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记者冯璐平银于佳）年仅7岁的男孩，在近一年的时间里，几乎每天就在大观楼附近的街边上，无论严寒酷暑，都赤裸着上身乞讨。

没人知道这孩子是从哪里来，又为什么会走上乞讨之路。不过却有路人看见这孩子将乞讨的钱交给了一个神秘男子，由此引发人们的猜想：是否这孩子是被人控制从而行乞？

通过近20天的跟踪调查后，在翠屏区公安分局、宜宾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大力支持下，这个不幸且真实的故事得以采写完成。期间，有无数好心人为男孩献出爱心，也有少数好事者的无聊之举，这个本该在学校完成学业的男孩，身后究竟有着怎样的谜团？

秋意渐浓，10月的宜宾天气转冷，人们都穿上了厚厚的外衣御寒。可在大观楼附近，有个7岁样子的小男孩正趴在冰冷的人行道上，瑟瑟发抖。在寒风中，男孩下身仅穿着一条破旧的牛仔裤，上身赤裸着，将背部隆起的腰椎展现在人们眼前，让人一目了然,他是一个驼背。驼背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可能是一辈子也难以抹去的伤痛，但苦难却不止于此，因为驼背男孩已沦为一个乞丐。

有路人说，在2013年年底的时候就看到过这个小乞丐在东街要饭。寒冬里，小乞丐为了能多要点钱，仍旧光着上身。无法忍受地面的冰冷，小乞丐就将随身带的黑色书包垫在地上，而自己就趴在书包上面。他不懂其他乞丐那套，不会说谢谢，也不会双手合十，亦不会跪着磕头。他只是蜷缩着，默默低着头，任凭寒风带走他身上仅存的温度。偶尔有路人把钱放进他身前的那个白色盒子里，他会缓缓抬头，看着好心人，干裂的双唇颤抖着，却不知该说什么。

转眼大半年过去，2014年9月的大观楼附近，小乞丐仍旧赤裸着上身趴在人行道上，整个夏天他都是这样度过的，皮肤早被晒成了棕黑色。在寒冬中，他渴望阳光的温暖。但夏日来临，当烈日灼烤着他驼起的背部，他感到的更是一阵阵疼痛。酷暑将小乞丐折磨得奄奄一息，引得行人纷纷侧目，生怕那个趴在书包上的孩子会就这样离开这个世界。

场景一：

2014年5月初

地点：大观楼附近

人物：杨阿姨、小乞丐

天气：凉爽

退休之后，杨阿姨成了闲人一个。今年五月的一天，杨阿姨在大观楼附近闲逛，遇到了一个小乞丐。小乞丐是个大概6岁样子的男孩，赤裸着上身，皮肤黝黑，佝偻着站不直，是一个“驼背”。天生的驼背，一般背是驼的，但小乞丐驼的地方却是在腰椎的位置，变形弯曲的腰椎顶着小乞丐的皮肤，加上他一直赤裸着上身，以至于路人都能清晰地看到他腰椎的轮廓。

杨阿姨：（走到小乞丐旁，蹲下）孩子，你为什么在这里要钱？

小乞丐（趴坐在一个黑色书包上，低着头不说话）

杨阿姨：你吃饭没有，饿不饿？

小乞丐：（抬起头望着杨阿姨，很委屈，声若细蚊）没吃。

杨阿姨：（牵着小乞丐）走，我带你去吃饭。

小乞丐（没有挣脱杨阿姨，但是也不愿跟着杨阿姨离开）

杨阿姨：（放开小乞丐，疾步走向旁边的小吃店，买了点小吃回来拿给小乞丐）

小乞丐（愣住了，连忙向杨阿姨点了点头，接过小吃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旁白：她觉得，小乞丐这么小就出来要钱，肯定是被人逼迫的，自己如果捐钱，那钱也用不到小乞丐身上去，还不如以后都抽空来给小乞丐送点吃的。

场景二：

2014年9月的某一天

地点：大观楼附近

人物：杨阿姨、小乞丐

天气：炎热

自从见到小乞丐之后，杨阿姨回去辗转难眠。脑海中怎么也抹不去那个小乞丐可怜的身影。想着自己家的孩子和小乞丐年龄差不多大，是父母的心头肉，家里人的掌上明珠，平时擦破点皮都要闹得家里鸡飞狗跳的。而小乞丐这么小就残疾了，已属不幸，现在还走上了乞讨道路，让杨阿姨心里很不是滋味。

杨阿姨这人最见不得孩子受苦，于是这几个月，她都坚持给小乞丐送吃的过去。小乞丐开始很听话，只要是杨阿姨送的他都吃，会对着杨阿姨笑，甚至愿意和她说话，直至九月的一天。

小乞丐（悄悄把要饭的白色盒子里的钱放一部分到黑色书包里，让白色盒子里只留些零钱）

杨阿姨：（走过去，牵着小乞丐到阴凉处）那边太阳大，晒人得很，你到阴凉处来嘛。

小乞丐：（挣脱杨阿姨）我要在太阳坝底下。

杨阿姨：（笑着走向小乞丐，在小乞丐旁蹲下）我这里有苹果，你吃不吃？

小乞丐（扭过头装作没听见）

杨阿姨：（起身走到小乞丐前方，再蹲下）除了苹果还有花生，你吃不吃？

小乞丐：（突然大吼）你不要和我说话！

杨阿姨（愣了一会儿，默默走开）

旁白：杨阿姨心想小乞丐可能不喜欢吃苹果、花生，而且小乞丐说不要和他说话，显然是被人警告了。于是杨阿姨去附近买了些比较好的牛肉干，提着牛肉干又向小乞丐走去。

杨阿姨（将牛肉干放到小乞丐身边，然后起身准备回家）

小乞丐（看着牛肉干愣了一会儿，拿起牛肉干像宝贝一样抱在怀里。望着杨阿姨离去的背影，想了一会儿）

旁白：随即，小乞丐悄悄跟了上去。过了一会儿，杨阿姨回头发现了跟在自己身后的小乞丐。小乞丐却扭过头装作不认识。杨阿姨没有管他，径直回家。快到家了，杨阿姨再次回头，发现小乞丐竟然还跟着她，她便向小乞丐挥了挥手告别。没想到小乞丐突然笑了，也向杨阿姨挥了挥手，然后弯着腰跑开，消失在人群里。

场景三：

2014年9月22日

地点：美好家园大门外

人物：小伙子、小乞丐、路人

天气：闷热

小乞丐长期在大观楼附近乞讨，许多人都认识了他。渐渐有人和他说话了，但小乞丐脾气却越来越古怪。没准今天和你聊得热火朝天，明天就翻脸不认人，他会叫你走开，甚至大声嘶吼。9月22日下午，一个年轻小伙子走向小乞丐。

小伙子：小孩子，你是哪里人，怎么在这里要饭呢？

小乞丐（望着年轻男子不说话）

旁白：小伙子扫视了一圈。他看到小乞丐坐在一个黑色书包上面，手里捧着一个音乐播放器，旁边放了一瓶水和几块饼干，身前的一块布上写了些什么，布前有一个白色的盆，里面放着些零钱。突然，小伙子目光锁定在小乞丐身前那块写满字的布上面。

小伙子：（惊讶的望着小乞丐）你是屏山县的？

小乞丐：（略显吃惊，然后急忙点头）

小伙子：（拿出身份证，给小乞丐看）你看我也是屏山的，我们是老乡。

小乞丐（似乎不识字，并没有看身份证，只是点了点头）

小伙子：（蹲下，摸了摸小乞丐的头）你几岁了？

小乞丐：7岁。

小伙子：7岁都该去读书了，你想不想读书？

小乞丐：不想。

小伙子：你有亲人没有？

小乞丐：我只有爸爸。

小伙子：你爸爸喊你来要饭的啊？

小乞丐（低着头不说话）

小伙子：你爸爸打你不？

小乞丐：不打。（又想了想）要不到钱的时候打过，给了我一耳光。

小伙子听到这里有点生气，起身大声吼道：“这孩子肯定被洗脑了的，肯定是有组织把他逼来要饭的。你看那腰杆就是被打断的，驼背也不是这个样子嘛。”随后，小伙子提起小乞丐书包往里看了看，“哦哟，这里面钱还多，怕一天都要得到好几百哦。”小乞丐见状立马把书包抢了过来。小伙子又拉过小乞丐，把他的头发拨开，仔细寻找着什么。找到左耳附近的时候，小伙子突然大叫起来：“你们看嘛，这里有个大包，肯定是被洗脑了的。”

路人：怎么洗脑哦？

小伙子：现在科技这么先进，洗脑还不简单啊，拿电脑来洗啊。

路人（纷纷点头）

小伙子：（拿出手机拍照）我给你拍几张照，发给我朋友。我朋友是电视台的，他们一会儿就开车过来。我们能救你，你跟我们一起去找你爸爸，我们让你以后都不用要饭了。

小乞丐（呆呆望着小伙子，痴痴点头）

小伙子：（收好手机）你别愣着啊，赶紧收拾东西，我朋友马上就开车过来了。

旁白：听到小伙子说能让他以后都不用要饭了，小乞丐认认真真开始收拾起东西来。但这时，小伙子接到一个电话，说去接朋友，就离开了，再也没回来。小乞丐望着小伙子离去的背影，有一点点失望，但只是一瞬小乞丐就恢复了过来，这样的冷静似乎意味着小乞丐早已习惯周围的冷漠和欺骗。小乞丐又默默地把刚才收拾好的东西铺开，慢慢坐在书包上面，看着周围还在议论着他的路人，缓缓低下头去。

场景四：

2014年9月22日下午6点

地点：美好家园附近

人物：小乞丐、卖乌龟的小男孩、神秘男子、年轻小伙

天气：闷热

小乞丐似乎交到了新朋友，是一个卖乌龟的小男孩，小男孩浑身也脏兮兮的，他不介意小乞丐畸形的身体和直不起来的脊椎，愿意和他玩。9月22日下午6点，在小男孩与小乞丐聊得正欢的时候，神秘男子出现了。

那是一个身高一米七以上的男子，偏瘦，身穿花格拼接长袖棉衬衣、牛仔裤、拖鞋，看起来30多岁的样子。

神秘男子（面无表情，站远处向小乞丐挥了挥手）

小乞丐：（开始收拾东西）我走了。

卖乌龟的小男孩：（看了看神秘男子）他是谁？

小乞丐：是我爸爸。

小乞丐把地上的东西全都收进书包，走到神秘男子身旁。神秘男子给他穿上了一件很旧的黄色T恤，然后从小乞丐手中接过书包背在背上。牵着小乞丐穿过美好家园大门外的人行横道，走到美好家园对面的公交车站，摸了摸小乞丐的头，扶着小乞丐的背，上了一辆25路公交车。

不一会儿，原本空空荡荡的公交车就被人挤满了，没有了座位。

年轻小伙：（看了看脏兮兮，又佝偻着站不直的小乞丐）来，我抱你。

小乞丐（望着年轻小伙没有说话）

年轻小伙（伸手抱起小乞丐坐到自己身上）

小乞丐（高兴的笑了，手舞足蹈起来）

神秘男子（远远站在一旁装作没看见，也没有说话）

旁白：在西郊农贸市场站，神秘男子和小乞丐下了车。下车后小乞丐提着裤子，不知所踪，神秘男子来到西郊农贸市场买了些小菜，随后走出农贸市场。他脚步很慢，走到江淮汽车对面的石梯处坐下，拨弄着葱。然后在石梯上站了一会儿，再沿着石梯向前走，穿过铁路，来到一片芭蕉林，沿着小路上了山，消失在一堆破破烂烂的房子深处。

场景五：

2014年9月23日

地点：大观楼附近

人物：杨阿姨、断手乞丐

天气：大雨

9月23日，天下着雨，杨阿姨一早就出现在小乞丐经常乞讨的地方，久不见人。看到附近还有一个断手乞丐，便向他询问。

杨阿姨：（手里拿着油条）你吃不吃？

断手乞丐（睁大了眼，连忙点头）

杨阿姨：（给了断手乞丐十块钱）你晓得那个驼背小乞丐不，今天他没来啊？

断手乞丐：（笑了起来）我不仅认识他，我还知道你。我跟他父子有点熟，也看到过你好多次了，你都给他送吃的。

杨阿姨：那他在哪？

断手乞丐：下雨天他可能不出来要钱，他要钱的时候他爸爸一般就在附近守着他，如果他爸爸有事不能守着他，也不会出来的。

杨阿姨：是他爸爸喊这孩子出来要饭的啊？怎么这么残忍哦！

断手乞丐：没办法啊，他爸爸也有病，肺穿孔，虽然能活动，但就没去上班，整天游手好闲。那孩子挺可怜的，驼背好像是小时候被他妈失手打成的，后来他妈又跑了。家里有三个孩子，另外两个在读书，这个驼背娃只有5岁，还没有读书，于是他爸就把他弄出来要钱。

杨阿姨：是不是哦？你是跟他们一起的啊？

断手乞丐：不是，我姓陈，是南广的，他们姓罗，是屏山的。我在军分区旁边租了间200块钱的房子住，他们是在两路桥那边租的房子住。我只是和他们聊过，晓得爸爸叫罗德军，驼背娃叫罗小超，屏山县新市镇人，听说新市镇镇长都亲自开车来接他们回去，但他们没回去。后来这驼背娃就在大观楼附近要饭，他爸爸每天就在肯德基、百货大楼那些地方门前坐着看着这娃。

杨阿姨：让这么小的孩子出来要饭是个什么事哦，哪里有这种父亲，就没人管啊？

断手乞丐：有人管哎，警察抓进去晓得是亲生父子还不是又放出来，听说亲子鉴定都做过，不会有错。放出来以后，他们就换个地方继续要饭。还去广东、云南那些地方要过，你问那驼背娃他都晓得昭通。

杨阿姨：我听人家说他去年就在宜宾要饭了，要了这么久钱拿去医院看病没有？

断手乞丐：看啥子病哦，他爸爸好赌，要的钱可能都拿去赌了。最近他爸爸还买了辆新摩托车，就停在南门桥下面。对了，要是他爸爸回屏山打牌，驼背娃也不得出来要饭，今天你可能等不到他了。

旁白：屏山县新市镇党政办公室得知此事后，立即开始查询罗德军此人。办公室里面虽然有几个干部在东街看到过这个小乞丐，但不知其在屏山的具体住址。而新市镇胡镇长称对此并不知情。办公室最后还是没有找到关于这个罗德军的确切情况。

场景六：

2014年9月27日

地点：大观楼老新华书店大门口

人物：小乞丐、老先生、卖丝袜的阿姨、神秘男子

天气：炎热

老先生：（看了看小乞丐，走到旁边买了一根烤肠）这个给你吃。

小乞丐（看着烤肠，咽着口水，却没有伸手）

老先生：你不吃吗？不吃我拿走了哦。

小乞丐（赶忙接过烤肠，向老先生点头，但仍然没有下口）

卖丝袜的阿姨：他不敢吃，今天都有很多人拿东西过来给他吃了，他都没吃。这孩子是被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的带来的，前段时间我还看到那男的给他带东西来吃。这孩子问了句“怎么没有饭？”那男的就吼他：“你不吃老子丢求了。”

老先生：这样怎么行哦，简直说要把这孩子折磨死啊。

卖丝袜的阿姨：可不是吗，今天下午太阳这么大，这孩子太阳底下晒了一下午了，人都焉了。我喊他过来我这边的阴凉处，他也不过来，估计是被那男的恐吓的。

旁白：已经到了下午6点，今天那个高高瘦瘦的男子并没有来接小乞丐。小乞丐没有理会旁边说话的两人，自顾自的开始收拾东西，然后向东街走去。最近小乞丐都无精打采的，情绪也很低落。他开始喜欢收集街上发的一些传单和小书，常把小书拿在手里卷着玩，似乎那就是他唯一的玩具。

小乞丐走到东街以纯专卖店门口，蹲在路边。不一会儿，神秘男子出现了。男子取下小乞丐背上的黑色书包，整理着里面的钱，数了几次。然后把书包递给小乞丐，面无表情的离去，在东街和南门桥之间闲逛起来。小乞丐魂不守舍地接过书包，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家珠宝店门前，珠宝店柜员立马跑过来赶他走。他默默低头离开，在珠宝店一旁的阶梯上傻傻的坐着。直到夜市开市，就又开始在夜市上面乞讨，中途一直没有吃饭。

场景七：

9月29日晚上9点左右

地点：大观楼KFC大门口

人物：神秘男子、小贩、小乞丐、南城派出所叶警官、唐警官

天气：阴天

小乞丐从刚才要饭的东街走到大观楼KFC门口，这时神秘男子就坐在KFC门口的楼梯上和旁边的小贩聊天。小乞丐走了过来，把书包递给神秘男子，然后跑到KFC上面去玩了。

神秘男子（打开书包，数着钱）：没要到好多哦。

小贩：要了好多嘛？

神秘男子：你要零钱不，换点整钱给我。

小贩：可以。

旁白：小贩接过一大把零钱，给了神秘男子两张50元。就在神秘男子换钱之时，警察赶到了。

叶警官（走上前询问神秘男子）：那个要饭的驼背小孩你认识不？

唐警官（拿出摄像机在一旁记录过程）

神秘男子：认识。

叶警官：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神秘男子：他是我儿子，不信你看嘛，户口簿都在这里。

叶警官：我们想问你点事情，方便和我们走一趟吗？

神秘男子：要的嘛。

旁白：一直饿着肚子到晚上9点的小乞丐在KFC里面也没有吃东西，一桌人正在逗他玩，听说神秘男子要走，他也赶忙坐上警车，一同去了南城派出所。

对话神秘男子罗德军

新三江周刊：可以介绍一下你的家庭情况吗？

罗德军：我是屏山人，之前结婚有个家庭，后来我老婆（前妻）得心脏病走了。留下两个女儿，她们的爷爷奶奶都走了，所以我两个女儿一直跟着她们外公外婆。现在大女儿初中毕业，在跟着别人学理发，小女儿读书读不走，在务农。

前妻走了以后，我在云南文山打工，认识了一个当地女人，就是我后妻，也就是这个驼背小孩罗小超他妈妈。我在云南挑砖，长期喝冷水，后来有一天我突然就吐血，说不出来话，也出不过气来。到医院检查，医生说是肺穿孔。我还有个亲姐姐，我卧病在床期间都是他们在帮我照顾罗小超。

新三江周刊：罗小超的背是怎么驼的？

罗德军：就是我在云南文山打工那段时间，那时候罗小超3岁，有一天他在院子里面玩耍，结果有个骑滑板车的小孩撞了一下他。开始罗小超哭得厉害，但过了一会儿他又不哭了，我看他身体也没什么异常，吃饭走路都正常，就没太在意，也没带他去医院检查。

但2、3个月以后，我发现他背上似乎长出了什么东西，走路姿势也有些古怪。直到8个月以后，罗小超的背慢慢驼了，再不能直着背走路。我姐姐、姐夫就带他去二医院检查，医生说是骨头错位，还能医，就是医疗费用很高。孩子背驼了，我又有病，我后妻就离开了我们。他们云南那边的人很凶，我去找她甚至可能被打。我家里没有经济来源，想贷款贷不了，想借钱别人也不借，我就只有让罗小超出来要钱。

新三江周刊：你得了肺穿孔为什么身上还有一包烟？另外得知9月19日你存了3000多元在银行里面，关于你身上那张两万余元的存折和你手机用4G卡的情况你可以解释下吗？

罗德军：那包烟不是我抽的，我是感谢别人帮助，买来发给别人的。那存折里面存的是罗小超要钱这一年多来的积蓄，我都没乱用，全部都存起来了。我手机这4G卡是在移动买音乐播放器的时候人家送的，那个播放器买来要钱的时候用，是138元，我这里还有票据。

新三江周刊：你买了摩托车，能骑摩托，就不能劳动赚钱？

罗德军：我是买了辆摩托，买了4个多月了，现在停在屏山我姐姐家的。我有病，没法干活。骑摩托载人烧油，油费还要钱，而且我们那边不允许。

新三江周刊：平常罗小超要钱的时候你给他吃什么呢？为什么别人给他买东西吃他不吃？

罗德军：一般就在肯德基旁边买铁板鱿鱼给他吃，没有饭，他也闹过几次，说想吃饭。我倒是跟他说过，陌生人拿的东西喊他不要吃，这不是说整他，而是有些陌生人会拿过期的东西给他吃，我怕他吃了出事，所以喊他都别吃。他要钱我从来都不会打他，就像今天要到晚上也只有几十百把块钱。我反正觉得要多要少都无所谓，够一天生活费也是行的。我也没教过他怎么要钱，很多都是他和旁边那些乞丐学的。

新三江周刊：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办？

罗德军：罗小超都7岁了，我想让他上学。但是要先把驼背治好，治疗费用要十多万，我准备先给他买医保，这样可能治疗费用要便宜点。

后序：

医院诊断结果

经过多方联系，最终驼背小乞丐罗小超的事件得到了宜宾市第一人民医院（以下简称一医院）谢明均院长的重视。谢院长表示一医院愿意为罗小超进行免费初步检查，先要诊断出他有没有治愈的可能性，治愈的难度如何等情况。

10月14日早上9点，得到通知后的罗德军抱着孩子早早地等在一医院大门口。罗德军知道，即使确诊为可以治疗，后续的医疗费用对于他这个贫困的家庭来说依旧是个大问题，但罗德军不愿放弃哪怕一丝的治疗希望。看着一医院的高墙大院，罗德军显得十分紧张，因为罗小超有没有治愈的可能性即将在这里揭晓。

早上9点15分，记者陪同罗德军和罗小超来到一医院外科大楼骨一科，找到了骨一科的唐主任。唐主任对罗小超的病情非常重视，为此还找来骨二科的肖主任。两位主任一起对罗小超进行了初步检查。唐主任表示，“对于罗小超这样的病情，一般有三种病因，第一种是先天畸形，第二种是外伤所致，最严重的是第三种：骨结核。”肖主任也对罗小超的病因提出疑问，“如果如罗德军所说孩子当初骨头都撞来畸形了，却只哭了一会儿，那么外伤所致可以排除。”肖主任的话让我们感到很震惊，“因为骨头错位的疼痛是非常厉害的，小孩子根本难以承受，不可能会不哭。所以我怀疑，那次滑板车意外并不是导致罗小超骨头畸形的主要原因，我认为先天畸形的可能性还是存在的。”唐主任点了点头说：“不管怎样，还需要先检查。你们先带孩子去抽血和放射科照片，等检查结果出来我们再进行讨论诊断。”

在抽血处，眼尖的几名护士一眼就认出了罗小超。惊讶地询问着：“这不是大观楼附近那个小乞丐吗？”记者点点头，几名护士又望着罗德军问：“那他是他家长？”记者回答：“是他爸爸。”几名护士瞪了罗德军一眼，说了句：“真不是东西。”便去逗罗小超玩。

罗小超所到之处，有很多市民都认出他来，市民们都十分关心罗小超，很多人笑着上前逗罗小超玩。可一提到罗德军，市民的态度就三百六十度大转变。面对市民骂的“狗东西”“看着你这样的人我都恶心”“你是虐待孩子的犯人，该被抓起来”这些话语，罗德军没有反驳，只是默默低着头。双手紧张得握在一起，已经握得发白。可能罗德军并不介意周围的话语，他所担心的还是罗小超的病情。

经过抽血和CT检测，最后唐主任对罗小超的诊断意见为：腰椎后突畸形，考虑脊柱结核，不排除肿瘤可能。前期手术的费用大概在7、8万左右，目前宜宾还没有这种手术的先例，手术也存在一定风险。

（注：因保护未成年人缘故，罗小超为化名）

四川意恩律师事务所主任王家虎律师观点：

一、如果罗德军非罗小超的生父，罗德军利用罗小超个人进行乞讨的行为违犯了《治安管理处罚法》，依法应对其进行拘留和罚款；若罗德军除利用罗小超外还以暴力、胁迫的手段，组织其他残疾人、未满十四周岁的未成年人从事乞讨的，则构成组织残疾人、儿童乞讨罪，应依法追究其刑事责任。

二、如罗德军系罗小超的生父，罗德军利用罗小超乞讨为生属于违法行为。

作为父亲的罗德军虽然患有肺穿孔但并非完全丧失劳动能力，虽前期的乞讨属生活所迫，但现今乞讨已有积蓄，利用亲生孩子乞讨的方式对于孩子是一种遗弃和虐待，且年满七岁的罗小超应有受教育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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