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木予

这两天，我的朋友圈被一篇名为《流感下的北京中年》刷屏，全文2.6万字，很长，在这样一个碎片化阅读的时代，大家愿意静下心来读一篇完全没有

性的长文章，实属罕见。

文章用日记体记录了作者李某60岁的东北岳父，不慎着凉感冒，从12月28日发病，到1月23日去世的全过程。仅仅27天，那身体强壮、一生硬汉的“岳父”，就妥妥地败给了临死都不知名的流感病毒。而“岳父”的至亲们至今都觉得匪夷所思：这么大的北京城还治不好一个感冒？

李某的岳父所患不是普通感冒，而是未知名的病毒性流感，美国亚利桑那大学CY教授告诉我，据不完全统计，每年全球约有65万人死于流感，特殊的流感病毒的致死率可以达到30%，比如曾经肆虐香港的禽流感，而普通感冒的致死率仅为0.1%。

1918年的“西班牙流感”，因成功感染西班牙国王并致其死亡而得名，它从欧洲扩散到大洋洲、亚洲、南美洲。我的家乡重庆，成为当年中国境内的重灾区，据史料记载，“半个重庆城都病倒了”。当年的“西班牙病毒”让全世界5%的人死于非命，也就是说，它夺走了将近一亿人的性命。流感的可怕之处，除了容易交叉传染之外，更在于它容易因为细菌二次感染造成急性肺损伤，导致死亡，而目前的医疗手段，除了使用抗生素和激素类药物之外，并无特效治疗方案。

当然，流感的预防与治疗，并不是本文探讨的重点，而是文中的“岳父”让我生出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他固执，把自己过去的生活经验当成人生圭臬，神圣不容侵犯；他自以为是，总觉得自己“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有点小病，扛一扛；他不愿意接受子女的意见，觉得自己是爸比，所有的人都应该无条件服从自己的最高指示，按老伴的话说，即使都进了ICU，“还那么得瑟”！

文中“岳父”的感冒，源于他的固执：阳光灿烂的下午，“岳父”要打开南北对向的窗子对流通风，并且坚持不穿衣服，吹风半小时。女婿提议关窗，“岳父”不允，终于成功着凉！按照东北的生活习惯，“岳父”没错啊，东北暖气足，冬天室温高，开窗通风是普遍做法。然而，北京的室温低多了，开窗通风且不穿衣服，铁定感冒。不过“岳父”对自己的身体很自信，坚信自己不会中招，就算是后来感冒了，也主张先“扛一扛”！

看到这里的时候，我想起了我那高大威武的母上大人。前一段，她来南京小住，出发之前，我千叮咛万嘱咐：南京下雪了，很冷很冷，一定要穿最厚的羽绒服和高帮厚皮鞋。当我接到她的时候，顿时傻眼了：我那铿锵的母后穿了一件比纸还薄的羽绒服外加一双船型低跟鞋，婷婷袅袅地站在寒风中！

我当时那个火大啊：全南京城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穿衣服的！然而，母后驾到，我就算再生气，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轻飘飘地说一句：“您怎么穿这么少，不怕着凉啊！”母后铁骨铮铮地答：“我在重庆就这样过冬啊，穿多了不舒服！”好啵，鉴于母后经常对我洗脑：孝顺孝顺，首先要顺！我乖乖闭嘴了：只要您老人家不生病，随您怎么嗨皮！

然而，三天之后母后弱弱地说了一句：“哎，你们嫩个南京城，冷死人，我那天吹了一哈哈儿风，脑壳痛了一下午！”我问：“啊，您头疼怎么不跟我说，最近南京流感厉害，千万不要感冒了啊!”母后打了个哈哈：“脑壳痛有个撒子嘛，过哈儿豆好了！”万幸万幸，母后高大威猛万寿无疆，真的“过哈豆好了”。然而，当我看到《流感下的北京中年》的时候，直感背脊发凉：这个画面何曾熟悉，这种情景何其相似！

我把这篇文章发到家族群中，跪求家中的长辈们无论如何都要拨冗读一下，最好能引以为戒，适当的时候多听听子女的意见，一味固守自己的生活经验或许并不是什么好事。燃鹅，并米有人理我（泪奔），他们喜大普奔地忙着过春节，没工夫琢磨我的金玉良言。我认怂，不敢在家族群里继续叨逼叨，以免被围攻，索性写篇文章，能劝一个是一个，也算是功德无量了！

我们身边着实不乏这样的父母，他们辛苦半生，苦苦积累了若干人生经验，在退休离岗后，不遗余力地将前半生的生活经验贯彻执行，至于说讲科学，那是不存在的，在他们眼里，一切他们认可的才是科学，一切他们反对的便是伪科学。

琪琪曾不止一次地给我抱怨过她的父母，二老最大的特点便是喜欢吃剩饭剩菜。若是当顿不小心做多了，一时吃不了，第二顿再继续吃吃，也还可以理解，偏偏他们是第一顿做好，舍不得吃，硬生生留到下一顿继续吃，一顿两顿也就罢了，有的菜他们俩能砸吧一个星期，一边砸吧还一边感叹：“隔夜菜好吃啊，入味儿！”

每当琪琪指出，吃剩菜剩饭不利于健康的时候，父母就立马统一战线，批评她不懂节约。当她提出每顿少做点，下顿再做新菜的时候，二老更是集体diss：“你说说容易啦，下次你来做啊，不动手还指指点点，到底你是爹妈还是我们是爹妈！我们一大把岁数了还在伺候你，你不知好歹还指指点点，简直就是不忠不孝！”

琪琪好歹也是持证上岗的人民教师，这“不忠不孝”的大帽子一戴，着实让她吃不消，只能乖乖闭嘴，随他们去嗨皮，大不了自己不吃剩菜剩饭就是了。琪琪说，其实，她的父母都有很严重的肠胃炎，动不动就腹痛腹泻，这跟他们喜欢吃剩菜剩饭的坏习惯不无关系。但作为女儿，她又能怎么办呢，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也都做了，老人就是不听，很多时候，子女就是弱者的代名词！

在朋友圈中，琪琪的爸妈还算是温良恭顺的，他们最多也就是吃吃剩菜剩饭，没有太远大的人生目标需要追求，相比起来，婷婷的爸比妈咪就更加魔性了，二老致力于追求不病不死、长生不老，在各大保健品的采购中乐此不疲、流连忘返。

婷婷说，父母二人一辈子最大的革命友谊，就是在退休后一起采购各大保健品的战斗中形成的。他们有一个小红本本，上面详细记录了每天的课程安排、听课笔记以及用药反应，认真程度，秒杀备战高考的学生。

学医出身的婷婷很是郁闷，反复给父母普及医学知识，强调80%的保健品都是骗人的，尤其喜欢骗老人，白花钱倒是次要的，关键是别吃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吃坏了身体。要想长寿，正常饮食，适当锻炼，根据医嘱补充维生素，这才是人间正道。可老两口根本不听，依旧每天拎着帆布袋子赶场子，遇到送鸡蛋大米这种“好事”更是欣喜若狂，立马忘记自己成千上万掏出的是真金白银，而这点鸡蛋大米，无非就是黑心商家的一点点诱饵。

在小欣的妈妈看来，婷婷爸妈属于图羊图森破的角色，小欣妈妈迷信中医中药，致力于跟老姐们一起专研“仙方”，什么田七粉啦、首乌茶啦、番泻叶啦、海麻雀啦、野猫肉啦，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她们不敢吃的。医生的专业建议，在她们看来都弱爆了，唯有自己亲手调配的“仙丹仙粉”，才是真材实料、无敌神药。

前几天，跟小欣妈一起熬药磨粉的老阿姨得了急性肾衰竭，不治身亡，年仅58岁。阿姨儿子跟小欣说，老妈一天到晚不知道捣鼓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中药，直接导致了她的肾功能障碍。小欣一听，吓得立马回家给老妈普及“是药三分毒”的理念，恳求老妈不要再听信民间偏方。然而老妈脖子一梗，说：“她得肾衰竭都是因为一生病就进医院，被医生用乱七八糟的西药给治死的，中药只会延年益寿，怎么可能让她肾衰竭呢！她要早点听我的话，不要进医院，跟我去找山上的老中医开几副汤药喝喝，扎几针银针，拔两天罐子，早就活蹦乱跳了，哪至于半个月不到就去找阎王爷了！”听了老妈的话，小欣瞬间明白了什么叫冥顽不化！

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看上去貌似很奇葩，实际上却很日常，尤其是，有老人帮忙带孩子的家庭，更为常见。自从冰冰生了儿子毛毛后，便请来老婆婆帮忙带孩子。老婆婆酷爱将食物嚼碎了喂孙子毛毛，说是怕毛毛嚼不烂，不消化。冰冰屡屡阻止，却收效甚微，婆婆甚至一度怒吼：“嫌我不干净就明说，别拐弯抹角！毛毛爸爸就是我这样一口口喂大的，不也很健康吗？”偏偏冰冰的老公是枚典型的妈宝男，一旦老婆和老妈发生矛盾，他要么不开口，一旦开口，便是护着老妈，搞得冰冰很是郁闷。

眼见毛毛快三岁了，可是不愿意好好吃饭，一遇到稍微难嚼的食物，就撒娇打滚，让奶奶帮忙，身高体重也明显低于同龄孩子。一次体检，医生详细询问了毛毛的喂养过程，当了解到毛毛奶奶有嚼食喂养的习惯，医生立马给毛毛做了化验。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毛毛感染幽门螺旋杆菌，已经引发轻度萎缩性胃炎，如果不及时治疗，后果不堪设想。冰冰哭得肝肠寸断，老婆婆却满心委屈：自己尽心尽力带孙子，怎么就带出个萎缩性胃炎来啊！

在父母面前，我们是天然的弱者，虽然知道这样做不对，但囿于面子，怕父母不开心，亦或是“说了也没用”，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祈祷家和万事兴了。然而，很多时候，生活的桥段我们只猜到了开头，根本无法预料结尾。就拿感冒了要戴口罩、否则会交叉感染这件事来说，试问我们中国家庭，有几家人有这样的意识？往往是，家中有感冒患者的时候，要求老人在室内也要戴口罩，简直比登天还难！正如《流感下的北京中年》中描述的那样：“传染”这个概念，很多人“认为只有20%的概率，而且自己孩子还绝对不在这20%之中”。

一位网友留言说：“老人知识文化有限，流感和感冒不分，总认为多吃两头蒜，拿醋熏熏房子，喝两包板蓝根就能好，迷信微信养生，排斥正规医生，买彩票相信总有一天会中500万，也认为传染病永远会绕自己而走，殊不知，特殊时期节省一个口罩的代价，就是进ICU，甚至是阴阳两隔。”

是啊，一旦老人生病，全家人严阵以待、随时待命倒还是其次，医院每天花费数以万计也不是重点，关键是举全家之力还不能挽回生命，亲人悲痛欲绝，无比自责。《流感下的北京中年》的作者，年轻有为、事业有成，家里经济条件属于上乘，本来已经为全家人买好了去拉斯维加斯的机票，准备到美利坚过春节。结果因为“岳父”的一场感冒，至亲阴阳两隔，这个春节，必定是举家悲痛、人难团圆。若是“岳父”能预料到开个窗带来如此严重的后果，他会不会听女婿一句劝，关上那扇可开可不开的窗！

大过年的，我也无心给大家添堵，然而，年终岁末总是一年中最多事的时分，走亲访友，大鱼大肉，剩菜剩饭，肆意劝酒，每一样都可能引发潜在的危机。所以，纠结再三，我还是写了这篇文章，

毕竟对于我们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人来说，很多时候，父母听话比孩子乖巧更加重要！

PS.

各位亲们，很抱歉木予最近没有更文，上周，我带着孩儿漂洋过海，到美利坚浪了。本来吧，梦想很美满：我梳着长辫子，踏上自由女神的国度，邂逅一个Nice的山姆大叔，他用纯正的美式英语给我讲着不那么古老的传说！

然而，现实很骨感：我几乎用了整整一个星期调时差，每天茶不思饭不想，就想睡觉觉！于是，我的浪漫米国行，就在和周公的斗智斗勇中流走了三分之一！

不过好在美人我又满血复活了，明天，等太阳升起，我就要重出江湖啦，这个春节，等我给你们写美利坚的传说！

特别感谢亚利桑那大学CY教授的观点贡献，期待您研发的新药早日上市，可以有效抵抗病毒，造福众生！

END-

作者：木予，青年作家，

图书策划人、专栏撰稿人。

色而不污，乐而不淫，

聊而不骚，哀而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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