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颜小乙
来源|颜小乙(ID:niduDJ)
有一批人,
周而复始,
停留在不被看见的世界。
而你我,需要给他们一点温暖。
有些人仅仅是活着,就已经拼尽了全力。
这话听来苦涩,想来刺骨,放在不被看见的盲人身上,却是真实的写照。
前几天看到一则视频,盲人博主展示了出门遇到的障碍。
他的眼睛是灰白色的,眼球凹了进去,上眼皮外翻,能睁开,但看不见。
视频里,他进电梯,要按楼层的时候,却发现这竟然没有盲文。
他看不见数字,也没有语音提示,手指僵在按钮上,期待一截一截凉了下去,只能尴尬地任电梯到了一个楼层。
去坐公交车,公交站也没有语音播报,他愣在原地,不知道该上哪辆车。
顺着盲道走,又遇到了新的问题,人差点摔倒。
再往前走几步,就是一块大石头,旁边围绕了几座电表箱,把路彻底堵死了。
他在电表箱上摸摸索索,迷茫地四处打转,沙哑地说,
“这是把我带去哪了啊?”
看到这一幕,我没忍住,鼻子一酸。
盲人出个门,太难了。
而视频下方评论里的冷漠,让我大吃一惊。
有人毫无顾忌,大放阙词。
“优胜劣汰。”
有人说,这个世界不是给盲人设计的。
有人抱怨,既然是盲人,就不要出去了。
还有一条非常令人不解的高赞留言。
“没必要为了个别人去改变所有。”
我们对少数人的包容与接纳程度,最能反映社会的文明程度。
这句话我深以为然。
没有人想成为盲人,也没有人会一直健康。
盲人出门就是罪过吗?如果你的家人是盲人,您也能轻松说出这样冷酷的话吗?
如果你觉得他不该,那么早晚你会是被抛下的那个人。
“这世界毁灭的方式,不是一生巨响,而是一声呜咽。”
而世人的冷漠,社会对盲人竖起的屏障,导致他们走的每一步都举步维艰。
盲人,正在成为社会的隐形人。
我国视力残障人士1700万人。
每100人中就有一个,日常我们却很少看到。
这些人,好像消失了.....
原因:
出门难。
上文视频里展示的困境,不是个例。
盲人直言:“走盲道就是作死!”
马路一侧,黄色条纹铺就的盲道,两步一拐弯,三步一调头。
视线范围内,不足百米的盲道,足足有至少10个90度直角弯。
人走在上面,尚且会晕头转向。盲人拄着盲拐,顺着这段弯弯曲曲,七拐八拐的路走下去,
究竟是助盲,还是毁盲?
盲道一般有两个部分。
带圆点的提示砖,提示盲人前面有障碍,该转弯了,称为提示盲道。
条形引导砖,引导盲人放心前行,称为行进盲道。
而在中国,不合理的盲道设计,是一个存在已久的问题。
下面几组图是中国各地的坑爹盲道。
条形引导砖层层叠叠,竟然围成了几个正方形。
盲道一侧是由高阶组成的环形陡坡。在台阶的边缘,设置了环形的条形引导砖。
而引导砖和台阶的间隙不足半脚,看的人心惊胆战。
引导砖的另一侧,便是水井。
令人窒息的是,盲道旁的水井盖总是莫名其妙失踪。
这些粗暴地占据在盲道一旁的水井,于盲人来说,不仅是行走路上的拦路虎,更是严重的安全隐患。
到处都是坑坑洼洼,没有盖上的水井,盲人不跌倒才怪。
盲道安全问题层出不穷。
公园一角,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盲道磨损严重。在路的中央,横亘着坚硬的金属水泵。
又或者盲道被私家车占据。
听过这样一句话。
“很多地方的无障碍设置建设,与其说是用来解决残疾人的出行问题,不如说是用来解决残疾人的......“
9月7日,昆明两位盲人上街,走了300米盲道,碰到了30多处障碍。
一路上,他们崴脚,掉进了树坑。
刚擦新伤,腿还哆嗦着,猛的又撞上了一旁的矮桩、挡车杆。
走完曲折的300米盲道,两个人身上大伤小伤不断。
手掌磨破皮,腿擦破了,指甲大小的伤口结成痂,在满是淤青的腿上触目惊心。
受伤的周大哥摆摆手,“习惯了!”
盲人受伤事例不绝如缕。
生活在北京的陈国跃深有感触。
有次他参加完盲人图书馆的活动,回家的路上,正在盲道上走着,发现路断了。
他在盲道边缘踌躇不前,试探良久,才犹豫着迈出一步。
结果闪来一辆车,他被撞断了13根肋骨。
自小失明的甘方才同样有苦难言。
甘方才有家按摩店,从店到家的一段路,他来回走了十多年,很熟悉,有次却发生了意外。
路上的石子绊脚,走几下摇一下。
宽敞的大道上车来车往,那天他挨着人行道旁的盲道,慢慢地向前走着。
突然被停在中间的一辆摩托车绊住了,摔在地上,磕掉了5颗牙。
他爬起来,嘴里满是血,送去医院,医生说胸椎也断了。
记者长期跟踪采访47位盲人,调查显示:
每位盲人都至少能罗列10次以上受伤经历。
不仅如此,盲人同样面临着其他困难:
红绿灯没有设置语音提醒,公交车进站没有语音提醒。
对比之下,国外的设计,值得反思。
英国公共空间全部无障碍化。
法国到处都是盲文,超市货架,电梯按钮,门铃,盲人完全可以自己出行。
有网友说,记得第一次去日本,到了找了个老同学吃饭,说感觉日本残疾人好多啊。
朋友说,不是日本残疾人多,是能出门的残疾人多。
其实,我们的城市建设,从来没有忽视盲人。
公开报道显示,北京有超过1600公里盲道设施、厦门市盲道总长度超461公里、无锡市区盲道总长度达400公里。
北京上海一些城市路口设有语音提醒,却作用寥寥。
因为,我们从未真正关心过盲人。
数据显示,我国视力残障人士1700万人。
他们不敢出门,恐惧,小心翼翼、畏畏缩缩。
这才是沉默、不被看见,长久以来被忽视的人群。
你伸手就能触摸到的星辰,他们可能穷极一生也够不到。
什么时候,什么条件下,这些视觉障碍人群才能像正常人一样活在阳光下?
“不愿出门的盲人,第一次单独出去,绝对不能有两件事。
第一,不能受伤,第二,决不能被骗。”
盲人志愿者高成信这样说。
因为盲人太易上当受骗了。
盲人按摩师傅周大姐,刚生下来就生病,眼睛瞎了,她从小就生活在灰暗的世界里。
小时候,被同村的孩子追着骂,“瞎子,瞎子。”
他们欺负她,朝她吐口水,推她,拿石子砸她。
一身灰的回到家,周大姐老娘心疼的直哭,拉着她去骂人的孩子家讨个道歉。
人家理都不理,那人的爹妈说,
管好你家孩子,瞎子就别出门了。
长大后,如今她40多岁了,还是被欺负。
有次坐出租去车站,20块钱的路,司机要她60块钱。
她要发票,司机不吭声,估计表都没打。
周姐不作声了,攥紧了行李,掏出钱给他,下车就哭了。
从那之后,她再也不敢坐出租车。
出门,不敢说我是盲人。
这不是钱的事,出门被骗,会给盲人留下很严重的心理阴影。
“他可能再也不敢出来了。”
当盲人走在路上,闭着眼睛,不自觉地蜷缩着肩膀,
用鞋底搓着地面,左右脚,轮流往盲道的边缘蹭,感受盲道的延展,
他们也害怕受伤,有时不自觉地会向前伸手。
伸出手,是想握住社会的善意。
而在他们承受着社会对盲人竖起的屏障时,我们这些普通人,又做了什么呢?
汪姐51岁了,全盲,也是一位按摩师。
她从村里出来,到城市干活,但从没走过盲道。出门都是打车,或者拖家人带。
因为不敢。
汪姐一个朋友走盲道的时候,路上堵了几辆车。
他不小心碰到车,摔了,跌成骨折,结果被告进了派出所。
车主人要他赔钱。
他一个盲人,一个月就赚那点钱,农村出来,家里也一贫如洗。
一个中年男人,搓着手求车主人放过他。
汪姐也没钱,怕伤,更怕被讹上,于是工作之外,干脆不出门。
而我所讲述的这些真实故事,不是盲人第一次被欺负,也不是最后一次。
沈阳发生过一起豪车占盲道引发的纠纷。
当时盲人顺着盲道走,遇到车挡道,他要探路,就用手杖,隔着玻璃敲了敲车。
结果车主下来就挥着拳头,把盲人打了一顿。
网友分享的经历,同样惹人泪目。
爸爸失明,从她记事起出门就不方便。
最难忘的是有一次,他们到了公车站,刚好赶上一辆车。
司机原本在等他们,结果等他们走近,看到女孩爸爸拿着盲杖,司机关上门就开走了。
女孩气不过,追着车跑了十几米。边哭边追,车还是没停。
还有一次,她爸在公车站问路,没人搭理。
一个人还说,你都看不见,还出来挤公交,凑什么热闹。
盲人出去旅游时,也总能听到,“瞎子还出来挤啥啊。”
于是在一次次的拒绝和冷漠中,盲人群体在极度残酷又矛盾的现实面前,选择了妥协。
在“高人一等”的正常人面前,他们举起满是厚茧的手指,弹去浑浊的眼泪,
退出社会主流圈子,窝身躲进狭窄的几平米出租屋,蜷缩在房间里备受冷落。
这个庞大的群体明明有数千万之众,却只能成为“隐形人”。
《推拿》那段冰冷而彻骨的台词,打的是整个社会的脸。
在盲人的心目中,盲人是一种动物,正常人是另一种动物,一种更高级的动物。
正常人的世界是主流世界,他们永远也不可能踏进这个主流世界。
然而,他们极度需要得到应有的权利,社会的正视,与尊重。
他们其实,很脆弱。
看几组图吧。
车海川流不息,几十辆车呼啸而过,盲人拄着拐,不知该前进,还是后退。
他试探着向前走,几次差点被车撞到。
还有这个大哥,马路上没有盲道,他走着走着,迎面撞上了护栏。
大哥颤巍巍地从护栏上下来,摇摇晃晃,又撞上了正在等绿灯的出租车。
几个盲人结伴而行,走在前面的,应该是稍微能感受光感的人。
他将盲杖高高地举起,向前探着。肩上,搭着同伴的手。
他们就这样,踟蹰着,一点一点向前挪动。
观察身边的盲人,他们通常显得木讷,常常以不知所措的微笑示人。
倒不是因为他们天性乐观,而是恐惧、谨慎、卑微。
写这篇文章,盲人也许看不到,
但,剩下的99%的人,看到这篇文的人,至少,我们可以做点什么。
大家如果在城市看到盲人,不要催他们,不要嫌弃,可以上前带他们走一段路。
看到盲道被占用,麻烦提醒一下,别让他们受伤。
那人家里可能也有一个孩子,孩子会因为爸爸在外面受伤偷偷哭泣。
“盲人的世界还给盲人。”
这是红丹丹教育文化交流中心主任郑晓洁的一句话。
全社会培养助盲心态,盲人才有机会活在阳光下。
我们与文明的距离究竟有多远?
城市要为人服务。
不是树多少标语牌,喊多少口号,而是切实考虑到弱势群体。
这是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若泽·萨拉玛戈代表作《失明症漫记》中的描述:
“繁忙的路口,绿灯亮了,一辆车却停止不前,惊慌失措的司机不断挥舞着手臂,绝望地喊着’我瞎了!我瞎了!我瞎了!
随后失明症迅速蔓延,整个城市陷入一场空前的灾难……”
当一个社会急匆匆赶路的时候,不能因为往前走,就忽略了那些被撞倒的人。
一个城市、社会、国家的文明,应该是尽可能的照顾到弱势群体。
希望社会机制能再柔软一些。
张爱玲说过:“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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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对于盲人来说,已经很黑暗了。
*作者:颜小乙,90后女作家,关注颜小乙(ID:niduDJ),百万新青年聚集地,看不一样的世相,写不一样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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