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6月1日长江客轮倾覆事故发生已近一月,我们收到了一封来自基层精神科医生的日记。事发后远赴千里之外开展救援心理疏导工作的作者,细心地记下了参加救援后10天内经历。循着他的日记里,再次回望东方之星,再次为逝去的生命致哀。】
6月9日
按时起床,不知道警察同志是几点钟回来的,让他再睡一会儿吧。早餐依然是面,不得不说我也渐渐喜欢上早餐吃面的感受了。问了一下社区工作人员,他们告诉我昨天夜里拿到了三个人的比对结果,是B家的丈夫还有C家的那对夫妻。但是现在有一个问题,B家的妻子遗体在江陵,而剩下来的三个人都是在监利殡仪馆,不知道把遗体从江陵运过来需要什么样的手续。
到了宾馆,看到家属又和监利本地的工作人员说要去江边看看,我想肯定是看到别的地方的家属去了离事发地很近的地方吧。不过我们一起来的工作人员的表现很有意思,我觉得他们其实早就和家属们通过气了,现在甚至有点唱双簧的意思。为什么这么说呢?如果我们的工作人员不想让家属去的话,应该是直接帮忙说不可以去,而不是说你们不要给人家添麻烦啦,这样别人不好安排这类的话,这些话更像是说给经信局的人员听的,是希望他们能给个方便,最好能带家属去,毕竟靠家属是没法进入到禁区的,更不用说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具体的位置到底是哪了。过了十来分钟的拉锯,经信局的人就派了辆森林公安的车带路走了。
我想现在这个阶段,应该说区里的工作人员和家属算是磨合好了吧,能够统一行动,帮助家属达成自己的愿望。确实就像工作人员自己说的,规定都是死的,要做好工作就必须要灵活,想着怎么样不违反规定,又能完成工作。其实这些天禁区的设置也是这样的,每天的松紧尺度都不一样,据工作人员私底下说,禁区也是松一天紧一天,有时候完全进不去,有时候在当地政府帮忙下就能进去。禁区其实并不是禁止一切出入,而是要禁止无组织、无目的的进出,虽然没有明说政府组织家属就能进入禁区,但是在实际当中,只要能组织起来,基本上都进去了。这就是政策实施当中的灵活性吧。
吃完午饭,听到工作人员说区里又要派人来了,这次有两个社区人员和几个公安。不太清楚为什么还要派公安过来,同住的警察同志也不知道原因。还有就是去殡仪馆认领遗体的事情,家属们说要等到所有的结果出来再一起过去,不过这和工作人员的想法不太一样,工作人员希望已经有结果的家属先去看。
下午简单看了一下家属,不久就又有一对夫妻的比对结果出来了,他们也是在监利殡仪馆。看着经过大厅上楼的B家小女儿的脸我就觉得她情绪不太对。过了两分钟,我上楼看了一下,她在那边哭了。连忙问边上的社区工作人员怎么回事。他们说,她的母亲在江陵,父亲在监利,她想要把母亲的遗体转移到监利之后再去认领,但是现在上面的规定不可以这样,必须要到现场认领之后才能再转移。唉,这个问题我没法解决啊,只能向她表示同情,简单安慰几句。这个时候觉得自己挺无力的,因为我的能力和他们的需求不匹配啊,他们需要的是能解决他们问题的人,我却只能尽力去调理他们的情绪。算了,把能做的事情做好就行了。
晚上8时,医疗组开会,这几天又陆陆续续来了几个医生,现在一共有9个医生了,开会还是讲了一些常规的事情,也把大家这几天做的事情汇总了一下,有不少的家属感冒、发烧,还有癔症发作的,就我们区的情况最少。仔细想想,我们区来的家属本身年龄都不算很大,身体也比较好,基础疾病少,而且政府工作人员和家属关系也建立得不错,所以出的问题也比较少吧。组长还特别说了一下我们区的家属要求一起去殡仪馆,可能是有另外的目,不过我不这么觉得,这几天和他们在一起,觉得他们还是单纯地觉得家人结伴出来旅行也要结伴一起回去吧。当然抱团肯定更有利于提出自己的要求,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就一定有什么特殊的无理要求吧。
还听到别的医生讲了不少奇葩家属的事情,深深地为自己没有碰到这些人而庆幸。有一个家属患有痛风,来了之后不听医生的劝告,自己乱吃药,后来才知道他是把自己的身体状况作为与政府谈判的条件。还有一个家庭,父母都是这次的乘客,妻子也是机关人员,但在后面指挥其他家属,特别是他的丈夫,向政府漫天要价。他们和工作人员发生了比较严重的冲突,那个丈夫把宾馆房间里的东西全部砸坏了,之后他有点意识到自己做的过分了,就和宾馆的人说,自己可以赔偿,但从检察院抽调来的工作人员,直接对他说达到这样的数额是可以抓起来的,于是这个丈夫就拒不赔偿了。他们还要求政府除了补偿款之外,还要给他们一套房子,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本来在家什么都不用做的,现在这个样子,以后要怎么办呢?唉,遇到这样的人真的很棘手,不过那个检察官的态度也太生硬了,在这种情况下和这种人硬碰硬有什么好处呢?反而制造了问题。
回到宾馆,听说明天B家人要去江陵殡仪馆了,不知道社区人员怎么做通的工作,他们答应去了。不过明天我不和他们一起去,工作组向医疗组借了一个医生明天陪他们一起去了。我明天就在宾馆里待命了。我想今晚最难熬的就是那对郎舅了吧,就剩他们家的比对结果没有出来了,如果他们的家人不幸在那8个找不到的人当中怎么办呢?
回到自己住的宾馆,听说今天新来的工作人员已经到了,不过公安的并没有和家属们见面,行踪比较隐秘。之前来的两个警察是负责传达比对结果这种法律文件的,这些后来的不知道要负责什么呢?是担心家属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和昨天一样,到了十一点半的时候,警察同志又被叫走去取文件了。这下就放心了,总算都找到了。看着他在这个点出去了,想起和他聊天时讲得话了。他说,其实到这里出差是一个美差呢,大家都争着要来,不用像在派出所里时时刻刻东奔西跑,而且睡觉比较规律。平时都是4天值一次班,值班那天基本上只能睡到两个小时左右,想想我在医院虽然也是4天值一个班,但是不用东奔西跑,也很少需要半夜起来,比他还是幸福不少了。
6月10日
早餐依旧是面。问了一下社区人员,D家老先生在江陵,所以七点半D家的郎舅两个和B家一起出发,先去江陵,然后把遗体带回监利。我们剩下的人八点半一起出发去监利殡仪馆。有些许不爽,工作人员许多决定都没有告诉我,如果我不问就不说。吃完早饭连忙去药店买了一些可能用得上的应急药物,准备出发。不过我发现还少了一个人,他们没通知和我同住的警察同志,本来我以为既然昨天让我待命,那就不急着去殡仪馆了,出门也没叫警察同志起来。我问他们警察不是应该一起去的吗,但是他们好像忘了这个规定,也不知是觉得时间来不及了,还是什么原因,并没有人要叫上他。
8点半准时出发,很快就到达了监利殡仪馆,入口进去不远就有几个帐篷,是进行登记的地方。其中只有江苏是单独的一个帐篷,因为江苏的遇难者最多吧。按照规定是只有家属才可以进去看的,但先进去的家属状况不太好,后面的几个家属都由工作人员陪同进入。我则在外面陪一个情绪不太稳定的家属,大家都觉得她要是进去很可能承受不住,就让她在外面等着,由她的兄弟进去看。在大厅外面,时不时会听到其他地方来的家属的哭喊声,让人觉得心情低沉。我陪的家属一边哭一边在讲着父母在时如何关爱自己,照料家庭,往事一幕幕仿佛就在眼前,但是这一切却已经化为尘烟了。她不停地责备自己,不应该让父母出来旅游。父母这样突然地故去,这是子女们从来没有想到的,他们连照顾父母的机会也没有了。以前总觉得有一天自己能照顾生病的父母,尽到子女的孝心,但是现在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而这个时刻我能做的就是陪着这位家属了,即使内心里有一种想要说点什么,做点什么的冲动,也要忍耐住,因为这个时候家属正在宣泄自己的情绪,不要去打断,这种发泄本身就是对情绪的重新整理,是对逝者的祭奠。
不久进去的家属们就出来了,听工作人员讲遗体变形确实很严重,即使他们平时和那些遇难者是熟识的,现在也有些难以分辨了。个别家属脸色不是太好,我赶忙上去看看他到底怎么样,可是他还沉浸在打击之中,半天也不愿说话,可以想象他一定受了很大的打击。不过总体上看家属们没有大的问题,还算是比较镇定的。A家人当场就确定了13号上午9点火化,另一家决定再考虑一下。于是大家上车,返回宾馆。
回来之后,让家属们自己去整理情绪,我也好好想了想。有些担心这些看了遗体的家属今后会出现闪回的症状,在夜深人静或者闲暇的时遗体的形象再次浮现在他们眼前,难以摆脱。如果他们回去之后能好好地在心中与家人告别,也许就不太会出现这样的症状,但是有些不愿放下的家属就很难讲了。这样看来,不让那位家属去看遗体,虽然有些残忍,但是也算是一种保护吧。
中午、下午都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下午对家属进行例行的询问,都没有什么情况。而去江陵的家属直到6点才回到宾馆,家人的遗体也已经转移到了监利。喊和他们一起去的医生一起吃晚饭,可他说医疗组喊他还有事,没时间吃饭了。这一天他也真的是辛苦了。
晚上也没有什么事情。接下来就是确定什么时候火化,还有组织在家的家属们到监利来了,我只要守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把这些家属照顾好就行了。
6月11日
吃完面就去家属的宾馆,工作人员说昨天都确定了,所有的家属都同意遗体在13日早上的9点火化。还在X市的家属们明天早上坐车过来,在监利住一晚,然后参加告别仪式,再到江边拜祭一下,等拿到骨灰就返回了。
白天还是例行的看两次家属,他们昨天回来之后都放松了一些,虽然心中的悲痛还未变淡,但至少不再焦虑不安了。剩下要考虑的就是回去之后如何让操办后事了。
晚饭的时候有一个家属吃鱼时被鱼刺卡住了,鱼刺比较大,只能去找当地的医生了。森林公安热情地把我们带到医院,不过这个点口腔科已经下班了,只有内科急诊了。知道我们是遇难者的家属后,正在吃晚饭的内科医生立刻帮我们联系了口腔科的医生,口腔科医生用器械很快就解决了问题,并且让我们不用再去补挂号了。再一次感受到了监利人的热心!
6月12日
吃碗面到了宾馆,给家属们量一量血压,询问了几句,便又开始了一天的等待。
下午3点左右,单独坐高铁来的几个家属已经到了。D先生的老伴也在其中,她的表现比较激动,满面愁容,等她到了宾馆房间里之后,我也去看了一下,身体状况倒是还好,就是情绪状态不稳定,交待了她儿子几句,好好陪着老太太就好。这种情绪状态下,对她说什么也听不进,只能先让家属陪在身边,看看稍微好点再做点什么吧。
傍晚的时候,家属们乘着两辆大巴车到了宾馆。看他们表情都还算放松,这是因为他们不是最亲近的家人吧。
一夜无事,等待明天。
6月13日
吃完在监利的最后一碗面,上车,等待所有人都到齐,8点钟出发。
周末早晨的大街没有喧嚣,路上警车和武警车辆也不见了,街边三三两两是吃着早饭,喝着早酒的人们。郊外的草地上几只黄牛在悠闲地吃着草,对经过的车辆漠不关心,世界仿佛一直是这样波澜不兴。
很快到了殡仪馆,每人发了两个口罩后,家属们纷纷穿上孝服,我们也在左臂别上黑布。还有半个小时才到9点,等待的时间总是难熬的,只能靠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打发时间。
到了9点,进入大厅,7口冰棺,7具遗体。虽有鲜花相伴,却难掩尸臭,而亲人的面容也被黑布掩盖了,想见最后一面也不行了,这样的告别确实让人鼻酸。很快大厅里就充斥着不舍的低语与哀伤的哭泣,很多人都已经不能自持。社区人员赶忙上去安慰比较激动的家属。
在我看来这个时候的重点人物是D家的老太太和A家的女儿。老太太非常瘦小,情绪特别激动,哭声也是最大的。连忙把她扶到殡仪馆里的医疗帐篷里,看了她几分钟之后,由昨天一起来的医生看着她,我去看看A家的女儿。她被社区人员扶到殡仪馆的餐厅里去了,身边还有她的两个弟媳和外甥、外甥女。不久B家的两个女儿也进来了。B家的妹妹比较难过,而姐姐在安慰妹妹,她们俩相互陪伴,一个人负责伤心流泪,一个人负责坚强,也算是稳定的结构,应该问题不大了。
A家的女儿这几天一直是我重点关注的对象,常能看到她沉郁的表情。她的丈夫虽然也来了,但是对她的关心并不算多。她丈夫平时和政府人员关系比较密切,这次也就充当了协调家属和政府之间关系的角色,他来是一个精明强干的人物。但也是那种不会安慰人的男性角色,对他人的情感变化不是很敏感。不过话说回来,他们是来的遇难者子女中最年长的,家庭互动属于比较老派的形式。听着A家女儿的回忆,觉得让她这样说着也没有什么不好,也许这也是她最后一次这么仔细地回忆与父母的点点滴滴了吧。与此同时她的一个弟媳的表现比较耐人寻味,表现很激动,但却不像是真的达到那种程度的伤心。一直用手遮着自己的脸,不停地拿纸巾擦着,与别人的呜咽声相比,她的声音显得特别大。从情理上来说,作为媳妇,不可能和公公婆婆有这么深的感情,更让人觉得是在和自己的嫂子比赛,比赛谁更伤心。让社区人员暂时先不要管她,在一边看着就好,越是关注她,越没法让她停止下来。果然过了两三分钟,她也渐渐平复下来了。
差不多到了九点半,除了部分家属留着等骨灰,其他人都去江边祭奠家属。通往江边的路禁止大客车通行,我们由本地的公安带路,武警战士就放行了。这条路比较窄,将将够两辆汽车通行。路的两边都是树和农田,间或有几间农舍,也都已经破败了。开了一刻钟左右,前面没有水泥路了,大家下车步行。几十米之外的江面并不算特别宽阔,今天的江面十分平静,谁能想到在6月1日夜间它是那样的风急雨骤,波涛汹涌,须臾之间就吞没了那些笑脸呢。走了十分钟左右,到了指挥部所在的地方。邻江的地面很明显是最近刚平整出来的,还有许多的木板铺在指挥部的外面,一辆武警的车陷在泥泞之中了,武警们正在拯救那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的车轮。在进去之前,曾经当过侦察兵的家属向站岗的稚气未脱的武警战士敬了一个军礼,这就是军人对哨兵的礼节吧。江面上还停泊着一艘作业船,虽然已经没有什么工作再需要它去做了。江边的堤坝上站着几排武警和警察,防止有家属想不开要投江。家属们来到江边,向着江面呼喊着亲人的名字。魂魄啊,你们回去吧,回到故乡去吧,风景即使再美,却终不是停驻之所啊。焚香、烧纸、哭泣,而边上还有人拿着单反拍照。不知道明天过后,他们的悲伤是否会有人铭记。也许,武警学员和实习警察能记住他们职业生涯开始时这个特殊的任务吧。祭奠完毕,家属们纷纷离开了江边。
回到县城,吃了在监利的最后一餐,告别宴特别丰盛,滋味很好,但此刻许多人只是为了填满肚子以便在颠簸的车厢里度过今天剩下的时间。吃完饭,回到殡仪馆,等着家属带着骨灰出来。
下午1时左右,家属们捧着骨灰出来了。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悲伤,也许他们正想着如何安排明天出殡的事情,毕竟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他们。燃放完一挂鞭炮,然后出发,带着家人,回家。
车上有人心情沉重,有人心情放松。车窗外风景也不断变幻,从江汉平原到桐柏山麓,再深入大别山区。对于在平原长大的我来说,这确实是非常不一样的景色。客车不是穿行在隧道里,穿行在山谷里,偶尔看到头顶上高铁的高架桥,还有山顶上的矗立的电线杆,想着工人们是如何克服困难,征服群山,建设了这个国家。再想到几十年前,又是哪些人筚路蓝缕,挺进大别山,改变了这个国家的命运。现在身处东部的小伙伴们已经淡忘了这个国家曾经的光荣,曾经的梦想,就像是监利人谈起毛主席时无奈地对我说,你们年轻人肯定已经不知道毛主席了吧……
天色渐晚,慢慢离开了山区,收回飘荡的思绪。看看已经到肥西了,想起了在合肥的同学,便和她聊了起来。她告诉我现况不太好,她母亲的肺癌又复发了。从刚读研究生开始,她的母亲就得了肺癌,当时就有转移的迹象了。三年多过去了,能治疗到现在这种程度真的很不容易了,但病魔并没有远去。医生说现在只有靶向治疗这种方法了,如果靶向也没用就没什么希望了,只能祈求接下来的四个月治疗能起效吧。这几年她真的很不容易,在学校和家之间奔波,付出了许多时间与金钱。现在靶向治疗的费用又无法报销,真的需要咬紧牙关了,真心希望她能挺过去。但是不论如何,她真的尽力了,能够没有愧疚地面对任何结果。其实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她算是幸运的,至少她有和家人好好道别的机会。而这次事件的家属们连好好道别的机会也没有,曾经以为家人身体健康,便疏于探望,现在却连说说话的机会也没有了,许多的事,许多的话都只能留在心中了,而遗憾、自责、内疚将会在黑夜里上门索债,他们也许将在许多的夜里失去睡眠。
慢慢地在颠簸的车厢里沉沉睡去,不知过了多久,我们在临近X市的一个服务区停了下来,因为按照风俗,要早上才能到家出殡,看来这个长夜只能在服务区度过了。但服务区里所有的店都关门了,没有适合休息的地方。于是不久我们再次上路,到城区里找了一个宾馆,只剩12间房了,于是我们工作人员就待在宾馆餐厅里。找来几张凳子,拼拼好躺在凳子上,听着别人打牌的声音睡着了。
5点半醒来,6点钟大家集合。工作人员已经在凌晨就联系好了早餐店,大家直接去吃早餐。7点,所有人吃完早餐,踏上最后的归程。再过半个小时就能到达遇难者住的小区了,妻子正在那里等我,她说看到很多人已经聚集在那里了。半个小时一眨眼就过去了,客车听了下来,背上背包,把买来的血压计交给社区人员,我就下车了,再见了各位!不论是伤心难受的人,还是操劳疲累的人,这一切我都已经看见了,这一切我也都已经记住了,再见!
回顾这些天,有很多可以总结的地方。
首先是本区的工作组。开始的时候工作组和家属的关系有些紧张,但是主要问题并不是工作方法,而是市政府处置不及时的后遗症。随着大家接触的深入,慢慢的双方就能相互理解,相互妥协了,到了后来工作人员还能和家属演双簧,帮助家属达成愿望。其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工作抓住了重要人物,让与政府平时就有联系的A家女婿作为沟通的桥梁,既能表达家属的立场,也能帮助解释政府的行为,有效减少了摩擦。同时也关注了可能会出现问题的家属,虽然通过喝酒拉近关系的方法并不太好,但确实还是有效的。还有就是社区的工作人员平时就与这些家属认识,所以可以更好地与家属沟通,可见许多工作是要做在平时的。这次女性工作人员来的也比较多,充分利用了女性擅长情感交流的特长去安慰家属。不过,最后还是想说,许多事情都没有及时告诉我和同住的民警同志,有些甚至我们是最后知道的,这点让人不爽。明明来之前建了一个微信群,却没人利用起来。
然后是监利的对口单位。他们是在2号的晚上开会确定哪些单位对口哪些市、区的,速度已经很快了,因为他们必须等到各地的工作人员统计好来的人数之后才能进行相应的安排。这十余天的时间他们一天都没有休息,虽然不算忙,也是随时待命,把后勤保障工作做得非常好。监利当地人也是很热情,志愿者给家属和工作人员提供了许多帮助。用遇难者家属的话来说,监利人非常淳朴,这种淳朴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了。用监利本地人的话来说就是“98年抗洪的时候,全国人民支持监利,现在我们应该有所回报”。让人非常感动,非常感谢!
最后就是私货了。这次的心理工作和预想中的完全不同。以前学习的都是地震、泥石流这种自然灾害之后的危机干预,工作对象本身就是受灾者,他们亲身经历了危险的场面,可谓是死里逃生,还有可能亲眼目睹家人的死亡,遭受无法拯救家人的创伤。这些心理刺激是非常剧烈的。而这次的工作对象则不同,他们并没有亲历事故,最多只能想象当时的场景,事件本身的刺激比地震之类要弱。而来到现场的家属也都是有家人陪伴的,与遇难者子女相比,他们的配偶并不会有特别强烈的情绪波动,因此他们能安慰自己的家人。不像地震中的个体家庭结构完全被破坏了。再有就是遇难者来自各个地方,各地都能派出工作组来监利,他们很可能平时就认识家属,也能对家属进行抚慰。只有遇难者的配偶最艰难,虽然他们人数不多,但对他们来说,家庭结构破坏的程度最严重。总之,这次的工作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难、繁重,因为许多工作被家属自身还有工作人员分担了,那么在大多数时间里我就只能成为一个观察者了吧。
以上文字,转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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