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底的一天晚上9时许,一位妈妈带着14岁少女来到武汉儿童医院急诊。女孩沉默不语,妈妈黄女士则泪眼婆娑,说女儿胳膊受伤了。
接诊的外科医生先看女孩手腕,有一道较深的割伤的痕迹,医生还以为是不慎受了外伤,他翻过来查看手臂时吃了一惊——深深浅浅竟有近20道伤痕。黄女士边哭边说,这都是女儿自己划的。
医生检查发现,还好都没有伤到血管,他将较深的伤口进行缝合,其他伤口经过消毒等处理后,可自行愈合。杨医生告诉女孩,一旦伤到了神经,会影响手臂正常活动,后期非常难修复。万一下手再重一点,后果不堪设想。
缝针时,不少孩子都会疼得直叫,但这个女孩却从头至尾一声不吭,妈妈心疼得掉泪。她说,女儿想要最新款的手机,自己就要求她期末考试成绩理想才买,没想到孩子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她抹着泪说:“这孩子现在怎么这么不听话了!”
当伤害自己时,孩子在表达什么?
其实,非自杀性自伤行为并不罕见。权威数据显示,非自杀性自伤在青少年中高发,在世界范围内发生率约为14%~56%(WaalsLetal,2018)。在我国2018年的一项Meta分析显示自伤在中国学生男性中发生率为20.6%,女性中发生率为21.9%。
孩子为什么要选择自残?当问起这些孩子时,他们可能会回答“就是心烦”“就是想划”“只是想让他们看看”。这样的回答会让父母惊恐而又愤怒,并充满指责:你们就是作,你们威胁我们,你们对自己的身体不负责任……
但,自残行为有其触发按钮。研究显示:我们的大脑用相同的两个地方来度量身体上的痛苦和心理上的痛苦:前导叶和前扣带皮层。如果感觉受到伤害,不管是心理上的伤害还是生理上的伤害,大脑的这两个部位就会被唤醒。
身心痛苦感知使用许多相同的神经回路,这就为自伤的人提供了一个奇怪的“出口”——当自伤导致的痛苦达到顶峰时,另一边的痛苦就会减少。当身体上的痛苦减轻时,心里的痛也一样减轻。
反过来说,有非自杀性自我伤害行为的人,多是在心理上感到极度痛苦的人。
对于青少年来说:父母的高压管控,学业的高强压力,校园的霸凌,失恋都有可能导致心理上的痛苦。
有的孩子会感受到深深地绝望或无助,自我伤害可以帮助他摆脱这种绝望;有的孩子感受到的是深深的愤怒,用伤害自己来攻击和控制那个亲近的人;
还有的孩子因为对自我要求过高而又无力达到时,会陷入内疚、羞耻、自厌的感觉中,他们需要另外的痛来减轻心理的痛。
当孩子出现自残行为,父母能够做什么?
当父母发现孩子有伤害自己的行为后,能够做什么?
首先,觉察和处理自己的相关情绪。
当发现孩子划伤自己后,最初产生的情绪几乎都是震惊和心疼。但最初的震惊、心疼后,另一种情感会迅速长上来——受到攻击,要挟,接下来,愤怒就会升起来,并对孩子的这种自伤行为感到厌恶。
这样的情感“支使”下,父母可以就会说出不理智的语言,如“你划给谁看,再划一刀试试!”或者做出不理智的举动,恐惧之下答应孩子的不合理要求(这为以后与孩子的互动埋下祸根)。
因此,为避免错误的语言和行为,当发现孩子自伤后,先觉察和处理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从震惊、愤怒、厌恶、恐惧的情绪中尽快地走出来,恢复“理智脑”。
其次,把孩子的自伤看作是求助。
请记住,自伤行为本身就是一种求助。放下你内心的愤怒和指责,静下心来思考:孩子遇到了什么困难?他们在用自伤来表达什么?为什么他们必须用自伤来解决问题?然后,在孩子想要交流的时候与他们认真地谈论一下这件事。
谈论中,不要评判他们,不要争论对错,不要催促他们,不要打断他们,认真地聆听,支持他们的表达。当孩子把内心感受到的痛苦用语言表达出来时,他们就不需要借助自伤来减轻痛苦和压力。
第三,反思自己的教育行为。
父母是孩子最亲近的人,理应给予孩子更多心理上的支持和抚慰。但现实是,很多父母由于偏颇的教育行为,带给孩子精神的压力和心理的伤害。
比如过度控制的父母会让孩子感到被压迫,被操纵,没有自由,失去自我,进而产生愤怒和绝望的情绪。
过度忽视的父母会让孩子迷茫、无助,感觉不到存在感和归属感,进而自我否定和厌弃。
过度照顾的父母会让孩子丧失发展自我能力的机会,并形成“只有得到服侍才表明我被爱着”的错误认知。被过度照顾的孩子有时也体会不到快乐。
过度关注学习的父母会挤压孩子全面发展的空间。让孩子失去在学习之外体验成就感和价值感的机会。当学习不能为孩子带来成就感和价值感时,痛苦就产生了。
如果父母不想因为自己错误的教育行为给孩子带来痛苦和压力,就必须要自我成长和学习,掌握更多科学有效的教育理念和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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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与孩子共同面对问题
很多父母会把孩子的自伤行为,当作是孩子的不良行为,或是对自己的要挟或报复。
《正面管教》一书中讲:“任何一个行为不当的孩子,都是丧失了信心的孩子。”“最惹人讨厌的孩子,往往是最需要爱的孩子”。
当孩子用自伤这种激烈的行为来宣泄痛苦时,其实也是在向外发出求救信号。他遇到了不可承受的压力和痛苦。如果父母不把孩子的自伤行为当作是对自己要挟和报复,就可以倾听孩子的心声,并利用成人的力量和智慧来帮助孩子解决难题,疏解心理上的痛苦和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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