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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儿个，鸟老师有朋自远方来，时近中午，考虑解决午饭。

朋友说：想吃羊肉汤。

遂带她一路向东，直奔本市某知名羊肉小店。

进门，落座。

一楼另有一桌食客，在我们隔壁桌。

我正拆着碗筷，忽听得旁边一食客喉咙口咕咕有声，再猛地大咳一声：

“哼——哈——吐……”

一口货真价实分量足的浓痰喷薄而出，子弹出膛般射在地砖上。

我偷瞄一眼，那痰，黄中带绿，吓得我赶紧收回视线。

我忍不住再看吐痰人。

只见他年龄五十有余，身宽体胖，皮带紧紧地箍住腰间的肥肉。

头发整齐地朝后梳着，根根分明，油光可鉴。

一张大脸同样泛着油光。

像老板的样子。

察觉到我在看他，他立刻朝我咧嘴笑，一双三角眼透出探寻的光来。

我连忙收回了目光。

点菜完毕，不多时，一锅羊肉汤便端上了桌，我和朋友正在吃着。

忽听得旁边的老男人叫唤：“老板娘……老板娘……”

老板娘在厨房忙着，大概没听到。

老男人加大音量：“老板娘！”

老板娘出来了。

我来得多了，我认识她，她也认识我。

“咋啦，在里面睡觉啊？大白天的睡什么睡……晚上折腾你家男人，你不想睡，也不放他睡，白天没精神……”老男人的大嗓门，伴着哈哈大笑。

我瞧见老板娘的面色稍显尴尬。

我没忍住，嘟囔道：“多大的年纪了，说这话？”

朋友在桌下踢我的脚。

老板娘问有什么需要。

老男人道：“再来两碗羊汤，两个烧饼。”

老板娘应了一声，转身去厨房。

老男人对着她的背影大喊：“老板娘，其实我不是来吃羊肉的，我是来看你的呀！”

说完嘻嘻笑着，

对他的朋友说：“这样的女人……嘿嘿……一拿一个稳。今天老板不在。老板在，我就不说这话。哈哈……”

我想替老板娘扇他的嘴。

不一会儿，羊汤上来了，烧饼也来了。

老男人一看：“今天烧饼有点焦啊……”

老板娘解释道：“服务员提前回去了，烧饼是我放在微波炉里转的，时间没把握好，不好意思了。烧饼算送的，不收钱。”

老男人呵呵道：“你给服务员开了几个钱工资的？怪不得人家早早地下班。”

“3000块。不少吧。”老板娘道。

“嘁！3000块……打发叫花子，起码开一万，服务员肯定好好干。”老男人指教老板娘。

“说笑了，我家小店，生意一般，哪开得起一万块钱的工资？”

老板娘脾气真好。

老男人来了劲了：“到门口拉客呀！拉客呀！”

他做出拉人的动作：“开车的师傅啊，来我家喝点羊汤再走啊，保证你舒舒服服、热热乎乎……”

老男人在坏笑，让老板娘意会。

老板娘变了脸色，去了收银台。

老男人没罢休。

对着他的朋友高谈阔论：“一个企业，最难管的，是员工。最好管的，是钱。”

“老板娘，你给我开2万工资，我也不会来你这里打工。”他转过头去朝收银台喊。

老板娘这次没客气：“你就算给我开十万块，我也不去你那里当老板。”

“嗬！咋说话呢？我说要请你去当老板的吗？”老男人面带愠色。

我一边喝汤一边说：“人家也没说要请你来当员工！”

朋友又在桌下踢我的脚。

老男人觉得没趣，安静了一会儿。

不多时，他的手机响起来了。

老男人操起电话：“喂——陈总，我在羊肉店……今天朋友来了，啊哈哈，我请他吃羊肉，你马上到这里来接我……”

挂了电话，老男人询问朋友：“羊肉好吃不好吃？”

朋友答道：“好吃。”

老男人嘿嘿笑道：“今天我请，你放开了吃。”

这时，老男人的朋友站了起来，走向收银台。

老男人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冲着朋友喊：“你干嘛？今天我请你！”

朋友道：“我来吧！”

老男人急了：“你是客人，应该我请啊！”

可是，老男人肥硕的屁股仿佛用502胶水跟椅子粘住了似的，纹丝不动，稳如泰山。

“老板娘，你不要收他的钱！”老男人屁股不动上半身动，扭过头朝老板娘吼。

老板娘没理，默默地收了钱。

“哎~你这个人……太客气。”老男人低下头，又往嘴里塞了一口羊肉。

目睹了此番画面的鸟老师全程惊诧：

可爱的老男人不少，但是，像这样的老男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是谁的老公，谁的父亲，谁的公公，谁的爷爷，谁的亲朋，谁的好友……

朋友也总结了一句：

网上关于“油腻男人”的解读都有些苛刻，今天见到的老男人，才真正诠释了什么叫“油腻”。

有一种男人啊，油腻到老。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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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鸟老师，80后老文青，内心纯真的教书匠和写字匠。用文字浸润生活，善于将日子过成段子。个人原创公号：等鸟人(ID：idengniao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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