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草根”出身的部队基层主官，才会有这么深刻而无奈的感悟！

从不后悔自己的选择，没有那些折磨、痛苦、愤懑，哪有如此厚重、丰富的人生！

曾经年轻气盛，譬如《房子》原标题是《一位正营职基层主官在营区内遭遇暴力强拆》，回头细思量，无怨也无悔，最终改为《

无论从哪里出发，都要有个落脚点

我想，最好的文字应该是一部最诚实的自传吧！

当兵之初

——从军、苦累、（写）书信

懵懂少年带着小个性，怀着对部队的憧憬，参军入伍到广州。日复一日的齐步、正步、跑步，听得最多的是班长、排长、连长的训话。

凝视新兵下连纪念照，暮然发现，历经23年军旅熏染，居然还残留了几分参军入伍时那份纯真。

回头细思量，选择从军，也付出了不小的职业代价：一是“顾此失彼”，不能从事其他职业的“机会代价”；二是“画地为牢”，不能享受普通公民自由的“权利代价”；三是“夙夜在公”，不能陪伴家人、教育子女的“家庭代价”；四是“年老色衰”，退役后难以再有更好机会“第二春”的“再就业代价”；五是“军令如山”，随时可能面临急难险重任务而承担的“风险代价”乃至“生命代价”。这种种代价，因为失去战争的渲染，和平年代从军者的牺牲奉献，往往被人淡漠在遥远的无人问津的角落——转业时，自主择业，选对了。

人生应有仪式感——入伍时，锣鼓喧天，披红带花，好不风光；退伍时，寂寥无声，黯然解甲，略感神伤！

——为圆军校梦，才着国防绿

有一个问题，一度困扰着我，踏上从军路，是不是选择性错误？

其实内心很清楚，参军报国不是理想，更不是所谓的“家国情怀”。现实就是现实，残酷也最真实。临近高中毕业，已有自知之明，预感“上线”没什么希望，只为迂回再圆“大学梦”，迫不得已，才仓促决定穿上绿军装。

在不很理智的状态下，断然拒绝了所有亲朋、好友、师长，“复读一年，再考一次”的劝告——尽管，我还很有希望——坚定地踏上了南下的军列。“汽笛一声肠已断，从此天涯孤旅”。匆匆终结了我的学生时代，日日萦绕着“金榜题名”的儿时旧梦，时时铭记着“名落孙山”的刻骨遗憾，踏上了漫漫从军路。

我害怕再次落榜，我的良心，不允许我载着亲友的厚望，再度去冒险，我已毫无斗志、我已丧失信心。我是为逃避一种期盼的氛围而从军。不用每日面对，那些对我寄予殷切厚望的亲朋，更不见了那些往日同窗苦读，今日截然两个层次的命运宠儿，心乱如麻的思绪才稍稍平复了一些。

昔日同窗登上大学殿堂，在知识的海洋里遨游的时候，我却在南疆的训练场，挥汗如雨，摸爬滚打，以透支体力的方式，隐忍着那份锥心的酸楚，那是一段怎样难捱的日子呀！

突然有一天，我弄明白了，站在面前的小朋友，是在叫我“叔叔”，非常痛苦地意识到自己长大了——胡子也出来了，嗓音也日渐厚重，个性也日趋成型。

经历了几个月严酷的军姿、体能训练，我慢慢感受到了成长的滋味，说不清新兵训练，培养了我什么，倒是摈弃了身上许多臭脾性，不再常常徘徊在因不能自制，脾气死犟所造成的失误与懊恼中，也不再像个中学生那样任性与矫情，而是开始有了几分成人的冷峻与坚毅。

新兵下连，分到了后勤机关通信站。当别的战友下连，或做饭、或种菜、或喂猪、或站岗时，我却幸运地坐在办公室，当上了连队文书（毕竟是上个世纪的文科生——我也曾为自己的臭不要脸汗颜，但在同批兵面前，也还是掩饰不住有些小得意），也曾毫不客气地领受过，一个车皮拉出来的同乡战友，羡慕得要死的目光和语言，让虚荣心得到最大限度的满足……

当兵的第二年夏天，当“黑色七月”的高考号角再次吹响，我更加思念那年一同落榜，再次复读的同窗，他们还拼命奔波于书山题海，为了这次卷土重来的希望，他们是任何代价也愿付出的。我却再也没有任何权利去评品那样的生活，只有站在一旁，羡慕嫉妒恨！

我不后悔自己的选择。想想当年，还有连续复读4年、5年，甚至更久，也最终没能考上大学的人，那份矜持，那份挣扎，那份身不由已，那份落魄颓废——我不禁有些小庆幸。我的携笔从戎，不也是一种因祸得福吗！我为永远跳出了这“黑色七月”的笼罩而释怀。

我深深知道，我必须毫不犹豫，义无反顾地走下去，沿着这条既定的“曲线救国”路，蛰伏两年，再考军校，不光为我，也为那些亲人、和如亲人般的朋友、老师、同学，那些对我希望过的，奉献过的，目光炯炯如火地注视着我的，所有的人们。

——当兵不怕苦，怕苦不当兵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又到一年“新陈代谢”季。寄语“新兵蛋子”——吃得苦中苦，方有出头福！送别“老兵油子”——吃过的苦，受过的罪，不过都是“湿湿碎”。只要不在“最能吃苦的年岁选择了安逸”，你就会懂得“没有傻逼的昨天，苦逼的今天，哪有牛逼的明天！”

晏某人曾经亲身感受过，空防六处工程兵的生活。住的是临时板房，整天跟砖、瓦、灰、砂、石打交道，“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脚泥”，可是，就在这工地工棚里，工程兵的内务秩序、生活环境，还是照样井井有条、一丝不苟。

靶场旁的莲塘488团，战士户外训练，更是让人折服，高温酷暑，官兵依旧斗志昂扬，全身心地投入。

为什么是488团7连，被中央军委授予“能攻善守英雄连”，从演兵场上，我找到了答案；为什么工程技术兵也能成就“将军级的油罐大王”，观摩六处工地后，我找到了答案。

俗话说：“当兵不怕苦，怕苦不当兵”。军人是“特别能吃苦、特别能战斗、特别守纪律”的代名词，军人肩负着保家卫国的神圣使命，当国家和人民生命财产受到威胁的时刻，必定义无返顾、挺身而出。这就要求军人必须具有过硬的本领、顽强的意志、铁的纪律和“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这些素质地形成，都得益于“苦累”二字。

而身边有一些人，特别是初出茅庐的小年青，稍感工作累了一点、训练苦了一点、管理严了一点、条件差了一点，就会萌生“打退堂鼓”的念头，随随便便撂挑子，甚至不辞而别。

独自面对艰苦而紧张的军旅生活，对每一个兵来说都是严峻的考验。要想成就一翻事业，只有严格训练，严格要求，学好技术，培养作风，锤炼素质，才能适应军队生活。否则，关键时刻不仅完不成任务，还可能轻易失出生命。

不经风雨，难成大树；不经百炼，难以成钢。新人想在部队干出点名堂，成就一番事业，做足吃苦的准备是万万不可少的。

幸福还真得靠自己把握，虽然常有人在你耳边说，这是为你好，那也是为你好！其实未必！每个人都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存在，有些苦累，困惑，也只是一时而已。

一位商界成功人士曾说：“天下的事情，没有轻轻松松、舒舒服服让你获得的，凡事要经过苦心追求，才能有所收获。”这个苦心追求的过程，是始终需要勇于吃苦作为引擎的。“醒者多苦志”、“梅花香自苦寒来”、“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些都是无数成功者用汗水和拼搏写就的真理。

——最温柔的艺术

朋友，还记得上一次，亲笔写信是什么时候吗？

自从有了短信、微信，不知何时，书信已慢慢成为历史！

与亲戚朋友间，少有书信往来（情书例外），家书更少。一是懒，二是打小少年老成，离经叛道。写出的文字，土俚叭叽，除了煸情外，还有一点小杀伤力，特别是不明就里的人，容易对号入座，伤及无辜。

今日，整理故纸堆，不多的几封家书，保存完好，再次拆阅，依然唏嘘！

父望子成龙篇

高考落榜，拒绝复读，执意参军。父母最终妥协，达成共识——人生的路，自己去闯。当兵后，很少写信回家，父母来信也少，无非是叮嘱“注意身体，搞好团结”而已。

1999年2月，父亲就婚恋问题表达意见

春节探家之事未能如愿，心情可以理解。但事已至此，也就只好把它当成，领导对自己的考验罢了。

我们很高兴从你来信得知，你已选择了自己的心上人，这是件好事，也是一件大事。婚姻问题是终身大事。你俩相距很远，要多通信，多联系，进一步加深感情和彼此间的了解，这是十分必要的。权衡利弊，双方都要坦诚。

从来信介绍情况看，女方的家庭可谓书香门弟，全家都是知识分子。相比之下，我们这个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除你本人读了点书之外，其余的都是文盲和半文盲。再从经济基础和政治地位上来看，也都远远比不上女方。

郑重问一下，你们的事情，女方父母表示同意了吗？虽说已不讲究“媒妁之言”，但双方父母的意见，是必须充分尊重的，切记！！！

从来信看，女方比你大一个年头。这虽不是爱情中至关重要的，但你一定要把确切出生年月日，如实告之。必要时，把家里实际情况，向女方父母如实禀告。这样做，并不失体面，更体现你对爱情的忠贞和坦诚。望儿慎酌！

2002年10月，父亲获悉，儿改行当参谋，专门来信。

悉你在团机关谋职，万望诚实为本，谨慎为宜，勤快为乐，廉洁为福！

顺便简谈人生之路。何谓人生之路，依我之见，即挑重担，走远路，不要急，慢慢来。

有出外学习进修的机会，一定努力争取，争取到了就要珍惜，认真钻研，只要有硬功夫，就不怕没有用武之地。

兄弟推心置腹篇

2001年4月兄长单位转制，面临下岗

提起笔来，思绪万千，却不知道如何下笔。单位转制已三年，峰儿一天天长大，父母也年岁大了，身体一年不如一年，接下来的事情，也就越来越多。随着单位体制改革，职工面临转岗分流……

我也想了很多、很多，出去打工，也还没有明确目标方向。事实上，像我这样，文化水平不高，年龄也老大不小，再出去闯荡，也难有大的前途。峰儿也越来越调皮，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在老屋里找点事做。一方面可以照顾父母，一方面方便管教子女。

话不多说，希望你一心在外安心发展，家中事不要牵挂。

战友临别赠言篇

2001年11月，云南籍好兄弟退伍，我在外地接兵，特留书信道别。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离队。当兵两年，一无所获，但是，因为有你，我感到很满足。一言难尽，唯愿再相逢时，好好喝上一杯！

胡子哥，有话我只想对你一个人说。你是个非常坦荡豪放的人，做事有原则，就是说话太直，容易得罪人，希望你注意。还有就是胆大敢说，倒不是需要怕谁，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说话做事还是尽量忍一忍，不要因为一些小事惹一身霉。

你去接兵，我将退伍，无法当面道别，真的很遗憾。真心希望有一天再见面，你过得很好。

胡子哥，相信你的能力，总有一天，你会出人头地，静候佳音，让我们共同为了美好的将来而努力！

年少轻狂，信口雌黄篇

当兵后，第一封长信

1993年11月，当兵一年整。

晃眼参军一年了。儿于今清醒些许、也冷峻了许多。父亲一再告诫“得了莫喜，失了莫忧”。许多旧日同窗，复读一年，纷纷来信“上大学啰”。我并没有过多的羡慕和后悔。

对于上大学这件事，我已放下。在那段（高考落榜——待业半年——准备参军）灰色日子里，您二老比我更苦恼，更失落！因此，我极力克制，保持了足够的理智。我没有眼泪，当然也没有笑容，更不找人诉说。而是，整天呆在家里，写呀，写……我注定将要离家远行，出门前，把自己的情感经历，作个小结。

二十岁了，本就少年老成，对年龄更敏感。我是该出去闯闯了，我要自己谋生，二十，人生的第一个转折。奈何，无一技之长，无奈，只有参军，勉强也算青春糊口，自食其力。

偶尔，我也出门一会儿，散散心。我知道，您相信我不会学坏，更深知，您不希望看到，我成天郁闷沉沦。

那段时间，我和初中同学走得更近，无非就是宵夜、跳舞、抽烟、玩麻将……既然从军，必将面临四年、十年，十四年，甚至四十年，苦行僧般的生活。那时，再回想起学生时代，也不至于，仅仅读了十二年没有出息的书。

幸甚，没有动真情，既已立定从军志，无情亦是真豪杰，此去也再无牵挂。

从小耳濡目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志不立无以成大器，器不成无心顾身家，既已从独木桥上滚鞍落马，只能以大器晚成聊以自嘲。

从军路是我自己的选择，也是面对人生十字路口，第一次真正独立抉择，绝不后悔。忆及初二，那次稀里糊涂地复读，成绩在班级数一数二，还需复读，很明显，我并不是一块读书的好料，只是白白耽搁了一年好时光（不用刻苦，次次考试前三名。于是乎，学会了烟酒、牌九、台球……），决无半点怨嗔，毕竟“巩固”一年后，初三成绩稳定年级前十，最终如您所愿，考进县一中。

高中三年，成绩平平，乏善可陈，高三分科选文科，不为喜爱文史哲，只为逃避数理化。唯有高三期中，选拔飞行员，作为苗子，过五关斩六将，省城走了一圈，从此与空军结缘。

当兵一年了，本想着要吃点苦，受点累的新兵连，三分之一时间在团部帮差，抄抄写写出板报，没有经历过想象中的摸爬滚打，不曾接受血与火的考验，临到结业阅兵，还被从方队淘汰，军事素质实在差强人意。

下连后，又直接当了文书，捡个便宜，与连长同住，还买了个录音机，生活悠哉悠哉。头三个月，因摸不准连首长脾性，日子很尴尬。后来，还是您教导的“启眼动眉毛”之功起了作用，陪尽了笑脸，才赢得首长、同志们的高看。连长还时时催我复习备考，兴之所致，亲自辅导我做题呢。

考，明年一定报考军校。第二年兵只能考中专，无所谓啦，军校毕业，总比高中毕业强，好歹是个军官，以后还有机会进修。假若明年考不上，那就第三年接着来，考大专、考本科……否则干满四年，退伍回原籍，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文弱书生一个，又无一技之长，恐怕想混口饭吃，都难！

从懂事起，我就时时扪心自问，“今后，我到底想干点什么？我又能干点什么？”年少时，懵懂无知——当科学家、工程师；稍大点，自我感觉成绩不错——读硕士、读博士，读到没书读为止……哈！哈！哈！真是讽刺！读到高三，就没书可读了，悲哀呀！

以前没想过，没书读了怎么办，情急之下，准备拉三轮，卖苦力。一出考场，自觉无望，就开始锻炼身体，储备体能，不经意间，萌发了当兵的念头，先出去闯一闯，再从长计议，至少不必在家“啃老”！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书本知识，不过是取仕进阶的敲门砖而已。当兵以前，所谓的学习，功利性太强。特别是目之所见，社会上那些弄权之人，往往不学无术，更是令人对“知识”二字看得轻贱。当时流行“学好数理化，不如有个好爸爸”，高三选择文史哲，也是受此影响。文科落榜万事休，如今为考军校，只能硬着头皮，重新捡拾“数理化”。

父亲大人，儿子写了一堆废话，弥补半年不曾回信的罪过。还是那句话“出息不大，誓不回家！”

望，原谅孩儿不孝！体谅孩儿苦衷！

当兵后，第二封长信

1995年7月，学员苗子集训队结业。

我意已决，考学之事，全凭天意，不再努力。改报专业之事，先前所托之人，索价太高，还需再求人，今又屡屡碰壁，我已心灰。

兄自无言，乃父一心，望儿当个军官，为家再添光彩。非也，当今之世，唯有钱财，才可顶立门户……

以许，您以为，部队还如您在新疆服役时，那般纯洁，那般干净！

列举几个考场怪现象吧：一则，开考仅半小时，有考生申请上了两次厕所，均获批准；二则，场外助考有之，场内夹带者有之；三则，虽现场抽签决定座次，但凡需关照者，不同场次，座位周围必安排有高分者”护考“——从考场出来，所有教员都埋怨我傻，全凭一已之力，独立完成考卷，责问我，中途为什么不报告上厕所？接下来是一片惋惜——万幸，我的成绩还是上了线，只是可惜，没上本科线！也行，不负三个月集训苦与累。

开训之初，为照顾方方面面关系，凡有志报考者，初试走了个形式，全部合格；中期为了提高录取率，宏观调控，以身体复查不合格等各种理由，清退40余人（预考成绩第三名也在清退之列，连队同舍好友，也被以身体复查“莫须有问题”清退了，回连后不甘心，到大医院再复查一切指标都正常）；后期为重点照顾关系，已被清退者，又有5人，考前一日，归队复训。

我呢，一是连长夫人在干部科当干事，关照过；二是身体素质过得去；三是成绩不赖；四是倒了三个月痰盂。队领导不忍心清退我。当然，最主要还是第一点，毕竟，我是来自后勤大机关的兵，有几分薄面。

还有一怪，在集训队，接长途程控电话，也是按打出一样计时收费。当然，您和哥哥一同到过集训队，与所有领导、教员地互动还是有成效的。指导员和教员们，一再劝我，回穗后抓紧时间活动，不要委曲了自己。我也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对集训队的各种怪象，三缄其口。招生负责人通知我成绩上线，专门约我上门，明码实价，想改热门专业，必须出得起价——礼品是连长给钱买的，“信封”是广州打工的同学帮我准备的——也许是信封厚度不“达标”，也许是遇人不淑，改专业的事最终还是泡了汤。

于仕途，我已坦然，能上军校就行，管它什么专业，混个毕业，提干再说。如若不能顺利毕业，我意留穗打工。为此，从今日始，每天一个五公里，俯卧撑、单双杠……储备体能，安身立命！

当兵后，第三封长信

1995年9月，到空军吉林医学高等专科学校报到

我一切安好，请勿挂念。东北气候，确实冷得出奇。防寒措施还算严密，门帘也是毛毯质地，任何与外界相通的门窗，都是双层玻璃，只是草垫铺床有点不习惯。防寒教育也分外细致，气管炎也没复发过，也许与气候干燥有关。总之，安好，无需挂牵。

只是，时时虑及前程，黯然神伤！反省在广州当兵二年半，颇有些于心不安，愧意深深。

少小立志，“先立业，后成家。”现在想来，恐怕是“业难立，家何成？”于事业，从未有过明确目标，但是，打死也没想到被迫从医。一直以来，对政工有些野心，无非对“权势”有些趋鹜，羡慕那些台上之人，呼风唤雨，将一干人等，拿捏于股掌之间。

回想哑然，读书期间，一直是班干部，那是因为学习成绩好，与能力大小没有太多关系。在新兵连当副班长，是全连快速掌握全套“班教练”口令，为数不多者之一，过足了队列指挥的瘾。下连队后，一直是文书，图个轻闲，常在领导左右，进一步修炼了察言观色、待人接物、巧妙周旋的“本领”。然而，最终还是被管招生的耍了一把，“见了兔子，也不撒鹰”——光使点小钱，背后没有过硬的关系，也成不了大事啊。

连长本意，并不赞成我考军校，因为我在部队没有任何背景。常言道“朝廷无人莫做官”，他自己就是80年代初，地方高才生考学入伍，本科生，毕业十年了，还只是个上尉连长，钱也不多，提拔更慢，年龄已大，再往上的空间已十分受限。

选定从军路，本意不难为父母，四处托人情，跑关系，弄招工指标，也不想在小小县城，小小公职，无为一生。却不曾想，验兵体检，因为“O”型腿，惊动了一大票人帮忙，临定兵，又为了安置卡的问题，毅然选择放弃安置，顶占农业户籍指标入伍。于心不安呀，若无出息，四年后，哪儿来回哪儿去——无颜见江东父老啊！

现于今，倒好！“出息了、提干了”，毕业后也就是个军医而已！且大专生，还只能是医助，至少三年没有独立处方权。其实，部队正需要，同时，也只留得住，我们这样的半吊子军医。本就对学医毫无兴趣，教学又绝大部分是照本宣科，自然是不求医术有多高明，唯愿不要草菅人命罢了。

我是不是太自私，总想着自己的事业前途！回头细想，二老呕心沥血，抚育我成人，家底本就薄，还要耗费钱财，资助我参军、考军校，并不强求我有多大权势，唯愿我能有个舒心工作，稳定收入，自立门户就够了。

自古忠孝难两全，此一别，再难侍奉膝下，切肤之痛啊！

学子情怀，随风飘散篇

1994年2月，回复高中同学来信。

久久迟复，无需介意。只要记得，远在广州，有一落魄朋友，偶有书信往来，已是心领神会了。

渐渐地，浓浓的兵意已冲淡种种的儿女情长，密意浓情，诸如“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矇眬情怀，因我的自卑与孤傲，已早早断了前缘。

劳您费心，时时通报，旧日同窗今高就。世态炎凉，我已深深体味。先前，同窗密友，偶有书信往来，许是由于同是天涯沦落人，惺惺相惜的缘故。一年后，都有新前程，也就慢慢淡忘了，广州，还有一个傻当兵的学友。

此前一年，我寄出去的信，耗费了信笺好几摞，收到的回信，也就你和他，数封寥寥……

如今，一心奔前程，已是了无牵挂。今年七月考中专的机会，我已主动放弃，明年一定要报考本科院校，大专也行，以了宿愿——

补记：

高考落榜头三个月，我收到过十几封同学来信。母亲常问：“男同学还是女同学，能看看吧？”即使看过了，大人又怎么能懂儿女的心事儿，被人曲解也是很苦恼的事情。父亲甚至拆阅过我一封未完成的信，也正是从那封信，他们知道我对自己已有了清醒认识，今后的路，也有了明确目标，也就不再迫我复读——给我自由——如此甚好！

考学提干

——补习、实习、（上）军校

战士考学的大多是在地方高中考不上大学的“落榜生”。乡下娃不甘心一辈子或当农民，或当民工。在军队内部考上军校，分到部队就是干部，从此跳出农门，尽管工资不高，尽管驻地离家远，尽管生活条件不理想，还是愿意在部队稳定地工作。

——还记得那个时常打坐的光头吗

还记得23年前，湖南株洲、田心镇、航材仓库，那个时常打坐的光头吗？整整坚持3个月，课余时间，打坐冥思；每天早起，清洗所有痰盂；平时只喝纯净水；下雨天不打伞……

当年考军校，各大单位都曾专门开设“学员苗子补习班”，95年那一届，广空的补习班，设在株洲航材库。

教材，是军事谊文出版社的。

教员，来自全区专业技术干部，文化素养，个个顶瓜瓜，针对军招备考，强化辅导，教学水平令晏某由衷折服，培训效果毫不逊色于当年的高考冲刺教辅。有幸参加学员苗子补习班，不虚此行。

有几位还印象特别深：物理教员是广州458医务处助理，数学教员是机营处高工，漂亮的语文教员是458药剂师，在医古文方面，颇有造诣，曾专门为晏某的文章，作文言体批注，很受启发——借此文，向各位教员致以迟到的感谢。

曾作《礼物》一篇（给了满分）。

文中章节，至今犹记——

泱泱中华，千年文明，礼仪之邦，重在情，轻在礼。古有盛唐，西域回纥国使者缅伯“千里送鹅毛”，礼轻情义重。近有慈禧太后“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慷他人之慨，大好河山，拱手相送。

有情人，一方罗帕、一支笔，一片树叶、一朵花，皆可以礼相赠。一颗红豆寄相思，一串风铃递风情。绝情人，断交也是何其儒雅，割袍断发，挥泪修书。浑不似今人，相恋先收金银玉钻，翻脸反索青春补偿。

奈何，人心不古，由来已久；世风日下，日甚一日；礼仪之邦，礼数尽失。当今世人，大到一处房产，一台车，一艘游艇，一箱钱，小到一只钻戒，一枚表，一条金砖，一块玉，皆可以礼相送。试问，礼义何在，礼仪何存？

补习期间，父亲带车，不远千里，载上家人，来队探视。兄长也是鼎力支持，与全体教员、队干部，进行了充分地沟通，觥筹交错之间，尽表拳拳之心，倾诉眷眷之情，令座上客，个个唏嘘动容。此后，教员、队干部，对某人更是另眼相看。

补习结束，没有鲜花掌声，没有总结表彰，人人心思各异，形色匆匆回原部队。队领导送站，车开前，指导员亲自将编号001的嘉奖令塞给我，恳切相劝，“莫要再执着，莫要再清高，世已不稀罕，要想遂心愿，还需早活动”。

得知成绩过了分数线，曾专门向父兄求援（无奈，家中突生变故，不能给我更多资助），只是寄了一些茶业等土特产。曾专门大包小包找过一些人，只因出不起价钱，改不了志愿，与“油料管理”、“基建营房”、“财会预算”三大热门专业无缘，退而求其次，想换个两年制中专学制的“司务长”专业，只因“军医学校扩招”是当年政策红线，最终，还是被打死也没想到的临床专业录取了。

自知前路必将艰苦，接下来的七、八两个月，清晨必早起，环绕越秀山，每天5公里，一则为提前适应军校生活，二则以备万一，退伍后也无意回原籍，有意留穗打工，储备体能。

补记：

补习班里还有一些奇事怪事，当年不足为外人道矣。比如，学员只能限定在队里的小卖部采买，接长途电话也是按时长与打出同等收费。开班前，从宏观调控入手，也组织了摸底考试，但是成绩仅供参考，只要有门路，都能来补习。中后期，从微观调控着想，为提高参考录取比，以身体等“莫须有”缘由淘汰了近一半。考试期间也是怪相百出，每场考试都安排随机抽签定座次，但凡重点保护对象四周，照样必定会有成绩拔尖者护考；一场考试允许两次、三次请假上厕所，个别考点甚至惊现复印卷。有人上军校后，复试原卷，得分竟然是个位数。总总种种，不一而足。

——学习生活两不误，爱情事业双丰收

军校“圈养”两年后，到驻军医院“放养”一年——实习。男女同学，同吃同住，难免有些多风花雪月的故事，其实也无伤大雅，人不风流枉少年嘛。晏某就在这一年里，学习、生活两不误，爱情、事业双丰收。

爱人当时是实习医院心内科医师，曾在某人的很多医疗文书签名前，划一斜杠签过字。后来，我俩的名字（处掉那一斜杠）写在了一个红本上。

这段感情以后专文另表！重点回顾实习期间，独立工作经历，顺带谈谈个人对《执业医师法》的认识！

军校学医三年，唯有实习这一年，学了点皮毛。

五官科实习一个月，与同校的实习护士同时单放值夜班，成功处置过一例鼻出血——氯麻合剂使劲喷，油纱条拼命塞，血止住了就是成功，反正没有惊扰带教老师的好梦。

以一助的身分上手术，协助带教老师完成了“巨大腮腺瘤摘除术”，瘤体摘除后，清理病灶、闭合空腔、分层缝合、加压包扎等，均我一人独立完成。

在不同科室轮转期间，多次参与危急重症“心肺复苏”，实施心外按压，患者家属也常颇有微词，“就看见几个实习生在忙活”，那时的医患关系，尚能勉强维持。

试问当今，哪个带教医师，敢如此放手实习生从事临床操作？

1998年6月26日，《执业医师法》颁布实施（此前的医师是可自动取得执业资格的）。时年7月1日，晏某人军校毕业，次年竟然也稀泥糊涂医考过关，获颁《执业（助理）医师资格证》，此后，因反复改行，也就再没参加考试转正了。所以，不敢自诩是“医师”，只能自嘲，曾经我是医生。

一部本意用来调整规范医患关系的法，坑苦不少人，坏了不少事（

医道尊严——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再不尊医，恐遭灾殃！

），首先“躺枪”的是“实习医生”。据晏某所知，自98届以后，实习医生能进手术室观摩，就是幸运，若能站上手术台，顶多也就拉拉钩，绝对不可能碰剪子、使摄子，动刀子！即使是写病历，誊抄医嘱，也不能签自己的名字。因为，你没有“资格”。

记得，当年军校毕业季，学校反复宣扬，往届一名学长，实习期间，在火车上，用一支圆珠笔芯，为一名喉头急性水肿乘客，成功实施了“环甲膜穿刺”，挽救了一条生命！

现在，每每听到火车上广播找医生，某人蠢蠢欲动的时候，老婆都会扯住袖子，不让站出来……

——冰雪雾淞入梦来

我们曾一起爬冰卧雪，也曾一起站岗放哨，我们曾一同上山种树，也曾一同下厨帮工。我们还曾一起翻墙外出，也曾一起推杯换盏，那木须肉嫩、酱大骨香、鸡骨架脆、小鸡炖蘑菇最实惠，猪肉炖粉条的滋味，想想，还流口水……

宿舍二楼，文书在楼道里，叫唤女兵接听电话，那一声呼号，荡气回肠，余音绕梁……一同载歌载舞的《洗衣歌》《长征组歌》，嘿！吧扎嘿！革命理想高于天，高——于——0天——，谁？没收住！唱漏了

学员三队同学们，军医班的战友啊！何日相约回吉林，松花江畔再聚首？

江城，生命中不知何种情愫，迫使我与你厮守两年。若不是南疆已无立锥之地，我又何苦北上，到此苦寒之地学医。自小崇拜鲁迅，注定终究还是弃医从文，也许，这就是宿命！

在校两年（东北学习两年，湖北实习一年）混得很辛苦——专业不对味（学医没兴趣），生活不适应（早晚馒头中午米，一年四季凉白菜，面条蘸酱土豆泥，猪肉粉条打牙祭），身体不争气（地冻天又寒，气管频发炎）。

感受最深是那片蓝蓝的天，特别的低，仿佛伸手便可触顶的穹隆。

吉林的气候，变化特别快，中午，还是烈日炎炎的夏，入夜，微风中便有了丝丝的秋凉。

专业成绩那叫一个差，好几科差一点就挂。不务正业，周记周评，倒是经常受到教导员指点，肯定，也算是一丝丝欣慰。

评语：

你的《周记周评》写得不错，希望继续保持。借此，我提个建议：那就是在“记”和“评”中，再向深度发展一下。你有这方面的能力和水平。相信你。

近二十年来，经历了一些人和事，自感文笔有了些许深度，今日翻出旧日“记”和“评”，稍事润色，在此刊发，一为记念，二为答谢。

唯有忘我多壮志

时年清明，步履沉沉，石几层层，肃穆入馆，瞻仰英烈。二十，三十，正值韶华，烈士洒尽鲜血。面对即将对撞的弹药列车，以血肉之躯奋力相抵；面对熊熊烈焰，赤身奋勇扑救；面对歹徒拉响的手雷，挺身而起，勇猛扑上……

当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刻，烈士所想的，是他人、是人民、是国家，唯独没有自己。“忘我”是烈士纯朴情怀的人性闪光。生前，没有豪言壮语，只是忠于党，忠于人民，忠于国家，默默工作，危难时刻，毫不犹豫，挺身而出！

反观我等学子，青春年少，迎着多少同龄人艳羡的目光，踏入军校，囿于“小我”不能自拔，循着“自我设计——自我奋斗——自我实现”的套路，埋头盯着脚尖奋进！唯我！！无他，无集体、无社会、无国家！殊不知，人生价值在于奉献，军人价值更在于此！不应成天喟叹：被医高专选择是一种无奈（时逢一线部队卫生人员严重短缺，军医学校连续三年扩招，无视个人志愿，随机录取），视东北艰难生活为苦役，报怨远大抱负难实现，成天算计着如何糊弄毕业，尽早改行。

穿上军装那一刻，就已立下铮铮誓言：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被医高专选择，是军队卫生事业的需要——生命所系，健康相托——为呵护官兵健康而学习——责任重大，使命神圣！

战友们，努力吧！广阔的部队基层，还等着我们去救死扶伤！

别人的成功是运？自己的失败是命！

战士徐洪刚临近退伍，探亲途中勇斗歹徒，电光雷闪，瞬间成为英雄，获得荣誉称号，提干升职……

于是，有人叹息，唉！别人的运气为什么那么好？真的只是运气好吗？试问，面对穷凶极恶的歹徒，你能挺身而出吗？以徐洪刚为原型的电影《士兵荣誉》，扮演者尤江有一段独白“我一直想立功，从当兵那天起，就开始想，临近退伍了，还没实现愿望。这回，啥也没想，却得了这么大的荣誉”。他也曾困惑，三年练兵场上摸爬滚打，汗没少出，血没少流，为什么临近退伍，嘉奖也没有一个呢？指导员一语道破“以前，你一直想着自己，这一回，你啥也没想……”

真正的革命军人，军旅征途，千锤百炼，军队教育，潜移默化，三观重塑，骨子里与普通百姓完全不同。也许，三年、四年，服役期满，没有入党、没有立功、没有受奖。但是，一旦危难时刻，真正的军人，血性的汉子，自然会挺身而出，发出金子般的耀眼光芒！

清明北山去扫墓

祭扫烈士陵，归去来兮，唯觉先烈已远去，胜景依就在。

行进在通向陵墓的长阶，原本庄严肃穆的烈士英灵所在，上山的游客，下山的学生，叽叽喳喳，逗逗打打，甚至欢声雀语——那些尚未成人的学生仔，除了三鞠躬时，几秒钟的凝重，大抵是当成了一次春游吧！

烈士是谁，英雄无名，有何壮举，一无所知！随着人流，一拨拨来到纪念碑前，奏乐、脱帽、鞠躬、宣誓——敬事如仪。虽信誓旦旦，然我辈无能，以何慰英灵？俟礼毕，无意留影。惶恐逃下山，徒步十里回营。

若问清明扫墓之行，什么感受最深，唯有一个字“累”。

学友功成动心弦

高一届的二队学员，有人在校期间，早早通过了大学英语四级，最终还获得了学士学位（专科学校，本科生原本不多，且入校前学习基础一般——都是些高考落榜，被筛子过了一遍的人）应邀为我们谈个人学习体会。一席话，触动了我的心弦。

惊羡他超常的毅力，单词卡片随身带，点滴时间抓养成，孜孜不倦，终有所获。

想当年，读书时，每日里，也揣几张卡片在口袋，没事拿出来瞅几眼，不出一月，卡片不是洗衣时忘拿出，被水洗了，就是闲逛晃荡时，被风吹了，所剩无几。

考上军校就等于提干，已没有了当兵之初的危机感，躲进军校这处避风港，只要不出大事，混混就能毕业（在这不入流的专科学校，绝大部分都是部队生。地方生考军校，还有6%，甚至10%的淘汰率）。

忽然间，惊醒，战友已启锚，鼓起信念的风帆，乘风破浪去远航。我这靠岸已久的小船，每天就这样悠然晃荡，忽被拍岸的惊涛激荡，恐将支撑不了几日，就要樯倾楫摧，灰飞烟灭。

等那时再迎风落泪，悔之晚矣！

“和平年代的和平兵”已是如此不堪！

但愿小树都成材

又到一年植树节，成群结队去种树。丰满区岔路乡特辟荒山，预备营造“万亩军民共建林”。共建碑前，军地首长讲话，慷慨激昂，仿佛眼前突兀现丛林。一声令下，万马千军齐行动，漫山遍野，布满低头种树人，万余幼苗顷刻扎根山野，点点新绿缀满山坡，抬眼远望，煞是壮观！

军民携手，干劲高昂，时不时，听到地方负责同志，气喘吁吁在呼告，“坑要挖深些，同志们啦，再挖深些！”部队领导却在喊“大干快上，速战速退！”

回营途中，敞怀迎风，汗湿的衣裳，早已吹干。我在想，这场“运动式”造林——军民热情高，请来了电视台，声势也不小，树苗下地快，扎根那么浅，荒山无水源，成活能几成？

祈愿甘霖时时来，护佑苗木早成材。倘若明年皆成柴，千金散尽全不在。从头再把苗来栽，司空见惯不奇怪！

军容严整就是美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人靠衣装马靠鞍；云想衣裳花想容。数千年的华夏衣冠，沉淀出繁复美丽的万种风情。汉服的端庄大气、唐装的开放多元、宋明之服的儒雅风流……

中国军人自有独一无二的庄重美。“八七式”军服，已改往日的肥大臃肿，实现了实用与美观的结合。却时常听到女兵感叹：这破衣服，丑死啦！军服束缚了女性对美的追求，遮掩了前凸后翘的天生丽姿。既然穿上了军装，就必须明白，整齐划一的队伍，不需要个性的张扬，脚着“恨天高”，又怎能踏出步伐的铿锵。

军服体现的是朴素、庄重。描眉、口红，与军服的素雅，形成强烈的反差！军帽下齐耳的短发，青春、秀丽。再美的浪板、流海、摩丝、一片云，都只能罩在帽墙下。有人取巧，在内衣上来点别具一格。其实，服饰的美，体现在色彩的和谐与搭配，领口那一抹多彩的风情，只会刺眼，并不夺目。

女兵也有军人独特的美。穿上合体的军装，昂起头，挺起胸，大步向前，军容严整，便是英姿飒爽。

不务正业

——种菜、打鸟、（忙）绿化

整天拔草搞卫生，怎能让人不彷徨。“人往高处走，水向低处流”，所有的奋斗努力都是想有一个更好的生活。

所谓典型的专业技术干部，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在很窄的业务范围内有自己的小优长，眼界不开阔，当然也就缺乏大局观，很少关注国家大政方针，甚至都没有机会与社会阴暗面接触，当然也就对全局缺乏基本的了解，对民生疾苦没有感情基础。

——回想当年开荒，建“废园”点滴谐趣

晏某人的任职履历里，有半年是“正连职生产生活服务中心主任”。当然，只是档案材料上的一行文字而已。那是从卫生队到机关帮助工作也有一段时间了，一纸任命，改行、纳编（帮忙变正式）、提前晋级“三合一”。在此，由衷感谢组织培养，感谢领导关怀……

当年在卫生队，忽发奇想，开荒种菜，是缘于整天浑浑噩噩混日子，实在无趣，通俗点儿说——闲得蛋痛！

在基层卫生队当军医，根本不会“望、闻、问、切”，也不用"视、触、叩、听"，更不必开展常规检查，有是有1台300毫安的X光，只是经常不怎么灵光。

官长们来看病，多半是自己会开药的，一来就要输液——口服药，还没出卫生队大门，就扔了。有些横的，不给开液体，还要骂人，打人。能坐下来跟你说两句话，那算客气的。“哎，军医啊，我感冒了，你给我开点速效，哦！不，再开点银翘，带给我老婆……有一次，一位中校模样的长官来开药，晏某人出于好心，其实还有点巴结的心理，从军校毕业到部队，他是第一个认识的大领导，小心问了一句，不知您夫人是否流鼻涕，感冒药也是要区分“风寒”和“风热”不同类型的，最好能看到本人——哦！哟！哟！不得了啦！招来一顿喝斥，“一个新干部，叫你开点感冒药，又不是什么贵药、好药，还推三阻四，哪儿来那么多啰嗦！”立马，一个电话，招来了场站大领导，什么“服务态度差，服务意识不强，一点礼节、礼貌都不懂”，大帽子乱扣一气儿……

从那以后，面对病号，再也不多问一句，只管埋头开处方便好。

给人看病是不可能有出息了，大把时间，干点啥好呢？那就响应号召，开荒种地，大抓农副业生产吧！

于是，便有了“废园”——我和送我“杂萌花”的山西籍战友，“臭味相投”，一块开荒，我工资津贴多一点，负责买农具，还有竹竿；他手艺好，负责采买种籽，耙地垄苗。不出半月时间，在门诊部与住院部之间的楼后空地，原本杂草丛生，一片荒芜处，愣是开垦出了一亩三分地，还像模像样地围起了篱笆墙。思前想后，又专门立了块门牌——在破三合板上，题写了“废园”二字。

随后，还用小推车，一车又一车，拉来了工地遗弃的石板边角废料，铺就了一条通往“废园”的小路……

——兄弟，是否记得曾经一起打鸟

当兵期间，“假大空”的经验材料写过无数，唯此一篇有点实际意义。

飞机防鸟撞是世界公认的难题。在机场当参谋期间，曾短暂负责过驱鸟工作，有些心得，概括起来，就是“防、赶、管、打、抓、毒”6个字。

防：即搞好联防。高度重视与地方政府的合作协商，与机场周边村庄、街道保持密切联络，加强协调，建立良好的军政、军民关系，对机场周边群众加强鸟害防治教育，劝阻不要饲养家鸽、信鸽及其它鸟类，坚决杜绝农户在机场周围打谷晒粮，避免人为提供鸟类聚集地。同时，与地方相关部门建立良好的飞行通报制度，提前告之飞行训练时间段，尽量避免信鸽收放时间与之严重冲突。

赶：即加强驱赶。一是现场驱赶。以敲锣打鼓等形式，从起飞线至着陆线进行不间断地巡视，及时对场区鸟类实施惊吓。飞行期间设立多个观察哨，发现鸟群进入场区立即报告，并及时通知驱鸟队敲锣、鸣炮（煤气炮、鞭炮）驱赶。通过长期观察，基本掌握了场区周围鸟群活动规律，发现成群信鸽、夜鸟归巢，则在驱赶的同时，及时向飞行指挥员报告，提前调控飞机主动避让鸟群。二是抓住季节特点，采取多种手段驱赶。春秋季节，候鸟迁徙时期，清晨、黄昏鸟类活动频繁时段，视情增加驱赶次数，发现候鸟在场区停留，及时袭扰，迫使候鸟再度迁徙，远离场区。在飞机起飞、着陆等重要地带、鸟类固定穿越跑道路线附近，交错配置捕鸟网，防止家燕、云雀和丝光掠鸟等留鸟在飞机起、降区低空穿行。必要时派人驻点蹲守，发现鸟情，及时驱赶。

管：即环境管理。根据所掌握的鸟类活动规律，加强针对性管理，并大力改造场区生态环境。一是消除鸟类栖息繁衍环境。坚持长期彻底地破坏鸟类栖息地。其次，定期割除场区高草。南方水量多，气候适宜，杂草生长茂盛，鸟类容易觅食筑巢，为此，重点加强了平地区高草维护，常年割草机满负荷工作，草坪整体高度控制在20公分以下。再次，不断改造生态环境。一是防止鸟类筑巢，对跑道中心线两侧各200米范围内、滑行道和端保险道附近以及其他鸟类聚集处的树林，适量砍伐或移植，降低密度，同时定期修剪场区树枝，清除灌木丛，破坏巢基。二是严格控制鸟类食源、水源，首先是食源控制。与地方环卫部门达成协议，每天清晨进入营区清理生活垃圾，防止提供鸟类食源。适时在场区重点区域喷洒化学药剂，灭除蚯蚓、蜘蛛、昆虫等，减少鸟类在场区觅食飞行。其次是水源控制。逢有雨后，及时组织人员、机械疏通清理外场区排水沟；对场区土质地带定期碾压，及时填平积水坑洼，排除表面积水；对场区内鱼塘，部分进行了填埋，部分投放树枝或拉网设障，尽可能减少鸟类饮水活动对飞行的影响。三是清理场区内闲杂地方人员。一方面，定期召开周边村庄、街道治保主任会议，同时发动官兵张贴和散发传单，宣传防止鸟撞飞机的安全常识，争取地方群众的支持，另一方面，坚持每周进行一次军地联动走访宣传，请求地方政府采取行政干预措施，对擅自违规进入场区的，坚决予以清退，对随意乱倒杂物和晾晒谷物的地方人员，出动警卫人员加以劝阻，不服从管理的，扣留后移交地方公安机关处理，最大限度消除人为因素隐患。

打：即持枪猎杀。最原始的手段，但也是经实践证明，最为有效的手段。“鸟人”（驱鸟队员的戏称）携枪弹，乘坐驱鸟车在场区内巡查，及时实施猎杀。为驱鸟车、鸟人配备专用对讲机，保证遇有鸟情，能够随时拉得动、用得上、打得准。同时，为提高猎杀效果，还经常组织鸟人进行固定靶、活动靶射击训练。

抓：在春夏两季鸟类繁殖哺乳期，组织官兵在机场附近捅鸟窝，抓乳鸟，捣鸟蛋，有效地破坏和扰乱了鸟类生存基础。

毒：即投撒毒药。间断飞行时间较长、节假日长假后、雨季前后等时机，购买稻米、小麦、农药等物质，在场区拌药、发酵和投撒，用于毒杀栖息在机场草丛中的小型飞鸟，效果较为明显。

补记：

“鸟人”，还记得，我们曾经一起去打鸟？

“霓虹灯下的扫把兵”，还记得，我们在三号、七号联络道，一起晒？

——一草一木总关情

曾经工作过的地方。斗转星移，物是人非，最长久，也最值得留念的，是那一草一木。曾在这里种过树、曾在这里栽过花、也曾浇过水、施过肥、拔过草、捉过虫……那一日，天特别的蓝，恰有飞机在上空掠过，喷气的轨迹适时定格，浑然天成，无需任何修饰，真的很美！拼图成功的那一刻，感动了自己……

亲手栽下金凤木，如今已是花锦簇。

桉树三载似云柱，草坪一岁一荣枯。

两丛罗汉门户竹，小叶雅榕迎门竖。

绿宝矗立院角处，凤尾随风楼前舞。

赤槐角花满墙铺，九里飘香冬青圃。

木瓜石榴桑葚树，芒果桂圆四时熟。

维护草坪拔杂草，我谁都不服，就服谭班长。人手一把短柄长头螺丝刀，专门用于清理杂草，经常有人拔出4、50公分长的草根。

渐入佳境

——心理、急救、（照）镜子

《晋书·顾恺之传》恺之每食甘蔗，恒自尾至本，人或怪之。云“渐入佳境”。

粤东有一种亦果亦药的植物，叫油甘子，当你第一口咬它的时候，苦苦的，涩涩的，毫不犹豫地马上把它吐掉；可是当你咬第二口时，反而感觉它美妙的清甜，越嚼越有味道。

从来好事天生俭，自古瓜儿苦后甜。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故，人拥有现在的地位，是因为你曾经创造了价值！若止步不前，躺在功劳簿上睡大觉，他日必将被淘汰，是因为你逐渐失去了价值。过去的功绩并不能保证未来的尊宠。唯有奋斗不息，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不很专业，但很敬业

曾经成功救治了两名因抑郁症跳楼自杀的战士，特别是亲眼目睹1名老兵，在心理医师指导下，诵读自己的日记时，泪流满面，泣不成声，过后如释重负。我坚定了对心理卫生事业的信念。

1998年军医学校毕业后，一直在基层卫生队混日子，逐渐对提高临床医术，由失望变成绝望，恰逢上级开始重视心理工作，晏某人又懂点电脑，于是1999年开始，便参与了心理卫生工作，协助心理医生输录心理档案，从此与“心理”结缘。当上卫生队长后，又借“心理战”的东风，成功企划建成了粤东心理服务中心（期间也经历了一波三拆，先是格局太小，弄到一半，拆了重建，后来是经费困难，建设停滞，最后只好出门化缘，才得续建，其中心酸，而今忆起，依然唏嘘）。

中心设置了心理咨询室、谈话治疗室、沙盘游戏室、音乐放松室、智能宣泄室、档案资料室等基本功能科室，为基层官兵心理疾病的预防、心理问题矫治提供了有效辅助手段。

一、基本配置

心理咨询室，配备兼职心理医师，常年坚持热线受理心理咨询与面对面心理测评。

谈话治疗室，采用墙体彩绘，宽大沙发等色彩与设施，营造了宽松的谈话环境，在抒缓的背影音乐里，心理医师以知心大姐的身份与官兵聊天、谈心，疏导心理问题。

沙盘游戏室，设置了个案沙盘、团体沙盘。运用荣格的分析心理学，为来访官兵营造一个自由、安全、受保护的环境，咨询师运用沙盘这一非语言性沟通工具，引导官兵进行自我认知调节、潜意识精神分析。将具有共性问题的对象组成不同团体，通过沙盘对垒方式，化解共性心理问题。

音乐放松室，设置了智能反馈型音乐放松治疗系统，具备专业的自然背景、训练引导，配合音乐随动按摩、整体电加热、安神磁疗、头部面罩等多种放松功能，同时兼有语音传输、生理指标实时监测，集成了“音乐放松、催眠治疗”于一体。在系统的帮助下，催眠音乐对咨询对象进行催眠放松，当咨询对象进入浅催眠状态后，咨询师再展开有效的心理辅导咨询，同时整个过程中，咨询师都能实时监测咨询对象的心理状态变化，从而使咨询效果达到最理想化。

智能宣泄室，让官兵们在一个安全可控的范围内，用消耗体力、运动击打、注意力转移、呐喊等方法，将心中不良情绪宣泄出来，从而实现心理的平衡调节，内心压力的宣泄与释放，并实时监测官兵的情绪状态，播放指定的情绪主题和正向引导语，实时地调节来访官兵的认知，进行正向鼓励和引导，从而实现心理的平衡调节，内心压力的宣泄与释放，实时调整认知，防止宣泄引发暴力倾向。

档案资料室，为全体官兵建立保密心理档案。新兵一入营，即建档立卡，并持续跟踪更新。

二、功能发挥

依托心理服务中心这个平台，积极开展官兵常见心理问题防治。

一是大力开展心理教育疏导，开展心理门诊、咨询，积极搞好心理卫生服务，健全完善心理咨询机构，积极协调上级机关，为心理咨询室配备了电脑，心理健康测评系统、生物反馈治疗仪等设施设备，帮助官兵缓解心理压力，解除心理负担，及时宣泄不良情绪。

二是大力营造良好心理氛围。专门开设了心理教育宣传橱窗，邀请军地心理专家讲课，为官兵答疑解惑，通过举办心理科学知识讲座，印发心理学知识手册等方式，使官兵从过去有心理问题羞于表达，向主动找心理医师咨询转变。

三是大力培养心理卫生骨干。在连队、班排选拔心理素质好的官兵担任心理卫生骨干，向他们传授有关基本心理卫生知识，从而第一时间发现身边心理异常人员，以利心理医师及时给予正确的心理干预，防止不良心理任意发展。

通过心理测试、专题会诊、心理疏导等方式，重点排查了心理素质较弱、性格缺陷较重、家庭问题较多、思想压力较大、承受能力较差、精神疾患较深等容易发生自杀问题的人员，并对多名心理品质异常“个别人”实施了有效地心理干预，正确处置数名精神障碍隐性患者，协助有关单位领导对心理问题“个别人”进行人格矫治，有效避免了自杀，自残，杀人、伤人等过激行为发生，及时消除了因心理问题引发的安全隐患。

新兵入营后，及时建立心理档案，对心理问题突出战士进行“一对一”心理辅导，对新兵中普遍存在的心理问题进行团体咨询和引导，收效明显，特别是下连分配时，将心理测评结果向机关专题报告，防止个别性格异常，报复指数高等人群，分配到涉枪涉弹、密切接触危险物品部门。

三、几点体会

心理咨询和心理疏导工作，是社会转型发展的迫切需要，特别是新形势下，面对社会竞争压力日淅增大，更需要加强心理卫生工作，增加心理磨练的力度，从而不断增强人的心理素质和应变能力，以及处变不惊、临危不惧的心理品质。

比如，重度抑郁发展到晚期，终极解脱，只能是自我结束生命。早期干预才是关键，旁人要避免试图说服患者，“你这样想是不对的”、“为什么不振作一点”，这些话反而加深刺激。应该及时看医生，鼓励他们把疗程坚持下来。对抑郁症患者说话，应该是“我能做些什么让你舒服一点呢？”“我一直在你的身边。”等等。

——敬畏生命，救死扶伤

不虚此行，广州进修急救知识补训

军校毕业的第三年，为了暂时逃离基层管得过于死板的樊篱，打着进修提高临床急救技能的幌子，托人找关系，将自己成功运作到广州458医院急诊科进修半年。

期间，爱人从襄樊477医院离职，通过自学，考入武汉华中科技大学成人教育学院，接受为期两年的“专升本”成人学历教育。借着管理松散的空档，晏某经常利用双休日，往返穗汉两地，夫妻短暂团聚。

原本只是打算出来放放风、透透气，混混日子的。不曾想，时任急诊科主任，是个非常热衷于教学的好老师，对带教工作可谓是一丝不苟，不厌其烦，连我这个医学旁听生，也学到了不少急救基本功，将每天早交班的笔记稍事整理，竟然成就了一本《基层临床急诊22症》，被机场医院当作“指南”沿用至今。

晏某人的理解，“急救就是救急”，面对急危重症，容不得过多的思考药物的副作用，不良反应，上哪种技术手段更好。现场必须立刻决定，没时间犹豫反思。参与急救人员应该主动作为（不能再去纠结医嘱的完整性和及时性，记录是可以后补的，后悔药却没有现成的，即使事后要担责，也应在所不惜——生命高于一切呀！），根据病情，迅速开放气道给氧，开放通道补液，用最简单实用的办法，包扎止血，然后赶紧搬运后送，其余的留给后续接诊的专科医生去处理。

进修半年，天天跟“120”出现场，当然，主要是充当苦力抬担架，也着实见了不少危急险重病例，从带教老师一言一行，点滴领悟，颇有收获。

身体力行，扎实开展战伤救护普训

2008年，为应对两岸局势急剧变化，所在单位全面进入了直前训练备战状态。晏某人也顺势而为，积极推动开展“战伤自救互救”全员普训，与机关协商，在警卫分队抽组了56人（组成7*8方队），以团体操表演形式，作为动员训练的切入点，安排医护人员，参与警卫分队共同训练，经过一周时间强化，没有医疗护理基础的警卫战士，也基本掌握了自救互救五大技术，并能熟练完成止血、包扎、固定、搬运等科目的团体操项目表演，进一步提升了自救互救技能教学的直观性、趣味性与实效性。

正值上任之初，满腔热情，也是本着对战友生命负责的态度，经常亲自带队深入连队、台站，面对面、手把手教，力求全员学会。

坐言起行，积极推进急救技能培训

院前急救是医院抢救的延伸，院前急救在民众中的知晓率和应用率直接体现着一个国家人文素质的高低，也决定着一个国家医疗水平的高低。

在基层卫生队干了近20年，晏某人始终认为，基层卫生工作，能有所作为也就在院前急救这一块，其余的所谓医疗、保健、防疫等综合卫勤保障能力提高，不过是一些空中楼阁的良好愿望罢了。

当时，单位编制司机只有1名，若有出动任务，只能从外单位“借”司机，为摆脱困境，我从不反对所属人员学车，甚至是纵容默许。也曾想尽一切办法，向上级申请超配救护车辆，遇有急重症，囿于自身能力救不了，至少可以第一时间组织转运、后送。

曾专门撰文，上件，在内部杂志和全区业务会上，建言献策，提议军车司机强制培训急救基本技术。主要是基于以下几点考虑：一是有意取得驾驶证者，说明其具备基本文化水平及生命急救等相关常识；二是车祸发生，当事驾驶员有义务对伤者实施紧急救助，如果本身具备急救技能，可以极大提高救治时效性；三是医疗卫生机构的专业司机，经过培训颁证，可以依法合规地参与病员转运及医疗救护的全过程。

——镜中人，晏某人是也

望着镜子，回顾这些年的生活，发觉自己的确在不经意间，学会了诸多年轻时不擅长的事儿——比如，不经意间地叹息和经常性地苦笑。

当年，上任第一件事，在综合办公楼道墙上，安放了一面镜子，蚀刻上“医乃仁术”四个大字，用意有三：一正衣冠，二正心思，三正风水。

一正衣冠——军容严整，点滴养成。立此镜后，爱美之人，多呆一会，拾掇拾掇；邋遢之人，每每经过，自惭形秽。立镜见影，无需多言。

二正心思——告诫属下，医者仁心。立此存照，谨言慎行。此镜之前，驻足之人，必默念之，仁心仁术，声名远扬，广而告之，善莫大焉。

三正风水——营门之外，光怪陆离，鱼龙混杂，立此屏挡，好自为之，求保平安。

题外话：

镜子上方一行字，“您的健康是我最大的心愿”，再往上，楼外墙体，还有两排大字“呵护战友生命，关爱官兵健康”——一位基层卫生队长最朴素的念想——您身体健康少生病，我就无需鞍前马后，操心劳累，皆大欢喜。

凡有急重症，必第一时间，安排后送地方大医院，敬重生命，珍爱健康，该花的钱一定要花。在人员少，经费紧张的时候，一度安排3名司机、2台救护车，随时遂行救护任务，明确要求：救命第一，救人优先，遇有特情，不要管那么多清规戒律，一时找不到司机，会驾驶的卫生员也可以开车转运。单位人员凡对驾驶感兴趣者，默许他们用救护车练手（直前准备时期，曾专门向上级提议：医护人员全体轮训驾驶技术，卫生兵下队前，先到汽车连补训3个月）。

不是题外的题外话：

曾子说：“吾日三省吾身”这是圣人做的事，每天反省三次，容易失眠，常人做不到，但每隔一年半载，好好照照镜子，反省下自己，寻回迷失的本真。这是必要和可能的。

在镜子里，你才能看全自己。故步自封，你就没有资格，要求别人移形换位！奉劝君子，多照镜子——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是非——春风得意时，总是有人奉迎你，精神贿赂你，任何时机、任何场合，都听不到反对声音，时间一久，习以为常，忘乎所以，真以为自己才华盖世，可以左右乾坤。当你晕头转向，忘乎所以，有点蒙圈，找不着北时，赶紧照照镜子——撒泡尿也行，尿可祛邪——人生兴许不至于迷航！

陷入困顿

——安保、整顿、（谈）体会

芳华在平平淡淡的日子里消磨逝去，那一丝丝的酸涩淡淡地离去了，不断加入生活的百味与寂寞。当碌碌无为层层地打磨，快将心都变得麻木时，才突然惊觉想起，是否还能抓住青春的尾巴？

当时，无心用文字记载那一段苦闷与辛酸。后来，因为刻意回避，渐渐模糊了记忆。但，午夜梦回的灵魂深处，还清晰留存着这一段“刻骨铭心”的经历。

不要沉迷过往，也不要只看眼下，更要着眼未来。

走出困境，还是要多看报刊杂志，多听领袖和领导讲话，不要天天沉迷八卦，时时吐槽新闻联播，一定要有觉悟与智慧，要学会分析事物，把握大势。这样，当你还有选择权的时候，就不会犹豫不决，自受其乱。

——年年安保保安全，当兵当成保安员

关于“安保”

围大运会、亚运会、奥运会会期，也是反恐形势严峻期，空勤遂行警巡任务，地勤后勤也要陪同，在跑道边上晒太阳（原本，医疗救护组是在指挥塔下值班室待命，只因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某领导巡视后训话：“塔台重地，闲杂人等，一律回避！”从此，医护这类“闲杂人员”，就被发配到联络道上晒太阳。后来，又为了强调领导重视，要求单位主官也一同陪晒。晏某人的高频听力缺陷，以及满脸的黝黑沧桑，也正是拜那十多年的陪晒经历所赐）。最长一次是08奥运闭幕那天，从早到晚，十七、八个小时，从进场数星星，熬到退场看月亮。

一谈安全

保安全：老生长谈，一度是事事、时时、处处必定强调的话题。

窃以为：短期安全靠运气，中期安全靠制度，长期安全靠文化。

现实是：各级保卫委员形同虚设，光顶了个官帽，只有出了事故，才会知道谁是专职安全员——设置这些职位的初衷是为防事故的。

制度也不少，可惜，只是挂在墙上，所谓说起来重要，干起来次要，忙起来忘掉，事故出了再强调。

百日安全

回想当年，最多的活动是“百日安全竞赛”，衍生出“奋战一百天，誓夺首季开门红”、“狠抓回头看，确保安全第二季”、“再战九十天，安全第三季”、“奋战三个月，实现安全年”。总之，一年到头，没完没了，周而复始，上上下下都在保安全。

流行说法，年初出事，白干一年；年尾出事，一年白干。安全具有一票否决权。年底评功评奖，无论干多干少，干好干孬，凡是年中“出过事”的，自动靠边儿，稍息！

疲劳车轮战、拴人不留心

为防止有人无事生非，保证不出事，就想尽一切办法，不让人“闲”，大搞“疲劳”战，正课满负荷安排工作，超强度训练，业余就搞劳动和菜地生产。双休日也要找点事情把人“拴住”，弄得是怨声载道，人仰马翻，疲惫不堪。“两眼一睁，忙到天黑”就是悲情写照，早晨提前吹哨，起床打扫；中午不让睡觉，体能增效；晚上延时加班，补齐短板。这种“兵不可闲”的疲劳战术，重堵轻疏的管教方式，弄得一点自由时间都没有，逼得“个别人”只能不假外出、夜不归营，甚至私自离队了。

本意拴心留人，其实强扭的瓜不甜。安全安全——安字没走心，全字不见人。

枪弹入库、万事大吉

枪弹是安全问题的重中之重。擦枪尚且容易走火，况真枪实弹乎？于是，为保安全，将人与武器实行“隔离式”管理。武器库装铁网、安铁门，存放上锁铁皮柜，外加红外、声控报警器，谓之“三铁一器”，原本要求双人双锁，层层加码，处处强化，硬是弄出来个“三人三锁”。名义上干部有配枪，却长年不安排实弹射击。是军人，本应枕戈待旦，却无端效仿古人”偃武修文，马放南山”，自然而然，滋生了“高枕无忧”的麻痹思想，疏于管理，放松警惕，反倒给犯罪分子的盗抢行为提供了可乘之机。

超常措施常态化

“两会”等特殊时期，搞安全会战，采取一些超常措施，倒也无可厚非。上级要求，分散点必须安排干部蹲点，有的单位分散点多，干部人头不够用。于是，从机关、甚至外单位临时指派干部凑数，一是不熟悉情况，二是干部恋家经常单遛，小点上的安全底线没把牢，自身反倒成了隐患。超常措施短期保证安全，确实奏效。于是，有些措施就被固化下来，甚至当经验推广。

防淹亡本是季节性事故预防重点，变成了一年四季不准下水；营区限速，本是适应轮式装备日益增多，采取的针对性措施，竟然扩大到自行车进营区后必须推行，以致有人调侃，若再有人不慎摔倒，恐怕要出台措施，官兵进营区后，步行者必须匍匐前行。

更糟糕的是，封闭式管理，也被无限期延长，上级明令会议期间禁假，到了下面变了味，会前15天就开始人员召回，会后15天还不解禁。一年多开几个会，多几项大活动，基本就全年封闭了，更有甚者，还要高垒墙，拉电网；深挖壕，架铁桥；一道门，二道岗。服刑与服役，其实差不离。

曾有在驻地安家的干部，连续月余不能回家，老婆带着小孩来部队，手续烦琐，一时半会儿，不得其门而入，父亲只能隔着栅栏，摸摸孩子的小手和睡眼惺松的脸，蓦然间有一种被探视的凄惨与悲凉！

二说保密

有些人连“代号和番号”、“通信和通讯”的区别都没弄清楚，居然也成天大会、小会瞎哔哔“通信要保密”。

代号与番号

代号，是指中国人民解放军及中国人民武装警察部队，除省军区系统的军分区、人武部和一些院校、科研单位和机关等部门，团及团以上单位均对外使用首位不为0的5位数字代号。

番号，是指部队的编制名称，一般按照部队的性质、编制序列授予，如步兵第X团，航空兵第X师等。部队番号属于军队机密，仅限于内部掌握使用。

部队番号一般仅在内部使用，对外公开的只是其代号。1949年建国后，解放军即开始对外使用代号，如著名的8341部队即中央警卫团的代号。2013年1月15日开始，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集团军番号可以对外公开使用，陆军集团军番号不再以"某"替代。

通信密语长期不换、明密混用，无线电通信装备没有安装保密设备、“坐出租的时候，居然能听到飞机起降口令”。

组织演习和重大军事活动，过于注重宣染气氛，横幅标语里居然隐含保密信息，甚至使用高音嗽叭宣讲演习内容，更有甚者，邀请地方人员参加观摩，家属小孩也来看热闹。

一到保密检查，就知道收手机、藏手机、换手机——上缴破手机集中保管，自己依然偷偷留用好手机，各种花样不一而足，你吓唬吓唬我，我骗骗你罢了！记得当年用个手机好辛苦。不让用的时候，东躲西藏，藏过帽子里，枕头里，被子里；有时突击检查，来不及藏，窗台外放过，草地里扔过，甚至直接从后窗撇向围墙外，回头再从垃圾堆里找回来；允许用了，为能通过审批，还得编造各种各样“因公确实需要”的理由。

——一人生病，全家吃药

老兵退伍后要作风整顿，长假后要收心整顿，“两会”等敏感期要关门整顿（为保安全，不让飞）长则一周，短则三两天，一天也要整，实在没事干，再来个“飞飞整整”。

有些整顿，其实八杆子打不着，说白了，就是“一人生病，全家吃药”。为体现重视，各级还要成立领导小组，专门制订方案措施，有时也就是历时一两天的整顿，方案措施还在领导层呈阅，整顿时间已然结束，但材料还是要补充完善，“方案措施——计划安排——对照检查——阶段小结——活动总结”一个都不能少。没办法呀，说不定哪天，上面还要来个“回头看”呢！

历时较长的整顿，还得整出点动静，弄出点花样，板报横幅大喇叭，倒计时、路线图、统筹表。

有时，一个整顿还没结束，上面又来了新精神，横幅一条不够拉两条，两条不够竖幅凑。整顿期间最怕再出一丁点问题，据说会影响分散领导精力，处罚起来是要罪加一等的。于是，整顿期间，人员车辆全封闭，外出提高一级审批权限——关起门来，往死里整！

凡整顿必定要求查问题、找隐患，找不出问题，就是思想觉悟有问题，而且，还不能全是装设备老旧等客观问题，一定要动脑，找出主观问题（这招狠！把握不好尺度，容易把自己带沟里——有些上报材料问题找得比较实，上级一重视，还要专门加派工作组蹲点，限期整改，如此一来，许多不是问题的问题，要么自动暴露了，要么被工作组深挖出来了，怎么办，加码加时继续整呗）。最难的是，针对问题逐条制订整改措施，本来有些问题就是“莫须有”的，既然找出来了，那就得深挖思想根源求改正。高雅点的说法是防微杜渐，举一反三，通俗点的说法是没事找事，吹毛求疵，下三滥的说法那就是掘地三尺，纯属找茬。

为了找出问题，于是就要用“放大镜”看问题，用“显微镜”找缺点，查遗补漏，翻箱倒柜挑毛病，抓铁有痕定标准，踏石留印抓整改，泱泱华语，再多词汇都不够写整顿总结用的。

上面来了整顿指导精神，要求连夜层层传达到每一个人，实在来不及了，只好手机摘要通报。还要求下面理解领导的讲话精神，特别是那位穿了大半辈子“国防绿”，临老换装“空天蓝”的军虎，连续几年，召集五级主官集中训话，作风整顿声势浩大，也是要求人人写出对领导讲话的理解与看法。今天回头看，就是个大笑话。

当年，机关下来检查，要求查看战士写的体会——如何理解首长讲话。晏某人就曾直言犯谏，“纯粹是为了应付上级检查，所以没做具体要求，我带的兵，我最清楚是什么文化水平，平时能够理解我的话，就已经不错啦”！更何况，各级大大的讲话，讲真，晏某人自认有点文化，有时实在也是不十分理解呀！

整顿后验收，最直接的成果，看草坪修整得好不好。对于卫生队而言，有点特殊（上至大校，下到列兵，人头数不到30，军衔序列一个也不少）平时开大会人都难得凑这么齐，因为是整顿，大势所趋，全员全装，通通上马，就看那责任区草坪上，一个少校，领着一帮中校、上校，还有一位大校，撅着屁股在那儿剪草。

画风实在太美。

——感慨万千，难以尽诉

当院长的第六个年头，参加了一次有名的“五级”主官集训，感受特别深刻。

历时半月，感触良多。首长讲课，谆谆教导，和声细语，音犹在耳；队列会操，整齐铿锵，呼号激昂，历历在目；内务整理，讨论发言，歌咏比赛，板报评比……配合活动，丰富多彩。一幕幕，一回回，犹在眼前。

一、开会也有大讲究

听了领导的讲课辅导，才算搞清了“民主集中制”的真实含义。“官本位”积淀千年，会议只是形式上的民主，下属不主动说话，“老大”侃侃而谈，从头到尾一言堂——叫人“开会”变了味，分明就是拉人“听会”。主官事必亲躬，事无巨细，事事都要过问，旁人乐得清闲，自然无人帮衬。

体会——会要怎么开，该谁就谁开，切莫一锅烩；该开不该开，小会可常开，大会要少开。主官管副官，副官管分管，事事有人管；主官管分管，不管照常转，一管就全乱。

二、管理是门大学问

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首先，严在“格”上。当年，1名士官，因不假外出，不服管理，受过“留用察看”处分，本应劝退，然而到了年底，各种渠道传来压力，必须留队。晏某人上书陈情，极力反对，书面报告除了签名盖章，还专门摁上了红手印，因为太不识相，不给领导面子，差点丢了“乌纱帽”！

其次，管理无禁区。曾经所在单位男女兵混编，管理上遭遇过尴尬：打不经过，骂了哭闹，摸吧犯法！有一次，日间查房，某女兵堵住宿舍门，“不方便进”，所谓的“不方便”，只能说明，在不合时宜的时机，存在不合规矩的事情。某人一时气急，立即吹哨，“紧急集合”，宣布院规：一院之长，负有全责，任何时候，任何房间，任何角落，有权检查”，就此一次，彻底纠治女兵懒床的陃习。

再次、宽严适度有担当。为保安全，不能一味把特殊时期，“全封闭”措施，无限延长，特别是已婚，且配偶在驻地的官兵休假问题，条令规定“不影响战备条件下，节假日可回家轮休”，晏某人顶住种种压力，实行人文关怀，利用“营级”主官权力，经常批准合规官兵，轮休回家，化解积怨、稳固家庭、温暖兵心。

三、百姓百性，万人万心

不要用一种思想，一种模式来琢磨他们，军人在队列里，在战场上，可以用一个命令，一句口令来统一行为和动作；但在现实生活中，无法用一句口令，一个命令来统一思想和情感。

现代通讯作为工具，不同的人偏好不同、习惯不同、适应能力不同，不能一概而论。那些一味鼓吹关掉朋友圈、取消公众号、回归书本阅读的观点，不必太在意，那可能只不过更适合某些人个人偏好罢了。

面临抉择

——广州、休假、（找）房子

即使侥幸巧取也不可能长久保有。如果我们看清这个事实，许多所谓“人生的重大抉择”就可以淡然处之，根本无需焦虑。

曾经，看过一本书《送礼的艺术》有段话很有意思，“年龄是个宝，文凭是参考，关系很重要，能力算个屌，会送是王道”。那一刻，恍然大悟：为什么那些年，无论怎么冲杀拼打，却无望提拔。

后来，又看到一本书，封面是个光头和尚，书名是《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不用翻开看也都明白了。

现在，想写一本自己的书，就叫做《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

——道不尽的故事，了犹未了的旧情

军旅23载，当兵两年半在广州、直到考上军校才离开，01年10月至02年3月，在广州458医院急诊科进修、03年3至9月，在战区后勤战勤办参谋跟班。战区卫生处曾3次邀我回广州——广州、广州，好多的故事。

当兵在广州

新兵连在白云山下87182部队二大队。上个世纪的沙河，还只是个城乡结合部，那时的繁华，已然让人眼花，营区头顶的多层高架，印象深刻（从内地小县城当兵出来的乡下娃，对广州的映像——奢华！震撼！）。下连分配到后勤通信站，还是在广州，大机关，市中心，车水马龙的小北花圈，沿街数不清的早茶铺面、各式餐饮排档，营门对面的斋肠粉，浇点牛腩汁，至今齿颊留香——食在广州，名不虚传！

繁华的都市生活与每月21元的义务兵津贴，令人尴尬的反差。5毛钱一包的“华丰”方便面，便是最好的宵夜，3元一小铁盒的豆豉鲮鱼，便是难得一见的奢侈美味。只有营区背面，越秀山的美景是免费的“早茶”——日日晨练，绕公园跑一圈，为上军校（留穗打工），储备体能。

毕竟呆在大机关，见过的人，经历的事，层次档次就是不一般，开了眼界，为后来的军旅，提供了借鉴。

几点印象比较深：总值班室的内务，干部一床、战士一床，标准一样，都是教课书式的“豆腐块”，实在让人惊叹——大机关的形象，非同凡响，堪称典范；当文书时，曾到战勤科帮忙，赶一批现场会展板，专门从襄樊油库抽调上来的老士官（现已是师级领导）负主责，那一笔好字，那一幅幅手绘画，不是亲眼所见，绝对认为是电脑所为——大机关的人才，藏龙卧虎呀；曾经被抽调到干部科帮忙，整理考生档案，印签模糊者，退改，签名潦草者，退改，甚至材料里有错别字，也要退改！档案装订后边角有突出，砂轮打磨（财务凭证式的标准）大机关的作风，一丝不苟呀；每周三早操，官至少将，也一样地齐步正步，一样地呼号行进，一样地汗流浃背，大机关的作风，官兵一致呀。

匆匆太匆匆，做客在广州

03年初，在汕头机场改行，任战勤参谋，受指派到战区战勤办跟班学习。正好赶上联勤改革，后勤体系内部分单位整建制移交，作为牵头综合部门，那个忙呀，那个累！曾经的主要工作是，复印材料，打印报表，统计数据，整天站在复印机旁，看大人物们，形色匆匆，忙进忙出，开了眼界，长了见识！几乎没有零点之前上过床；住八人大房间；吃的还行，自助餐，每顿二十几个花样，只需交1元。

除了吃以外，受过的苦和累，尤其在看不到前途和希望的时候，确实是常人难以忍受的煎熬。大机关的战勤参谋，可谓高参。某办公室负责人，基本职责之一就是为一号首长代拟讲话稿，某次陪同领导出差，因天气原因，专机临时改落备降场，短短转场1个小时间隔，就在颠簸的飞机上，预先准备的讲话稿，由前往A单位视察，改为到B单位验收，飞机落地前，新的一篇讲话稿，已呈送到首长面前，堪堪可称“神笔”。时间之紧，改动之大，逻辑之缜密，站位之精准，估计首长本人也始料未及。

其实，这位高参的境界，已然达到了“身在兵位，胸为帅谋”。怪不得，其成长进步之神速，令多少同事咋舌，多个职位专门留缺等着他，先代职再提前晋级——佩服！佩服！

出人才的地方，自然也是大浪淘沙——有人锻炼3个月，被选去当了最高首长的秘书，也有人因一时失误，以借调帮忙身份，苦熬3年非但落不了编，最终还是被清退，回了原单位。

曾经也苦撑苦熬了半年，正准备考虑进退走留的时候，原单位要接待一个高规格工作组，令某人火速归队写汇报，7页纸的领导讲话稿，硬是一周之内，往返广州3次，请前文所述“神笔”审阅批改，才最后定稿。正好借此机会，也验证了领导要求之高，晏某人的站位之低，还是自己识趣——虽然在广州苦熬了半年，到头来终归只是个打杂的——打道回府吧！

卫生处三抛橄榄枝

第一次，当军医的第二年，卫勤机关下基层选苗，曾专门谈话，征询意见，考查也顺利过关，不日即下达借调通知，同时附带条件，考察试用期半年。当年，晏某人年轻气盛：“领导单独谈话时，没有考察期一说呀！是选才，又不是自荐，说好了的，若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机关编制，可以先调整到广州直属部队落编。再说了，侯门深似海，半年考察期内出点问题，又打回原形（这样的事情，我在大机关当兵的时候，见得多了）借调，不去！”然而，原单位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某人要高升了！无奈，为了面子，只得离开医院，想方设法，把自己运作到基层小机关，改行了——

第二次，代院长前夜。晏某人再次婉拒了上级的上调好意。说实话，真没想到，从第一次准备借调，过去这么多年，上级机关还记挂着我这个小人物，甚至，允诺，如愿意回广州，可考虑安排负点小责。这一次的机会错过，只能说是，眼皮子太浅，急功近利，更青睐的是唾手可得的基层小院长一职。

第三次，当院长第四年（晋升受限时）。卫生处再次动议，这次还真是不怨天、不怨地、全怨我自己，利欲熏心，贪图安逸，拖家带口在汕头已经十几年，习惯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再者说“人未老、珠已黄”，没有多少“剩余价值”了，已经是“九哥”了，再为了一个莫须有，相当于师团职的“技术六、七、八级”，赖在大机关当牛作马地混，又有什么意思，还要考虑举家迁徙，从头再来，何苦呢！罢了！罢了！

说来说去，这几进几出的经历，都囿于曾经信奉的至理明言：“宁为鸡头，莫为凤尾”，卿本孤傲之人，原无鸿鹄之志，若为一时义气，报贵人赏识之恩，忍辱负重三五载尚可，又岂甘心久居人下，终老无出头之日。

进修半年在广州

名为进修，实为投机取巧暂时脱离部队管束，放松放松。几乎每个周末往返穗——汉，周五早交班后离院，特快12小时（那时还没有高铁）赶到老婆读书的学校（专升本考入武汉华工），周日晚10点再乘车返程，周一又可正常参加交班。为了短暂的夫妻团聚，那半年深深体味了何谓舟车劳顿！

进修期间，从急诊科谭主任处受教不少，从医经历中，借机补学了点真功夫。当然，也还是下了点苦功夫的。刚开始，只有随救护车出120，抬担架的份，只至某次抢救1名危重病人，值班医生忙不过来，医嘱迟迟未下，家属再三催促，护士也急不可耐，某人擅自作主，一气下达了10多条口头医嘱，护士边执行，边向值班医生请示，病人稳定后，护士核对值班医生的补录医嘱，竟与某人的口头医嘱不差分毫。

作主官，要有担当！

当院长的第三个年头，属下航医副院长，不幸罹患肺癌，在广州医治半年。终，英年早逝，匆匆作别，惺惺相惜呀！既是老乡，又是得力副手，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都要尽绵薄之力，送他最后一程。

作为单位主官，为副职操办后事，成了某人责无旁贷的责任。曾经专门向场站机关寻求帮助，回复“非因公因战，单位自行处理吧”，只好只身前往广州，一切事宜，自作主张，不再请示汇报。

数万元的开支，全凭一已之力，腾挪筹措，顺带还要协调上级，给家属一些抚慰救济。

——广州呀广州，道不尽的故事，了犹未了的旧情！

——三地奔波，聚少离多

关于休假，当过兵的人，或多或少都有过，不愉快的经历——被提前召回。被无限拖期；左等右等才批假，约定要办的事，已经过期；原本无意休假，却因单位要完成年度休假任务，又被催逼休息。还有那如鸡肋一般，所谓未休假补助，有什么意义？

关于休假，那些个不愉快，也还真怨不得领导，怪不了组织，要怨只能怨自己。谁叫你那么优秀，单位离开你，就转不动似的。有时候，真羡慕那些，随时想休假，立马能成行的人，单位仿佛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活也不多干一份，钱却不少拿一分！其实，不是单位真少不得你，那只是你自以为是而已。君不见，多少重量级的大人物，突然消失，照样分分钟有人顶上。

对于父母、妻子，你是唯一；对于社团、单位，你只是之一。特别是父母病危、妻子生产的时候，种种原因，不能休假探亲，无法陪侍床前，倘有不测，终身遗憾——又岂能以“忠孝难两全”自慰？告慰？

军旅休假探亲花絮，犹记……

娘亲舅大——探家先回外婆屋，魂牵梦萦是故土。

那是从军后第一次休探亲假，21元/每月的津贴，居然还能攒点钱，买了一条“红双喜”，带给舅妈。娘亲舅大，姥姥家是生我养我的地方，只有这一方水土，是在外奔波的我，魂牵梦绕的地方。姥姥、姥爷过世早，大舅、小舅也殁了。当兵两年，远离家乡，休假探亲，一下火车，下意识地直奔外婆家——“摇啊摇，摇到外婆桥……”

虚荣种种——死要面子活受罪，高衔革履低职配。

第二年的文书兵，相当于班长吧，按规矩只能是下士，恬不知耻地借了一付中士军衔挂上，还自购了“三接头”皮鞋，各种的虚荣心作祟，各种的显摆、臭美，父亲还希望我下次探家，能穿上“四个兜”的干部服“亮亮相”呢——倍感压力呀！好笑——崭新的皮鞋，油光锃亮，到家没两天，却在哥的家门口，被人顺走了。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的小县城，小富尚未安，却也时兴，进人家门，要脱靯换脚的！

了结前缘——学子醉别求学路，草根从此踏征途。

怀揣各种的羡慕、嫉妒、恨，把岳大、电大、职大，在岳阳读书的几位高三同窗，一一来拜会！所有的风花雪月，所有的儿女情长，所有的“同窗共剪”，都已是过眼云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一醉方可解千愁……52度的“凤立皇”，一大杯一口，干下！醉别我的中学时代，挥手所有的矇眬情怀。

考上军校——回乡探亲报喜讯，欲言又止不甘心。

当兵第三年，获得军校录取通知书，从此可以正大光明穿上“四个兜”了，虽专业（临床医疗）不理想，好歹是军校（提干只有三年之遥），回家报信，筹钱，还想着运作调换专业。奈何家道中落，无力支持我继续瞎折腾。也就没好意思再开口，更没心情，去往亲朋好友处报喜——

毕业分配——一心只想回襄樊，车过家门不曾还。

1998年7月，军校毕业，火车经过京广线，远望洪水浸县城，报到时间所限，没有下车回家（已先行折返襄樊，与未婚妻道别），着急赶往广州，梦想调整分配去向，最好能想办法分到襄樊。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一则、老连长能力有限，已错过分配命令下达前，自行协商调整的最佳时机；二则、晏某人这段实习情缘，根本不被看好，劝我“尽人事听天命”，“天涯何处无芳草”，终身大身，不必仓促；三则、得知分配到粤东方向，已托人向将要去报到的单位领导打过招呼了。

谈婚论嫁——一无积蓄二无才，终身大事独自裁。

毕业下部队，当年月工资陆佰壹拾陆元整。头一年，每月还坚持寄钱回家。年底，工资涨到壹仟多，开始攒钱买电脑，半年工资买了1台赛扬433，已着手筹划转行，预先做好知识技能储备，早早就意识到，长年呆在基层，医术上不可能有任何建树。

上无片瓦遮阴凉，下无寸土放张床，居然就敢定下婚娶之事，只因：言出必有信，自诩是黑马。

1999年夏天，休探亲假，主要目的带未婚妻回家见父母。

婚后休假——三地奔波，聚少离多

探视父母假30天，探视配偶假45天。自然是回襄樊多、回岳阳少。两地分居，难忍悽苦，悄然布局，谋求团聚。第一步，撺掇爱人辞职“专升本”，到武汉混学历（迫其离开父母“襁褓”）；第二步，鼓励老婆毕业留校找工作，暂在学院从事行政文秘助理；第三步，谋求自身调动到武汉，离双方的家都更近一步。前两步进展还算顺利，第三步正紧锣密鼓进行中，2003年一场非典，老婆强烈意识到：人的命运屈从于世事无常，夫妻就应团聚一堂。正好，我已改行到机关，也有了一间单身宿舍房，于是水到渠成，老婆再度从学院辞职，来到汕头机场团聚，成为全职太太，终结了三地奔波的辛酸苦累。

后记：

过去，经常为了过年过节，回娘家还是婆家犹豫半天。现在，国庆七天假，娘家婆家各三天，路上一天。我已自由，老婆也有年休，寒暑假都可以送小孩回老家。先把小孩送回外婆家，临近假期结束，回程落奶奶家呆几天，两边停留尽尽孝！

——无论从哪里出发，都要有个落脚点

关于房子，父亲有句教导，一直铭记心间——人生在世，男人不但为自己，还要为家庭，努力打拼，无论如何，要有一处落脚点，“櫈棍弄”。

话糙理不糙，为了一个稍好的落脚点，晏某人奋斗过，抗争过，委曲过！

新兵连住高低床，我是副班长，内务水平比较好，主动从下铺搬到上铺，让位给新来的战友。下连不久，连队搬迁，从平房挪到楼房，按标准，三个战士一间房，我是文书，工作需要，根据内务设置要求，和连长共住一室，于是享受一点小特权，电视电话一应俱全，不久又买了一个收录机，还有连长放在宿舍的洗衣机，住的条件还是蛮滋润。

军校毕业分配到机场医院，第一年，与战士同住在一楼（还是3人一间房），战士是个高年资老志愿兵，打扫卫生，整理内务自然成了我这个新兵蛋的活。

后来，调整到二楼，所谓干部宿舍（两人一间房），从此内务放松要求，后来还自购了电脑（1999年的台式486，占地方得很），一到上级检查，藏过暗室、储藏室、台球室、俱乐部、甚至仓库……最后一气之下，利用探亲休假，将电脑搬回了老婆家。

老婆几次临时来队，住过车库、病房，借过同事的屋、租过朋友的房，条件实在太差，虽恨假期短，期满不忍留……一心一意，就想离开基层，改变“无处安下一张双人床”的困境。

在机关工作4年，曾经顺理成章地从前任参谋手中，接过一套二居室（两套单身公寓打通）。当参谋、当所长、直到当院长，也就这样心安理得地住着。

忽一日，营房部门对机关宿舍楼进行改造（恢复原貌——重新拆分成两个标准小套），也凑巧，那段时间，恰逢爱人回娘家生产，某人忙，愣是连续两个月没回过“家”，自然没看到门上的拆迁通告，工人打通了窗户、砸掉了门，才发现还住着人——在部队营区里面，1名营级主官，竟有如此遭遇，经历也算奇葩，情节足够狗血——只得连夜买了10几个超大塑料收纳箱，所有家当一古脑儿胡乱塞下，从机关宿舍楼仓惶而逃，拥挤到医院一间留观病房，锅碗瓢盘，一应多余家伙什，全部堆放在单位储藏室！

转眼，孩子半岁了，晏某人以为，无论条件多艰苦，全家也要在一处——请假回襄樊，把母子二人接回了“家”——一家三口，蜗居不足8平米。机关领导还曾专门安排干事，上门慰问。感恩不尽——部队就是如此拴心留人呀！

罢！罢！罢！不怨天，不怨地，只怨自己没本事，要想改善条件，还是自力更生吧。于是，巧立明目，专门向上级机关申请，对卫生营房进行全面改造整修，重新调整设置办公区、门诊区、宿舍区，住院部，美其名曰“三区一部”，所有闲置的休养病房全部打通成套间，女同志两人一个屋，加装改造卫生间，顺带给自己弄了一个小窝——废弃多年的手术室改成卧室，更衣室作了饭厅，洗消间变厨房，一住就是五年。

常常回味当年苦，时时再现旧时冏。当院长期间，反复向机关反映，单位干部多、女同志多、中高级士官多的实际，想方设法为单位争取到了4套士官公寓，再往后又有了几套连职公寓——

退役前，赶上了部队经济适用房的末班车，终于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家——一套三居室。足矣！

后话：

按说，一人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吃喝拉撒睡，房子排在第五位！然，军人家庭这一特殊群体，冏遇更多——谈婚论嫁时，无一处隐私之地；部队换防，岗位变动，常常居无定所；驻地、配偶地、原籍地，何处安家，煞是纠结……

平常心态

——医闹、感恩、（贴）照片

经历过心力憔悴的困苦之人，心的密度会大于常人，挫折让人更成熟。难能可贵的是，依然保持“采菊人”般的淡定和坚贞。这样的淡，淡在荣辱之外，淡在名利之外，淡在诱惑之外，却雅在骨气之内。

如果，祖上的荫德不足以让你拥有财务自由，那么，无论在军地，为了不从温饱线上掉下，每日还要朝着“体面的生活”目标疲于奔命——为了房贷车贷，水电煤气、吃喝拉撒，以及老人、小孩的各种杂费账单，奔波劳累。在体制内，要能接受长官的驱使；在体制外，要能忍受老板的羞辱。为了家、为了每月的薪水，忍气吞声吧。

还是自主择业好！每月拿着不菲的“底薪”，不做事，有饭吃！如果你愿意，感觉能接受，觉得能忍受，完全可以再打一份工，多挣一份钱。

——理想很丰满，现实太骨感

当院长期间，曾经历了一起“医闹”，颇有些感伤。

一名机务战士，喝高了来就诊，与接诊人员发生了言词冲撞，继而发展为肢体接触。恶人先告状，一个电话，通过总台，直接要通了最高首长的手机，哭诉“苦难遭遇”，立即引发雷霆震怒，不到半小时，上级机关成立了专门工作组，带着圣旨——彻查卫生队服务意识淡薄，服务质量差的问题，举一反三，从重从快处理相关责任人——下部队蹲点来了。

作为一院之长，晏某人当仁不让，挺身而上，“责任，我负！撤职查办，我认！”但是，也对工作组提了条件：一是不能让当事医生参与处理，他的工作岗位在于值班接诊，除非上级下令就地免职；二是当事人单位也必须有一名干部陪同处理。

当事人反映，被推搡受了伤。行！立马安排车，送驻地三甲医院检查，急诊室里，一会儿说头痛，一会儿说胸闷，地方接诊医生一看这架势，都穿着军装，不敢怠慢，心电图、头颅胸腹CT、B超……检查单据开了一大摞——去交费的时候，就有人来说和了，“给点补偿算了，花这好几千的冤枉钱干啥？”嘿！某人还就不吃这一套，查！彻底检查！地方小医院查不清，就转上级大医院，核磁、PET-CT，全部上——花多少钱都愿意！

按现在的官方说法，没有得出医疗鉴定结果前，禁止医患任何一方私了！

查来查去，没查出什么名堂。当事方还是不依不饶，工作组还是揪住服务态度，服务意识问题不放，要求当事医生、卫生员赔礼道歉。这一点，晏某人也不能接受。从大局出发，本人倒是愿意代表医院作检讨，对单位领导不力，对下属管理不严，负有直接责任嘛。如果，不明不白地把医生、卫生员全处理啦，今后，谁来给生病的干部、战士检查拿药呀？!

由于某人的执拗，局面就这样僵持着，最终，不了了之了。当然，对我的仕途也产生了极大负面影响！

现在反思：一名战士，半夜三更，且明显是酒后，居然通过总机，可直接与最高长官通话（某人好歹也是一名营级主官，平日里想见个僧面佛面的，尚十分难得），是否正常，暂且不论。然而，不经调查，上峰就已对事件定性定调，“后勤服务有问题”——这恐怕就有失公允吧！要么当事人就是个“托”，整件事就是个“局”。细思极恐——要么就是积怨已深，借机报复。再不济也是意识形态出现了偏差。再怎么强调“以空勤为中心”，也不能把“后勤”视为庶出吧。当然，经过多年“驯化”，后勤部门自身已经习惯了“跪式服务”，总是有事没事儿将“先空勤、后地勤、再后勤”挂在嘴边儿，也怨不得别人低看一等了。

当年有些口号和提法，某人实在不敢恭维。比如，“不让空地勤打第二个电话”，“后勤就是服务”，“服务要到三线上，保障送到机翼下”。后勤是保障，好不好？什么时候沦为服务了？飞行三线，紧张繁忙，本应谢绝无关打扰，进到一线的人和车，都必须洗轮擦鞋，避免带进异物，损伤飞机发动机。只有一帮“不识相”的医务工作者，送医问诊，查伤发药，那还真是“贴心服务到机屁股底下”呢。且不论，其本身就违反了“医不叩门”的原则，实践中，个别领导还讳疾忌医，说什么白色不吉利，专门下令——医务工作者不得着白大褂进场——救护车也换装了军绿色，巡诊到个别大人物跟前，还经常碰一鼻子灰——走！走！走！赶紧走远点，看到红十字，就不舒服——哦，买嘎，要不您一声令下，“红星月”替换十字架！！！

——承蒙关爱，感激不尽

感恩！步入军营后，给我指引的新兵班长，通信站长，军校教导员，实习医院带教老师，机场医院教导员，外场副参谋长，场站首长，政治部领导，卫生处领导，要感谢的人，太多太多……一路走来，忍受过劈头盖脸的雪雨风霜，忍耐过一众宵小的奸诈阴险，依旧坚持，依旧奋斗，依旧感恩——

新兵连，广播里的歌，耳熟能详的是“累了睡在马路上”，“像雾像雨又像风”。卜出校门，即入营门，举目无亲，独自疗那名落孙山的伤，“表面上很倔强，其实内心一团糟”。湖北当阳籍的新兵连赵班长教导我，“不要自弃，不要气馁，更不要自怨自艾，毕竟你还有扎实的文字功底”，推荐我到连部办板报；还有河南周口籍的李班长，“愿你军旅生活灿烂辉煌”的祝福信笺，至今保存。感恩！是你们，将我从日甚一日的消沉中唤醒，从此踏上人生新征程。

通信站领导夫妇二人，是我生命中的指路贵人，没有您的指引与帮助，乡下兵仔，入党、考学、上军校——绝对不可能如此一帆风顺。

军校学员队教导员，多亏有您，否则两门功课都将挂科。为了证明点什么，最后一门五官科，某人憋足了劲，考了92分。当时的队长念成绩时，用一根长尺比着，61、65、72、60、……一路下来，24门功课全是六、七十，最后一门冒出一个92，摇摇头，不确定，又从头念下来，61、65、72、60、……没错，真是92——入校之初，某人曾放言，学医非所愿，三年混毕业。没有您的力保，因伙食问题，起哄，差点被开除学籍。

实习医院心内科主任，是您教会我，“人命关天，一就是一，二就是二，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考察一例“休克”病人测血压，好几个实习医师，报出了各种数值，只有我，实测后，摇摇头，“听不清、测不出”。正是这一次，您认可了我的基本功和诚实。当然，您还是我的大媒人。杨/晏，当年医疗文书上，曾在斜杠前面签名的带教老师，现在是我的爱人。

机场医院教导员，我协助您完成了大量政治教育功课，在广西环江接兵期间，单位支委会上，您力排众意，给我这个分配到单位，才第二个年头的新干部，记三等功一次。这是我军旅中，也是同批新干部中，第一个三等功，是含金量最高的一枚奖章，为日后改行，垫定了政治资本。

外场两位副参谋长，手把手地教作文、点点滴滴教做人，将一个曾被首长在代拟讲稿上，批了498个红叉的原军务参谋，培养成了战勤系统“一支笔”。

场站首长，先后有上级两位主要领导，因晏某人“态度倨傲，不懂礼貌”，下令撤职查办之际，是您的力挺，助我度劫。最后，这两位领导对某人的看法终有所改观，“人是有点屌，事还办得好”。

师政治部门领导，全力支持，要人给人，资金最为困难的时候，划拨专款，最终促成了“粤东心理服务中心”，这也是军旅生涯中唯一一项有亮点、真实用、利后人的“兵心工程”。

战区卫生处领导，承蒙错爱，当军医的第二年（为机关选苗），代院长前夜（拟上调负责办公室工作），当院长第三年（晋升受限时），三次伸出橄榄枝，希望我能上广州，帮助工作。只因年少气盛、急功近利、贪图安逸，三次婉拒。在基层卫生队做了一点点实际工作（一是应急准备方案内容翔实、二是建成心理服务中心、三是单位建设“精细化”），连续三年荣登讲台，向全区卫勤领导介绍经验，还有多次“先进集体、先进个人”等，可资回味，足慰生平的荣耀。

感激不尽，难以言表。

各位导师，在我各个成长转折节点，给予正能量，让我少走很多弯路。从无到有，一路艰辛，因为有您，所有的付出都值得。

曾经傲娇，满怀理想，奔走在各个陌生的城市（生在岳阳、当兵广州、军校吉林、实习襄樊、招兵南宁、定居汕头），只为追逐内心最真的梦。曾经再艰难，只为不辜负，最终没放弃。

而今，路还在脚下，继续前行……

题外话：

我珍惜那些不留言，却点赞的人，不是因为我的随笔写得有多好，这我尚有自知之明！只因为有一种情愫，叫做关怀。谢谢关注我的每一位朋友！感激一路不离不弃的陪伴，因为有您，心存感恩！

——定格的芳华，不悔的青春

曾经也叠豆腐块

内务标准不算坏

当兵当官一个样

自已动手就是帅

上、中、下、庸、废柴医

上医治国、中医治人、下医治病

庸废之间，举步维艰

不敢妄自菲薄，时时如履薄冰

医术不精，信念不变

追求不改，仁心犹在

为官一任，忝列其位。言轻力微，

诚惶诚恐。夙夜忧思，鞠躬尽瘁。

当过兵，没扛过枪

带过队，没打过仗

确实是遗憾

经历过“炮火硝烟”

演习也罢，演戏也罢

脚本也罢，方案也罢

参与也罢，策划也罢

曾经亲自趟过那条河

人生不虚此行

归去来兮

——组织、无奈、（我）渐变

田园将芜胡不归？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

征衣披挂二十年，解甲之后难归田。有意还乡羁绊累，无颜过江愿如烟。故乡无处安身，他乡暂且寄留，为了家庭（家属随军安置比较理想、女儿读书学校条件尚可，大人上班、小孩上学，以家为半径，均在1公里以内，接送十分方便），在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继续飘荡……

脸面、尊严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奋斗出来的。回头再看那些曾经让青春年少，热血沸腾的涉军题材宣传片，也不再自以为是，更不会对号入座，而是知道要认真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不再天真地以为自己无所不能。曾经从事的行业的确很光荣，然一旦退出，社会也不再继续保留原有的地位与尊宠——荣誉，只属于过往。

回到地方，身份地位一降再降，甚至还有些不为人知的内伤，再就业已很难，创业何遑谈。把青春已经付出，虽说没什么了不起，却也曾经用无名与担当，托举了一批有为之人，保护了一方安宁，足矣！

讲真，从今天开始，要效仿军转老前辈，也定一个“小目标”，用坚毅与勤劳，为自己、为亲人继续奋斗，这样的日子才最充实、最快乐，也最有尊严！

——纵然虐我千百遍，依然待你如初恋

每每在进退走留的节点，组织会神一般地现身，“要经得起组织考验”，“要体谅组织的难处”，“组织上会通盘考虑”的。

当个人游离于组织的时候，组织却从来没有忘记。你是“风筝”，组织是线绳；你是“影子”，组织就是显影剂。

在那严格的金字塔型系统中，少有人和组织谈条件，组织让去哪儿就去哪儿，让干啥就干啥。这是曾经武夫的基本觉悟，也是曾经武夫的基本担当。

从军23年，深有体会：组织对待个人的各类欲求，冰冷地，不近人情地，政策性地“一刀切”，往往就是最终的结局。所谓“能者上，平者让，庸者下”，只是宣传报道中，官样材料里的“顺口溜”而已。想当年，多少“乡里小儿”，假借组织之名，真行不义之事！

当你为熬夜加班而报怨的时候，“组织”会对你说“灯火通明，前途光明”；“做事靠日光，成才靠月光”。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长江后浪催前浪，面对“进退走留”，退位让贤，才是王道。不然，只能干等着“拍死在沙滩上”。

想当年，任职副营不满两年（差7天)，只能代理院长，一代就是一整年（机关每季上报转正申请，均被退回）。当院长第4年（期间两次荣立三等功，一次评为战区先进个人），提前半年申报晋升技术级的请示，也被退回，理由是综合评定不优秀。

当主官时，单位一名关系兵，那叫一个狂，那叫一个随心所欲，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服人管，不听人劝，管严了、劝多了，还会“飞檐走壁”（不假外出），也是奇葩少见！期间，领导还专门关照，带帽指标记三等功1次。临近“复转退”，说客如云，无论谁劝，晏某人横竖就是不在选取晋升推荐表，单位意见栏签字。于是，“组织”越过支部，直接办妥了调离、晋级等一系列手续。随后，还专门成立工作组，调查晏某人“抗旨”不作为，形成了书面调查材料。结论是“该单位管理教育不严，作风风气不正，导致1名曾立功受奖战士，蜕变较快，屡屡不假外出，夜不归营，受到留用察看处分后，单位主官仍不重视，帮带教育不力，放任自流，仅安排1名副职，一对一挂钩帮带，“三包一”制度不落实，致使后进战士转化进步缓慢，单位整体管理水平无起色。”处理意见：建议免除院长职务！最终，“直接领导”据理力争，组织上才网开一面，刀下留人！

当兵最后一个年头，任职服役年限已达上限，组织也曾专门向上行文，建议留用。最终，因为不是“后备干部”等条条、框框加杠杠，等来的只能是一纸复员令。组织谈话后，日常已换装迷彩，工作也向副职交代，静待一声令下，正式解甲。老院长已免职，新院长未上任，在此空窗期，居然再次接受组织（个别领导专门耳提面命：“新官不能不理旧事”，你的兵，你不管！难道叫组织管？）指派，处理上世纪90年代初，1名因精神病返乡志愿兵，政策待遇未落实，回到部队上访，滞留“讨说法”事件。

真想跟“个别领导”掰扯掰扯：一则，晏某人已不是什么“新官”，充其量是个免职留守的“老吏”；二则，该志愿兵根本就不是我的兵，论兵龄长我一大截，经历过的院长也有4任，当初，因患精神病，组织出面，于10多年前的某个春节前夜，硬是把一个带病返乡老兵，强塞给了当地民政部门。参与办理交接的负责人与地方部门之间，也是首尾不清，手续不齐，稀里糊涂完成了移交。

事情都已跨世纪了，当事人又憣然反悔，回流部队要求落实政策待遇。找到司令机关，说是事关退伍安置，应找政治机关；找政治机关，又说是当事人身份是个兵，应找司令机关。皮球踢来踢去，三天两头无着落，只好回老单位，找“娘家人”讨口饭吃。

于是，组织决定：指令转业未办理离队手续的我，代表组织，找已复员多年的老志愿兵谈话，要求妥善处理历史遗留问题——这皮球踢得，堪与国足比高下——实在是可笑、可悲、可叹！

作为当时尚在单位呆着的主官，出于恻隐之心，安顿吃住，接收了上访材料，还3次上广州，查阅相关资料，总算弄清了整个事情来龙去脉，赶在离队前，向组织呈报了调查材料《关于因病返乡人员回流，要求落实政策的情况反映》。

原本出于公德，站好最后一班岗，尽好最后一份心。却不曾想，已经脱了军装，又被强令，出差外调，继续完善相关辅证材料，原《情况反映》作废退回（要求补充当年直接责任人书证签字再上报）——作废就作废吧，退回就退回吧，晏某人烂命一条，挑子一撂，要杀要剐，随你便——于是，说我闹情绪，耍性子者有之，说我有始无终者有之，连当事人也埋怨我虎头蛇尾，甚至扬言要报复……组织呀，你让人情何以堪？！

俱往矣！君不见，在那"虎狼当道年代"，多少德才兼备者没能用到关键重要岗位，多少青年才俊生生熬到任职（服役）最高年限，多少生性耿直之人止步于没跑没送，多少素质过硬的基层战士比不过“首长”身边溜须拍马、端茶倒水的......“流毒岁月”多少有志青年军旅梦魇？

回过头来看，岁月不能重来，人生不能穿越，这既是一个简单的道理，也是一个残酷的现实。抱怨与唾弃，改变不了年龄和履历。说一千，道一万，还是要深深感谢组织，没有组织地照顾培养，一个乡下娃，怎么可能入党考军校，提干当院长，早早就退休……

——无可奈何东逝水，是非成败转头空

6年基层主官经历，不长也不短，可以用马的几种精神状态，分阶段做个概括。头两年，马不扬鞭自奋蹄——意气风发；中间两年，老马识途不需鞭——气定神闲；后两年，老骥伏枥无人鞭——有心无力。

23年军旅，走南闯北，有些经历：生于湘，戍于穗，学于吉，婚于鄂，仕于汕。两度赴桂“招兵买马”（99年随征兵连到环江，02年随征兵团到南宁）。

俱往矣，无可奈何东逝水，是非成败转头空。回眸草根苦旅，3年义务兵、少年不识愁滋味，3年军校学员，学习生活繁忙、充实、多彩；17年军官，起初的两地相思，牵肠挂肚，其后的不甘平庸，频繁换岗改行（军医5年、干事半年、军务参谋半年、战勤参谋3年，防疫所长1年，门诊所长1年，代理院长1年，院长5年），优秀士兵3次，三等功4次，战区先进2次（集体、个人各1次），心似苦行，身若囚徒，几多无奈，几多唏嘘。

出校门，入营门。社会经验，几乎为零。无依无靠，家境平平。一穷二白，独立打拼。当年，被千军万马挤下独木桥，一介书生，只因信奉好马不吃回头草，婉拒了所有好心人复读再考的建议，待业半年，毅然从军。23年间，一直在后勤部门混，摸过两次枪（新兵连，五发步枪子弹，8，8，9，9，6共40环，军校毕业，5发手枪子弹，0环）。

当兵考学，成家立业。军校第3年，在湖北襄樊477医院实习，谈了当医生的女朋友，原本天真地以为，毕业后调入477，从此过上平庸至死的生活。谁知命运捉弄，恰逢台海备战，“连续三年，军校学员，毕业一律下基层、到一线”，团聚梦破，努力白废，阴差阳错，汕头落户（至今20年，成了地道“胶的人”）。

扔掉手术刀，换作剪草刀。放下处方笔，换成签字笔。剪草几乎是基层军旅的全部，说是“灵魂”所在，也不为过。除此之外，干得最多的，就是在“十本一册”各类本志上补签补登；再就是写些“写谁谁看，谁写谁看”的公文文字。

想当年，也拿过手术刀，完成过“巨大腮腺瘤摘除术”，长达3小时协助主刀分离瘤体后，带教老师急着下台接小孩放学，余下的缝合、包扎，一应收尾工续，全部甩给我这个“一助”。至今犹记，手术室器械护士那一脸的错谔——实习生唉，你行吗？？？

手术本是我最钟爱的专业，百无聊赖时，还时常练练缝合线“打结”。可是，在基层，一年到头，割个“包皮”，就算一次难得的练手机会了——也曾想方设法争取机会，到广州进修半年——一直作着当个好医生，治病救人的梦……

进修回来。机关一次突击检查，打碎了继续从医的梦。领导在医院转了一圈，也没挑出什么毛病，医疗专业的事情，外行人实在没什么可说。看见诊室桌上有个消毒锅：炊事班的东西怎么放在这里？小心翼翼地回话：医用消毒锅是放这里的。“钦差大臣”一脸惊愕地“哦”了一声，脸上不经意飘过一丝红晕，随后就以“白大褂未统一悬挂、接诊记录潦草、听诊器血压计摆放零乱”在本子上重重记下一笔——事后。整顿1周！不知者本不为罪，何苦以此罪人乎？

后来，还有一连串更奇葩的事情——各类非医疗专业的人员被塞进卫生队，有公务班分流的、有其他连队受处分的、有专门托关系调过来泡护士的、更有一兵，因持刀伤人，为避刑责，由晏某人护送到贵港，精神病专科医院住院半年，归队后又一直放在卫生队疗养，最后竟成了本单位的退伍兵——我也是醉了。

于是，决定改行，去机关，发誓：“只要不过世，总有出头日”。

后来，又由于总总原因，反复调换岗位，干事、参谋都干过，生产主任、卫生所长当过，后勤、战勤都经历过……最终，还是回到了起点，医院——一路折腾，荒废了，苍老了容颜，最终当不了医生，只好管医生啰，在院长任上，结束了军旅——

回首走过的路，有多少无奈！一个人可能由失望而至消沉，成为一个庸庸碌碌，或玩世不恭，或专事损人利己的人；但也可能从失望重新振作，成为一个意志坚强、情绪稳定、一往无前的人！

无奈使人变得成熟。

——似曾相识的自己与理想擦肩而过

世人贪婪，总想两全其美；人生百年，不过教人取舍。

很多时候，应该离开却没有离开，最终败在了放不下、舍不得。正如，明知难吃，却为了不浪费，而要咽下的饭菜；已知不好看，却怕白花钱，非要看完手中的新书。还有那，明知不乐观，却怕这些年白干，而要坚持的未来。这些本不应是努力的意义所在呀!

十年二十年过去了，曾经莽撞少年，如今两鬓斑白，就连胡子也已稀疏花白，这，是我吗？对着镜子，想哭，却没有眼泪，只好一边摇头，一边苦笑。

一生为之奋斗的“官帽儿”，离开之时，真就那么甘心情愿？！可是，体制实在不好混啦！干了二十多年，深有体会：顾了上边就得罪了下边，顾了下边就得罪了上边，要想都不得罪，那就得罪了良心。思前想后，还是从心，宁可丢官，不能丢人。

想当初，一意孤行，参军考学；念如今，力排众意，退役自主。我相信并坚定自己的选择。年轻时加能量、找目标、定方向，多样化思考是必须的；人到中年，就到了事是事，事做好，饭是饭，饭做香。够了！

真正的放下、舍得，不是挥手作别，从此绝口不提，而是在回忆涌上心头时，笑着跟朋友讲讲过往！

如果一个人清楚了对自己来说，什么是最重要的，就可以干净利落地砍掉那些生活中不需要的东西。与其说是“化繁为简”，不如说是“刻意放手”更为贴切。

晏某人脱下军装，离开部队的时候，有人惋惜，“部队过早流失了一名好干部”；也有人叹惜，“人性化的领导，早早转业了！可惜！可悲！”可惜未必，可悲亦未必！倒是有些许遗憾——穿了23年军装，没上过硝烟弥漫的战场，未经历战争的洗礼，不算真正的军中好男儿。

至于人性化，只是一时一事，制度化才是最后的救赎，每一份子都应尽本分，积极参与，乐观推动。制度完善需要过程，制度化不是僵化，而是最大限度体现公平。人治上升到法治，路还很长很长……

法治还不完备的时候，个人再有想法，也敌不过领导的看法，领导眼里，那些只顾低头拉车、不会抬头看路的人，智商即使再高，但情商却欠费，只知道较真，不懂逢迎的人，不适合留在体制内。天地如此辽阔，也大有可为，走吧，别留连！

有位哲人，把人的成长称为渐变的过程——成长就是把一个人弄得似是而非，和自己的理想擦肩而过时，觉得似曾相识，但又忍不住回头，报以一个不以为然的浅笑。

逝者如斯乎！过去的许多事已无从追忆，唯从军，加入组织后，许多次困惑历历在目，声犹在耳。时至今日，有些已然顿悟，有些依然迷茫。

新兵快满一个年头的时候，单位一位老志愿兵（支委）郑重其事地找我谈话。初，诚惶诚恐，末了，意味深长的一句，惊醒梦中人——埋头苦干当然好，难道就没什么想法？

想起了老爸临行的反复叮嘱——在部队好好干，争取考个军校，成为组织的人。

醍醐灌顶！立即提笔书写忠诚，入党志愿慷慨激昂。当然不仅仅是递交志愿书那么简单（你懂的！）。

当兵第二年的6月，如愿加入了组织。当时，连队还有好几个第3，第4年的老兵，不得其门而入。于是风声四起——流言蜚语，蜚语流言一一不就是领导身边的一条狗嘛，近水楼台先得月罢了——新兵下到连队，就一直是连部文书。

从此，便开始困惑。但埋头苦干还是没变。

第3年，又上了军校。与苦干无关，与是否优秀士兵无关，与是否组织的人更无关——更加深了困惑——不用考虑填报什么志愿，不用考虑什么专业，更不用担心分数高低，一切只有货真价实，真金白银。

军校原本打算好歹混个毕业，混就混罢，本不是难事，又因为集体伙食太差，民主生活会上大放厥词，饭堂里敲桌子敲碗闹情绪，差点丢了学籍。开大会作检讨的时候才懂得，三大民主里面，经济民主原来是“如果没有项目创造财富，节支就是增收。最好的节支项目就是伙食费——革命队伍本来就是吃红米饭、喝南瓜汤壮大的嘛。

好不容易捱到毕业前夕，又有了新任务，作为组织的人，“被”自愿上交《献身国防事业志愿书》，“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到边疆，到海岛，到最艰苦的地方（到手机没有信号的地方！到快递送不到的地方！到方圆五百里没有异性的地方！）到基层去，到一线作战部队去！”

虽然，心中来回奔跑着一千头草泥马，迫于形势，还真壮怀激烈，空悲切了一把。毕业分配依然是“哪里来回哪里去”。有一位强烈要求进藏的，还真立了三等功。原来，先立功再干革命，也是可以的！

毕业分到粤东机场医院，仿佛新兵刚下连，加油干啦吗嚯嘿！本职没法干，副业大丰收。一则，学校三年是混过来的。二则，大人物平时都会自己开“处方”，病稍重一点，自然上大医院去了。可怜的小兵们，只好用几颗无关痛痒的药片打发了。在学校宣誓：“献身基层医疗卫生事业”——原来，基层就是这样子的。

后来，又有了“三讲”，讲政治，讲正气，那是大文章，不敢随意述评。讲学习，倒是领教了怎么回事。自考，二炮，这函授，那“在职读研”不老少，收费不菲，课一天不用上，考试也可以“倩人捉刀”，不出两年，高等专科学历，摇身一变，换来了“某政院”的本科文凭！

最讽刺的是，当年在军校，因吃饭问题差点丢了学籍的人，居然受命经济委员会主任一职，还有了一枚据说用来审核账目的印鉴，只是从没见过是个什么模样的东东。呜呼！一旦有人对伙食不满，便大骂——经委主任是个王八蛋！骂一骂而已，从来就没有哪个领导过问，也从来没有开过一次经济民主会，上级要检查了，会议记录本送来了，才想起，哦，原来，某人就是主任！

随着职位升迁，初心已日渐淡忘，随着物资生活日益改善，理想目标也渐行渐远，乱花渐欲迷人眼啦……

在这纷繁复杂的社会，要生存，就必须要和各色人、各种事打交道，这个过程中，把握好尺度的同时也要保留真实的自我，也就是所谓的知世故，而不世故。

大到国，小到家，细到个人，都有可能一时失去准星，陷入整体无意识。纳粹统治下，侵华时期，大跃进……无不如此，概莫能外。当社会整体混沌时，多数人随波逐流，主动迎合或消极地被挟持，一时间泥沙俱下……

迄今犹在暗自庆幸，职级止步于“技九”，没能爬上更高的官阶，才求得个自由之身，也算是善有善报吧！

其实，一扇门关上的同时，一扇窗又被打开，窗外充满阳光，还有诗和远方！远方的田野也许很迷茫，但是，不推开新的一扇门，又怎会认识一群新人？有时候，一个选择，就会改变一生的圈子，如果不去尝试改变，生活就只能是原来的样子！

文章链接

英雄泪——曾经武夫的故事

游子吟——曾经的平凡生活

故乡情——曾经武夫的乡愁

傻小子——曾经的青葱岁月

文科生——曾经的诗文情结

三岔口——曾经武夫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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