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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到医院里似有若无的消毒水味的时候,你在包裹的紧密而舒适的婴儿床上打了一个滚,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揉了揉眼睛,费尽力气让灯光从眼睑的缝隙中渗透进来。
这个世界给你的第一个画面,是被你称作“妈妈”的人明媚的双眼和微微弯起的嘴角,那是一个你现在还看不懂的表情,人们将它称之为“喜悦”。
可是,你很少从爷爷奶奶的脸上看到这种表情,他们有时候会看着你,却不会像妈妈一样把你抱在怀里,他们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你,用一种你完全不理解的语调喃喃道:“要是个男孩该有多好。”
然后,他们不再理会你,反而转向还在护理病床上的你的母亲,先是轻声慰问几句,话题一转就变成了再要个孩子吧,再生个男孩吧,反正诸如此类的话语,自你降生之日就不绝于耳。
如果不是你母亲出院后,他们鲜少来看你,恐怕你人生中说出的第一句话,既不是“爸爸”也不是“妈妈”而是“男孩”两个字。
妈妈照料你的时候,身旁没有人帮衬,她第一次做母亲手忙脚乱,偏偏你还不懂事地哭闹不止,真是不让人省心。
后来,你的母亲日日愁眉不展,最终在语言的狂轰滥炸中败下阵来,她又回到了你出生的那个充满消毒水味的地方。
你终于在爷爷奶奶脸上看到了喜悦的表情,视线下移看到了被他们紧紧抱在怀里的婴儿,那是个男孩。
他们告诉你,这是你的弟弟。
你安静地望着他,那一句“不要”马上就要脱口而出,却终于还是忍了下来。
离家不远的地方有个漂亮的幼儿园,你不止一次朝里面张望,看见它麻花一样的滑梯,宽大的蹦床和能把人荡得很高的秋千。
你喜欢这个地方,后来你长大一点的时候,终于如愿以偿。
粉红色的小裙子让你显得十分可爱,幼儿园其他的小朋友也乐意和你成为朋友,你唯一讨厌的人,是那个会用细细的针头把你的手臂戳出血的女老师。
她毫不留情地辱骂你,抓起你的衣领就把你甩向墙壁,你哭闹着想要反抗,惩罚却变本加厉。
你说要把这件事告诉自己的家长,那老师却恐吓你说她有一只长长的望远镜,能监视到你的一举一动,你要是敢告状,她就打死你。
你没敢把事情说出口,你的妈妈却在给你换衣服的时候看到了你身上的淤青和手臂上的针孔。
你在质问下将真相脱口而出,一向端庄的母亲却仪态尽失,疯了一般拉着你奔向幼儿园。
后来,有很多扛着巨大机器的人来找你,闪光灯刺得你睁不开眼,千篇一律的问题,你不得不把那些不堪的回忆一遍遍叙述,说出口的话语都隐隐带着些痛楚。
妈妈马上为你办理了转学手续,新的老师,新的朋友,她们都很好,再不会有人欺负你。
可是你知道,你永远不会忘记,你人生中第一个无比喜欢和向往的地方,其实是隐藏了崩裂和痛苦的地狱,甚至以后的以后,都会成为无尽的梦魇。
你有一间四十平米的小公寓,养了一只有双琥珀色眼睛的布偶猫和一只经常扭着身子往你身上蹭的小金毛。
你没有盲目的追求爱情和家庭,你在等待合适的时间有一个人刚好出现。
你渴望平等而真切的爱意,可偏偏你的七大姑八大姨总是自作主张的把各种各样的人介绍给你,看你早已经焦头烂额却依然不为所动。
你的上司是一个很优秀的男人事业有成,儿女双全,家庭美满,你很羡慕他的人生。
他是一个很好的老板,看得见你的付出和努力,也知道你的实力和能耐,他毫不吝啬的给你升职加薪,只因为你的工作成效配得上更高的报酬。
你明明该因此欣喜若狂,却在离开聚会时隐隐听到同事的闲言碎语,大抵意思也不过就是你是个凭脸升职的花瓶,难听一点的,说你是插足别人家庭的第三者。
你明明清清白白什么都没做,却偏偏招致了满身的流言蜚语。
你终于还是结婚了,年龄适合,背景相当。
你也不清楚你到底选择的是自己的爱情,还是像曾经二次进入产房的母亲一样,选择向生活缴械投降。
你和婆婆商量之后辞掉了引以为豪的工作,全心做起了家庭主妇的工作,琴棋书画诗酒花变成了柴米油盐酱醋茶。
容颜暗淡,身材浮肿。干净明朗的办公室和泥泞嘈杂的菜市场原来只在你的一念之间,却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好几次你拿起自己以前的照片,看得恍惚。
幸运的是,传统观念已经被摒弃,你虽然生了一个女孩,但你的公公婆婆没有强迫你再生个男孩,你的女儿和你不一样,她是全家人的宝贝。
可是,你想起自己走过的前半生,看着电视上播报的各种新闻:日本留学生江歌被杀,南昌红谷滩女孩被杀,留学生章莹颖在美遇害,曾经那么鲜活的生命,变成了墓碑上的寥寥几字,最后尘归尘,土归土,被大众淡忘。
你忽然意识到,这个世界上的女孩,遭受了太多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意,施暴者拿起利刃,不遗余力地进攻,直到你狼狈不堪,落荒而逃,否则不会善罢甘休。
你暗下决心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女儿,就像曾经你的妈妈竭尽全力保护你一样。
但这是很累、很累的一生。
关于女儿的一切,学习、生活、工作、家庭,你不敢有半分松懈,她不在你身边的每一刻,你都要为她的安全担惊受怕。
只可惜,你的女儿并不理解你的苦心,你把她逼得太紧。
对她而言已经失去了保护的意义,而成为了一种无声的束缚。
她不顾一切的想要逃离你,报了离家很远的学校,选了你并不满意的男孩结了婚,跟着他迁到了外省的城市。
平时鲜少主动和你联系,逢年过节才会回家一趟,直到你病入膏肓都是如此。
你觉得自己的结局无比心酸,和你曾经幻想的未来大相径庭。
你身旁的那个病床上,不断有人住下,又不断有人离开。
天花板的颜色是刺眼的白,你觉得自己的眼皮无比沉重,挣扎了几下发现是徒劳无功。
你不是很相信前世今生这种东西,可你还是闭上眼睛许了个愿望,你说希望下辈子不要出生。
维持呼吸的氧气罩被摘下来的那一刻,你最后一次闻到了医院里似有若无的消毒水味。
图|源网络(若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文|顾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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