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
女人的仇恨如同一把刀子切开坚硬的黑夜。
门开了。
并不开灯。目光做成明亮的火炬就好了。
窗子开着,风把窗帘吹成了放荡女人的裙子,左右扯着,风情万种。
床上是惊慌的男女。
艾大莉黑衣黑裤,如同夜行匪人。从身上硕大的帆布包里包出一把剪刀,月光下明晃晃的。
艾大莉甚至嘴角向一边咧,来了个邪魅狂狷的笑,然后冲过去,掀开被子,一只手扒拉开那个丰满的女人,滚一边去。
秦凯扯着一边被子角,不知道遮掩什么。
艾大莉一把扯开被子,人像豹子一样扑向贱男贱女……人竟扑了个空……
胳膊一抡,抡到一个人的脸上,艾大莉“腾”地坐了起来,“干什么,大半夜,阴森森地笑,胆小都让你吓死了!”
艾大莉“啪”地掀开被子,目光直指秦凯,看了半天,艾大莉又笑了起来,打开床头灯,拍了秦凯说:“哎,你猜我梦到什么了?”
“你能梦到啥?左不过是梦到我出轨了。你啊,我要不出个轨都对不起你!”
“我不但梦到你出轨了,还梦到我去捉你们俩,然后你猜怎么着?”艾大莉很兴奋。
“求你了,睡觉吧,明天还得开早会呢!”秦凯试图打断老婆的演讲,那怎么可能?
“我正抡圆了要打你们这对狗男女!”艾大莉笑得不能自已。
秦凯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艾大莉,他问:“老婆,咱要不要看看心理医生?”
艾大莉躺下,看着秦凯,她说:“我知道为啥做这个梦,我今天采访的那个事件就是女的把狗男女按到床上,然后跳了楼嘛!你看,我在梦里艺术加工了!”
艾大莉在晚报做社会版记者,常常写的新闻报导就是这种。
秦凯叹了口气,“你老这么弄,我都不用出轨,自己就不行了。”
“真的?”艾大莉坏坏地笑,身子热辣辣地贴过去。
秦凯的手也不老实起来,刚刚有那么一点感觉,门“咣当”一声,小耳朵站在门口哭:“老有一只蚊子跟我说话,我都睡不着……”
秦凯立刻起身安抚女儿,艾大莉平复心绪。
结婚七年,都说七年之痒。也该痒一痒了。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大概是写那些新闻写多了,总把那些事往自己身上套。
一个二胎妈妈带着宝宝跳楼自杀,那个哭天抢地的老公反复说一句话居然是:“我只要我的宝贝,别的我什么都不要,为什么要带着我的宝贝去死啊?”
气得艾大莉都想上前踹他一脚,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老公,你老婆才绝望到自杀的。
合着老婆可以再找,你家的种就一定要留给你是吧?
那个女人是经历了多大的痛苦才带着孩子一起跳楼的啊?
还有那个剪了男人命根后跳楼的女人。
艾大莉不能跟秦凯聊这些,秦凯不爱听,他说:“你们那什么地摊小报,就不能写点正能量吗?”
艾大莉便搂了老公说:“我老公就是社会正能量!”不知道艾大莉敏感还是怎么,她觉得秦凯是躲闪的。
她把这话讲给初乔听时,初乔说:没有一个女人可以从老公的手里笑着走出来。你还别不信邪,你可以偷着翻翻你老公的手机。
艾大莉笑得山响,她说:“大姐,你别忘了我是干啥的,我,记者,别人家的祖坟都能挖出来。我家秦凯有事,我就亲自在晚报上写上一版!”
初乔便不跟她犟了。叫醒一个装睡的女人意思不大。
初乔便跟艾大莉安利自己最近用的化妆品:“你看我这皮肤,怎么样?
你啊,风吹日晒的,别弄的跟卖菜大姐似的!别的不说,怎么也得好好保持到咱耳朵结婚时,PK过男方亲家母吧?”
艾大莉是那种五官都很争强好盛那种,眼睛大,嘴也大,鼻梁高,眉毛也醒目。凑到一张脸上,倒也能和平共处,是那种一眼难忘的类型。再加上性格突出,到哪都是焦点。
只是,她大大咧咧的,早年间,仗着一把子青春,水嫩的小葱似的,倒也人见人爱。生了宝宝,上了三十岁,再不保养,人就像一块旷野里的石头一样,日渐风化的痕迹了。
这点男人跟女人不同。秦凯二十岁时,不显山不露水,说不上年轻也说不上老,反正落人霍里扒拉不出来的那种。
这两年,成了公司里的技术大拿,男人还是靠事业这只手支撑着的,人竟然日渐鲜灵起来。
跟艾大莉走在一起,竟然都有人以为艾大莉老牛吃了嫩草,姐弟恋。弄得艾大莉好几次差点跟说这话的人打起来。
初乔嫁进的人家有些实力,虽然当初初乔能相中那个张晓鹏让艾大莉大跌眼镜。
但初乔嫁进去,光从生活水平上就上了不止一个台阶。
穿的都是艾大莉没见过的名牌,请艾大莉吃的下午茶也都是东西难吃又死贵的那种。
艾大莉说:“乔乔,你拿没拿镜子照照你那样嫌贫爱富的一张脸,啧啧,老难看了!”
这世上,只艾大莉说这话初乔不生气。不光不生气,还把自己觉得好的东西送给艾大莉。小耳朵那些漂亮衣服都是初乔买的。
从小,初乔和艾大莉家住邻居。那时初乔胆子小,艾大莉胆子大,谁欺负初乔,艾大莉都冲到前面去跟人打。
初乔为人清冷,不合群,也就一直跟艾大莉贴心贴肺的。
初乔决定嫁给张晓鹏,艾大莉摇头叹息:“一朵鲜花插在那啥那啥上了!”
初乔倒清醒:“其实,鲜花插哪里最后都是枯萎,不如插牛粪上,有营养,至少对鲜花好!”
初乔是打眼过去就是漂亮的女孩,细眉细眼,个子高,瘦,白。不像艾大莉,前突后翘,南方人的话说:有波有罗。艾大莉说自己是性感的蕾哈娜,初乔是细瘦文艺的海瑟薇。
以艾大莉的八卦程度,自然会私下拷问秦凯,喜欢初乔那样的还是喜欢自己这样的。
秦凯看了老婆一眼,半晌说:“当然是你,手感好!”
艾大莉心花怒放,末了说的是:“都说你老实,你也不老实啊,你知道人初乔啥手感?”说完自己都乐了。说:“买根排骨摸摸大概就知道啥手感了!”
艾大莉掐半拉眼珠子看不上张晓鹏还因为,有次张晓鹏竟然勾搭自己。
那天是初乔生日。
初乔本也就没啥朋友,那天就叫艾大莉喊人,艾大莉一喊就喊多了,一帮朋友在KTV唱得乱糟糟的情歌。
艾大莉不唱,艾大莉老想,那些唱歌的,万人迷,人都爱他们爱得要死要活的,怎么一唱歌就弄那副失恋了要死要活的死样子呢?
初乔不知道动了哪根弦,唱得泪水涟涟的。
艾大莉喝啤酒喝多了,往洗手间跑,出来差点撞到一个人。站稳了看是张晓鹏。
张晓鹏显然也没少喝,脸红通通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艾大莉。
艾大莉那天化了妆,人倒饬得……嗯,很蕾哈娜,锁骨上还打了闪粉,大眼睛在迷幻的灯光下格外迷离。
那是那天艾大莉没翻脸的原因之一,她觉得自己也不够庄重,让张晓鹏起了邪念。
不然,依照艾大莉的性格,肯定嚷个惊天动地。
张晓鹏的眼睛就快掉到艾大莉胸前的山坳里了。他说:“亲爱的,想死我了!”说着手伸过来搂艾大莉。
艾大莉嫣然一笑:“亲爱的,我觉得你是想死了。我看你离死不远了!”
说着,膝盖往上一怼,正中张晓鹏的中段,一声惨叫,张晓鹏跪倒在KTV的走廊上。
初乔出现在门口,问怎么了?
当时的情形是,张晓鹏跪在艾大莉的脚下,艾大莉的双手伸在半空中,像要捞张晓鹏。
就在这时,初乔的那张所有人都对不起她的脸出现了,她满脸地不高兴,没问她老公怎么了,问的是艾大莉。
艾大莉慌得一批,后来回想起这事,她甚至很想煽自己一耳光,她慌什么啊,她没对不起初乔,再说了,初乔自己老公什么德行,她自己不知道吗?
“晓……晓鹏……喝多了,没站稳!”艾大莉终于忍住没在闺蜜面前撕掉彼此的脸皮。虽然后来这让她无比后悔。
初乔冷着一脸走过来,伸了手“啪”地甩了艾大莉一个耳光,“果然人都说防火防盗防闺蜜,艾大莉,你偷吃竟然偷吃到我的门前了!”
艾大莉愣在当场,她指着张晓鹏说:“初乔,你……你老公……”
她看到了挤在包房门口的那些脑袋,张晓鹏站起身,摇摇晃晃地抱住初乔,初乔说:“赶紧回家,不要脸的东西,什么香的臭的都往怀里揽,怎么不摔死你!”
两个人一前一后消失在KTV走廊的尽头。
艾大莉风化石化火化在当场,这叫什么事啊?但艾大莉是社会版的记者,什么事没见过呢?有个朋友过来搂着艾大莉说:“没事儿,我们都知道张晓鹏那德行,也就初乔还拿他当盘菜。你要能看上他,我都跟张晓鹏姓!”
艾大莉笑了,说:“大哥,你说这不巧了吗?你好歹也姓个李,你还就姓个张!”
大家哈哈一笑,嚷着:“没唱够,继续唱!”
“唱!凭啥不唱啊!老娘给人庆生,一裆黄泥全成屎了!”
大家继续唱,艾大莉又叫服务生加了两打啤酒,喝了两瓶自己也就跟着嚎了起来。
那晚秦凯接她回家时,满脸嫌弃。这还不算,秦凯把她扔床上,拉着脸问:“你天天抓我出轨,连那啥都能用剪子剪了,结果呢,就那么迫不及待啊,在洗手间门口就搞上了?”
艾大莉猛地坐起身来,指着摇晃着的秦凯问:“谁说的?”
“还能有谁?初乔。电话里就差把我说成太监了,说你不行,你老婆就在外面到处骚情,你戴个绿帽子挺滋润呗!”
艾大莉站起身,趔趄了一下,扶着床头柜站稳,她说:“初乔这个绿茶婊,老娘为她出生入死,她那个烂泥一样的老公,全世界男人都死光了我都不看他一眼,也就她能看上他吧,还当宝似的。不行,这气老娘不能忍!”
艾大莉冲进洗手间抱着马桶吐,吐完之后,洗了个脸,人清醒了许多。走到门前穿鞋,秦凯跟过来问:“你去哪儿?”
“我去初乔那骂回来,你要是个爷们,跟我一起去!”
小耳朵平常跟着爷爷奶奶住,周末才回来。
秦凯有些怂了:“算了,这都几点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人都说你戴绿帽子了,这事还能忍到明天?秦凯,你还就能骂你老婆有本事,你老婆啥样你不知道啊?”
艾大莉的眼里汪了一泡泪。
艾大莉从家里冲出来,她想不到接下来她看到的一幕会怎么样改变几个人的人生。
艾大莉出家门时,天上飘着细雨。细雨落到小区里的绿地上,树叶上,有股泥土的香气。
秦凯追了出来,拦在艾大莉身前,说:“咱们不去行吗?”
艾大莉挤开秦凯:“你回去睡你的觉,我去!”
秦凯终究不放心喝了酒的艾大莉开车,自己坐在了驾驶位上。
车窗开着,雨飘进来,艾大莉酒意未散尽,她冲着黑夜喊:“王八蛋,想占老娘便宜,想得美!”
秦凯看着艾大莉摇了摇头,末了又往里拉了拉她:“别淋着雨受凉!”
也许就是这一点点的温存,艾大莉把头缩进来,头缩在两臂之间,抽抽嗒嗒地哭了起来。
秦凯说:“刚才还猛张飞似的,哭什么啊?”
艾大莉抹了一把脸说:“我跟初乔一起长大,我艾大莉什么人,她能不知道吗?
可就是当着那么多的人打我的脸。
秦凯,我怎么那么倒霉啊,我刚到报社时,分到校对组,校对组里一男一女,社里疯传他俩好,大家编排的故事里就扯上了我。
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说有一次我值夜班,撞到他俩亲热。那女的是我们组的组长,早会时,煽了我一耳光,说我长舌妇,这么能编来报社干什么,当编剧去就好了!
那事,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我刚进报社,清清白白一小姑娘,别说我没看到,就是看到,我还不好意思跟人说呢!”
这件事,艾大莉跟秦凯说过很多次。秦凯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那女的的老公是副社长,所以好长时间,艾大莉在报社都干脏活累活。这几年,这才受到重用。
阴影一直在。
秦凯说:“你理张晓鹏干什么啊?”
艾大莉的火气腾地又上了头顶:“什么叫我理张晓鹏干什么啊?是他喝多了,过来抱我,我一腿让他跪在我面前,结果初乔看到,就误会了!
我倒觉得初乔也是故意的,她这人,最近是不是早更啊,阴阳怪气的。庆生的钱都是我花的,结果还闹了这么一出!”
“知道她人这样,以后少来往就行了。这深更半夜过去闹,能说清楚什么啊?
万一再被人举报闹到派出所,你们晚报蹲班记者再采访一下,可真就上晚报了!”
秦凯知道艾大莉的脾气,使劲劝慰着。
艾大莉的头侧向车窗,雨滴稀稀落落地落到车窗上,太稀太小,连水流都汇聚不成。车窗上印着自己苍白的半张脸。
艾大莉又想哭了,“秦凯,你要是在外面跟人女人这样,我肯定先打死你!”
秦凯伸手摸了摸艾大莉的头:“哎呦,我的媳妇,啥好事都往你老公头上扣,我这都公公了,还能干啥啊?”
艾大莉破涕为笑:“谁说你是公公了?你是公公我一脚把你踢飞……”
“踢飞”两个字刚出口,艾大莉和秦凯齐齐地惊声尖叫。
前面三五米的地方,一辆宝马轿车被一辆迎面开来的大货车刮起来翻了几个个,大货车停顿了几秒的时间加速开了过去。
秦凯一脚刹车停住车,惊魂未定。
宝马车上下来个男的,摇摇晃晃,在打电话。
艾大莉再次惊叫起来,那个头上有血的男人竟然是……张晓鹏。
秦凯拿着手机要报警,艾大莉记者的敏感让她按住了秦凯的手。她对秦凯说:“我先下车,你把车往别处开开,这里应该还有别的事!”
夜色如墨。加上天上下着小雨,连月亮都不见踪影。
这段路在修路,拦得乱七八糟的。连个摄像头都没有。艾大莉下车前看了一眼秦凯车前的行车记路仪,它一直在工作状态。
艾大莉人一闪身,就闪到了一个路碍的边上,刚好能听到张晓鹏的声音。
“你赶紧叫我姐夫过来,我跟你说,我不能有事,我的公司正在办上市,还有,我喝了酒,我车上……夏伊然,不动了,没事,我姐夫把这事顶下来,爸肯定能让他没事,姐,你能不能别磨叽了,赶紧让他来!”
艾大莉听得心怦怦跳,张晓鹏的姐夫叫辛文,从前跟艾大莉是同事。
后来辞职写剧本。艾大莉原就听说辛文娶了有钱的老婆,软饭吃得滋润,也就不想在报社里上挤下压的。
这好几年了,也没听说他剧本写得啥样了,看来,这软饭也不是好吃的,这不,小舅子出事,就得来当背锅侠。
秦凯凑过来,低声说:“咱们不用去帮帮忙啊?”
艾大莉把手竖到嘴边,做了个“嘘”的动作,然后拉着秦凯蹑手蹑脚回到车上。
大约二十分钟,一辆很旧的别克停在远处,跑过来两个人。艾大莉猜其中一个应该就是辛文。
张晓鹏和其中那人很快钻进别克,别克开走了。
辛文打电话,一会,警车来了。120也来了,从车里抬出个人,应该是夏伊然。
夏伊然艾大莉也认识,初乔服装店里的服务员。
一切归于平静。秦凯问:“去哪儿?”
“回吧!”
很久之后,艾大莉想,那天自己冲冠一怒想要去爆打闺蜜,闺蜜没打成,老天爷倒让她目睹了一出偷梁换柱的好戏。
这张晓鹏不是在KTV里被初乔带走了吗?这才多一会功夫就带着夏伊然出来浪了?
初乔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还把自己当成是勾她老公的狐狸精吗?
艾大莉进了家门,第一时间冲进书房,找到自己平常调查用的另一部手机给初乔发短信:我刚刚看到你老公了,他载着一个女的,然后,砰,那女的死了!
短信发出去,几乎是立刻,初乔回了消息:你是谁?
艾大莉拿着手机,不知道为什么,第六感觉得初乔知道张晓鹏会出事。难道说……
艾大莉不敢往下想了。
(未完待续)
初乔会如何对待渣男,闺蜜艾大莉跟初乔是敌是友?精彩故事序幕拉开,等你来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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