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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LSD的动物实验和生物学研究

在了发现LSD-25非同寻常的精神效应之后,这个5年前在第一期动物实验后就停止进一步研究的化合物又重新被准许进行一系列实验。大多数动物基础研究是由山道士公司药理部的瑟莱蒂(AurelioCerletti)博士主持,罗斯林(Rothlin)教授是该药理部的主任。

一种新的活性物质在以人作被试者进行系统的临床试验前,必须先从动物药理实验中得到其药效和副作用的大量数据。这些实验须测定该化合物在体内的吸收及清除情况,最重要的是测定其耐药量和相对毒性。这里只介绍LSD动物的实验中最重要的报告及非专业人士能够理解的部分。在世界各地进行过数百项与山道士实验室的LSD基础研究相关的药理学研究,如果我试图全部涉及,那会大大超出本书的范围。

动物试验几乎显示不出LSD引起的精神异常,因为难以确定低等动物的精神效应,即使对高等一些的动物,在这方面的了解也很有限。LSD主要在较高级和最高级的精神和智力功能范围内产生效应。因此我们就不难理解,对LSD的特殊反应只能在较高级的动物身上看到。动物微妙的精神变化是不能确定的,因为即使它们有精神上的变化,这些动物也不会表达出来,所以只有对动物进行相对严重的精神搅扰,使实验动物表现出行为改变,人们才能有所觉察。因此,动物的给药量须明显高于人的LSD有效剂量,即使对于猫、狗和灵长类这些较高级的动物也是如此。

小鼠在LSD的作用下只显示出运动失调和舔毛行为的改变。而在猫身上,我们除了能观察到毛发竖立和流涎这些植物性神经症状之外,还可看到其存在幻觉的指证,它们焦虑地凝视空中,不但不去捉老鼠,反而让其自由自在,甚至见了它们就害怕。根据实验中狗的行为,我们也可推断出狗在LSD影响下具有幻觉。如果一群猩猩中的一个成员服用了LSD,整个笼内的猩猩群体则敏感地产生反应。虽然那只猩猩个体没有显示出什么变化,可整个猩猩群都在骚动,因为这只服用了LSD的猩猩不再顺应猩猩部族微妙协调的等级关系。

至於其他的用LSD试验过的动物,只有鱼类和蜘蛛值得在此一提。在鱼类,研究者观察到了LSD所致的游泳姿势异常;而蜘蛛织网的改变显然是由LSD引起的。在很低的最佳剂量下,蜘蛛所织的网比平时更匀称、更精确,但是在较高剂量时,网织得很糟,残缺不全。

LSD的毒性有多大?

LSD对各种动物的毒性已被确定。一种物质的毒性的标准是半数致死量(LD50)或正中致死量,即在这剂量下,50%的试验动物死亡。一般而言,该值随动物种类而波动很大。对LSD也是如此。小鼠的半数致死量是静脉注入50-60毫克/公斤(即每公斤动物体重静脉注入1克LSD的千分之50-60)。大鼠的半数致死量降到16.5毫克/公斤,兔子是0.3毫克/公斤。有一只大象在注入0.297克LSD后,几分钟就死了。这只大象有5000公斤重,其致死剂量相当于0.06毫克/公斤(每公斤体重施用1克LSD的千分之0.06)。因为仅此一例,这个数值不能一般化。但是我们至少从中得出,这种最大的陆地动物从比例来说对LSD十分敏感,因为LSD对大象的致死量比小鼠低1000倍。大多数死于致死剂量LSD的动物是由于呼吸衰竭。

引起实验动物死亡的微小剂量给人的印象是LSD这种化合物毒性很大。但是如果比较动物的致死量和对人的有效量,即0.0003-0.001毫克/公斤(每公斤体重服用1克LSD的千分之0.0003-0.001),就显示出LSD的毒性是极低的。和兔子的致死剂量相比,只有过量服用300到600倍的LSD;或和小鼠的中毒剂量相比,要过服500000到100000倍剂量的LSD,才能让人致命。上述这些相对毒性的比较,当然只能从估价大小顺序的角度去理解,因为治疗指数的确定(即有效量和致死量的比率)只有在同一物种中才有意义。因为LSD对人的致死量是未知的,所以人的LSD治疗指数是不可能知晓的。据我所知,还没有发生过直接由LSD中毒导致的死亡。的确有记载显示一些死亡源于服用LSD,但是它们是一些事故,甚至是自杀,也许是缘于LSD迷幻引起的精神异常状态。LSD的危险不在于它的毒性,而在于它不可预测的精神效应。

前些年,在科学文献和大众期刊的报导中,有关于LSD引起染色体或遗传物质损伤的说法。但是这些结果仅见于几个个案。后来对大规模有统计意义病例的全面调查,显示染色体异常和LSD摄入之间没有联系,同样,那些指责LSD引起胎儿畸形的报导也被证实是没有根据的。在动物实验中,使用极高剂量,即大大高于人用剂量的LSD,确实能引起胎儿畸形。但是在这些条件下,即使无害的物质也会造成这种伤害。另外,检查所报导的婴儿畸形个例,并没显示服用LSD和这种伤害之间的联系。如果真有这样的联系,早就会引起人们的注意了,因为至今已有几百万人服用过LSD。

LSD的药理性质

LSD很容易完全经肠胃道完全吸收。所以除了特殊目的,不必注射LSD。用放射性标记的LSD给小鼠做实验,证实从静脉注入的LSD迅速消失,很快从血流分布到机体各部分。没有预料到的是,LSD在脑部浓度最低,它集中于中脑调节情绪的某些中枢。这些发现可显示某些精神功能在脑中的定位。

在注射10-15分钟后,LSD在各个器官中的浓度达到峰值,然后迅速下降。小肠是一个例外,LSD是在2小时内达到峰值。LSD主要(最高约80%)经肝胆从小肠排除。只有1-10%的排泄物是未变的LSD,其余则由各种转化产物组成。

因为LSD的精神效应延续到已查不出机体内残留的LSD,所以我们不得不假定,LSD并非本身这么有活性,而是它激活了某些生化的、神经生理的和精神的机制,后者激发了迷幻状态并在LSD被代谢清除后继续有效。

LSD刺激中脑的交感神经中枢,导致瞳孔扩大、体温上升和血糖增高。至于LSD使子宫收缩的功能,前面已提及。

英国学者盖德姆(J.H.Gaddum)发现了LSD的一个非常有趣的LSD药理性质,即它的5-羟色胺阻断效应。5-羟色胺是一种激素样物质,自然存在于温血动物各器官中。5-羟色胺集中于中脑,在某些神经冲动的传递中起重要作用,在精神功能的生物化学方面也是如此。LSD对5-羟色胺天然功能的阻断一度曾是其精神效应的一种解释。但是人们很快发现,某些并未显示致幻性质的LSD衍生物(LSD分子结构稍加改变后所得的化合物)比未改变的LSD有同样或更强的5-羟色胺阻断作用,因此LSD对5-羟色胺的阻滞效应不足以解释它的致幻性质。

LSD也影响与多巴胺有关的神经生理功能。与5-羟色胺一样,多巴胺是天然的激素样物质。多数接受多巴胺的脑中枢能被LSD激活,而另一些则被抑制。

虽然我们还不知道LSD引起精神效应的生化机理,但是研究LSD与诸如5-羟色胺和多巴胺这样的神经因子间的相互作用,是LSD作为脑研究的工具的一个例子,在对精神功能的生化机理过程的研究中,LSD可充当工具。

第三章LSD的化学变构

当一种新的活性化合物在制药化学研究中被发现后,不管它是从药用植物中还是从动物器官中分离出来的,或是像LSD那样是合成产物,化学家总试图通过改变它的化学结构来产生类似的,或许活性还有改进的,或是具有其他有价值特性的新的化合物,这个过程我们称为这类活性物质的化学变构。全世界的制药化学研究室每年制出大约20000种新化合物,其中绝大部分是只占很少比例的活性化合物的变构产物。发现一种真正的全新的活性物质,即具有有新的化学结构和药理效应的新化合物,是难得一见的好运气。

在发现LSD的精神效应后不久,又有两位同事被派到我这儿,我们一起在更广的范围内进行LSD的化学变构,并对麦角碱领域作进一步研究。帕特雷尔卡(TheodorPetrzilka)博士继续进行麦角胺和麦角毒碱类所属的肽型麦角生物碱的化学结构研究。我则和特罗克斯勒(FranzTroxler)博士一起制出了许多LSD的化学变构产物。我们试图更深入地了解麦角酸的结构,因为美国的研究人员们已经提出了一个分子结构式。1949年,我们成功地修正了这个分子式,并且指明了包括LSD在内的所有麦角碱的正确的共同核心结构。

对这些麦角肽碱的研究使我们获得了这些化合物的完整的分子结构式,1951年我们发表了这一成果。这些分子式的正确性在10年以后通过完全人工合成麦角胺得到了肯定。我当时与两位年轻同事弗雷(AlbertJ.Frey)博士和奥特(HansOtt)合作,成功地进行了这一合成。另一位同事斯泰得勒(PaulA.Stadler)博士则主要负责把这种合成发展成在工业生产规模上实用的步骤。以从麦角真菌罐中的特殊培养物所得的麦角酸为原料合成麦角碱,具有很大的经济价值,这个步骤被用于生产Hydergine和Dihydergot这些药物的原料药。

现在我们再回过头来谈LSD的化学变构。自1945年后,虽然我与特罗克斯勒博士合作制出了许多LSD的衍生物,但是没有一种被证明比LSD更有致幻活性。确实,那些LSD的近亲从根本上被证明在这方面活性较弱。

LSD分子有四种原子空间排布的可能性。在技术术语上,它们用前缀“异构”(iso−)和字母D和L来区分。除了更准确地应被称为“D−麦角酸二乙酰胺”的LSD外,我还制出并同样也自身试验了其它三种走空间排布上不同的形式,即D−异构麦角酸二乙酰胺(D−异构LSD),L−麦角酸二乙酰胺(L−LSD)和L−异构麦角酸二乙酰胺(L−异构LSD)。后三种形式的LSD在剂量高达0.5毫克时仍没有显示出精神效应,这一剂量相当于LSD显效剂量的20倍。

一种与LSD紧密相关的物质是麦角酸的一乙酰胺(LAE−23),在它的分子上,LSD二乙酰胺残基上的上的一个乙基基团被氢原子所取代。这种化合物被证明具有大约十分之一的LSD精神活性。它的幻觉效应也从性质上有所不同:它以一种麻醉成分为特征。但是这种麻醉效应在麦角酸酰胺(LA−111)中更为显著,在这种化合物的分子上,LSD的两个乙基基团均被氢原子所取代。后来在临床研究,确认了我在LA−111和LAE−32的对比性自我实验中发现的这些效应。

15年后,我们又碰上了麦角酸酰胺,它已在早先的研究中被人工合成,而这次它却是作为墨西哥天然神药喇叭花(ololiuqui)的活性成分。在后面的章节中,我会更详细描述这个未曾预料到的发现。

LSD化学变构的某些结果已证明对药物研究有价值。虽然LSD的衍生物只有很弱的致幻性或完全没有致幻性,但是在更大的程度上展现出LSD的其它效应。LSD的效应之一是它对神经递质5-羟色胺的阻滞(请参照前面LSD药理性质的讨论)。由于5-羟色胺在过敏炎症过程和偏头痛中扮演重要角色,所以一种特别的5−羟色胺阻滞剂就对医学研究非常有意义。因此,我们系统地寻找没有幻觉效应,但却具有最强的5−羟色胺阻滞活性的LSD衍生物。第一个这种活性物在溴−LSD中发现。它在医学生物研究中以BOL−148的名称而为人所知。在我们研究5−羟色胺拮抗剂的过程中,特罗克斯勒博士后来制出了药效更强、更具特异性的活性化合物。其中已进入药品市场的活性最强的是一种治疗偏头痛的药,商品名是Deseril,在英语国家的名称为Sansert。

第四章LSD在精神病学上的应用

在LSD动物实验后不久,苏黎世大学精神病诊所对这一化合物第一次进行了系统的人体研究。主持这项研究的斯托尔医生(阿瑟•斯托尔教授的儿子中的一个)于1947年在”瑞士神经病和精神病学杂志”(SchweizerArchivfurNeurologieundPsychiatrie)发表了其结果,文章题为《麦角酸二乙酰胺,麦角类的欣快药(Lysergsaure-diathlamid,einPhantastikumausderMutterkorngruppe)。

这项实验既包括了健康的研究被试者,也包括精神分裂症病人。服用剂量明显低于我第一次自体实验所用的0.25毫克LSD酒石酸盐,而仅仅是0.02−0.13毫克。LSD迷醉期间的情绪状态主要是欣快感。而在我的实验中,不良情绪是因剂量过高产生的严重副作用,当然,也有对未知后果的恐惧。

这篇重要的论文,科学描述了所有LSD迷醉的基本特点,把这种新的活性成分划归为一种视觉致幻物。但是LSD治疗应用的问题并没有得到解答。另一方面,这个报告强调了LSD的非同寻常的高活性,这种高活性被认为相当于引起某些精神疾病的机体内微量物质的活性。这个首次发表的论文的另一个论题,是探讨这种具有极强精神活性的LSD作为可能的精神病学研究工具。

首次由精神病医生进行的自体实验

斯托尔医生在他的文章中,还详细描述了他自己的LSD实验。因为这是首次由一位精神病医生发表的自体实验报告,而且因为他描述了LSD迷幻的许多特征,大量摘引这个报告就很有趣。我热忱感谢作者友善地允许发表这些摘录。

8点钟,我服了60微克(0.06毫克)LSD。大约20分钟后,首批症状出现了:即出现了肢体沉重,轻微的共济失调(迷惘,不协调)的症状。随后是主观上很不舒服的一般不适感,同时检查者记录下血压降低。然后明确的欣快感出现了,尽管它比以前实验中的体验的要弱些。共济失调加重了,我大步地在屋子里绕圈“航行”。我觉得好了一些,可是很高兴能躺下。后来,屋子暗下来了(黑暗实验),接着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强度难以想象的体验,这种体验的强度持续增大,以一种难以置信的大量视幻觉的涌现为特征,快速地出现和消退,然后被无数新的影像所取代。我看到大量的圆圈、旋涡、火花,喷淋的水、十字和螺旋涌现出来,它们持续不断地、飞快地变化着。这些影像主要从视野的中心或左下角向外涌来。当一个图画出现在中央时,视野的其他部分同时充满大量类似的视觉。所有图画都是有颜色的:以明亮发光的红、黄和绿色为主。

我无法在任何一个画面上逗留。当实验的主持人特别指出我幻想丰富、口若悬河时,我只能抱以同情的微笑。事实上,我知道我只能留住一小部分图像,能够描述的就更少。我不得不强迫我去描述。像“烟花”或“万花筒”这类辞藻是很贫乏和不适当的。我觉得我不得不更深地沉入这个奇怪而神妙的世界,从而使它的生气勃勃、难以想象的宝藏作用于我。

最初,幻觉是初级的:光线、一束束光线、雨、圆环、旋涡、环圈、喷射、云彩等等。后来组合的视觉形像出现了:拱门、一行行的拱门、一片屋顶的海洋、沙漠的景象、梯田、闪烁的火、难以置信的壮丽星空。那些最早的、较简单的图像继续在这些组合的幻觉中出现。我特别记住了以下图景:

一连串耸立的哥特式建筑的拱顶、无尽头的教堂唱诗班座席,我看不见它们的基底部。摩天大楼的景象,使人想起纽约海港进口的图画:后面高耸的住宅楼摇摇欲坠,这些楼并排立着,有着数不尽的一排排窗户。同样没有基底部。船桅和绳索的系统,使我想起前几天(在马戏团的帐篷里)看到的一幅油画的复制品。

一个西班牙城市黑屋顶上不可想象的淡蓝色夜空。我有一种奇怪的期待感,充满愉快,绝对准备好去冒险。突然之间,所有星星都被点亮了,堆积起来了,变成密集的流星雨,闪烁着向我涌来。城市和天空消失了。

我在一个花园里,看到耀眼的红色、黄色和绿色的光穿过一个暗色棚架降落下来,我有一种不可描述的愉快体验。

重要的是,所有的影像都是同样组成的无数次重复:许多火花、许多圆圈、许多拱门、许多窗户、许多火焰等等。我从没有看到分隔的影像,而总是多个同样的影像,无休止地重复。

我觉得自己和所有浪漫主义者和梦想家在一起,想到霍夫曼(E.T.A.Hoffmann(1776−1882),德国著名作家、作曲家和画家,作品以刻画人物深层内心世界著称,对后来的精神分析学家有重要影响。看到坡(EdgarAllanPoe(1809−1849)美国著名小说家、诗人。作品中的大旋涡(尽管那时我已读过坡的书,他的描写似乎还是夸张的)。我常常好像是站在艺术体验的高峰;我沉溺于伊森海姆祭坛(指世纪德国宫廷画家格努尼沃德(MatthiasGrünewald)于16世纪初期所作的名画《伊森海姆祭坛》的色彩,知道这种艺术视觉的欣快和狂喜。我肯定也一遍遍提到现代艺术;我想到抽象画,猛然间我好像明白了。然后对它们的形状和颜色组合又有一种完全一钱不值的印象。最俗丽、便宜的现代灯的装饰品和沙发靠垫的形像又出现在我的脑中。思想的列车加快了。可是我觉得实验主持人还能跟得上我。当然,我理智上知道我是在驱赶着他。最初我还能不太离谱地快速描述。随著狂乱的加速,就变得不可能把一个想法一想到底。我肯定只说了许多开头。

当我试著把我限制到特别的主题时,试验证明最不成功。我的思维在一定程度上说甚至集中到相反的影像:想集中于教堂,脑海中却出现了摩天大楼;想集中于一座山,脑海中却出现了一片广阔的沙漠。

我想我准确地估计了消逝的时间,但是并没有把它当回事。对这样的问题我一点儿都不感兴趣。

我的头脑状态是意识到的欣快。我享受这种状态,它是平静安详的,在实验中我对这种体验最有主动的兴趣。有时,我睁开眼睛。微弱的红光好像比以前更神秘。这个忙于记录的主持人对我来说非常遥远。我常常有奇怪的身体感觉:我相信我的手接触到远处的身体,但是不能确定是否这是我自己的。

在第一个黑暗实验结束后,我在屋子里走了走,路走得不稳,又感觉不太舒服。我觉得冷,很感谢实验主持人给我盖了一条毯子。我觉得邋遢,没刮胡子、没洗澡。这间屋子好像奇怪和宽大。后来我蹲在一个高凳子上,老想著我像鸟在鸟巢里坐著。

实验主持人指出我的颓丧的表现。他好像十分优雅。我自己也有一双小巧玲珑的手。当我洗手时,好像它们离我很远,在右下的什么地方。是否它们是我的手大有疑问,但这一点也不重要。

许多我很熟悉屋外景观已经改变了。除了幻觉,我现在也能看见其真实景象。过了一会儿我又无法看见真实景物了,虽然我心中仍然明白现实与我当时所感不一样。

一座兵营和其左边的车库突然变成一片废墟,碎成一块块的。我见到断垣和突出的房梁,这毫无疑问是由这个地区的战争事件引发的。

在整齐划一的一大片原野上,我总是看到形体,我试著去描画清楚,可是总不能从粗糙的开端进行下去。我看到不断变形、持续变动的极华丽的雕塑装饰。我想起每种可能的外国文化,看到了墨西哥人,印度文化主题。在一个小细条栅栏和卷须之间显现出小漫画、神像、面具、突然间奇怪地和儿童般幼稚的人物绘画混合在一起。和黑暗试验比,此时的节奏是松弛的。

欣快感现在消退了。我变得抑郁,尤其在随后的第二个黑暗实验中更为明显。在第一个黑暗实验中,幻觉飞快地在明亮和发光的颜色中变化,现在蓝色、紫色和墨绿色遍布。较大影像的运动更慢缓和安静一些,尽管它们也是由很细的雨“点儿”飞快地流动和旋转所组成。在第一个黑暗试验中,骚动常常侵犯我,现在它常常明显地离开我,进入显出吸嘴的图画中心。我见到被奇异般侵蚀的洞穴钟乳石,使我想到儿童读物《山王的奇妙王国》(ImWunderreichedesergkonigs)。拱门静静地升起。在右手边,一排棚顶突然升起来了。我想到服兵役期间晚上乘车回家的情景,很明显与乘车回家有关:不再象要出发或热爱冒险。我感到像被母爱所保护和拥抱,我感到平安。这种幻觉不再激动人心,而是缓和并减弱的。后来的什么时候,我有拥有同样的母亲般力量的感觉。我察觉到想要帮忙的倾向,然后出现了夸张的柔情和不恰当的举止。我意识到了这些,能够停下来。

但是消沉的情绪还在。我一次次试着去看明亮和愉快的影像,但是一无所获,只有暗蓝和绿的征像出现。我渴望看见第一次黑暗实验时的明亮的火。我确实看到了火,但是它们是在遥远的秋季荒野上、昏暗的城垛上的祭火。一次,我勉强抓住一大串上升的火花,但是在半路上它转变成一组孔雀尾巴上静悄悄地移动著的点。在这个实验期间,我很有印象的是,我的心理状态与我的幻觉类型之间始终不间断地相互呼应。

在第二个黑暗实验时,我观察到随机出现的噪音,还有实验主持人有意发出的噪音,同时引发视觉印象的改变(联觉)。以同样方式,压迫眼球产生视知觉的改变。

在第二次黑暗试验的末期,我开始寻找性幻想,但是完全没有。我不能体会到性欲望。我想象出一个女人的形像,只出现了一个粗糙的现代仿古雕塑,完全引不起性欲,她的形像马上被躁动的圈和环所取代。

第二次黑暗实验后,我感到麻木,身体不适。我浑身出汗,疲劳不堪。我觉得幸运不必去咖啡厅用午餐。给我带来午餐的实验助手,在我看来显得小而远,就像这个实验主持人一样小巧优美。

大约下午3点左右,我觉得好些了,这样主持人可以继续他的工作。经过一些努力,我设法自己写记录。我坐在桌边,想要阅读,可是不能集中精力。一度我觉得自己像一幅超现实绘画中的形像,四肢和身体不连接,而是被画到附近的什么地方¼¼

我很抑郁,产生对自杀感兴趣的想法。我有些恐惧地认识到我对这类想法非常熟悉。一个抑郁的人要自杀这似乎完全是不证自明的。

在回家的路上和当晚,我再次觉得欣快,充满了早上的体验。我白天已经体验了未曾预料到的、令人印象深刻的事情。好像我的生命的一个伟大时期被压缩到了几个小时。我想重复这个实验。

第二天,我的想法和行为都颠三倒四,我的精力不能集中,情绪冷淡¼¼。这种随随便便的、轻微梦幻般的状况一直延续到下午。此前我不能有条理地说出简单的事情。我觉得浑身越来越疲惫不堪,我越来越意识到我回到了日常的现实。

试验后的第二天我出现了犹豫不决的状态¼¼。在随后的一周里我感到了轻微但明显的抑郁情绪,这种感受当然可能只是间接与LSD有关。

LSD的精神效应

这些从初期研究中得到的关于LSD活性的特征,在科学上并不新鲜。它大部分与人们对仙人球毒碱(mescaline)所持有的一般看法相一致,仙人球毒碱是早在本世纪(20世纪)初就研究过的一种生物碱,它是墨西哥仙人掌LophophoraWilliamsii(又名AnhaloniumLewinii)中对精神起作用的成分。在哥伦布发现美洲新大陆之前,美洲印第安人就食用这种仙人掌,至今它在宗教仪式上仍作为一种圣药而服用。L列文(L.Lewin)在他的专著《迷幻药》(Phantastica)(VerlagGeorgStilke出版社,柏林,1924年)中,大量描写了这种被阿之特克人(Aztecs¾位于今墨西哥一带的古代印第安部落。¾中译者注。)称为“peyotl”的药的历史。1896年,海弗特尔(A.Heffter)从这种仙人掌中分离出生物碱,即仙人球毒碱;1919年,斯帕施(E.Spath)阐明了它的化学结构,并人工合成。它是第一个得到纯品的致幻剂或迷幻药(像列文对这类活性化合物所描述的那样),从而使研究化学诱导的感知的变化、精神错觉(幻觉)以及意识的改变成为可能。在20世纪20年代,人们又用动物和人作为被试者对仙人球毒碱进行了进一步的实验,伯林格尔(K.Beringer)在他的《仙人球毒碱致幻剂》(DerMeskalinrausch)(VerlagJuliusSpringer,柏林,1927年)一书中,全面描述了这些研究。由于这些研究未能指出仙人球毒碱在医学上的应用,人们对这种活性物质的兴趣就减退了。

随著LSD的发现,致幻剂的研究获得了新的动力。与仙人球毒碱迥然不同,LSD的新颖之处在于它处于不同数量级的高活性。仙人球毒碱的活性剂量,即0.2−0.5克,相当于0.00002−0.0001克的LSD;也就是说,LSD的活性大约比仙人球毒碱高5000−10000倍。

LSD在精神药物中的独特地位,不仅是因为它在量的方面的高活性,而且这种药物还有质的方面的重要性:它显示出很高的特异性,即专门针对人的精神的活性。依此可以假定,LSD影响精神和智力功能的最高控制中枢。

如此小剂量的LSD就能产生精神效应,这具有丰富的含意和多重复杂性,仅仅用大脑功能的因中毒而改变来解释是不够的。如果LSD只通过毒性效应对脑起作用,那么LSD实验就只有精神病理学的意义,而没有任何心理学或精神病学的趣味。相反,很可能的情况是,已被实验所显示的神经传导的改变和对神经联络(突触)的影响在LSD的机理中扮演重要角色。这可能意味着LSD将其影响施加于由数以十亿计的脑细胞间交叉联络和突触联系构成的极端复杂的系统之中,这正是高级精神和智力功能所依赖的系统。寻找LSD极高效能的解释是一个有前景的探索领域。

这种LSD活性的性质能导致许多药物-精神病学上的可能的应用,正如斯托尔(W.A.Stoll)的经典研究所显示的那样。因此,山道士公司为研究所和医生们提供了这种新的活性物质作为实验用药,其商品名根据我的主张叫作Delysid(D−Lysergsaurediathylamid)。以下是印刷出的简介,描述了这种药物可能的用途并提出了必要的注意事项。

Delysid(LSD25)

麦角酸二乙酰胺酒石酸盐

糖衣片,含0.025毫克(25微克)

1毫升安焙瓶溶液,含0.1毫克(100微克),用于口服溶液也可用于皮下或静脉注射。药效与口服相同,但起效更快。

服用低剂量Delysid(每公斤体重1/2−2微克),会导致短暂的情绪不稳、幻觉和人格解体,激活被压抑的记忆和轻微的植物神经症状。30−90分钟后起效,一般持续5−12小时。但是间断的情绪障碍偶尔会持续数日。

服用方法

如口服,用蒸馏水、1%酒石酸溶液或不含卤素(包括氯、氟、溴等元素)的自来水将安焙瓶Delysid溶液稀释。溶液的吸收比片剂快一些,吸收速度也更稳定。

未打开的、储存于避光和低温处的安焙瓶试剂长时间稳定。已打开的安焙瓶,或已被稀释的溶液,如果保存在冰箱中,其效力可保持1-2天。

适应症和剂量

1、分析心理治疗,能诱发释放被压抑的事情,使患者精神放松,特别用于焦虑状态和强迫性神经官能症。

起始剂量为25微克(1/4安焙瓶或一片)。每一次治疗增加25微克剂量,直至找到最佳剂量(通常在50到200微克之间)。每次治疗之间最好有一周的间隔。

2。精神病性质的实验研究:通过自己服用Delysid,精神病医生能对精神病人的想法和感觉世界有更深刻的了解。Delysid也可以用于在正常人上短暂引导出精神病模型,从而有助于研究精神病的发病机理。

对于正常人,25−75微克的剂量一般足以产生幻觉性精神障碍(平均每公斤体重1微克)。对某些精神病人和慢性酒精中毒者,需要较高剂量(每公斤体重2到4微克)。

注意事项

Delysid可能强化病理性精神状态。对有自杀倾向的被试者和精神病进展凸显加速的病人要特别小心。这种精神−情感脆弱状态和产生冲动行为的倾向偶尔能持续数日。

Delysid必须在严格的医学监督下服用。在药效完全消失前,这种监督不可中断。

Delysid的精神效应能通过肌注50毫克氯丙嗪迅速反转。

文献经申请可提供。

瑞士,巴塞尔山道士公司

实在太长粘不过来啦!很多朋友问全书的链接,直接点阅读原文就可以了,里面有全文大家可以复制下来慢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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