他,他出门多半是为了正事,不管是去青楼还是戏楼,那都是有目的的。
说到正儿八经地玩乐,他是真的没有什么好主意!
“属下同韩公子说王爷想要出去散散心,让韩公子来定地方可好?”金总管贴心地说道。
“就照你说的办。”楚枭道。
金总管笑了笑,便利落地去办事情了。
韩越铭接到信儿的时候一脸茫然。
这货居然主动找自己了?
这货居然主动找自己了?
别说是现在的靖王,就是以前,也都只有他贴上去的份……
他今天居然主动找他说要出去玩?这还是他认识的靖王吗?
韩越铭甚至怀疑来报信的人是弄错了,可一看来人,竟然是王府的内务总管!不会错的啊!
也罢,既然是王爷找他去,那他就去呗。
他能主动约自己出来,总是好事!
金总管还说,王爷说另外再叫几个,说是人多才有意思。
于是韩越铭乐呵呵地给武义侯的公子薛启伟送个信,本想给陆正远也送个信的……转念一想想到了陆家小姐和靖王那无疾而终的婚事,决定还是将陆正远剔除掉,省的见了面诸多尴尬。
那还有谁呢?
韩越铭想到了顾七。
别看卫国公府和定国公府的关系闹得很僵硬,韩越铭和顾七的关系却是不错的。
一来两人都是知道两家交恶的真相的人,不会真的对对方家的人有偏见。
二来两人都是家里的小辈,一举一动不完全代表家里人的意见。
三来韩越铭这性子在京城里是出了名的,他交朋友完全不看人身家背景的,完全看个人喜恶。
想到顾七韩越铭就想到了顾媛媛的事情……
顾媛媛的事情在京城里头闹的还是挺大的,听说卫国公爷还亲自去靖王府把人带回来了,后来顾七还亲戚去了一趟靖王府道歉,还把他珍藏的一把神臂弓送给了靖王……
这么看来倒是可以叫上顾七一道,正好给顾七赔罪的机会。
而且顾媛媛的事情和陆蕊儿的事情本质上是不一样的。
这么想着韩越铭决定也给顾七送个信,约他明天一道。
虽说人多好,但太多也不成,就像他爱热闹,但不太太热闹,三五人结伴而行最好。
刚才金总管来的时候还特地说了,那小沐子也会同行,虽说是以下人的身份去的,可韩越铭将他算做是同行好友之一了,小沐子和其他下人怎么能一样呢?
别说他觉得不一样,现在京城里头哪个人不知道小沐子是不一样的?
打从小沐子在大理寺说了那番话之后谁还能拿他当个普通太监看待?!
这样一算,这就有五个人了,够了。
金总管走后,楚枭没有丝毫的睡意,便披了件衣服在身上,到院子里走走。
走着走着就走到西苑来了……
这个时间了,不知道他睡了没有。
这么想着,楚枭就走了进去。
走到沐子言如今的卧室外,见里面的灯已经灭了,想着他应该是睡了……
楚枭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然后就听到房间里有了动静,楚枭忙走到院中的紫竹丛后躲了起来。
沐子言的房门开了,沐子言从里面探出身来,向外面张望了一番。
楚枭躲在暗处,借着月光看见了衣衫单薄的沐子言……
他只穿了一身中衣,因为刚刚从床上起来的缘故,衣服有些凌乱,尤其是领口的地方,被扯开了不少,露出了雪白的肌肤……月光照在那上面,显得格外地……诱
看见此情此景的楚枭目光不禁黯了黯……
沐子言只看了看外面,很快就又回去了,房门再度关上。
等到卧房里没了动静,楚枭才又走出来。
本应该就这样离去的,可是楚枭又不自觉地走到了沐子言的窗前。
他特意放轻了脚步,想着这次应该不会吵到沐子言了。
第二日清晨,沐子言顶着两个黑眼圈起床。
昨晚上,她总觉得有人在她门外徘徊,她倒不是听到了脚步声,就是一种感觉,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看……
开了几次门,却都没看见人,想来是她的错觉。
但她就这样一整晚都没有睡好。
“小沐子,金总管刚才来过一趟,传了话,让你收拾好就跟去见王爷,今日王爷要出府,要你随行。”
一个丫鬟模样的姑娘过来对沐子言说道。
虽然她对沐子言的称呼还是“小沐子”,但说话的语气分明要比对一般小太监尊敬了许多。
“又出门?”沐子言的第一反应是,靖王这是要干嘛?昨天是骑射比赛,他带她出去。
今天又是为了什么事情带她出去?
“听金总管说是定国公府的韩公子邀王爷一起出游踏青。”
韩越铭叫的人啊?
沐子言想了想,既然是韩越铭组的局她去一去也无妨,她还是蛮喜欢韩越铭这个人的。
“王爷还让奴婢给你拿了今天要穿的衣服来。”
沐子言看了眼那衣服,竟然不是之前她穿的那粗布衣服?
这算是他对自己的示好吗?可是她一点都不想领他的情怎么办?
沐子言换好了衣服,到门口的时候楚枭人已经在那里了。
楚枭回头看见换了一身月白色锦袍的沐子言,目光不自然地闪烁了一下,然后微微移开自己的视线。
昨晚他回去之后又做了梦,这一次的梦更为清晰,更为真切,梦中他看到了沐子言娇嫩欲滴的模样,看见她精致的锁骨,白皙的肌肤,甚至看得见她那似痛苦又似欢愉的表情。
她红唇微张,喘着气,面色绯红,眼角还带着晶莹的泪滴。
他俯视着她,她一双玲珑的手抵在他胸前,似想要将他推开,可却没什么力气,最后变成了若有似无的触碰,轻抚。
不知为何锁骨往下的只有一片模糊,不管楚枭再怎么想要看清楚,依旧是什么都看不到,即便是最要紧的衔接的部分,他也什么都看不清楚,只知道自己跟随身体最原始的想法做着近乎本能的事情。
但是他能看见沐子言的一双白嫩的长腿,从大腿到小腿,一如他记忆里的样子,那腿起初悬着,无助地晃动着。
之后渐渐地缠住了他的腰身,仿佛是飘荡的小舟一下子找到了掌舵人,找到了支撑点。
楚枭很快甩开了昨晚上的梦境的干扰,镇定了下来,让人看不出一丝半点的端倪。
楚枭再去看沐子言的时候突然有些后悔给他换这身衣服了……
这衣服很合身,是按着沐子言的尺寸特地买的,上好的料子,虽然没有多余的花式,可沐子言本就是个容颜十分出色的人,什么东西往她身上一搁,都能亮眼几分。
一身太监衣服尚且遮不住他的精致容颜,如今换了一身面料好版型好的衣服,便更加衬得这个人的气质来了。
沐子言见了楚枭,不行礼不说话,一副你爱咋咋地的模样。
她同意出府可不是因为他让她出去,单纯的是因为她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以及是韩越铭的邀请。
这一次出行用的是马车,还是韩越铭亲自驾着马车来靖王府接的人。
有韩越铭在,沐子言倒不再排斥和楚枭呆在同一个密闭空间里。
她只是单纯地觉得有第三个人在场的话,某人就做不出出格的事情来。
韩越铭见了沐子言格外的高兴,“小沐子我可算见着你了!昨天我远远地看见你,可是我都没有机会去找你!话说你今天穿这身整个人看起来都精神了!”
果然是人靠衣装,虽然小沐子穿小太监衣服的时候看起来也不差,主要是人好看嘛!
沐子言笑了笑,回问道:“昨天的比赛为什么你没有参加?”
按理说昨天的比赛各家子弟都抢着参加……
“他不是不参加,是预选被淘汰了。”
说话的是楚枭,他面无表情地说道。
拆韩越铭的台拆得十分直接,一点儿面子都没给韩越铭留。
韩越铭顿时涨红了脸。
身为定国公府的世子,他父亲,祖父都是出了名的能征善战,结果到他这里……
其实他也没有那么差……
只是那天考核他走了神……发挥失常了。
沐子言看韩越铭羞红了脸,就安慰他说:“想来韩公子是发挥失常了,明年再来就是了。”
韩越铭顿时就像打了鸡血似的,“还是小沐子你懂我!”
这天底下就他爹说过和小沐子一样的话,其他人都嘲笑他身为定国公府的世子,竟是连预选都没有通过!
“对了韩公子,我们今天是要去哪里啊?”沐子言问韩越铭。
“去郊外踏青,京城里太闷了,城外有不一样的风光可以看。”韩越铭道。
楚枭看着两人关系友好的样子,目光沉了沉。
他果然是对谁都比对他友好!
“出发。”楚枭用命令的口吻说。
“还不行!”韩越铭道,“只有我们三个人未免太冷清了,我还叫了两个,应该马上就到了。”
那两人都是守时之人,约好什么时辰就是什么时辰,只不过他来得稍稍早了一点,并非那两人迟到。
韩越铭这话才刚说完,就见薛启伟骑马而来。
“我来晚了吗?让王爷和韩公子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薛启伟道。
薛启伟沐子言见过了,上次福月楼他也在。
这么说韩越铭说的另外一个人是陆正远?
正想着,人就来了……
“见过王爷,韩兄,薛兄……”顾七笑脸盈盈地同每个人打招呼。
呃……
韩越铭叫的另外一个人是顾七?
这……
沐子言扭头去看楚枭的脸色……
好吧,现在的他很大一部分时间就这么一副没有表情的脸色,再怎么看也看不出来什么。
顾七用眼神同沐子言打了招呼。
沐子言会意地点了点头。
两人之间的交流看似很随意,但落在有心人的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好了好了,你们俩把马放王府,都给我上马车。”韩越铭开玩笑地说,“今儿个大家都坐马车,不许骑马耍帅。”
薛启伟和顾七跟着笑了笑。
然后便将马交给了王府的人,自己上了马车。
韩越铭这马车不大不小刚刚好可以坐下他们这几个人,既不会太挤,又不会太宽敞而惹眼。
马车一路出了京城,出城门之后又走了好些路。
等马车停下来,沐子言从车上下来一看,只见他们的马车停在了竹林深处……
这城外郊区竟然还有这样一片竹林?
而这竹林之中还有一间小竹屋?
“韩兄,你是怎么发现这地方的?”薛启伟问道。
“这京城内外有我韩越铭不知道的地儿吗?”韩越铭得意地说道,“怎么样,这个地方够幽静别致的吧?”
“幽静别致倒是都有了,而且我看那边,可以一路往上,景色都挺不错的样子。”薛启伟问道。
他们这些个世家公子,京城能玩的地儿都玩过了,叫得上名的好吃的东西也都吃过了,想要点新鲜玩意儿也着实不容易。
“韩兄,我们身后的这处竹屋是谁所建呢?倒是个心思雅致的人,想到在这种地方建造一间竹屋。”顾七感慨道。
“是我父亲和他的一位故友一起建造的。”韩越铭回答说,“父亲说,他年轻时候有一好兄弟,两人当时一同来的京城,两人在这竹林里比赛砍竹子,看一个时辰里谁砍的竹子最多,后来他俩就用砍掉的竹子在砍出来的这块空地上建竹屋子。”韩越铭说,“两人都是外行,一边学一边建,我父亲还说他跑去找师傅请教了好久,最后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才将这竹屋建好。”
“你父亲和他这位故友倒是有意思啊!”薛启伟听完韩越铭说的便感慨道。
“只可惜后来父亲的这位故友不知何缘故离开了京城,此后我父亲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我也没见过,那都是在我出生前的事情了。”韩越铭说。
“那么久了?可这竹屋看着还挺好……”
并未年久失修。
“那是因为以前父亲每年都带我来这里小住几日,我就在这竹林里跟着父亲学功夫。”韩越铭说,“父亲不定时地派人来修缮一下这里,他说这竹屋子清净,等他老了,可以搬到这里来住。”
“伯父真是好兴致。”薛启伟赞道,“不过韩兄,这里荒郊野岭的,一会儿我们午膳要怎么解决?”
“你们一个两个在京城里好吃好喝的都也差不多腻味了,今天呢你们自己动手,这附近有些山鸡野兔什么的,就是比较难抓,若是你们能抓几只来,我马车上头带了一些香料,我们就在此处生火烤肉。”韩越铭道。
“你这点子倒是很有意思,不过我就是有些担心……我们今天可能会饿着肚子回家了……”顾七叹道。
这自己烤肉吃,真的可行吗?
反正顾七是没干过这事的,他们家到他这一辈的,都是在京城里出生京城里长大的,别说自己弄吃的,平素里连碗茶都是下人冲泡好了送到面前来的。
薛启伟也是一脸的为难,“我干这个不在行……不过倒是可以一试……”
“你们两个大男人,看着孔武有……”韩越铭本来想说孔武有力了,可是目光在落到顾七身上的时候就没继续说下去的,毕竟顾七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健壮,好像一阵山风就能把他给吹倒了似的。
不过他知道顾七这人只是看着瘦弱,其实本事好着呢,耍起刀枪来比他都有力气!
韩越铭想了想,又转过头来问靖王,“王爷,你呢?”
靖王在旁边一言不发的,大家在这边聊得起劲也没用啊!
“无所谓。”靖王一脸无所谓地说他无所谓。
那就当他同意了吧!
韩越铭心道,明明是他自己让金总管送信过来说要出去玩的,怎么来了之后就臭着一张脸,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
韩越铭哪里知道,出来玩本没有错,但是这人他叫做错了啊!
接下来,大家都从原地出发,开始四周找寻食材去了。
这也算是“玩”的一部分,虽然对于这些个大少爷们来说,这“玩”法有点新鲜了。
沐子言自是和靖王一道的,她倒是想不和他一道,可是他不让啊,好像只要他一会儿没看住,她就会跑没影,恨不能拿一根绳子把她拴住,让他牵在手里!
因为碍眼的人不见了,只留下自己和沐子言两个人,楚枭的脸色缓和了许多。
他缓步走着,沐子言在他前面三步远的位置,沐子言走快一些了,他也就走快一些,沐子言走慢一些了,他也就跟着放慢了脚步。
忽然沐子言停了下来,开始在地上刨坑……
楚枭站定,看着她在地上挖啊挖的……
过了一会儿,就见沐子言挖了个东西出来……
哦,是笋,她在挖笋。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笋?”楚枭问。
那笋深深地埋在地下,又看不见,她怎么就能这么准确地找到它。
这又不难!只要记住两点,找合适的母竹,和找地上的裂缝。
新长成的竹子和岁数太大的竹子都不太会长笋,只有两三年的竹子,它根部附近出笋的概率比较大。
至于怎么区别竹子的岁数,看颜色就知道了,太暗的或者发黄的,肯定是岁数太大的,偏嫩绿的,肯定是刚长成的,以墨绿色的最合适。
然后再顺着找地面的裂缝,笋未破土而出,但地面已经出现了些许裂缝了,找准裂缝的位置挖下去准没错。
唯一有难度的是这片林子是自然长的,没人打理,地上荒草丛生,间隔不愿出还有一大片的荒林,因此缝隙不怎么好找。
道理很简单,但是沐子言懒得回答楚枭的话。
他们的关系没有那么好!
沐子言不理他,低头继续挖自己的笋,这笋个头还挺大,得仔细地整个刨出来,断半截就太浪费了。
沐子言正这边专心挖笋呢,忽然身后的男人动了,一溜烟地跑不见了。
他怎么走了?
不看着她了吗?
不怕她跑了吗?
这里可是城外耶,荒郊野岭的,逃跑的大好时机啊!
沐子言想着自己要是跑的话从哪个方向跑比较有利……
然而还没等沐子言思考完这个问题,某人又突然出现了,手里还拎着一只……野山鸡……
原来刚才楚枭是注意到不远处草丛里的动静,知道那里头一定有山鸡野兔类的活物,便过去捉了来。
他不是不怕沐子言跑,而是他有信心能快去快回,等他捉回来野禽沐子言都来不及跑远的……
沐子言郁闷,自己竟是连个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难怪他今天出门都没带刘恒,因为他自己顶十个刘恒了,压根不需要别人!
楚枭拎着山鸡对沐子言说,“跟你换,告诉我你怎么找的竹笋。”
他倒是不稀罕那只丑不拉几的竹笋,就想让某人搭理自己一下
沐子言:“……”
沐子言看了一眼那被楚枭抓在手里,还鲜活地试图次他手里跳脱下来的山鸡,然后说:“我又不稀罕你的山鸡,不换。”
其实换不亏,但沐子言就是不想给这个人好脸色看,当着韩越铭他们的面她不好摆谱,现在他们都不在这了,她难道还不能露出的她的本来面目吗?
沐子言本以为自己的这种态度铁定会惹恼楚枭,然后他估计又要对自己冷言冷语一番了。
没想到楚枭这回没说什么。
楚枭确实挺恼沐子言的,可是他更加不想要沐子言越来越怕自己,越来越不待见自己啊。
沐子言对韩越铭的态度就很好,对他就不好,难道就得像韩越铭那样嬉皮笑脸的才讨人喜欢吗?
韩越铭再见到沐子言和楚枭的时候惊讶得下巴都要掉到地上去了。
他们一个人兜了一堆竹笋,另外一个人则背了一大堆的猎物。
沐子言的竹笋是用衣摆兜着拿回来的,没办法太多了,两只手不够拿的。
而楚枭拿猎物的办法则要高明许多,他用地上的枯草编了绳子,拿绳子把他猎来的小动物的双脚都捆上,留下长长的一条,自己拎着那跟绳子就行。
除了最初的那一只可怜的野山鸡,后面楚枭还猎了其他的山鸡和野兔,甚至还有蛇,有蛇也就算了,居然还有刺猬!
刺猬是什么鬼啊!
刺猬遇着人就团成了一团刺球,楚枭用草绳把那团刺球也给捆了,放在他的那一堆战利品里头。
王爷您这是把这附近的野味都给抓来了吗?
什么叫做竭泽而渔您知道不?
以后还是少带你来这里的好,多来几次这附近估计就再也见不到活着的小动物了!
“刺猬也能吃?”韩越铭惊讶地问楚枭。
“顺便捡的。”楚枭回答。
也就是说他也不知道能吃不能吃,反正看见了,是活的,就一道捡了过来。
韩越铭无语。
然后韩越铭又问沐子言:“这竹笋……是好……可是我们没有锅子……”
“竹屋里也没有吗?”沐子言问道。
“没有,这屋子就没有厨房。”韩越铭回答。
“那你每年来这里的时候都是怎么吃的饭?”沐子言问。
“我爹抓了野味来烤着吃的啊!”韩越铭回答道。
难怪他对让大家自己抓野味烤肉吃这么有信心,原来他爹就这么干的。
可问题是,你爹本事好,拿得了刀枪,抓得了野味,烤得了肉,现在在场的众人未必有你爹的这个本事啊……
薛启伟和顾七也回来了,两人都有收获,本来还挺满意的,看到楚枭的成果之后,两人默默地把自己找回来的猎物放到了一边……啥也不说了……
东西弄了很多,火也生起来了。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做?
顾七和薛启伟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谁也没有这种经历。
沐子言说:“我会一点,让我来吧。”
沐子言有在外弄吃的的经历,虽然做的未必好吃,但能做熟。
“韩兄,不是你提议的嘛,你总会一点吧?”薛启伟问韩越铭。
“我见我爹弄过好多次,应该会。”韩越铭自信满满地说道。
一刻钟后……
“要怎么样把这只山鸡的肚子切开?”
“啊,怎么这么多血,啊,快帮忙快帮忙!”
韩越铭一刀子切在了野鸡肚子上,然后嗞出来的血弄得到处都是,他自己的衣服遭了秧不说,连带他身边的薛启伟也没能逃过一劫。
沐子言赶紧远离韩越铭和他手中的那只半死不活的野鸡。
而那野鸡挨了韩越铭一刀并没有马上就死透了,它还会扑腾,翅膀一通乱扇,两只鸡爪子四处乱抓。
一时间鸡毛鸡血一通乱飞,韩越铭和薛启伟的身上都挂了彩,倒不是他们自己伤着了,而是弄了一身的鸡血和鸡毛。
好一会儿韩越铭才再一次将那只死了一半的野山鸡给逮住,按在地上半天不敢松手,生怕这稍一松手又扑腾了起来。
“那个……恕我直言,韩兄……要不,你还是把你手里的野鸡交给王爷来吧……”顾七远远地站着,机智地躲过了一劫。
“他也不会啊,他……”韩越铭话说一半,一扭头就看见楚枭手里拿了把匕首,利落地处理着手里忙的野鸡。
他们这边的兵荒马乱一点都没有波及到靖王的身上去。
只见楚枭先割开野鸡脖子上的血管,将血放掉。
然后再将鸡肚子切开,将里面的内脏都取出来。
然后再用刀锋剃掉鸡皮,这样连带上面的鸡毛也会被一并剃掉。
若是有条件,该用开水将鸡泡过,然后拔毛的,这是在野外,就没有这个必要了。
也有为了方便不扒皮的,反正外头的毛被火一烤就全没了。
但那匕首在楚枭的手上显得十分的灵活多变,三下五除二,那野鸡就只剩下一大块鲜红的生肉了……
然后楚枭又拿起了沐子言挖来的竹笋,剥掉壳,取竹笋最鲜嫩的部分,切成小片,塞到了鸡肚子里面。
竹笋片和鸡肉上都用上了韩越铭带来的香料、佐料。
然后再随手截了几段竹枝,做成竹签子,扎在鸡肚皮上,将被他剖开的肚皮都签在了一起,让装填在里面的竹笋片不至于掉出来。
然后再取一节粗长一些的竹枝,将弄好的山鸡插上,放到火上开始烤。
沐子言发现这竹子到了楚枭的手上用处不是一般的大,看他把竹子削成了各种大小各种长度的,发挥着不同的用处。
还有之前他用来捆活物的草绳也是,明明只是一把干草,到他手里三下五除二那么一折腾就能变成一条细细长长的绳子,还挺耐重!
看这工序一步步的很复杂的样子,可是在楚枭手里前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他做得极为熟练又迅捷。
这京城的大厨都没他这么厉害的吧?
其他几人光顾着看他弄了,一个个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睛都不带眨的。
楚枭不理他们,顺手又再处理了一只野兔,也都放在火上烤了。
烤了一阵,最先烤的山鸡已经散发出阵阵的香味了。不仅仅是山鸡野味的肉香味,还夹杂着一丝丝竹笋的清香……两种味道交合得恰到好处,让人闻了就想留口水……
“王爷,您从哪学来的这本事?”韩越铭惊呆了,这好像比他爹还要厉害啊!
“做饭在边关是必须会的本事。”
辽夷边境有一大片荒原,大军行处,安营扎寨,烧饭都是将士们自己来的。
虽然有专门给做饭的伙食兵,但生火做饭每个人都得会一些。
至于烤肉,大家伙的的伙食里是很少见,除非打赢了一场大战庆祝的时候可以见到大量的肉食,平日里都很少见荤腥的。
楚枭刚开始带一支小队伍的时候,便曾几次带着人偷偷去扎营的附近打过野食,然后几人当场生火把肉烤了,那时候没有任何的佐料,单单只是把肉烤熟就够大家伙美滋滋地吃上一顿的了。
后来他军衔高了,手底下的人多了也就不能再这么干了,但这时候底下有人若是有幸弄到只野味,会送来给他,这种事情在军营里还是不要太张扬的好,所以楚枭多半是自己处理了,和送他的人一起饱餐一顿。
楚枭这一句话,让在场的其他人各怀心思。
薛启伟对楚枭生出的是钦佩之情,边关那是苦寒之地,更何况靖王去的时候正值战事告急的时候,他初去又只是一个很小的小军官,日子肯定不好过。
在这京城之中享受惯了的老爷们,很少有舍得下这里的荣华富贵跑去那受苦的地方的,更何况他靖王还是皇子!
靖王不仅去了,挨过来了,还有一番作为,就连这做饭的事情他也都亲力亲为,当真让他自愧弗如!
顾七虽然有和薛启伟一样的想法,可这也不能掩盖了他强掳了他表弟的罪行!
反正掳了他表弟就是坏人,他们顾家人就是没办法打心底里敬佩他,即便他的功绩确实很卓著辣也不行!
其实沐子言知道边关疾苦,她去过那里,也差点被卷入乱战当中。从军更是辛苦,但是有些事情具体到某个细节上去了之后感受就不一样了。
比如看他做饭比她还要娴熟的样子,就可以窥见他这几年在边关的一些生活状况了。
“给你。”
突然楚枭把烤好了的山鸡用刀片了片下来,用竹签子插着递到了沐子言的面前。
沐子言看着那块香气扑鼻的烤鸡肉楞了一下。
今天奔波了一早上,肚子确实有些饿了,而且在这种绿荫的地方嗅着扑鼻的芳草香,似乎更有食欲了。
可是某人给的东西……她应不应该很有骨气地拒绝呢?
主要还不是骨气的问题,是他那天说的喜欢她的那番话实在是让她太难受了,让她觉得自己要是妥协一点就是对他的纵容,会让她之后的处境变得更加奇怪的!
沐子言忽然想到了自己当年给某人喂食时候的情景,什么叫做风水轮流转?似曾相似的情景,截然相反的处境!
那时候的她想治好他,看他反应激烈想逗他,看他的美色就使坏调戏他……确实有过一丝丝萌芽的悸动,但是还真没赶往深了想。
毕竟她早就做好了做一辈子男人,做一辈子沐家少爷的打算了。
如今变成这样,实在是她想不到的……
气氛有点尴尬以及诡异。
众人就这么看着身为王爷的楚枭给身为太监的沐子言喂食……
虽然已经听说了靖王和沐子言之间“非同寻常”的关系,但这和眼前的画面好像还是有点差距的。
说好的报恩呢?说好的为奴为婢报答王爷的大恩大德呢?怎么感觉像是靖王在照顾沐子言啊?
顾七有点纳闷,怎么感觉王爷对他表弟还挺好的样子?
关键沐子言半天也没有伸手去接那块烤肉,而楚枭也有一点要把手收回去的意思,这两个人就像是在两军对峙,敌不动我不动,我不动敌不动!
这两人你不动我不动的,一旁的急性子韩越铭看不下去了,伸手管楚枭讨肉吃,“我说王爷,要不您让我尝尝这肉呗,我被这香味勾引了老半天了!”
楚枭斜了他一眼。
韩越铭心肝儿一颤,想着自己不就讨块肉吃嘛?你这不是还有一大堆呢,别说你手上那只烤熟的野鸡还有很大一块,正在烤的野兔还有一整只,那边没处理的东西还有一大堆呢!不至于那么小气吧?……
沐子言心疼地看了韩越铭一眼,然后伸手从楚枭的手里接过了那块烤肉,转手又给了韩越铭,“韩公子先替我们大家试试味道。”
沐子言这一给,身边的某人就不高兴了。
顾七和薛启伟都觉得气氛更加不对劲了,只有粗神经的韩越铭拿了沐子言给他的烤肉后大大方方地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品味,“不错不错,竟比福月楼的厨子做的还要好吃呢!肉烤得刚刚好,料也放得刚好!而且这肉吃起来还有一股竹笋的鲜香气息!别有一番风味呢!原来小沐子你去挖竹笋就是为了这个啊!真是太聪明了!”
薛启伟打趣地说道,“王爷和小沐子配合得恰到好处,一人狩猎一人挖笋,最后才有了这道美味。倒显得我们这些人有些多余了。”
楚枭抬眼给了薛启伟一个赞许的眼神,嗯,孺子可教。
看韩越铭吃得香,沐子言感觉自己的口水已经泛滥成灾了。
想着,要不美食当前她就先妥协一下?
反正她妥协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总不能老跟自己以及自己的肚子过不去吧?
沐子言正想着,某人又递了一块给她,和之前一样,都用签子签好了,方便她拿不会烫手。
这回沐子言选择了妥协,伸手接了那烤肉,试探性地咬了一口。
发现味道真的很好,韩越铭并没有夸张,真的比那福月楼的厨子有过之无不及!
我的天,靖王你是万能的吗,怎么什么都会呀!
楚枭见沐子言吃了,满意了,才将烤肉分给其他人。
薛启伟得了靖王分给他们的烤肉,内心很感激,说是一道结伴出游的,一来,可人家的身份摆在那,他不给他也不好要,二来,他也不是韩越铭,没那个胆子,和王爷之间也没那个情分。
所以能吃上一块王爷亲手烤的烤山鸡肉,薛启伟就像是得了贵重的赏赐一般。
顾七虽然也很馋这烤山鸡肉,但边吃他边在心里告诫自己,烤肉可以吃,但是不能就这样敌我不分,不管怎么样,抓表弟的是坏人!
当然顾七对楚枭的这种敌意不是表现在面上的敌意,再怎么着也得顾及卫国公府,顾及现在还在楚枭手里的沐子言。
大快朵颐之后,众人都一脸的餍足。
那些被靖王殿下抓来的野味给吃了个七七八八,不过那几条蛇还是给放生了,还有那只刺猬自然也是放掉了。
剩下的山鸡野兔鸟类都进了大家的五脏庙了。
沐子言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都怪某人烤的烤肉太好吃,她都快要吃撑了。
果然她的身体比她的思想要诚实很多,脑子里还在纠结着吃某人的东西会不会不太好,结果嘴巴已经一口一口地把那香喷喷美滋滋的烤肉吞下去了。
接下来楚枭和沐子言安静地坐在一边看着其他三人收拾残局,倒不是某人仗着自己的王爷身份袖手旁观坐享其成,而是其他人都觉得能吃上这美味的烤肉都是王爷在忙活,哪怕这人不是王爷,他们也觉得不好意思,所以自告奋勇把在前半段出了力的楚枭和沐子言请到了一边,他们三个人负责将残局收拾干净。
楚枭嘴角有浅浅的不易让人察觉的笑挂着,某人一开始还在拒绝,后来吃最多的就属他了!
祭了五脏庙了就该起来活动活动了,四周的风景不错,远处的山坳里还能看到零零落落的几户人家,房屋前还有几块良田。
那就到处走走吧。
大概是刚才那一顿吃得开心了,这会儿大家伙已经没有刚来时候那么尴尬了。
毕竟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觉得楚枭这人身份诡异心情也诡异,除了韩越铭这个粗线条的,谁都放不开嘛!
沐子言发现原来看起来瘦弱的顾七其实体力很好,力气也很大,是个实打实的练家子;而看起来稳重谨慎的薛启伟其实话挺多的,难怪能和韩越铭玩到一块儿去,他们两个承包了几乎百分之八十的对话。
“越铭兄,再过两日老夫人的寿辰你给你祖母准备了什么礼物了?”薛启伟问道。
韩越铭的祖父老定国公早已过世,但老夫人还健在。
“别提了,我问奶奶她喜欢什么,奶奶说她就想要个孙媳妇!”韩越铭有点无奈地说道,“最后我只好托人寻了几块极品沉香来!”
“那你就给她找一个呗,那样她明年的寿礼也都有了。”薛启伟道。
“明年的寿礼?”
“曾孙呗!”薛启伟笑道,“你今天给她寻个孙媳妇,到明年就该抱上曾孙了,老夫人一定高兴!”
“去去去,你自个儿都还没成亲,少来取笑我!”被薛启伟这么一通调侃,韩越铭不乐意了,“你还长我一岁呢,怎不见你成亲?倒是有几个通房了吧?”
“通房之事不是很寻常么?”薛启伟不觉得这有啥的,这京城里头的公子哥,哪个成年后不得有一两个通房的?
有些事情家里总会给安排好的,总不能男人到了年纪那方面的事情还一窍不通吧?
“谁说的?”韩越铭不认同道,“我家就没有!”
韩越铭家里人物关系极为简单,祖母,父亲,母亲还有他!没有姨娘没有庶出的兄弟姐妹,他父亲的其他弟兄都不跟他们一块儿过,早分家分出去了,除了过年过节都不碰面的。
他家里人估计是觉得就这样简简单单的挺好,所以韩越铭到了年纪也没给他安排通房,省得到时候弄出一堆庶出的子女来,要是弄得家宅不宁就不值当了。
其实某人也没有,某人的亲娘不关心,别说想着给他安排几个暖床的床上教学的,就是和他多说几句话怕是也懒得。
他成年后封了王爷分府出去,他自己没这个想法,身边都是太监婆子也不敢私底下给他安排。
再加上去了边关这些年,几乎是过了几年和尚生活,回来的时候韩越铭倒是给他送过人的,结果不还害得他自个儿被罚吗?
不过现在他该是有了,不是这前不久府里才刚进去六个正儿八经的姨娘吗?还是宫里头的人赏赐下来的。
薛启伟是不敢过问靖王的私事,于是便把目光转到了顾七的身上,问顾七,“顾兄怎么说?”
突然被问到这个问题,顾七有些尴尬,“我娘倒是提过要将我身边的两个大丫鬟给弄做通房,可我没那想法,我娘也就没勉强……”
“小沐子,你以前……”韩越铭本来想问沐子言以前有没有通话,话开了个头他就暗骂自己蠢,现在小沐子都这样了,还问以前那事干嘛?这不是纯心给人找不痛快吗?于是韩越铭赶紧改口说,“小沐子,你和王爷一样之前都到过边关,不如和我们说说边关的人和事吧?”
其他人知道沐子言去过边关是因为沐子言在大理寺说的那番话,楚枭知道沐子言去过边关是因为他曾经调查过沐子言,知道沐子言曾经去边关免费给当地百姓派药。
“其实辽夷边境没有很多想象的那么贫苦,若是没有战乱,那里的人生活的应该很好,那里有大片的耕地,只不过因为战乱的缘故都荒废了。庄稼欠收,商队绕行,这才使得这地方的生活变得困难了起来。”
然后沐子言又跟大家讲了一些自己在边关的所见所闻,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情,沐子言没提自己是边关派药的事情,也没有提自己的二师兄的事情。
对于薛启伟这样的没有去过边关的人来说,这是完全新奇的事情,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白净娇小的小太监小沐子竟然会有这么多的见识!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这和之前所见的那个莽撞地会绊倒他堂妹佩佩以及拿茶水浇了陆蕊儿一身的小太监给他的感觉截然不同。
看来要仔细了解一个人还是不能只看表面或者看一两件事情,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了解才行。
顾七心道不愧是姑姑的儿子,不愧是他顾家的儿郎(虽然沐子言不姓顾,但他有他们顾家的血统,算半个顾家人,而且祖母说了,她本就没打算让姑姑出嫁,现在既然姑姑所嫁之人已经去世,那姑姑和表弟自然也应该回他们顾家来住,由他们顾家的男儿来照顾,所以是顾家人没错!)
韩越铭对沐子言的印象素来就很好,听沐子言讲他不了解的人和事更是听得津津有味,哎呀小沐子真是太厉害了,年纪比他小还去过很多地方。
楚枭也听得很认真,其实边关的人和事他见的应该比沐子言要多,但是这不妨碍他听沐子言讲他的所见所闻。
纨绔无赖是他伪装,或者说是他的保护色,剥开那些东西,剩下的那个沐子言不知为何那么吸引他……吸引到了让他不忘记了两人之间的性别障碍。
看来金总管出的主意还真的挺有用的,至少这是他第一次听他讲这么多自己的事情。
就是今天韩越铭找的人他不是很喜欢,下次不准再让这个顾七出现在沐子言的跟前了,嗯,就是这样。
“你们看那边。”薛启伟忽然指着远处让大家看。
沐子言顺着他手指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远处的峭壁上开着一簇艳红色的花朵,花朵开得甚是灿烂,远远看过去就如同一团燃烧着的火焰,十分好看。
“那是什么花,开在这峭壁上面。”韩越铭惊叹说,“我还是头一次看到这种花。”
沐子言瞅着这花,第一眼是因为这花开得好看,第二眼则是认出了这花是一味几乎要绝种的中药,叫浔天红,现在已经十分少见了。
这东西的花和根茎都能入药。师傅曾经采到过一株,所以她认得。
想要,这是沐子言的第一反应,这东西在药市上有价无市的啊!比百年老参和雪莲还贵呢!能卖好多钱!
看到这话沐子言就仿佛看到了一个大宝藏。
可是……
那么高的峭壁,她想爬上去是完全没有可能的……别说那个位置了,就是再低一半她也是够不着的!
沐子言这时候就想,要是二师兄在就好了,她就可以让二师兄帮她去摘了……
现在她只能眼馋地看着,却没法上去采摘……
这种感觉就好像给了她一个大宝箱,却不给她开箱子的钥匙,让她看着!这感觉别提多难受了!
楚枭敏锐地察觉到了沐子言看峭壁上那株花的眼神了……
他的眼睛里分明写着两个大字:想要。
不过这峭壁,凭他这笨拙的样子,想上去摘?呵,没戏!
那峭壁本来就很陡峭,又没有什么攀附物,即便懂武功的人想要使着轻功上去也是十分困难的。更何况是笨手笨脚的沐子言?
楚枭想,什么时候这个人对自己也能露出这样的坦率的渴望的眼神呢?有可能吗?
忽然顾七走到了峭壁边,脚下使上功夫,轻快地向着上面攀爬去……
他这是要去摘花啊!
意识到顾七要做的事情,沐子言忙朝他喊道:“连根一起拔出来!根!根!”
生怕顾七没听清楚,沐子言还反复强调了一下。
沐子言这么喊话的时候根本没有注意到她身边的某个男人脸色又变差了……
沐子言的注意力都在那株浔天红和去摘浔天红的顾七的身上。
眼看着顾七距离浔天红的位置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忽然,顾七脚底一滑,他的身体就开始不受控制地下落……
糟了!
见状下面的几人心都快要被吓跳出来了。
顾七手脚并用,几次发力之后,终于停住了……
但此时他已经下落了好大一截了,距离那株浔天红又很远了……
呼——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人没事就好。
顾七不打算就这样放弃,他打算再尝试一次。
见他又一次要往上去,韩越铭忙喊道:“顾七你别去了,为了一株花冒这么大危险不值得!”
沐子言也喊道:“顾公子你先回来吧,那浔天红不要摘了!不过是死物,怎么都不比你的性命珍贵!”
沐子言这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另外一个身影也上了峭壁。
靖王!
他怎么也上去了!
这这这……这两人谁出了事情他们都不好回去交代啊!
“王爷你别去了,太危险了!”韩越铭焦急地喊道。
韩越铭这边正喊着话呢,楚枭几个起落已经超过了顾七现在的位置了。
顾七双手攀着石壁,看着身边有一身影轻快地超过了自己,直往上去。
顾七亲自攀爬过一次,有切身的体会,他深刻地知道这石壁都多难攀附,正是因为如此他看着楚枭以比自己快了许多的速度才感到无比的惊讶。
靖王的功夫竟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吗?
远处站着的三人也是一脸惊诧地看着楚枭彷如鹰隼翔天飞至高处。
楚枭停在了浔天红的旁边,腾出一只手去摘……
他记得刚才沐子言一个劲儿地强调根,虽然不知道他要根做什么,楚枭还是想要尽力满足她。
所以他先费了一点功夫去刨开地面上的土……尽可能地保持根系的完整。
这样徒手刨坑会弄脏他的手,甚至会让他的指甲里面嵌入泥巴,但是楚枭还是这么做了。
楚枭停在上面仔细刨土,下面的韩越铭看得心惊肉跳的。
“哎呀他怎么还在上面墨迹,赶紧把花儿摘了下来啊!那上面多危险啊!”
薛启伟一边看靖王看得心惊肉跳,一边惊叹于靖王的身手,虽说一早就听说了如今的靖王身手了得,昨日的骑射比赛更是让他亲眼见识到了靖王的厉害,但那也只还是一部分,今天又让他见识到了更多,依旧让他又惊讶又佩服!
顾七此刻已经从半途上下来了,在看见了楚枭那利落的身影之后他就放弃了再一次上去的念头了。
自己与靖王之间的差距竟然有这么大,看来自己还需要好好磨砺。
站在一个习武之人的角度,顾七打从心底里面钦佩靖王,但是他还没有忘记自己的另外一个立场……当然这一点稍后再说,现在他还是希望靖王能从峭壁上面平安地下来。
过了一会儿,其实真的没多久,只是在这个状况下,下面等待着的人觉得时间过得格外的漫长……
等楚枭将浔天红连根拔起之后,他一手拿着浔天红,只单手和双脚攀附,找了几个借力点……轻快又稳健地从峭壁上落了下来。
呼——终于松了口气了,真是吓死个人了,心脏都跳到嗓子眼了。
楚枭拿着浔天红走到了沐子言的跟前。
沐子言楞了一下,没有立刻伸手去接……
“拿着,不是很想要吗?”楚枭说。
沐子言:“……”
我想要你就上去拿?
沐子言的视线落到了楚枭拿着浔天红的手上,他素来爱干净,可是现在他的那只手却因为挖泥土弄得脏兮兮的,指甲缝里都嵌了泥土,他肯定很讨厌这样吧?
但是为什么他还是去摘了,不仅去摘了,还特地费了一番功夫把浔天红的根都保留下来了,是因为她说了要根吗?
沐子言困惑了……
“愣着干什么,顾七能为你做的事情难道本王不行吗?”楚枭说。
沐子言:“……”
韩越铭、薛启伟:???
顾七:???
王爷和沐子言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觉着味道怪怪的?
韩越铭和薛启伟都看向顾七,好像觉得顾七知道些什么。
顾七也是一头雾水啊!
他虽然知道的事情比这两个人多一点点,但这对他理解靖王刚刚说的那句话一点帮助都没有啊!
顾七去看沐子言,于是韩越铭和薛启伟也跟着把视线转回到了沐子言的身上……
沐子言感觉自己的脑子快要成一团浆糊了……
谁能告诉她遇到这种情况要怎么处理啊?
若是换做别人,费了这么大的功夫为她摘来浔天红她一定感激死了,并且牢牢把这份人情记在心里……
可是当这人变成楚枭的时候,事情就变得复杂了。
她对这个人……本来就很复杂……他对自己的好意……是该接受呢还是该拒绝呢?
他们之间既有新仇旧恨,也有旧恩旧情……还有那横在中间的身份差距……
沐子言没有伸手去接,楚枭也没有把手收回去……两人保持着这个状态已经好一会儿了。
韩越铭实在看不下去了,虽然他不是很懂刚才楚枭说的那句话的意思,但是这花是靖王好不容易摘来的,现在他把花送给曾经帮助过他的小沐子,小沐子就该大大方方的接受啊!
于是韩越铭上前推了沐子言一把,“小沐子你快把花拿走啊,这花就只有你叫得上名字,你不拿走谁拿走啊,要不然还不如将它留在悬崖上面呢,这摘都摘下来了,你得对得起它和摘它的人啊!”
沐子言缓缓地伸出了手,许是韩越铭说的话起到了作用,许是她不希望看到楚枭再这么拿着浔天红干巴巴地等着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具体是为了什么伸出了手,总之自己的身体先她的想法一步有了动作。
她只知道她接受这株浔天红的意义和她接受一顿烤肉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一行人尴尬地去,尴尬地回来。
去的时候尴尬是因为大家都没有放开,回来的时候尴尬是因为楚枭和沐子言之间不知道因为什么……好像是因为那朵叫浔天红的话……好像是因为靖王对沐子言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马车停在了靖王府的门口,靖王和沐子言都下了车,他俩一走韩越铭长舒一口气。
“你们不知道刚才闷死我了!”韩越铭对薛启伟和顾七说。
“还有你憋着不说话的时候啊!”薛启伟调侃韩越铭。
“少笑话我,你们刚刚不也是一句话都没说吗?”韩越铭说,他总比他们两个要好吧?“对了顾七,王爷后面说的那句话什么意思?”
“大概是说摘花的事情吧。”顾七回答说。
刚才是顾七先上去摘的花,他没摘成功然后靖王才上去的。
“可我怎么听着觉得味道怪怪的呢?”
靖王的原话说什么来着?顾七能为你做的事情我也能为你做……
这哪里是一个王爷对他的贴身太监说的?
别说这不像一个王爷对他的太监说的,就是普通朋友之间这么说好像也不太对吧?
总觉得那话……有点酸?
而且说这话的时候王爷手里还拿着一束鲜花……
呃……不太可能吧!
别说小沐子是太监,就算他没做太监,那也是个男人啊!
这男人和男人……楚枭和小沐子……想到这里……韩越铭抖了个激灵。
罢了罢了,一定是错觉,错觉而已!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是他想的那样的!一定不会的!
顾七虽然嘴上那么回答了韩越铭的问话,但其实自己心里面也觉得刚才的事情怪怪的。
他原本的认知是,表弟因为得罪了靖王殿下,被靖王强行抓到靖王府做下人。
之前大理寺的事情是表弟为了自保才选择了维护靖王,毕竟这是和皇家扯上关系的事情,在形势不明朗的情况下,盲目站队很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今天他所见的好像并不是这么一回事……那靖王对表弟……好像还挺关心的?
肉烤好了第一个想到的是表弟,还为了表弟爬到悬崖峭壁上去摘那花……
顾七和韩越铭的想法是一样的,总觉得那两人之间的气氛怪怪的,就是说不太上来是何种怪。
顾七想了一路也没有想太明白,于是他决定先不想了,至少从表面现象来看,靖王爷对表弟还算不错,这就是好事,至少证明表弟眼下的处境不是很惨,家里长辈也可以稍微放心一些了。
天知道他接到韩越铭送来的信的时候有多高兴,正愁没有好的借口再去一趟靖王府摸一摸情况,韩越铭就把这机会给送上门来了。
不光是他激动,他们全家都激动,尤其是他祖母,嘴上念叨了十来遍韩越铭的好。
沐子言捧着那盆带着根根上还带着土的浔天红回到了西苑,西苑的丫鬟看见沐子言捧着这么个东西回来就问:“这是要种起来吗?”
“不,不种。”沐子言说。
这东西的生长条件很苛刻,要是那么容易就能种活的话,也不至于快绝种了。
现在她需要做的不是把它种起来,而是把它的晒干!
“去给我拿个竹匾来,我要把它晒干。”沐子言说。
晒干?
这么好看的花不种起来也不插起来,居然拿竹匾来晒干,这个小沐子真是个奇怪的人。
不过这想法她是不会说出来的,被选到西苑来的这些人都是老实本分不多话的,多话的都被赶走了!
丫鬟正给沐子言拿竹匾呢,周姨娘来了。
看着人远远地朝着自己走过来沐子言有种想转身逃走的冲动……
可是仔细一看,那周姨娘身后跟着的小丫鬟手里还拿着东西——像是要给她的。
周姨娘笑容灿烂地走到了沐子言的身前,“小沐子公公,这是刚回来吗?”
这不废话么?想必她是知道沐子言回来了才赶着这个时间过来的。
周姨娘的视线落到了沐子言手上捧着的这一株十分漂亮的红花上。
“这是什么花呀,好生漂亮啊!”周姨娘称赞道,“我前些年在宫中见了许多名贵花卉,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花。”
说话的时候丫鬟拿了一只竹匾出来,问沐子言:“是放在院子里吗?”
“先搁在屋里头,明天出太阳了你再拿到院子里晒。”沐子言说着把手中的花放到了竹匾上。
这浔天红不能直接拿水去洗,至于它根上的泥土,等它晒干了一些再用软毛刷子给它刷干净了就成。
周姨娘看着沐子言把那么好看的一株花放到了用来晾晒干货的竹匾上,顿时纳闷不已,“这好生漂亮的一株花,为何要拿来晒干呢?”
“那个……我嫌它太好看了,就想要晒干它。”沐子言不想跟周姨娘说这是药,免得她后面又问一大堆东西。
周姨娘觉得沐子言的这个想法太奇怪了,但是想想人家小太监未必跟她们女人一样爱鲜花的,随便他想怎么样都成。
“呵呵呵,小沐子公公的想法真别致!”周姨娘笑着说道,“对了小沐子公公,听说你今天跟王爷出去了,王爷今日去了何处啊?”
果然是来打听靖王的事情的。
她是靖王的女人,关心关心靖王每天在做什么倒也不是什么不可以的事情,问题是……沐子言有点不想将今天的事情告诉她知道。
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反正就是不想说。
这不想说好办啊,随便编啊,这事儿沐子言会啊!
“对不住了周姨娘,王爷的有些事情……我这做奴才的,实在不方便说啊!”沐子言一脸为难地说道。
“这……”周姨娘见沐子言一脸为难的样子,心思动了动,又让自己的贴身丫鬟把带来的东西给沐子言呈上,“我知道小沐子公公近来伺候王爷辛苦了,所以特地亲手为小沐子公公做了衣裳,用的是上好的缎子,小沐子公公在不当差的时候可以穿穿看。”
身为王爷的姨娘居然给身为太监的她做衣服?
沐子言有些惊讶周姨娘的这礼物。
可细一想又好像有些明白了,这周姨娘是宫女出身,想来是不会有多少身家的,出宫的时候贵妃娘娘倒是赏赐了些东西,但肯定不会太多。
上次为了讨好她已经用掉了不少好东西,还剩下的恐怕就是几匹缎子和一些珠宝首饰了。
给沐子言送珠宝首饰总是不合适的,拿缎子直接拿来给她也不合适。
于是周姨娘一咬牙就用那上好的缎子给沐子言做了身衣裳,那衣裳的尺码估计是找府里的人问来的,毕竟府里裁衣房里头总有人知道沐子言的尺寸的,沐子言前头几身衣服不就是从他们手里头过的么。
至于裁衣房的人怎么知道沐子言的尺寸的……
呃……
答案其实显而易见的,这王府里头除了某个人曾经亲密接触过自己,其他人都只是远远地看见,不可能那么准确地知道自己的尺码的……
但是这个想法沐子言不敢仔细想,若是仔细想就该想想为什么只是三年前有过一些肢体接触他就知道了她的尺码,为什么都过去了三年之久他都还记得……
沐子言告诉自己有些事情绝对不能再深究了,再深究她就真的要彻底糊涂了!
“姨娘有心了,为我这下人做衣裳,真是折煞我了!”沐子言嘴上这么说着,双手已经从那丫鬟手里把装着衣裳的盒子接过来了。
“对了,那里还有一身,是妾身做给王爷的,不知道小沐子公公可否帮妾身转交给王爷?”周姨娘问道。
可怜她连个接近王爷的机会都没有,只好靠着送东西来博得王爷的好感了。
但即便是想要送东西,也得有个渠道才行,而周姨娘的渠道就只有沐子言,交给别人别人都摇头,王爷不重视的奴才根本不不敢帮她这个忙。
因为有了上一次南淮小吃的成功案例,这一次周姨娘也毫不犹豫地来找了沐子言。
沐子言有点后悔自己那么快就把人送的东西给拿了,这件给某人做的衣服对她来说简直就是烫手山芋啊!现在的她和之前帮忙送南淮小吃时候的她处境完全不一样啊!
这么有心意的东西周姨娘不妨亲自送给王爷吧!想这么说的,可是话刚在脑子里面转了一圈就发觉这就是一句废话,周姨娘要是能把东西送到靖王面前还用得着费那么大的功夫来找她吗?
沐子言想了想,算了,她就收下吧,之前某人不是说过,只管收不管帮忙的吗?那她就只管收不帮忙好了,大不了回头寻一个不是那么尴尬的时机知会某人一声,也算是她对眼前这位周姨娘的用心良苦的一个交代。
“那好吧,不过姨娘我把话说前头,王爷那边什么想法我不好妄加猜测,万一王爷要是不收,或者是收了不穿……你可别怨我。”沐子言对周姨娘说道。
“那不能的,这怎么能怨小沐子公公呢,小沐子公公只管把我这份心意送到王爷的跟前,若是能向王爷说一说……”周姨娘面色微红,“说一说我对他的……”
欲说还止,必然是害羞了。
“姨娘是想让王爷知道一下她对他的心意……”
还是周姨娘的贴身丫鬟给补充上的。
有些话自己说和由自己身边的人代为说出来效果是不一样的,如此可以显得自己含蓄些。
“行,我知道了。”沐子言答应了。
见沐子言点了头,周姨娘便喜上眉梢,“那妾身在就先谢过小沐子公公了,他日若是有妾身荣宠的一日定不会忘记小沐子公公的帮忙的。”
此话算是给沐子言画了块大饼,好让沐子言更加尽心尽力地帮她办事情。
然而沐子言对于她的这个许诺是一点都不感冒的,谁稀罕在王府里头出人头地啊!出人头地做什么?做靖王府内务府太监总管,顶了金总管那位置啊?
送走了周姨娘,沐子言刚想回自己屋里休息休息,结果陈姨娘又来了。
沐子言:“……”
这是怎么了啊?
一个个都不打算放过她了吗?
她什么时候成了一块香饽饽了?
可她已经见了周姨娘了,若是不见这陈姨娘,完了人家还以为她和周姨娘商量了什么事情了,到时候估计更加麻烦。
沐子言正纠结呢,就有丫鬟急冲冲地跑过来同她说:“陈姨娘和丽姨娘在门口打起来了,陈姨娘的陪嫁丫鬟琴衣被丽姨娘扇了耳光。”
呃……
陈姨娘和丽姨娘在西苑门口打起来?
这会不会太热闹了一点?
沐子言认真地想了想,她又不是这西苑正儿八经的主人,她就是个被迫住在这里的人,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关她屁事?又没好处拿!关键还可能惹一身麻烦!
“我有点累了,没出人命尽量别叫我!”沐子言说着一个转身就进卧室去了。
留下那来报信的丫鬟目瞪口呆,这天还没黑了,就睡觉了啊?
未免灾难波及自身,让自己遭受无妄之灾,将房门关得严严实实的,不打算理会外头女人间的血雨腥风。
可怕可怕真可怕,后院的女人多了果然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啊!
房门一关,沐子言的世界安静了,可太安静了,有些画面就不自觉地跑出来了。
比如刚才发生的那些事情,再比如某个人把浔天红递到自己面前时候的画面……
顾七能为你做的事情难道本王不行吗?
他在跟顾七比什么?
顾七和她是有着血缘关系的表兄弟啊……
沐子言不由地又烦闷了起来,赶紧甩了甩脑袋,将不该出现在自己脑海里的想法统统抛开。
不想不想,坚决不想,她现在唯一要想的事情就是如何才能稳妥的无后顾之忧地离开靖王府,摆脱掉靖王这个大混蛋!
晚上沐子言用晚膳的时候才知道,刚才西苑门口那事儿闹得还不小,丽姨娘把琴衣的脸都给抓花了,这女人的一张脸若是花了,这问题就大了!琴衣虽然是个丫鬟,可却是陈姨娘的心腹,陈姨娘当然要替琴衣讨个公道。
陈姨娘跑去求见王爷,王爷只让金总管来处理,自己并未露面。
陈姨娘自然就不高兴了,想着自己受了那么大委屈王爷都不见,这在王府的日子还怎么过呢?
于是一赌气,就回娘家去了!
她要回娘家,靖王府的人也不拦着,还给人准备了轿子。
据说陈姨娘到了门口看到金总管让人备好的轿子脸都青了。
当然最后的结果自然是走了,都这样了要是没走那脸还往哪儿放啊。
再说那惹了祸的丽姨娘,结果也没受到什么处分,靖王不管,金总管权当没这回事情。
晚上的时候楚枭让人来找沐子言,说要她过去。
沐子言给一口回绝了,去什么去,本少爷不去。
现在除了没法从你的靖王府逃出去,还有什么是本少爷不敢干的事情?有本事你剁了本少爷啊!
连续来喊了两次沐子言都没去之后沐子言以为靖王殿下放弃了,没想到第三次的时候靖王殿下亲自来了……
有人敲门的时候沐子言不知道来的人靖王本尊,还想着开了门随便说两句把人打发走得了。
结果沐子言房门一开,见着外头的人,下意识就想要把房门再关上。
她动作快,门外的人动作比她还要快,意识到她想要关门,楚枭一把按住门,于是那门就像是被铁水浇筑了一半一动不动了。
沐子言:“……”
“你有什么事情快说!”沐子言没好气地说道。
这哪里像是太监同主子在说话,这关系反过来还差不多!
“后天是定国公府老夫人的生辰。”靖王说。
定国公老夫人的寿辰靖王于公于私都是该去贺寿的,毕竟定国公府的地位摆在那里,老夫人的地位也摆在那里。
“关我什么事情?”这定国公府的老夫人做寿,还能跟她一个小太监扯上关系不成?
“送什么寿礼?”楚枭接着说。
沐子言:“……”
这后天就是老夫人的寿辰,王爷您今天晚上才想起来问要送什么寿礼,会不会太迟了一点?
还有,你要送定国公府老夫人什么寿礼你问我干嘛?你想找人商量你后院里头那几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肯定很乐意给你出主意啊!再不济,你手底下不是有那么多下属吗?你找他们问问也成啊!
“你想送什么就送什么呗。”沐子言说。
你一个王爷去给一诰命夫人贺寿,送的礼物只要不是太出格,总没有人说你什么吧?
“如果你不帮本王拿定主意,本王今晚就在你这里不走了。”楚枭十分无赖地说道。
这什么鬼理由啊?
第一,以他们俩现在这处境,你愣是想要待在这里不走,不需要任何借口,反正你功夫好,你的身份是王爷,我拿你没辙。
第二,你我为什么要为这么件小事跟我杠上了?
楚枭也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邪,刚才本是要入睡了的,结果满脑子都想着沐子言,想着他那张能迷惑人的脸,想着那日瞥见的白嫩的腿,那日月光下她胸口的雪白肌肤和锁骨……
越想楚枭越烦躁,连带着身体也跟着燥热起来了。
于是他便让人来找沐子言,结果他不来,既然他不来,那他就亲自来找他!
可到了门口,楚枭才发现自己没有借口过来。
于是就信口说了个,其实给老夫人的寿礼金总管一早就准备好了,是什么他不清楚,但是金总管办这么点事情总不至于出岔子。
结果他一副恨不能他马上走的样子,他便更不能让他如意了,于是无赖的话就说出了口。
既然说出口了,楚枭也不后悔,无赖就无赖了吧,能和他两个人单独待一起总是好的。
沐子言要是知道某人此刻内心的想法,估计得给她郁闷死。
她当年虽然也挺无赖的,但也没他这么无赖的啊!
现世报真的太可怕了,她发誓以后要好好做人,坚决不能再惹上孽债了!
“好吧,那我想想。”沐子言只好妥协了,总不能让这个人真的在和她待一个房间里待上一晚上吧?那她还用不用睡觉了?
沐子言正思索着,某人见她注意力转移了,借机跻身进了房。
然后找了个位置自顾自坐下来了,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也对,这里本来就是他的地盘,他不是外人她才是!
“你……”沐子言简直快要被某人的无赖行径给气死了!
“本王坐着等你拿主意。”楚枭说。
理由很充分,门口站着多不舒服啊,他堂堂王爷总让他站门口成何体统。
可是王爷你还有体统吗?你一个王爷深夜跑到一个小太监的房间里来,这传出去,莫说体统了,你这半世英名统统泡汤啊!
沐子言甚至想,再过段时间等靖王妃过门了会不会还会是这种状况,那到时候她这个小太监估计要被载入史册了,不过是以淫|乱、魅惑一代战神王爷的身份被记下来的!遗臭万年!
“这老人家嘛,若是信佛的,你就像韩越铭一样送点跟吃斋念佛有关的东西,或者送些寓意子孙满堂的东西给她……”沐子言认真思索了一下,想起白天韩越铭说过的话,老太太嘛,活到定国公老夫人这把年纪,膝下儿子孝顺又有出息,最大的指望估计也就是这些了。
“嗯。”楚枭应了一声,然后就没有后话了。
就一声“嗯”啊?
“主意我已经给你出了啊,你快去找人置办啊,时间不多了不是吗?”沐子言催促道。
“你出的主意挺好,不如明日你亲自陪本王去置办。”楚枭说。
楚枭发现多带他出门去是有好处的,有了今天的成功经历,他决定故技重施!
当然这回他不打算再让韩越铭出主意了,省的他又把某些碍事的人给招来了!
沐子言:“……”
置办个寿礼罢了,用得着王爷您亲自出马?卫国公府老夫人的身份确实挺尊贵的,可也贵不过王爷您啊,你们还非亲非故的,你用得着这么上心,亲力亲为吗?
更重要的是,为什么又又又要她出门?
楚枭这两天的举止好奇怪!
这已经是连着第三次了!
昨天去看骑射比赛,今天出去踏青,明天去置办寿礼,那后天呢,不会还有别的名目吧?
沐子言仔细一想,还真有名目,后天是老夫人的寿辰啊!去祝寿啊!
虽说对于目前处境的她来说,出去总好过于闷在这座巨大的笼子里面,可是……这么频繁的出去,真的没有什么问题吗?
到外面并不是沐子言排斥的,她排斥的是又要和楚枭一起出去,她现在不是很想和这个人有过多的相处,本能地想要离他远一点。
可是她现在偏生没法从他的手掌心里逃出去……
其实她知道即便不出去,如果靖王想要逼着自己面对他的话,不管在哪里他都是有办法,就像现在这样,她不想见他缺没办法把他挡在门外。
“好吧,我同意了,那你可以出去了吗?”沐子言无奈地回应道。
楚枭见好就收,见他答应了,便也就如沐子言所愿地起了身。
“等一下。”楚枭刚要走,沐子言突然喊住了他。
楚枭顿时眼睛一亮。
“周姨娘来找我,给我做了身衣裳,我刚试穿过了,挺合身的,做得挺好,她也给你做了一件,你要不要?”沐子言把周姨娘给楚枭做的那身衣裳拿了过来。
楚枭的目光顿时黯了下去,刚才那一瞬不曾被沐子言注意到,自然沐子言现在也没有注意到他眼神的黯淡。
嫌恶地看了一眼沐子言手上拿着的衣服,口中吐出两个字,“丢掉。”
说完楚枭转身就走掉了,沐子言连再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走这么快?
早知道拿出这件衣服他会走这么快,她应该一开始就拿出来的啊!失策失策!
沐子言看了手里的衣服一会儿,决定还是不丢了,指不定哪天还能用得上呢!
至于周姨娘那边,她已经把她的话带到了,衣服也拿给靖王看了,靖王不要她也没有办法。
第二日,沐子言又一次换上了便服出门了。
这回出门坐的是王府自己的轿子,而且是两顶,这就意味着沐子言不需要跟某人挤在一顶轿子里面了!
沐子言看见比她早到的靖王上了前面一顶轿子,她便愉快地上了后面一顶。
楚枭知道她进了后面的轿子之后轻哼了一声,早知道他不会再与他同乘,特地让人备了两顶,没想到他的反应如此直接!以前整日黏着自己,甚至还毛手毛脚地贴上来!现在倒好,连跟他一块儿坐一顶轿子就好像要了他命似的!
楚枭不知道,沐子言觉得自己可以对他毛手毛脚是因为她知道在本质上她对一个男人感兴趣属于正常现象,哪个少女不怀春呢?当男人养大的少女骨子里还是保留着那么一丢丢少女情怀的啊!
而沐子言抗拒甚至恐惧楚枭对她有亲密行为是因为她知道这件事情反过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在他楚枭的眼里她沐子言是个男人啊!
更何况沐子言不认为楚枭对自己的感情是真正的喜欢,更有可能是出于某种报复心理,又或者是类似的非正常心理,那样她如何能接受得了?
轿子在京城最繁华的商业街区停了下来。
沐子言从轿子上下来,往四周看了看,珠宝行、银楼、胭脂铺、裁缝店、古玩店、米铺、书店……各色商铺应有尽有,不愧是大魏最繁华的京城,不愧是京城最热闹的商区。
楚枭走在沐子言的身后,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还好沐子言没有回头,她要是回头对上楚枭现在的表情,估计要被吓得不轻了。
沐子言兴致缺缺,但为了完成任务也不得不走进了其中的一家店铺,珠宝行。
沐子言对于来这种地方……实在是没什么经验,准确来说,这是她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她从来都不需要买什么珠宝首饰,也没有戴过那种东西,对这个东西没什么研究啊!
好在今天不是让她买什么女人用的首饰,不然她就真的犯了愁了。
“哟,两位客官里面请。”珠宝行的伙计见了沐子言和楚枭忙上前来招呼。
因着沐子言今天穿着一身好面料的公子装,自然也将她当做是顾客之一了,还是个看起来挺有钱的客人。
伙计心里想,这两位公子都生的好生俊俏!小公子面白如脂,殷红的小嘴唇,模样赛过那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个儿高一些这公子仪表不凡,英俊潇洒,气势逼人,贵不可言。
伙计领着两人到一旁坐下,奉上茶水糕点。
“两位客官想看点什么样的东西?”伙计笑嘻嘻地问道。
“有玉佛坠子之类的东西吗?”沐子言问道,原谅她有限的认知,她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这点东西了。
“有有有,两位客官稍等,小的这就去拿!”伙计迅速地去货柜里取沐子言要的东西了。
不一会儿就拿了东西过来了,一个木质的托盘,地上垫了厚厚的一层锦缎,上面放了两排玉器,都是沐子言刚才说的玉佛,不过大小成色雕琢的形状都不太一样。
沐子言为难地看了一眼她旁边的楚枭,楚枭老神在在地看着,只看着也不发表意见。
“你觉得哪个合适?”沐子言问。
“你挑的就合适。”楚枭回答。
沐子言:“……”
怎么说这也是你要送人的东西,多少给点意见好不好?
那好吧,既然他这么说了,沐子言就对那伙计说,“这里面哪个最贵?”
伙计忙指着第一个说,“客官你瞧这个,这可是老坑冰种的翡翠,城里最有名的工匠雕琢的,你看这质地这成色,您拿起来对着光看,是不是晶莹剔透的?”
沐子言压根儿就不懂什么老坑什么冰种,什么晶莹剔透。
“就它了。”沐子言直接拍板定下了,反正又不是她付钱,她干嘛给某人省钱啊?他贵为王爷,这点钱总是拿得出来的吧?
再说这是他要送给别人的寿礼,总不能寒酸了是吧?她帮他花银子那是在给他攒面子!
伙计闻言满面喜色,很少能遇到这种只挑贵的不挑对的,省时省力出手大方的顾客了!
“公子您稍等,小的这就给您包起来!”
伙计美滋滋地把东西拿下去了,过了一会儿又拿了用锦盒包好的玉佛坠子过来,问沐子言:“麻烦公子前把银子付一下可好?一共二百两。”
“二百两?这么贵?”她刚才只说要最贵的,但是没想过这么贵啊!不就那么一丢丢大的玉佛坠子吗?怎么能要二百两?二百两啊!那够普通百姓吃好多年的了!
沐子言指了指楚枭:“他付钱。”
她可没钱!还二百两!
楚枭大大方方地给了伙计一张银票,整好二百两银子!
伙计高高兴兴地收了银票,刚才听那位年轻一点的公子惊讶的时候他还以为完了,嫌贵不愿意买了,没想到还是这么大方地给了银子!
“真有钱,你们的俸禄原来这么多的啊!”沐子言感慨的道。
楚枭淡淡一笑,没说话。
做王爷的俸禄很多吗?不然。
俸禄比寻常人自然是要多一些的,但也不至于随手花个二百两银子都不当事儿的。
但是楚枭确实可以随手花几百两银子不当事的,不过那些钱不是从俸禄里来的,而是别有来处,当然此时他是不能跟沐子言讲的,故而他也就不多做解释了。
“可有上好的腰间配饰?”楚枭又问。
“有!有有有!公子想要什么样的?小店什么样的都有!”伙计无比热情地对楚枭说道。
出手这么大方的顾客,不得给伺候好了?那就是财神爷啊!
“都拿上来。”楚枭说。
沐子言不知道楚枭要买什么腰间配饰,跟她此行的任务没有什么关系,他要买什么就买吧,她就不费神了。
过了一会儿,伙计回来了,还多了几个人,掌柜的还亲自过来了,另外两个伙计帮忙拿着锦盒。
“这位贵客,这些都是上好的配饰,我这一件一件地给您过目。”掌柜的很有耐心,让伙计把那一个个大小不一的锦盒摆在了沐子言和楚枭的面前,然后一个一个地给楚枭看。
楚枭看得好了,就拿起来在自己的身上比划几下,好似在思考这东西戴着好看不好看。
过了一会儿,楚枭选了一个兔子模样的配饰,“就要这个了。”
卧槽,你这么一个大男人选了个兔子样式的做配饰?
“客官真是好眼光啊!这玉是上等的羊脂玉啊!好多人想买都没货呢!这一块是昨儿个才到的新货!”掌柜的一脸认真地说道,满脸的谄媚,“那这个小的也给你包起来?”
掌柜的你真的是为了赚钱连节操都不要了,这羊脂玉再好,但这兔子造型和靖王这副尊荣有一点相配的地方吗?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这个不用。”楚枭直接拿着东西往沐子言的腰间一别。
也不管沐子言喜欢不喜欢,要不要,他直接给人系上了,一副不容许她拒绝的决绝。
沐子言楞了一下。
他这挑了半天是给她的?
沐子言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突然多出来的兔子配饰,有种说不太出来的感觉……
想说不要的,可一抬头对上了楚枭的眼神,那眼神好像在说,你敢不要,本王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沐子言放弃了抵抗,心想,反正他姨娘的贿她收了,多他一个也不多,横竖她不能和银子过不去对吧?
拿了东西,两人正从珠宝行里出来,迎面遇上了刚要进门来的瑞王。
“三弟?这么巧?”看到楚枭瑞王眼睛一亮。
他正愁没机会见到他呢,他就自己撞上来了!
这叫什么?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瑞王记着他母妃彭贵妃对他说的那些话,要拉拢靖王为自己所用,他现在的身份不是自己的竞争对手,而是将会成为自己左膀右臂的人!
楚枭见了瑞王,微微点头示意,以表礼貌,但是却一副我不想多说话,你快点走的不耐烦表情。
瑞王不知道楚枭的心思,对于他这副对谁都爱答不理的样子也已经习惯了,想着他对谁都这样也不是针对自己,自己也就没有必要跟他计较什么了,关键现在是要拉拢他,他的这点小毛病他就容忍一下好了!
于是瑞王脸上堆了笑,一反常态地热情了起来,“那日齐射比赛让大哥见识到了三弟你的英姿,当真是让大哥佩服啊,大哥老了,真比不上你们这些年轻的弟弟了!”
沐子言在旁边很是纳闷地看着瑞王……瑞王殿下什么时候和靖王这么要好了?一口一个大哥一口一个三弟的,乍一看让人以为他们的兄弟感情有多好呢……
瑞王见楚枭闷闷地不说话,就将注意力转向楚枭身边的沐子言,已经有过几次的交集了瑞王对沐子言的印象可谓是十分深刻的,直觉告诉他不能将这小沐子当做一般的小太监来看待。
也是这瑞王心思不够缜密,要是换做其他人对沐子言的身份早就该有别的怀疑了,之前凤梧与他做交换,要他帮忙将小沐子从靖王身边带走,这事儿别人不知道他作为当事人之一应该是很清楚的。
只是这瑞王天生就不够聪明,说好听了是心思单纯,说难听了就是缺心眼。
“小沐子也在呢,跟王爷一同出来办事?”瑞王跟着又看了看沐子言手里头拿着的锦盒。
“是。”沐子言答道,“陪王爷出来置办些东西。”
沐子言倒想不搭理瑞王啊,可又不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硬是给自己弄个欺君之罪总不成吧。
有外人在的时候,她还是得摆出一副王府好太监的模样来!免得回头人家发现自己当日大理寺说的那番话根本就是她为了维护靖王胡邹的!
沐子言对这瑞王虽然印象不太好,但也没有很讨厌,他属于那种有什么说什么,喜恶都表现在面上的,这样的人就算做坏事也都管用明刀明枪的,相比之下,她更讨厌那种面上对你好得不行,背地里捅你一刀的人。
“这是来买东西呢,三弟看上了什么,大哥买了送你!”瑞王道。
“多谢大哥的美意,不过已经不需要了,弟弟这边还有其他急事要做,就不陪大哥逛了。”楚枭说了几句客套话便想带着沐子言离开。
不想瑞王今天有点粘人,不愿就这样放走楚枭。
“三弟别急呀,有什么急事也不急在这一时啊!”瑞王拉着楚枭不放,他知道此刻楚枭不会真有什么急事的,他在京中都没个正经职务的,哪来的急事呀?
楚枭的眼睛看着自己被瑞王拽住的手臂,微微眯起……
沐子言大概已经知道眼睛眯起来这个动作代表某人现在情况不太好了。
心情不好就心情不好呗,关她什么事情呢?反正是他自己要出来的,不出门就不会遇到瑞王咯。
瑞王见很难说动楚枭的样子,便将注意力转移到沐子言的身上,“小沐子,那日三司会审之时,你说的那番话真是让本王好生佩服,没想到你会为了报恩做了太监,多少人受人恩惠之人说什么来世结草衔环报答恩情什么的,什么来世不来世的,谁知道来世是什么样子的,他们说这话不过是句漂亮话罢了,实际什么都没做,能像你一样当即付诸于行动的,当真少见。”
如果她真的是为了报恩把自己弄成现在这副样子的话,她自己都会佩服她自己的。
但那不过是她自己说的鬼话罢了。
现实中真的发生这种事情的概率实在是低,沐子言觉得她可以记着一个人的好,会她所能地去报恩,但是为了报恩把自己变成太监一辈子给人当牛做马这种事情她还是做不出来的,凡事都是有个限度的。
“王爷过誉了,不过是王爷给的‘恩惠’太重,重到我不穷尽所能就无法报答!”沐子言特地咬重了“恩惠”一词。
“三弟有你这样一个忠心耿耿的下属也是他的福气啊!”瑞王赞道。
“大哥若是羡慕,大可以也去寻一个,只是小沐子只有这一个,是本王的。”楚枭道。
“是是是,小沐子就这一个,那是三弟的,谁也抢不走!”瑞王笑着说道,“小沐子对三弟这么忠心耿耿的,就算我们抢得走他的人也抢不走他的心啊!”
沐子言:“……”
“这样吧,三弟,我们去清鸢阁坐一坐如何?听说清鸢阁新来的轻灵姑娘抚得一手好琴。”瑞王说。
皇孙贵族以及有官职在身的人是不允许逛妓院,更不能宿妓的,但是去清鸢阁这样的地方听听小曲什么的是不受限制的。
“好。”楚枭忽然一改刚才不愿意与瑞王交谈恨不能立马走掉的态度,一口答应了瑞王的邀请。
楚枭态度的改变让瑞王喜出望外,而沐子言则一脸困惑,某人不是很不乐意与这瑞王多做纠缠吗?怎么突然间就转了性了?
第二十八集完
(未完待续,每天13:45更新)
续集PS
:楚枭这三番五次的讨好沐子言也太直接了吧,关键旁人看来就尴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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