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作家·微刊云淡风清只是个传说(中篇小说) 贵州作家·微刊云淡风清只是个传说(中篇小说)贵州作家·微刊云淡风清只是个传说(中篇小说)

贵州作家·微刊云淡风清只是个传说(中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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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684

贵州作家·百花园地

云淡风清只是个传说

上官云雪

今年五月初,做了10年艺术评论的莫愁在努力做最后的一次冲刺,因为心坎已经接近悬崖,下面是万丈深渊,幸福生活在哪?禅宗言在你无欲之中,但还没有超凡脱俗的我可以没有欲望吗?起码现在的我还渴望过上经济无忧,灵魂自由,云游各地的生活。再上一层楼,经济危机没了,还渴望感情的滋润,希望能有心灵相通的男颜知己或红颜知己……

什么时候开始对画家、艺术家的作品恣意点评?艺术之路梦中之花,独自划着船进入幽深的山谷,一路有风和日丽,也有狂风暴雨的侵蚀,莫愁与一百多位画家近距离的灵魂对话,有喜悦有悲凉也有叹息,但重要的是各种艺术梦陪她走过了10年多的时光。寂寞忧伤而温暖的10年,它们是她的避风港,为了它,有时会半夜五点突然披衣起床执笔,而夜半临窗眺望则是常有的风景……几年前莫愁的房间堆满了画家送的作品,它们就像她的孩子,可是这些画因为经济状况的不佳从她手里一件一件地转移去了别处,她心里是煎熬般的疼痛!

今天市场经济横扫我们生活的各个角落的时候,要保持心灵的纯洁已成奢望。莫愁给画家、艺术家写评论是有底线的,就是起码被写的作品在某种程度上能打动她,画家本人在艺术语言方面有自己的追求,不是一个只懂技术的画匠。

今天很多画家为市场做画,作品有点想法,色彩也比较漂亮,但很难打动人心,因为画家心里没有真切的人文关怀了,他们也被金钱左右了,艺术存在的价值还有什么?

莫愁今晚走进了一个酒巴,在角落里找个位置坐下,内心是茫然而痛苦,辛苦忙碌了两个月的画展夭折,她的心被捅了一刀不停地疼痛……莫愁叫了雪花啤酒,喝着,回想起20年前在当代艺术的摇蓝园明圆画家村学会喝酒的经历,当时啤酒的气味对莫愁来说就是马尿味,但为了与画家相处愉快莫愁硬着头皮学会了喝酒,而且锻炼到后来酒量也不错。

莫愁的斜对面坐着一位身穿紫色吊带裙的女子,长发披肩,看起来30多岁,外表妖冶,但气质透出优雅。手上把玩着一个酒杯,眼神游历于酒杯里和周围的空气中,若有所思……

10分钟后,从门口闪进来一位男子,快速地走到女子的身旁坐下,放下一包香烟,一盒巧可力,然后一声不响地坐在旁边候着。女子叼起香烟,眼神瞧出窗外,发呆一会,然后扭头与男子说上几句。男子不动声色的回应,态度是小心翼翼的,看起来两人不是情侣关系,好像是熟人也好像是……女子接了个电话,表情是漠然的,但笑容挤出来了,看起来还很甜……

第二个周末晚上,莫愁又去了那家酒吧,看到那个穿紫色衣服的女子和四位红男绿女在聊天,旁边还是那个坐着一声不响的男子。其中有位女子是莫愁认识的,是小雯。莫愁朝她点下头,小雯笑笑,举起杯子……莫愁点了一瓶二锅头,喝了几口,朝洗手间走去。

莫愁在洗手的时候,小雯走进来,看着她的背影说:“你一人来的?”莫愁说:是啊,我经常一个人。最近在忙啥?小雯说:“最近在忙带孩子,偶尔朋友叫到出来聊聊”……那个穿紫色衣服的女子是你朋友?“嗯,你认识她?”不认识,上次我来这里碰见她,觉得有点特别。她是做什么工作的?

“她现在不用工作,是坐家太太,以前在银行工作。他老公是亿万富翁,不让她出去工作。”喔,命好!那她成天做什么呢?

“她经常去国外旅游,回来有时间就叫上我们几个姐们喝酒。”

看来是神仙生活了?她和他老公是自由恋爱?

“她以前在银行工作时,她老公是他们行的客户,经常去办业务认识的。后来就追她,当时她已经准备结婚了,和他们行的一个同事……”

有意思,那她后来的老公是怎么追上她的?

“她当时的未婚夫,经常喜欢赌钱,不求上进,脾气也不太好。她现在的老公脾气温文尔雅,还不时给我这朋友送礼物,请她出去吃好的,时间长了,朋友自然感情就偏向他了。”

那她未婚夫会甘心?

“肯定不会,那男的就找我朋友吵,还绑架她,让后来追她的老公出了笔钱了断……后来两人私奔出去就结婚了。”

“还挺精彩的,那两人的感情应该很好。她现在的老公当时追她的时候就有钱?”

“没有,那时才刚创业。是他们结婚以后几年她老公事业越做越大,搞了很多产业。不仅在贵阳,还在别的地方。”

“那她就不想去工作?放心他老公一个人干?

“她其实也挺能干的,但结婚以后她老公就不让她出去工作了。前几年她特想出来做事,她老公就拿家房开公司给她玩,后来她经营失败,就只好回家。”

“她没有什么爱好?”

“她喜欢摄影,经常出去玩这个。”

“你先回去吧,别让他们等久了。”

“那我先过去了,有空再聊。”

策划了两个月的巡展夭折,未来的艺术之路该如何走下去?如果能开个艺术沙龙也好,可惜没资金,怎么办呢?

感情上也没有那种心心相印可以携手共度千山万水的男人,生活感觉已经走进沙漠,看不到希望,真苦恼啊!

看着那个紫衣女子心里有种羡慕。她可以无忧的生活,周游世界,而自己追求这么多年的理想到底还有吗?好像是水中月,镜中花,如果二十年前进入婚姻,会怎么样呢?

这些年莫愁生活中没有幸福可言,10年前开始写艺术评论以来,住在郊区,写作之余就在网上看看电影、与网友聊天,算是一种解闷。在聊天的过程中,可以窥见每个人内心的东西,有时也希望遇到能对得上话的朋友,或者彼此欣赏的朋友,网络之大,无奇不有。前几年还真碰上过一位搞文化传播公司的老总,那时莫愁搞艺术评论才一年多,他听说莫愁搞艺评,就邀请莫愁去安徽合肥采访几位画家,说是当地的名家。有一位是专门画黄山的,画风很特别,是自己摸索出来的。莫愁听了就来了兴趣,也想趁这机会去黄山看看……

后来莫愁还真去成了,采访了三个画家。所以对网上认识的人就看你的鉴别能力,有真的,也有虚假的。譬如广东的来信男网友资料几乎标明丧偶,诚心结识另一半,平时没有多少时间上网,请留下手机。或者他就直接把他的*手机留下,让你给他打电话。如果你给他留了电话,他就很快给你来电,说彼此要真诚相对,不要隐瞒真实情况,让你感觉他挺真诚的。然后他会说他老爸在香港定居,小孩已上大学,自己一个人在广州做生意,过段时间就有个新店开业!等你以为自己进入角色的时候,他就来电说明明天要开业了,希望你送个花篮!你说太远,他说亲戚都来了,就看你的心意了,多少是个意思!那你问他怎么送?他就告诉你汇钱到哪个帐号,或者说钱汇到对方会给买花篮……

就在莫愁的精神状态处于极度忧伤接近崩溃的时候,她在艺术国际网上发现了一个叫宋庄的地方。就狠狠心,把自己的肖像画卖了,因为这画是莫愁当地一位名家画的,还能卖个几万。心里很酸,出卖自己的肖像。但莫愁没有办法,要麽就行尸走肉的活着,要麽就拼出条血路……

认识大澎是在第四次走进宋庄的时候,两年前莫愁已三次来过宋庄。

通过玩音乐的春风,莫愁和大澎在33天音乐餐厅认识并对他做了采访。当时莫愁对他的感觉并不是很特别,只是理论上知道他的音乐横跨古典、蓝调、摇滚,是个有理想主义情怀的音乐家。

采访结束,开始聊些轻松的话题。大澎问莫愁有几个孩子?莫愁说惭愧,还是单身,还没进过围城。

他笑着说单身好啊,我也是单身!莫愁说不会吧?你不是有个男孩吗?我听春风说的。大澎说我是有个同居的女友,但没扯结婚证。

喔,那你们同居多久了?

十多年了。

当时莫愁还没明白他为何问这话题,等到后来他们做了情人之后他告诉她:见到她的第一天就有感觉,觉得两人之间会发生故事。

采访过后几天,莫愁正在和一个同性恋者周奕聊他创作的电影,大概是晚上八点左右,大澎打来电话说有几个朋友一起吃饭,有位是中国青年报的,可以推荐我认识,有空一起去吗?当时周奕那来了个女画家找他有事。莫愁想那就去吧,多认识几个朋友也好,就回说可以,请他来大兴庄接。

那天晚上与他们聊得很愉快,有杜老牙、老石、唐背篼、老杜还在圆明园呆过,让她回想起一些往事。

从那天以后,莫愁感觉出大澎在向她靠近。第二天晚上他就打电话问莫愁《宋庄之雾》出书的事联系出版社没有?当时莫愁觉得有点诧异:他怎么这样热心?大澎接着说他有个朋友就是搞出版的,自己出过几本书,可以把莫愁写的东西发给他看。

莫愁自然高兴,出书之事一直是她的心头之痒,有朋友关注那是好事……然后大澎又问莫愁在忙什么?莫愁说在整理前几天采访的资料,也包括你的。

那天接完电话,莫愁感觉到大澎对她的关注,从那天之后陆续又和他们三人吃过两次饭,在饭桌上莫愁会感觉到大澎的关照,还有温存的眼神……但莫愁提醒自己他是有同居女友的,还有个孩子,不可以对他产生幻想。莫愁说话也是礼貌而客气的,每次他送到她公寓她却从未邀请他上去。但有一天晚上莫愁上到楼梯口顶端,转身看了一下,发现他的车还停在原处,车窗玻璃后的眼睛一直望着她……

第二天莫愁约老杜去看他的画,看完画老杜请她去吃饭,还说去城里,莫愁觉得费劲就说去西街坡上吃吧!

没吃一会,就听见有手机信息。打开看是大澎发来的,问:有兴趣去听蓝调吗?

当时莫愁不知怎么回,犹豫了几分钟,随后老杜就接到了大澎的电话。老杜问莫愁怎么回?莫愁说刚才大澎发信息问是否去听蓝调,你让他过来吧!老杜就说和莫愁正在坡上吃饭,让他过来。大澎说他正在刷栏杆的油漆,等会过来。

莫愁问老杜去吗?老杜说明天他要回老家去几天,今晚要早点休息就不去了。你和他去听吧,问下唐背篓想不想去。

20多分钟后,大澎到了,突然三人感觉有点尴尬。还好莫愁大方的说蓝调我倒没听过现场,可以去感受下。

唐背篓

陪老杜去井岗山喝酒,莫愁就和大澎朝城里出发了。

那天晚上在后海的一家酒吧里,莫愁欣赏到蓝调的现场演出。和他单独相对的感觉有点怪怪的,但她还是努力地听着蓝调,想听完蓝调后他可能就会表白了。

从酒吧出来,大澎说沿着后海转一圈如何?莫愁欣然同意,很久没有这样浪漫放松的心情了。

路过一个卖冰淇淋的小铺,大澎问你想吃冰淇淋吗?

他去买了两个三色的冰淇淋,递给莫愁一个。他们沿着后海的弧线漫步,这种感觉好像是当初二十几岁谈恋爱的情景……但莫愁提醒自己他是个有同居女友和孩子的人!所以就故意说这种感觉好像回到20年前,不过现在的感情没有以前纯了。大澎反驳说还是有的,爱情来临的时候就要去享受它,不然生活太无趣了!莫愁说我现在不敢轻易投入感情,前段时间才失恋。大澎说我和你一样,也失恋不久。莫愁问他是怎么回事?可以说吗?

大澎说是个北京女孩,是在酒吧听他唱歌认识的,好了十年,去年8月才分手。莫愁问为何分手?大澎说她家里人催她结婚,她最后妥协了。

那晚从后海回宋庄的路上,大澎向莫愁坦露了他的情感经历,真够丰富的。莫愁当时感觉有点纳闷,大澎是明确向她表示好感的,为何还要把陈芝麻的感情往事告诉她?

后来才明白大澎在向她传递一个信息:就是他是个内心丰富追求感情生活的人,现在的同居女友是他的精神家园,但身体可以不断的背叛,享受不同的感情滋润。

那天晚上回到宋庄的时候已经是临晨三点过,莫愁心情不太爽,觉得大澎的感情故事太多,不是她欣赏的那种感情内敛经历单纯的男人,决定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可是第二天下午莫愁又接到了他的电话,那天是五.一节,他说力波画廊的大曹约他晚上去那唱歌,你不是想听我现场演出吗?没事的话一起过去?在他们那吃烤羊肉。

莫愁记得是提过,当时出于采访掌握更多的第一手资料,写起来会更深入一些。但感觉比较累,接触得太频繁。就说有点累,改天行吗?大澎说你是不是有事?莫愁说倒也没什么事,那好吧,晚点再去,羊肉串就不吃了,身体不太舒服。

晚上八点前,天下雨了,大澎过来接莫愁。那天晚上莫愁还特意约了画家石头一起过去听他唱歌,石头是莫愁在圆明园就认识的,莫愁想多些朋友,免得单独相对。

力波村画廊莫愁认识,两年前就采访过大曹,是个有头脑的做事比较精明的人。

大澎开始唱蓝调,然后唱了他创作的三首歌:《致爱人》、《墓志铭》、《像风一样的散开》。

他唱自己创作的三首歌确实有点震撼人,感染力比较强,莫愁感觉自己心理上起了点变化。他唱完之后,又坐到莫愁旁边说些闲话,很温存的样子……

第二天早上醒来之后,莫愁就开始想他,当时感觉糟透了:我完蛋了,喜欢上他了。

从那天之后第二天,在一起吃完晚饭后,莫愁对大澎说想再去后海看看,散散心,心里不平静……大澎说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莫愁迟疑了一会说好像是。大澎说我也是,第一天看见你的时候就喜欢上了,就觉得我们之间会发生故事。那天晚上他们就走在一起,心灵与肉体抱在了一起。

三个月的时间,莫愁与大澎纠缠在一起,每周见面两三次,有时是白天,有时是夜晚。有时在他开的音乐餐厅,有时在她的房间。去音乐餐厅一般莫愁都会约别的朋友一起去,免得显出尴尬。在吃饭的时候莫愁坐的位子离大澎比较远,但眼神一直不由自主地瞅着他。以致后来有一天晚上大澎对莫愁说,以后在朋友们面前你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别人都看出来了!

莫愁知道他说的那眼神就是“爱”的眼神,是的,莫愁已经无可救药的爱上大澎,这个在物欲社会依然拥有理想主义情怀的音乐家。

但在三个月的相处中,莫愁也明显感觉到自己慢慢在失去自我,

失去心灵的自由和身体自由。每天早上醒来第一个想起的就是他,晚上思念的也是他。见面时渴望拥抱,分开之后又精神恍惚……

但大澎对莫愁的感情好像更多是折磨她,他曾经对她说他们的情人关系只能是地下状态,不能在朋友面前显示,更不能让他同居女友知道。如果莫愁哪天让同居女友茜知晓实情,他会动手杀了她。

莫愁第一次听他说这话的时候是震惊,不以为然,怎么会呢?

他放纵自己的感情却不给莫愁应有的人格尊严,莫愁是搞写作的,知道一个理想主义者首先是个人文主义者,那就是:宽容、无暴力、思想自由。与他在一起莫愁失去了精神的自由和心里的平静,但不能自拔,就好像吸食鸦片的人上了毒瘾。莫愁欣赏他的音乐才华,却刻意不去深思他的扭曲的人品,他对她精神上的折磨是严重的,以致有段时间她失去了正常的思维和写作能力,为此在博客上发表了自己写的诗歌《自由为谁?》。

到今天莫愁把自己的情感都付给了他,可他却肆意践踏莫愁的尊严和人身安全,就在七夕的前几天他不经意又动手打了莫愁,莫的胸口、脸上都留下了伤痕。

就在他伤了她之后,当时看着自己脸上的青黑色的血淤,莫愁的心里难过得翻江倒海。她说要去报警,他也同意。可走到路边他又不去了,拉着她说再谈谈。莫愁说不用了,你太残暴了!他就说其实我对你是真心的,但是你不能碰我的底线!他所谓的底线就是不能让茜知道,莫愁说你是个随心所欲的魔鬼……莫愁坚持要去报警,他还是拉着莫愁的手不放。她知道他是害怕了,如果两人去派出所,关系自然就曝光了,他还可能被关押15天。

当时莫愁心里虽然很痛,但是对他还抱有幻想,他可能还是真心的,只是激怒起来就失去理智。莫愁做了让步,让他开车在周围转转,让心理归于平静。

那晚回到房间后,莫愁特意把从前写的一篇文章《温情的目光》让他看,希望能感化他,让他赐给她一点人文意识的关怀:行动自由和一定的话语权。他限制莫愁去食库音乐餐厅放松,不准莫愁给共同认识的他的朋友去电话。

当时他看完文章后回应说写得不错,但打人的行为在他心里并没有真正的忏悔。就在对莫愁行凶后的半个月之后,他对她再一次动了手,这次是重拳挥在脸上,当时脸上就鲜血直流!脸上开了个口,后来去医院缝了针。

莫愁觉得内心的痛已经麻木了,她知道大澎精神上有随心所欲的倾向,暴力倾向和感情娱乐的倾向,这里面包含真诚的元素,也有其心理扭曲发泄的倾向。但就是如此,莫愁依然对他的爱没有变,可能有些恐怖,莫愁的几个朋友都不能理解,劝她清醒点。

从今天80后、90后对爱情的理解来看,莫愁对他的感情没有值得投入的现实意义。但莫愁只知道她的心离不开他,就像鱼儿离不开水,花儿离不开太阳的照射和空气的滋润。

记得莫愁和他经常听的曲子《爱自有天意》、《兰花草》、《出埃及记》。每天早上起来,莫愁就把音乐打开,每次他去莫愁的房间也是充满了音乐……有一次深夜,他洗完澡,我们一起听《爱自有天意》,那哀婉的旋律荡气回肠,充满了房间的每个角落,他也听出了神……我说这旋律就好似我对你的感情,结局是忧伤的,他没说话。曾经莫愁幻想能和他一起去遥远的草原上骑马奔驰,晚上住在一个温暖的蒙古包里,读莫愁写的诗,听他弹《出埃及记》……

可是,莫愁的梦,像白云一样纯洁的心被他撕得粉碎!如果这爱已经伤了骨髓,却无法忘记,该怎么办?

在相处三个月之后,莫愁选择了离开。都说爱情的周期就三个月,莫愁不知道与大澎之间的牵挂是不是爱情,当初是因为听了大澎创作的歌曲,被他的激情和才华折服不自觉就动了心。而大澎说对她是第一次见就心动了,后来看了她写的东西,更有一种渴望走近保护她的愿望。可为何后来却演变成纠心折骨的折磨?莫愁每当深夜一个人走在寂静的街道,就想起了他,想起了《出埃及记》、《爱自有天意》,爱情应该是源自彼此灵魂的靠近,她和大澎应该是这样的……眼泪克制不住地往下流,有很多次夜晚莫愁走在回家的路上情绪都是如此的失控,又一个了解她的人远离了。

上世纪九十年代听崔健的《一块红布》、《花房姑娘》,让多少人心潮澎湃!摇滚有一种力量:唤醒你内心沉睡的对生命的激情,它比较干净和纯洁……但是20世纪后市场消费经济裹卷了一切,网络经济席卷了我们的生活,我们不再用心去感受生活,而是用眼睛和嗅觉去打拼生活。媒体吹捧有钱人和成功人士,谁谁今天又赚了多少亿,哪个大佬的公司上市又上涨市值多少个亿!明星拍一个电影几百万乃至上千万,而普通老百姓每天勤勤恳恳工作还加班,一个月就几千元,这差距是触目惊心的!明星天价报酬还偷税漏税,如果不是一个名叫崔永元先生的大胆披露世人还蒙在鼓里。如此的生活万象怎能不让人们心思浮躁,欲望膨涨?有权的人贪污腐败,家里的现金可以开矿,名下的房子几百套!是什么让他们如此胆大包天,肆无忌惮?有钱的人夜夜笙歌,夜总会、麻将桌挥金如土,美酒佳肴豪车美女相伴……连几岁的小孩被家长问及长大后想做什么?多数回答是成为明星、富豪!

良知、博爱、友善在生活中已经成为虚缺物,商贩为赚取最大利润可以不择手段,在各种食品里放添加剂、催化剂,猪肉催肥,牛肉里注水,黄瓜上长出花朵,鸡蛋里加色素冒充土鸡蛋等等,食品安全的恐慌像瘟疫漫延……

大街上、广播里到处张贴、播放平等、公平、自由、博爱,但人们在日常生活中经常遭遇的却是不平等,有关系才能进好学校、找到好工作,有关系私营企业才能得到政府部门的业务单子,不然就是给你拖、卡,浪费时间浪费体力,让你筋疲力尽……

说到自由,作家创作作品想要顺利出书就要考虑主旋律而不是从人性的角度去反映社会变迁。作品写出来了,还要自己掏钱出版包销,如此辛苦廉价的工作还有几个真心潜心搞创作的?画家呢?如果迎合市场,就会大量生产艳俗平庸的作品,流水线操作,很多名家就这样干!致使普通人的审美水准越来越低,分不清什么是真正的艺术品。

灵魂的煎熬与孤鸣让莫愁的信心在慢慢的毁掉,活着已变成一件辛苦的事,而大澎的新专辑《我们来了》无疑让莫愁的信心唤起一点希望:走,脚步交给路,心里的石头全部放下!勇气和希望带在身旁,我们瞧不起那些停滞不前的人……走,石头在路面上砸出伤口,微笑着向花红柳绿问候,骄傲的骨头钳入身体。虽然我们站在这里,就站在这里!看风光大好,走!不要让自己脚步停下来,让行动和现实死缠烂打。我们一无所有,唯独不缺的就是梦想!走,告别黑夜迎接黎明,用身子撞开今天的大门!我们来了,我们来了!和兴奋过度一起来了,和痛苦脑热一起来了,和目光坚定一起来了,和一望无前一起来了,和战无不胜一起来了,和勤简节约一起来了,我们来了!

莫愁一遍遍地听大澎《我们来了》,信心在慢慢恢复,年轻时追求的理想如果真的不存在,那是因为制度的原因。这个国家经历过太多的政治运动,每一次国家领导层都会把权力意志强加于普通人的生活中。当然如果是人性的,是对社会文明起促进作用的我们举双手赞成!比如加强城市绿化啊,加强环保意识这类,但这些政策在地方政府执行过程中却大大变了味。关于企业环保达标规定,到后来就是走形式,有些企业环保方面完全没有采取相应措施,但给当地环保部门人员递红包,环保就通过了!而有的企业认真办事,注意环保的实施,但可能有忽略的地方,因为没有给红包就被叫停整顿,让企业的生产蒙受损失。导致有一些真有潜力的企业不堪重负宣告破产,企业家灰心,说实业没法干了!

政府部门的人是怎样看待他们自己的工作的?

莫愁有个同校比她低两级的学妹在文联担任副主席的职务,她曾经因为艺术展要联系一个主办方的政府部门找到工作室所在区的文联部门,没想到副主席居然很年轻,是与她同校低几届的女同学。

副主席恰好姓付,在她面前露出一点优越感也感觉有点举动尴尬的样子……莫愁自己很清楚作为自由身份的她与公职人员打交道心理上多少都有些距离,她们的生活阅历相差很远。但她尽量把自己的心态调整到平和的状态,用理智和热情的声音把艺术展的事向付娓娓道来,希望区文联能作为艺术展的主办单位之一。

但付的反应比较消极,懒洋洋的摆弄着自己的手指说我觉得这个画展不错,但我做不了主,得向我的上级申请。不过可能性不大,前几年还好说,这两年卡得比较紧,政府部门参与这类活动都比较谨慎,再说也没有经费,现在我们做事都提不起什么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莫愁听付如此说,心情也觉得很无奈,原来中央高层的近几年倡导的政府部门廉政办公就是这局面?下面政府机构对政策的执行就是如此的心态?没有经济效益就采取消极怠工,所谓的人民公仆的职责在他们脑海里还有吗?

夜幕降临,凝视着参杂着蓝色、灰色的夜空,莫愁的心情是忧郁的。生活中的平庸气息从各个角落传递过来,政届商届的人思考的都是利益方面的关键词,权衡利弊,他们心里可能从来没有人文的概念。

对莫愁来说,策划艺术展并努力实施不仅对她个人是件有价值的事,对很多普通人来说也是有价值的。艺术展不仅是给普通人展现艺术品视觉的魅力,更有作品蕴涵的人文精神和理念的传递,让普通人的心神更丰富,视野更开阔。

但是这层意思有几人懂呢?她身边有几人可以倾诉呢?

有时真想去酒吧大喝一场,麻木自己的心神。最近在她住的地方不远处开了一家摇滚吧,晚九点以后走进去就感觉光影闪烁迷离,音乐震耳爆澎,好像海水一浪一浪地冲击你的心房,你的身体随着爆澎的音乐不再想别的,它侵入你的每个细胞摇晃!这时候你再也没有忧郁,没有痛苦,没有烦恼……周围都是一圈圈的年轻人,帅哥靓女鱼贯而入,他们在围圈喝酒,或投毂子,或交头私语,其乐无穷的样子。莫愁去过两次,第一次是春节除夕晚上和家里老人吃了年夜饭,心神寂寞,也没有心情看春晚节目,就约了一个不算熟悉的女性朋友去感受一下。

音乐响起,震颤铺天盖地涌上来,莫愁的身体也随着节奏轻轻的晃动,在这短暂的时间里灵魂上的压抑得到释放……

莫愁端着一只酒杯,眼光瞅着杯里的饮料。不是酒,因为邀约来的女客不喝,说平常只喝茶。她感觉失望,本来想放松的心情也木然了。中国的传统文化讲究的是云淡风清,可惜现实不是云淡风清,有太多的庸俗,太多的虚伪,太多的阴谋……莫愁觉得自己年轻时看的外国文学偏多,内心渴望的是平等、博爱、自由的理念,与国情民俗有差距。但这些话说出来有几人会赞同鼓掌呢?说不定还会遭来嗤笑……

现实是混沌的,我们都在混沌与清晰之间跳来跳去,或者游走,或者攀爬。跳来跳去的状态是指生活中目标混沌的人,他们活着就为着吃喝玩乐,除此之外啥也不想。游走状态的人头脑比较聪明,有自己清晰奋斗的目标,或是金钱,或是地位,或是享乐。他们看起来友善也虚伪,热情也精明,为了自己的幸福可以八面玲珑,不择手段……攀爬状态的人就比较辛苦啦,他们属于这个世界思想另类的人,他们很感性,对文学艺术情有独衷,他们的思想好像天上飘着的云彩,行动上是执着坚定,在现实中撞得头破血流却依然不放弃。

莫愁感觉自己属于攀爬这类人,这些年感觉很累,也不时想转到游走路线,但好像转不过去了,都爬到半上腰了,难道跳下去重新开始?

这种感觉对莫愁来说更可怕,还是继续攀岩吧!如果上天伶惜,在艺术的花海里摘下一两朵自己心仪的花朵就心满意足了。

但攀爬的过程很累,莫愁经常觉得自己挂在半空中随时都会掉下去,瞧着那些在山腰上悠然自得游走的人经常会感叹,羡慕他们的样子,为何当初没有选择加入他们的行列呢?

可惜没有如果,也许这就是她的宿命吧!

沉沁在自己的情绪中,莫愁突然听见一个陌生而热情的声音说一起喝酒如何?莫愁转头看见一张五官平常的男人脸,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好啊!莫愁爽快的答到,最近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冻僵了,是那种郁闷到极点的界面,如果再不发热,后果可能会变成痴呆或者石化了。

喝了几杯之后,莫愁知道男人是这里的常客,卖酒喝酒是他的职业,换句话说他是经营酒的批发商,这家酒吧是他的客户。

男人点了几样小吃,烤得焦黄的豆腐,土豆片,凉拌的木耳,还有水果沙拉,看起来是色味俱全。莫愁的食欲点燃了,开始一边喝酒一边吃那些零食,又转头与男人交谈……

莫愁好久没有喝酒了,平常能在一起喝酒的人真的很少,莫愁理解的在一起喝酒是可以在这时刻放松地说几句真话,没有装腔作势,没有虚伪,没有做秀。但如果与刚认识的人喝酒,难免还是有点拘谨,但在酒精的刺激下,内心情绪还是处于半开放的状态。

你看不看小说的?莫愁扭头问男人

看的,网络小说。最近我在追看这部小说,男人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递到莫愁的眼前。

喔,是一部以历史题材为大纲撰写的小说,叫《秦吏》。

卖酒的也喜看小说,看来不是四肢发达,智力平庸之辈。

莫愁感觉这样喝酒有点意思了,也脱口说出自己也写小说。男人约有点诧异,但随即又说那什么时候能拜读下你的作品?可以传一两篇来看吗?

莫愁约有点迟疑,不是她不想传,而是顾虑到她的小说可能男人不会感兴趣。因为莫愁的小说不是流行小说,是基于人性思考下的社会状态的刻画,对于一般读者来说可能会觉得情节不是那么诱人,不会那么惊心动魄,需要读者沉下心来耐心地阅读,慢慢地回味。

莫愁表情尴尬地说可以发一两篇文章给你瞧,小说嘛,还没出版,等有机会出版后送你一本。

走在深夜的街道,心里的沧桑彻骨的疼痛,当初为了心里那个神圣的梦想离开了热情痴情的少年维特苏,她心里的阿波罗。三年之后她就听闻了他遭遇车祸,去见上帝啦!她不明白那个无私热情的青年,她的初恋男友为何这么年轻就离开了人世?她经常问自己,为何当初会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梦而放弃了那么珍贵的感情!让自己在平庸复杂的现实里艰难地扑腾……

偶尔听李键的《传奇》这首歌,味道很好,一种荡气回肠的旋律、音质,让你放空,冥想,如果有位心灵通感的知音该多好!平庸的现实感觉活下去真的很辛苦,度日如年,乏味,没有激情,也没有色彩。

这几年莫愁经常回顾以前的事,总感觉初恋男友当初命丧车祸是一次蓄意的谋杀。那谋杀的动机是什么呢?谁指使的?莫愁后悔二十年前没有寻找线索调查此事,现在留下遗憾已经难以弥补。生活不能重来,如果当初谁能告诉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是有一位真正了解你、懂你,无论你遭遇什么他都能陪你一起度过的人该多好啊!

每年的中秋和情人节,想念的忧伤像潮水一样的涌来,莫愁初恋情人写给她的日记二十多年了依然如新,放在相册里经常翻出来看看。青春岁月的苦涩、甜蜜,都流走了!当初你在我走进补习班的时候,你坐在最后的一排,看我从门口走进来,我忧郁的眼神你说从此抓住了你的心,就好像那句歌词: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被莫愁忧郁的眼神吸引的还有一位,就是才华横溢的音乐家大澎,她曾经爱过的第二个男人。他与你的性格有相似的地方:热情,还有你们居然都是同一年出生的。有时莫愁在想:可能是上帝借他来短暂地安慰我,因为他毕竟不是你,没有你专情,在我之前有无数的女朋友。但就他欣赏我的忧郁这一点与你同框,我的忧郁应该是对中国文化正在粗鄙化的忧思。

就说这几年的政坛反腐与最近两年国家领导人提出精准扶贫来说,反腐揪出了全国许多大老虎,军届的、政届的,经济界的,自然是大快人心。但持续了好几年,贪官依然层出不穷,前赴后继?根源在哪?

莫愁以为一个国家的民众如果没有平等、民主、自由的人文观念,人文素质培养簿弱,那中国文明的精华部分只能演变为华丽的外表和文明的碎片,五千年的文化传承穿越时空到今天的现实里就是一个空架子,追逐利益与做秀变成了生活的常态。

没有制度的监督,那么没有底线的贪婪是导致腐败层出不穷的根源。至于这两年国家提出精准护贫的大幅度大范围的落实推广,出于高层的考虑是国家为提高中华民族的小康生活水平的战野布署,但基层的领导紧密跟随目的就没有那么单纯了,追求得到上级的认可和升官发财是他们绝大多数人的初衷。

莫愁想起很多年前认识的一位本市名气很潮很大的国际公共关系协会会长,此人善于夸夸其谈,面对不同的人永远都是一付斗志昂样的形象。面带微笑,八面玲珑,莫愁见过他几次,给他私下取个外号:笑面虎。说他笑面虎是莫愁内心对他有点不敬的评价,因为有一次莫愁找他是因为工作上什么事情请他协调,他带她去找人的路上,在车上趁她不注意就把手摸到她两腿之间。当时莫愁的神经好像被虫子咬了一下,非常恶心!条件反射地马上把他手甩开,之后很多年没见。就是这样一个在人前道貌岸然的人在这几年的扶贫生涯中却高调四处奔波扶贫,从他发的微信圈频频爆出此类消息就知这类人最善于见风使舵,让名利最大化。

还有让莫愁也产生笑面虎虚伪面具印象的是某贵商协会的秘书长,其人回答问题的处理方式是避实就虚,每逢节日他会突然向你问好,搞得你一头雾水!说什么携全家向你及家人问候,祝身体健康,万事如意等等,估计是群发的……平常我们问候谁是有交情的朋友,节日才问候,而与他平常几乎没有往来,等你回复他同等的祝贺以后,如果你改天问他可否抽空谈某件事,把资料都发给他了,却长久得不到他具体的回复,或者轻描淡写的说:不好意思,太忙了!而此人也热衷于扶贫,好像所有的活动打上扶贫的字样就光荣无比,骄傲无比!莫愁真不知道这类在生活中混得如鱼得水的人他们大脑的结构到底是什么形象的?

九月份莫愁通过微信上一家知名媒体公司主编的关系,认识了当地的省小微企业的秘书长,是在一次所谓新潮女作家售书签名会上。莫愁之所以说她是所谓的,是因为那位谈她创作一部邮政题材的小说的作者在慕名请她发言的读者面前说她写这部小说是受某机构委托,然后不辞辛苦地花掉一些时间去采风!我听闻如此说法就再也没有兴趣看这部小说了,因为我是第一次听说写小说还要采风的!我只知道我评论过的画家倒是经常去采风,所以我当时的注意力就花在看小微秘书长的行动反应上了,因为要通过他联系上一些企业,看是否会给艺术展赞助经费。

小微秘书长姓常,经媒体主编介绍认识后就双方加了微信,现在认识人都很快捷。莫愁把艺术展方案发给他,请他抽空好好看看,能否介绍一些企业认识下?常秘书长当时很爽快地说考虑下介绍什么企业给她,莫愁一听此言感觉有可能,马上说等会签名售书会结束,请常秘书长留步一起吃个晚餐把艺术展的事具体聊聊。常秘书长听闻非常高兴地说:好的,等会一起吃饭,吃完一起去听音乐会。

那餐饭当时常秘书长还叫了与他一道的做什么健康食品的女商人、一位什么黄金协会的会长,此人吃饭时就一直在吹嘘,哪天又与什么名人吃饭,哪天又要去参加什么行业庆典盛会等等……

莫愁知道请人帮忙,有些饭是必须请的,这就是国内的行情。在没策划艺术展之前的很多年几乎都是画家请莫愁吃饭,而现在搞艺术展却是她隔三差五的请有关人士吃饭,只要看到一点可能就赶紧表示,生怕对方说她不懂事。

当晚吃完饭,就坐上常秘书长的小车去了大剧院听歌。离开场还有一刻钟的样子,常秘书长说他没票,让莫愁想办法弄一张。莫愁手上恰好多了一张票,就给了常秘书长。

当晚的音乐会节目质量还不错,莫愁与常秘书长坐位在二楼并排的,莫愁感觉有点尴尬,好久没有与异性挨得如此之近,怎么聊天呢?只能盯着节目看,偶尔对某个节目发表一点意见,回头问秘书长,对吧?常秘书长呢,也可能感觉到不太自在,开始胳膊还放在椅子旁,后来就挪位到隔一个位子去坐了。大概常秘书长觉得莫愁比较傻,连献媚也不会,干脆就离远点。谢天谢地,莫愁感觉这样还自然一点……

过了两天,莫愁就去常秘书长的办公室看他能否真肯帮忙艺术展的事,包里揣了一幅字,准备送给他。到时,等了大概五分钟,常秘书长与一位年轻人走进来。莫愁先听常秘与那位年轻人聊,听出来好像谈什么项目。年轻人走后,常秘说约了行长还有一位朋友聚聚,让莫愁一起去认识下。莫愁一听,说我去合适吗?常秘书长说行长他们最近准备搞点宣传,你可以去和他聊聊艺术展的事。莫愁听此一说暗自有点高兴,说明常秘书长还是为艺术展的事费了点神。

是在哪地方呢?消费贵吗?莫愁又喜又悲,如果再请客,怎么消费的?莫愁怕消费太高付不起。但常秘书长说今天我来买单,你不用管。莫愁一听有点感激,看来常秘书长不是个小心眼的人。走进一家键身会所,大厅里站着一男一女,男的穿一身黑,长得还比较精神,看起来五十多岁,有点像高仓健的样子。女的呢,打扮比较时尚,三十几岁的样子。常秘书长与两位打了招呼,就把莫愁介绍给他们。那位长得像高仓健的黑衣男子对莫愁表现出欣赏的样子说,幸会呀,认识一位才女!我家就收藏了一幅刘海粟的画,还有一些名家的书法。莫愁听他说话也感觉到一种亲近舒服,他给她的感觉有点像杜丘,那个电影《追捕》里的男主人公,这也使她一下想起了那个曾经热情燃烧的岁月,那个为了理想抛弃现实利益的岁月……当时与他交谈感觉比较放松,她还问了他一个问题:什么是精准扶贫?他详细地给她解释了这个问题,莫愁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对他直言不讳。当时莫愁看见他是与那个时尚女子一起来的,以为他们是相好,所以交谈时莫愁也感觉要保持一定的距离,不能言而无尽。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的样子,常秘书长说的行长到了,也就是莫愁今天要关注的对象。行长来了,常秘书长就开始点菜,但没有点酒,大概常秘书长想节约点。等上菜的时间,常秘书长给行长介绍莫愁,把艺术展的事大致说了一下。行长说好啊,今年底行里也想搞个去乡镇扶贫宣传活动表现企业的文化,到时看能不能把你们的艺术展与我们的活动结合在一起,我们研究下……莫愁心里有种喜悦,看来艺术展经费的事有着落了!莫愁说:如果艺术展这次能得到行长的支持,就感激不尽了,到时我们单独送你一幅画。

因为没有喝酒,吃饭半小时就结束了。常秘书长约他们三人来主要是玩麻将,一听打麻将,莫愁就感觉别扭。一是这玩意莫愁几乎不碰,觉得没啥意思,二是玩麻将是要花钱的,动辄上千,莫愁可没有这闲钱。这几年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吃饭仅能维持温保,哪敢潇洒?在他们摆桌子的时候,莫愁想走,又觉得太明显,就想看他们打几圈再走。莫愁坐在行长旁边,看他的牌。刚开始的时候,行长赢了两次,面带喜色,说是因为莫愁坐在旁边带来好运。莫愁也希望行长多赢,但几圈下来,行长输的次数越来越多,莫愁感觉坐不住了,她怕行长认为是她给他带来霉运。就看了下手机说:不好意思,你们继续玩,我不太懂就先回去了,有空再联系。临走前加了行长的微信,走到门口,常秘书长说过完中秋节再联系啊!

走在凉风吹拂的夜路上,莫愁的心情陷入低落,马上就是中秋节了,对单身的她无疑又是一次折磨。每年的中秋节、春节对她都是锥心的疼痛,这两个节日都是家人团聚共享天伦的日子,就在提醒她自己是多么的孤单,没有丈夫,没有爱人,没有孩子!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二十年前为了追寻缪斯的梦,放弃了稳定的工作,放弃了纯洁的感情,也放弃了幸福。

突然,街道上空响起了许巍的《蓝莲花》,莫愁的泪悄然流下,可惜那时与初恋男友没有一起坐过飞机,如果当时他们一起在蓝天上翱翔过,可能今天已经在一起了。

可惜没有如果,每年的情人节,莫愁也会想起初恋男友和大澎,这两位男人都曾因为她眼里的忧郁爱上喜欢她,前者是爱,后者是喜欢。年轻时的感情是纯洁的,毫无杂念的,是爱。大澎的感情是好奇、欣赏与情欲,随着岁月的流逝,人际关系就越来越不纯了。

在奔波艺术展的半年时间里,几乎每周都会坐地铁去市文化旅游局和附近的一家大数据公司。每次往返时间大约需要一个多小时,在地铁里,莫愁的心情是忐忑不安与期望并存,因为找市文旅局的老大是不能打他手机预约的,一个草民怎么能直接与局长大人对话呢?打过几次局长只接过一次,莫愁就很受宠若惊了。所以每次去只能碰运气,或者赶到局里就遛到他办公室说上几句话,或者不在就去找艺术处的处长打听能不能给拨点经费?得到的答复几乎都是不可能。

就在莫愁去了第五次的时候,局长大人说:你们工作室不是南明区的吗?那去找南明区的范书记吧,我把他电话给你。

莫愁接过局长大人写的纸条,有些失望,因为觉得南明区太小了,配不上她策划的这次艺术展的规格。莫愁已经在前两年做过两次本地画家的艺术展,所以这次策划的规模就是全国性的,邀请参展的艺术家有来自北京、深圳、成都等地的一线艺术家,作品涵盖多种风格,艺术家的水平也是一流的。所以莫愁希望市文旅局能作为主办单位之一,但局长大人推诿没有这意思,也就没办法了。

因为那家大数据公司也在市文旅局的对面,莫愁就开始联系那家。在半个月没有进展的情况下,莫愁就去找南明区的范书记了。

在一栋比较老式的两层楼上见到了范书记、两位年轻的区局长、一位办公室主任。莫愁是一个人面对三位政府官员,没有带助手,因为请不起。范书记倒是说话听起来比较爽快那种,让莫愁把方案传给一位专管这块的汪局长,局里再找时间开会研究。

莫愁尽量带着微笑倾听,也快速措词说希望得到一点经费支持。莫愁没有报多大期望,因为政府部门即使支持也就是几万元的事情,但是这次策划的是一个高规格的艺术展,没有几十万的经费是办不下来的。

所以在把方案传给汪局长之后,莫愁就把注意力转到寻求有可能的企业支持上。每周坐地铁去大数据公司与董事长、总经理、秘书长聊,他们总是说在联系别的企业,但还没有消息。

莫愁觉得他们可能没有尽力,有一次就买了一瓶茅台、两袋时尚的健康料理食品送给这三位,希望他们能费点心联系。

有天深夜,莫愁沿街边走着,突然听到摇滚音乐声,就寻声走上了一个多层楼梯,听见一个光线暗淡的酒巴里飘出了黑豹乐队的《无地自容》、《靠近我》,莫愁的心再一次的热泪盈眶,想起了大澎,这个才华横溢曾经拥有过的男人,他的《我们来了》每一次在网上搜来听也是热情澎湃,但现在远隔万里,也许今生再无缘相见啦!

这几年莫愁经常思考一件事,平常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是什么?得到的结论很可怕。年轻时的答案会毫不犹豫地说是内心的理想,但现在你问街上99个人个人得到的答复肯定是银子……因为在现实的环境里,人们最敏感最感兴趣的就是挣多少钱,如果你兜里卡上银子满满,你自然会感觉底气十足,去专卖店买名牌不会望洋兴叹,而是潇洒走一会满载而归。去餐厅吃饭,想吃啥菜就点啥菜,不会拿着菜单比较半天。相反,如果你兜里只剩一块钱了,那你会感觉天要塌下来了。如果你有钱,即使你在周围人的眼里是个蠢货,也会有人吹捧你,围着你转。相反,如果你经济窘迫,你再有才能,别人眼里语气里也会不经意的流露出轻视的意思。金钱这玩意已经成为生活中最敏感的东西,人们羞于谈钱但又必须赚钱。

莫愁有天晚上在一家音乐餐厅吃完简餐,就坐着发呆。突然头脑里飘过黑衣杜丘的影子,那个长的像杜丘的郑哥。上次交谈感觉很愉快,他就让她叫他郑哥,看起来就比她大几岁。莫愁在微信里找到他的头像,就发了一条信息:晚上有空出来吗?心情有点郁闷,想找个人聊聊天。十分钟后,郑哥回信:非常感谢才女邀请,但中秋节日陪家人在老母亲家吃饭,改天再约你。

莫愁一看日期是中秋的第三天,也难怪,节日有家室的自然呆在家里,哪像她这个单身狗无处可去只好在外面游荡。莫愁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上次那个飘出摇滚乐的酒吧,走进去点了一杯鸡尾酒,一边听台上的歌手唱南泥湾,也点了一首杨坤的《无所谓》。

莫愁每次听这首歌,都感觉融进去了……无所谓,原谅这个世界所有的不对,放过自己,我才能够高飞。无所谓,何必让自己痛苦的轮回……这首歌的歌词、旋律感觉是那么的贴切,感同身受。

一周后的周末晚八点过,莫愁在一家摆满灌木丛的咖啡屋等候准备与她合作承办艺术展的信悦兄弟文化传媒公司总经理与营销总监时,收到了黑衣杜丘的短信:美丽的才女,今晚有空吗?想请你喝咖啡。莫愁考虑了两分钟,见还是不见?本来一周的时间她已经淡忘这个人,但看见短信还是感觉有点高兴,毕竟上次的交谈蛮愉快的。莫愁想谈合作的事最多一小时,就回复:我正准备与传媒公司的负责人谈艺术展的事,一小时后请你过来一起聊如何?黑衣杜丘说想和她单独聊,莫愁回复为何?杜丘说:你觉得呢?听此一言,莫愁有点犹豫,上次她给杜丘发短信是想与他纯聊天,因为内心太寂寞,想找个感觉还可以的人疏通大脑的瘀泥,本没有想到私情。

莫愁见到了信悦兄弟传媒公司的法人唐巡,说话斯文有礼,是搞音乐制作的。营销总监汤松说他们公司经常帮别人做策划活动,不过艺术展没做过,可以尝试下。莫愁看两人形象和谈吐,感觉是做事的人,气质也不错,就表达非常愿意与他们合作把艺术展的事办起来。

莫愁说今年艺术展策划的规格比较高,邀请的艺术家外地的多是一线的艺术家,费用核算下来估计需要五十多万,资金方面现在还没有解决,希望这个问题由你们来负责,我认识的企业家太少。

唐巡微笑着说,我们回去研究下资料,抽时间找企业谈谈,先摸下市场的情况。

莫愁说好,那就劳你们费神了!你们了解市场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汤松说九月中旬我们要为一家房开公司做一个音乐晚会,起码等这个音乐会结束,大概要等到月底了。莫愁一听心里就抓狂,还要等半个月的时间啊!

但考虑到要找到一家有诚意与你合作搞艺术展的公司不容易,那就等吧!这半个月的时间自己先联系政府部门。就在他们交谈时,黑衣杜丘出现了,微笑着站在她面前。莫愁让杜丘坐在她旁边,看见杜丘放在座椅右边的手不停的抖动,好像有点紧张。

杜丘听莫愁说只是个工作室策划艺术展,建议莫愁参加一个组织,比如民建这类,他可以介绍。然后让民建也参与这次活动。莫愁听此建议感觉不错,自己以前怎么一直没想过加入什么组织呢?多年来单枪匹马游走在这个虎狼奔驰的世界真不容易啊!当晚,莫愁与信悦兄弟传媒公司商量妥,半个月后他们去做市场摸底,联系艺术展赞助商,莫愁负责邀请联系艺术家及所有艺术展的相关资料。杜丘郑哥说我带你去吃宵夜,我朋友开的,吃烤虾。莫愁知道在内陆吃的虾都不是新鲜的,吃宵夜只是个借口,吃完宵夜之后的节目才是最重要的。但莫愁没有推拒,她知道这是男女之间的游戏规则,她可以配合他演。但心底不太乐意,她是信基督的,不能搞婚外情,这是七戒之一。莫愁想吃了宵夜看杜丘下一步的行动是什么?他们打的到了杜丘说的朋友虾酒楼,可惜朋友没在,服务生说现在烤虾吃不了,师傅已经下班了!杜丘问莫愁现在去哪?莫愁马上说我知道虎门巷有家专门吃虾的,我路过几次但没吃过。杜丘说那我们就去那,以后只要你想吃东西的时候说一声,没问题!这句话让莫愁听起来很舒服,好久没有听到男性朋友对自己讲这种有点献殷情的话了。

莫愁看得出杜丘郑哥情绪比较兴奋,他点了一斤多的虾,三个小菜,问莫愁喝点酒可以吗?莫愁也有点兴奋,有个男人坐在对面两眼欣赏的看着你,嘴角挂着微笑,这种情形莫愁有五年没有遭遇过了。

郑哥,你是不是想做我男朋友?莫愁问杜丘

你同意吗?杜丘反问。莫愁说我要考查一下,你的形象有点像杜丘,看过电影《追捕》吗?杜丘说看过,你有点像山口百惠。两人一边吃虾,一边喝雪花啤酒,气氛比较惬意。

你喜欢看小说吗?莫愁问,杜丘说我看的小说很少,印象最深刻的文章就是刘少奇的《论共产党员的修养》。

听此回答莫愁暗自觉得有点好笑,看来与电影里的杜丘还是有差距,但感觉实在不花哨。吃完宵夜,杜丘提出去莫愁家认个门。莫愁一听坏了,她住的地方是个非常昃小的旧房子,一个房间,一个小厨房,不到二十个平米,就似鲁迅先生说的那种陋室,平常她从来不带朋友去坐的。因为在这个年代谁还住这种旧的房子,那一目了然就是这个人的经济太差了,只会让对方吃惊,自己受辱。莫愁连说不好,我那里是厂家宿舍,不方便接待。我们再去一家音乐酒吧坐坐?莫愁是想去那里把自己这些年做艺术评论工作的不易,生活状态的煎熬都告诉他,让他自己衡量是不是该走进她的生活……莫愁故意提到了大澎,说是她的前任男友,很有才华的音乐家,可惜他们分手了。深夜街道很安静,他们沿着路边走,走到一个公交车路边的长凳,杜丘说坐一会?

你怎么不结婚?

没有遇到合适自己的

不要太挑了!

年轻时还比较挑,现在没条件挑了,是别人在挑我!

我还是打的送你回去吧?很想看看你住的地方什么样子……

在出租车上,莫愁见杜丘坚持要去她住的地方,本来想与他做个灵魂深度的交流,看他是否能读懂她的一切,再决定是否走近。可看杜丘兴奋又紧张的样子,她心里叹气,算了,随其自然吧!

莫愁住的地方是一家厂房的老宿舍楼,八十年代的房子,每层楼有六户人家,她住二楼。走进她的房间,莫愁感觉非常羞愧。对杜丘说,不好意思,房间很窄,叫你不要来,你非要来!我这就是鲁迅先生说的陋室……

杜丘脸上露出惊呀的样子!说天啊,你这样一个大才女住这种地方?如果今天不是亲眼看见我真不敢相信!说句你不高兴的话,我做了很多年扶贫的工作,就是农民家里的房子也比你这强!……我家有好几套房子,都出租给别人了,不然拿一套给你住?莫愁听此一言,感觉很窘迫,说开什么玩笑呢!我怎么可能住你的房子?你回去吧,我现在心情也不好!杜丘看她生气了,说不要着急嘛,以后会改变的。然后把她抱在怀里亲她……凌晨一点过,杜丘从莫愁房间离开的时候,莫愁没有喜悦却有一种抹不去的忧愁,感觉来得太快了,不是她想要的结果。真正的感情是精神上的共鸣,然后才是身体上的融合。特别是杜丘说的那句话:就是农民工住的房子也比你这好!是啊,谁会料到她莫愁会住在如此窝囊的房子?干着优雅的精神含量高的艺术评论工作,经济上却不如一个民工、一个保姆!一个没有组织机构靠岸的孤影,过着走钢丝的生活。但与杜丘发生亲密关系之后心理上也有一点微妙的变化,感觉有个可以消除寂寞的关系。第二天晚上是周六,周末的时光也是莫愁难熬的时光,一个人要么在房间里看书或者电视剧,要么上街瞎逛,看见的都是成双成对的年轻人亲密的样子,好不伤感!又勾起初恋时的情景,那个少年维特的他,那个他们一起坐在山腰上她靠在他怀里看着树上鸣叫的鸟声,那个充满希望的日子……傍晚,莫愁一人走在大街上,想去洗个澡,是自己单独去呢?还是约上杜丘一起?莫愁給杜丘发了一条短信:可以陪我去洗个澡吗?大概二十分钟后,杜丘回复:今天一大早朋友开车接我去凯里,现在返回的路上,还有十分钟就到中华路,你在哪?杜丘约她在一树大药房门口碰面。见到杜丘那一刻,莫愁心理上感觉有一种喜悦,好像她不再那么孤单了。杜丘说去家里洗澡。莫愁说那怎么行?杜丘说没事,去我母亲家里洗澡,她去国外了,要半个月后才回来。莫愁洗澡的时候杜丘在客厅里坐着抽烟,一边与她说话。杜丘说她母亲是学院的教授,平常很爱干净,有洁癖,这点与莫愁有相同之处。莫愁打趣地说那有机会拜访你母亲,我做她干女儿如何?杜丘说好啊!你和我母亲会处得来的。当洗完澡,莫愁要回去,杜丘哪里肯,把莫愁抱进了里屋,与莫愁肌肤相亲了一整夜。莫愁从来都觉得幸福离她很遥远,就好像是海市蜃楼。但与杜丘相处的时候还是有那么短暂的时间会感觉喜悦,毕竟有个男人喜欢你,对感情上寂寞的她也无疑是个安慰,虽然她内心对这种关系深感不安。与此同时,艺术展的事没有什么进展,合作方兄弟传媒公司做了一些市场摸底,情况不乐观,企业效益不佳,没有闲钱投资艺术。但是也有个别旅游公司说可以考虑,是为带动他们旅游业绩的市场营销……莫愁的心非常焦虑,马上到国庆节了,画展第三次推迟开展时间到11月中旬,外地邀请参展的艺术家的作品还没有选定。有一天,莫愁給杜丘发短信问两人心理距离是多少?杜丘回复一颗红心。莫愁一度以为杜丘对她的感情类似真感情,他会考虑她的感受。很想杜丘国庆陪她去成都,一是选画,二是轻松地单独在一起。可杜丘回复说女儿女婿要回来过节,不能出远门,陪他们。莫愁感觉很失望,约杜丘出来见一面。他们还是约在第一次吃虾的地方,傍晚夜色迷离,空气中飘过酒香味,是红星二哥头的味道。莫愁回忆起在北京也喝过,喝下去嗓子会感觉有点辣,莫愁要的就是这感觉。莫愁隔着桌子问杜丘:你和我的关系是准备走短期的?还是长期的?回答:希望是长期的。问:你是真喜欢我?回答:如果你有决心,我会豁出去的。莫愁听此话,心里感觉有点欣慰,是不是真的?但是现实中男人因为这种关系信口开河的情况多了去,又怎么能知道呢?不妨试他一试:国庆这七天难熬,我准备去成都邀请参展的画家那选画,最近经济不太好,能借我一千元周转下吗?杜丘的脸上一刹那间表情僵了一下,然后说那我看看支付宝上有没有?莫愁感觉到了他的迟疑、尴尬,也感觉难受,但话已经说出去了,就静待它发酵吧!一直以来,在莫愁的心里,真感情是无价的,双方可以为对方付出一切甚至生命。出发去成都前两天,莫愁給杜丘发了好几条短信没回,已明显感觉到他的变化,她心里有点不安,想把钱退回去,但如果这样又表明她之前说话不可信,给他的印象也不好。说真的莫愁感觉有点喜欢杜丘,觉得与他相处的时候心神比较愉快。最后莫愁急了:郑哥,到底怎么回事?因为一千元的事要疏远我吗?杜丘才回信:不是,那天我们在一起吃东西被老婆的同事看见了,这两天她一直在和我闹,查我的手机!喔,莫愁松了口气,他没变心,但是不是托词呢?坐在去成都高铁的火车上,莫愁耳边却响起了《追捕》的主题曲,为何幸福离我那么遥远呢?到成都火车站时,艺术家吴老师开车来接我,他说开了将近一个小时。我有点感激,也有点抱歉,没料他的工作室离车站这么远。但坐上他的车我还是很兴奋,开始涛涛不绝地说话。其实我与吴老师也是第一次见面,只是我们在网上交流艺术专业或者生活感受比较多,他的油画作品很棒,有深邃的思想,视觉冲击力也很强,是我很欣赏的一位艺术家。我与他像老朋友一样的交谈,思维上没有隔阂。吴老师住在成都的一个颇有知名度的艺术村,到达时村里很安静,一个个院落就是画家的工作室兼客厅、卧室。吴老师的房间看起来比较紧凑,大概是堆了很多画的缘故。莫愁这些年形成一个习惯,一到哪个画家的工作室,第一渴望的就是看他的画,然后再聊别的。

吴老师的画思考的内涵比较深,属于当代艺术,也就是以批判的眼光关注现实,在作品里表现经济、政治、人文的相互关系。作品的表现形式视觉冲击力也很强,莫愁一直都比较欣赏他的作品,但在屋里,看见有几幅画表面已经失去光泽,大概是养化的原因,房间空间比较小,有些大画没摆出来。吴老师的经济情况应该比莫愁好些,但也不算富裕。

吴老师请莫愁去附近一家最好的餐厅吃饭,吴老师问莫愁:喝点酒吗?当然!莫愁以为好友之间最高兴的事莫过于相处之时能畅所欲言……

这两年艺术圈里也感觉到空气的压抑,想说的话不能在微信群里表达,只能与个别朋友私下聊聊。艺术品的展览在社会上被关注的热度也不高,全国都在关注扶贫。

关注扶贫,中央高层领导意图是要把中国在短短几年的时间打造成小康社会的状态,愿望无疑是好的。可惜在此事贯彻执行过程中有相当多的官员是走形式,走到哪里都借势谈扶贫,但实际效果却是微乎其微。

莫愁记得2018年她与朋友去郊外一家大型的旅游项目谈艺术展合作的事,对方总经理说他们今年资金用度很大,可能没有闲钱投资艺术展。后来一打听,年初省委书记曾考查该公司的这个旅游项目,对董事长发话了:要支持扶贫!董事长会意立马捐了两亿。按理说一个公司的经营项目应该是要依靠市场规律运作,但在大陆做生意如果不与政府部门建立好勾通关系,那无疑是给自己添堵。南方日报有个记者去一个非常偏远的乡村调查,发现这里的农家孩子上学非常艰辛,每天去学校上课要攀爬山崖近三小时才能到学校!也就是每天凌晨五点就要出发,中午就只有一两个馒头填肚子,有些家里很穷没有带吃的,只好喝自来水填饱肚子。记者把此事上报给当地的教育局和政府部门,希望他们为这些农家小孩解决困难。可是三个月之后记者再次去这个乡村看望孩子们时,他们上学艰难攀爬的事没有任何改变!当地政府部门根本没有考虑到为这些孩子上学修一条路……

第二天莫愁启程去成都郊区另一位她欣赏的艺术家那里,他还约了成都一位知名度很高的评论家一起见我。坐在地铁里,莫愁的心情是感慨万千也是波澜不惊,经历过太多事情之后,你在渴望很多即将发生的事情,也在最后觉得事情不过如此……这位艺术家是莫愁很欣赏的一位艺术家朋友,他的创作是基于国画的传统之外的个性化创作,展现了他个人对艺术对生命的解读,让走近他作品的人充分感受到艺术那自然天成那魔幻的魅力所在……走近一个隔离外面街道隔离喧嚣的院落,这是一个别墅区,绿色植被很多,莫愁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气,看见艺术家萧老师微笑着走过来。萧老师的笑容是真诚而平淡的,他是内心比较干净的人,这在莫愁认识的人中很少遇见的。莫愁认识萧老师是在成都的一个艺术家微信群里,看过他的作品被吸引再而想认识他本人,把他挖掘出来的那位评论家也是功不可没。本来莫愁这次去成都与邀请的参展艺术家见面,应该带些家乡特产送给他们。可是因为囊中羞涩,莫愁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但心里感觉有点愧疚,想着如果经费落实,再来一趟成都,到时候多买点礼物送他们。莫愁跟随萧老师走进了一个长满绿色植物的院落,推开橘红色的门,就看见客厅里坐着那个胖胖的评论家彭先生,还有一位女士,一位在弄茶盘的年轻人。莫愁赶上几步握着评论家的手说:彭老师好!因为对方在成都蛮有名气的,能提前到萧老师家等她一聚,已经很给面子了。虽然莫愁对面子这东西不是很看重,但有时也难免有点虚荣心。那位女士是萧老师的夫人,很和善的态度,招呼莫愁吃水果点心,泡茶的年轻人是萧老师的儿子。这场面非常温馨,莫愁很羡慕有老公的女人,看着萧夫人甜淡的笑容,就知道她内心的幸福了!茶几是红木的,家具看起来也是很雅致,可以看出萧老师家经济状况很不错,之前就听萧老师说有很多粉丝经常为他办展览,也收藏他的作品……莫愁与萧老师、评论家彭老师聊了几个艺术界的现象,比如叶永清多年抄袭比利时艺术家的作品,当代艺术的价值,宋庄解散等等……莫愁对萧老师说想到楼上转转看看他的画,萧老师欣然点头,在前面带路,评论家彭老师也一起上楼观赏。莫愁一边欣赏萧老师那些没有

边界的

高质量的佳作,一边在心里羡慕这样的生活状态,没有忧虑,没有烦躁,只有每天虔诚静心的创作……但莫愁明白萧老师有这样的状态,重要的一点是没有经济上困扰,他说每月有固定的工资收入,不靠卖画维持生活,而这几年展览有卖画收入,自然经济丰满起来。萧老师的书房里摆放了很多书籍,有文学类哲学类,心理学类,社会学类,真是书海缤纷,让莫愁羡慕不已!莫愁房间里只有几本小说和一本王国维的人间词话,早年买的一些西方哲学书籍也逐渐遗失,但西方的哲学思想和思维却在脑海里扎根开花,难于驱散了。胖胖评论家彭老师也住在附近,也是住这样雅致的别墅,每年还拿出收入的10%来收藏艺术品,这才是有品位的生活啊!莫愁一边观赏,一边与萧老师对话,心里是欣喜也是忧伤。当天晚餐萧老师的夫人就请大家去附近的一家餐厅吃牛肉宴,也就是牛肉做成的各种菜式,莫愁不太喜欢饭桌上有太多的肉类,但客随主便,入乡随俗,也提议加一个炒土豆丝……萧老师坐在莫愁旁边,莫愁对萧老师说很希望有一天能与萧老师做个双人展,也就是萧老师的作品与自己的小说集一起展示。这是莫愁的真心话,与自己由衷欣赏的艺术家做双人展是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这个愿望自然也包括与艺术家吴老师做双人展。晚宴后,已经九点过了,莫愁怕赶到市里找不到宾馆,就提出在附近找家酒店住一晚,明早再走。与评论家彭老师告别后,萧老师一家陪莫愁找宾馆,很快就入住了。打量着简易的宾馆空间,莫愁的伤感又涌上心头,与萧老师家优雅温馨的房间相比,她现在又是孤身一人,没有家,没有爱人。当时很想给杜丘一个电话,诉说心情,可是犹豫着没有拨通。莫愁回去给杜丘打电话约见面,但他说很忙,语气比较冷。莫愁思虑是否还是因为那一千元的事?可又说不出口,感觉比较伤心,难道她的感情还不值一千元?在她无助的时候多么希望得到他的安慰与帮助!如果初恋男友还在的话,一定不会让她独自伤心伤肺。二十年后的现实,才知晓身边有一个懂你的人多么的重要啊!回来之后莫愁与艺术展合作方的两兄弟见面,他们提出需要一个政府部门的批文,联系企业可能顺利点。如此,莫愁只好再联系杜丘,约他吃饭,还约了合作方的经理。但杜丘说他不吃饭,让莫愁吃完去他妈家,他在那里等。莫愁感觉很不舒服,本来是想让他一起陪下合作方的经理,能买单更好。看来他不愿再为她付出了,只想满足他的需求。当晚,在与杜丘亲热的时候,莫愁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热情,就把它当成一次交易吧!需要一个批文,莫愁看着杜丘的脸说。在出租车上,莫愁的心情非常暗淡,当初以为这段喜欢会演变为真正的感情,但因为经济状况有差异,思维也不在一个频道上,裂缝越来越大。批文后来拿到了,杜丘找了他一个老朋友盟哥,盟哥与艺术展指导单位的老大是关系很近的朋友,一个电话就把批文的事解决了。后来,莫愁与盟哥通过一次电话,盟哥在电话上说他是亮出省里一位领导的名号,所以局里的老大马上就办了。看来在政府部门办事还是认关系,会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不然莫愁之前跑了几个月的批文也没回应。但是批文交给合作方兄弟传媒公司也没拉到艺术展经费,经济大环境所致,很多企业经营步履维艰反馈没有多余的钱做活动。时间已经过度到11月下旬了,经费还是没有落实,莫愁的心就好像掉进水沟里焦虑不安,不得已第五次把开展时间改到12月份,招呼合作方见面商量该怎么办。兄弟传媒公司的意见是已经尽力了,暂时放弃,明年再搞。莫愁心里感觉很憋屈,艺术展从三月份开始策划,8个月的时间经费也没解决,实在很窝囊。如何面对那些她邀请参展的艺术家呢?每次调整开展时间都要通知他们,到最后就变成一个叹息?当晚莫愁失眠了,怎么也睡不着,回忆从三月起策划艺术展经历的种种事情感叹很深。

莫愁认识经营信用卡提额业务的小杨,小杨邀请她去参加他们公司组织的一次投资理财演讲活动。莫愁一听是投资理财,就来了兴趣。他们会投资艺术吗?莫愁兴奋的一夜没睡好,第二天按照小杨说定的时间提前20分钟到达会场。会场几乎坐满,三三两两看似在兴奋地交谈着,莫愁猜得出他们在交谈什么,大概就是讨论什么生意什么项目能赚钱。大数据时代,电商、微商无处不在,任何生意都必须线下线上一起上,不然就是绝路。大概等了十分钟,小杨带她走进另一个办公室见他们分公司的总经理。莫愁没料到是个九十后的年轻人,此人姓金,一看相貌就属于精明类型的,眼睛有点小,鼻子尖尖的,嘴唇薄薄的,微笑随时挂在嘴边,思考问题时又一下皱紧眉头,显得很严肃的样子……莫愁也打起精神给金总讲解艺术展的特色和规格,也就是参展作品的特点和规模大小。金总很礼貌地说:莫愁老师,我觉得这个活动很棒,这样吧,一会我在台上把这艺术展推荐一下,你也上去说两句。莫愁想也好,看看有什么反应……小金总在台上慷慨激昂地说了感谢大家对他的信任,希望朋友们能加盟他们的投资集团公司,跟着他一起赚钱云云……还当场做了一个试验,相信他的朋友马上拿出100元的人民币交到台上,一会再还给各位,并送上一件小礼物。游戏的目的就是考验大家的信任度……现场踊跃参与的人有十多位,之后邀请他们发表演说。其中有搞农业生产的,有经销高级护肤产品的,有经营最新养生产品的,还有很多……他们的演讲核心就是凡是加盟小金总他们公司的会员,也请购买享用他们公司的产品,互惠互利。每位演讲者的声音都是激情满满,结束之时也都马上获得了在场其他企业家的买单,莫愁心想一会上台艺术展能得到他们中一些人的支持吗?在发言者之中,莫愁发现有一位开发养生产品“

”的女企业家气质比较好,心想等会议结束后认识一下。

莫愁上台也带着一点感情色彩的声音把艺术展的事情给大家介绍了一个梗概,她走下台的时候那位经营

的女士主动上来加了她的微信,可惜其它的企业界老板或者经理对艺术展的事情没有兴趣,现场莫愁带去展示的画也没人举手买单。

第二天莫愁在微信里与

的徐女士委婉地聊了一下艺术展的事,询问她有没有兴趣一起合作?徐女士客气地回复:最近在搞个大型的推广活动,结束之后可以抽空见个面,邀请她到他们公司去喝茶聊。

一个星期之后,徐女士在微信里告知莫愁活动结束了,过两天有个新品沙龙见面会,邀请莫愁参加,可以见面聊聊。同时又委婉地说见面会优惠推出一套

产品,是平常的半价,问莫老师有意订购吗?

产品对人体的清肠排毒功能特别好,长期服用可以获得保肝养#胃的功能,同时把产品介绍的资料全部传了过来……莫愁一看,产品介绍说得很诱人,再看价格也不贵,一套300元。莫愁思考了几分钟,决定买一套,为了艺术展能得到徐女士的支持与合作,就破费300元吧!也可以享用这产品的功能是否真如他们宣传的那样?莫的肠胃一直消化不良,如果真有用,对身体不妨也是有益无碍……到星期三下午三点左右我到达徐女士说的会场,守在门口的工作人员让我签名,然后发给我一件红衣服,说要穿上才能进会场。平常我几乎不穿红色,因为这颜色给人的视觉刺激太强烈。但一看会场里面全是套着这件衣服,那就入乡随俗吧!徐女士看见我进来,客气地招呼我坐前排她的旁边,我也只好正襟危坐认真地听了两个多小时!还要不时拍手称好!客观地讲,提倡素食没有错,有助人清肠排毒,保健养生。现场徐女士把我买的一套

产品发给我,还介绍了几位姐妹我认识,其中一说她是开店定制旗袍的,其一是说自己是经营各种借贷金融业务的,还有一位说自己是某学校的老师,她们经营

是兼职,是副业。我感觉经营旗袍的陈女士可能有点艺术细胞,就跟她聊了几句有关艺术展的话题,陈女士说她哪天约我去她的店坐坐,说不定她的店可以做一个艺术沙龙……

活动结束的当晚,徐女士把莫愁拉进参加活动的

群。莫愁观察了这个群一个星期,发现群里的人每天早、中、晚都有人晒出又喝了一包

,真爽!的文字加图片,然后就有人说好!或者发个赞的手势,群里人发的内容都是

产品,没有分享其它任何信息,比如社会新闻、风景图片啊之类,莫愁感觉纳闷:怎么他们就不觉得枯燥、乏味吗?他们的内心世界是怎样的?莫愁试探性的发了几张画和评论文章给群里人看,可惜反响冷清,与赞美

产品的呼声形成鲜明的对比!莫愁与徐女士交换了自己的感受:提倡健体强身肯定是对的,但在注重健胃消食的同时,是否也应该关心自己的精神健康呢?徐女士回答:你的意思是我们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莫愁感觉无语,与徐女士自然疏远了,也退出了此群。又过了几天,莫愁给陈女士打电话说想去她那里看看,聊聊艺术展的事。陈女士说她在的,过去喝茶。现在喝茶就是谈事的代名词,在这方面国人还是挺有艺术细胞的。莫愁兴冲冲地打的过去,心想艺术展经费的事可能要尽力拜托她了,与陈女士接触的人肯定老板不少。在一栋写字楼的十八层,陈女士的旗袍店到了,里面的旗袍琳琅满目,莫愁一边欣赏着,一边考虑怎么与她谈。房间里还有一女客,听她们交谈大概是陈的一位客户。陈女士一边泡

,一边问莫愁觉得她的店怎么样?可以当艺术沙龙吗?莫愁说这个店如果要做艺术沙龙,旗袍就不能挂了,不然就感觉不伦不类啦!陈女士说那怎么行?卖旗袍是她的主页,怎么可能影响?莫愁说留一部分也可以,但沙龙要建成会员制,交纳一定的会费,来沙龙的人可以欣赏画,也可以欣赏你的旗袍。没料到陈女士一听这建议却立马反对,说不能收钱,可以把画挂在她店里,让来这里的客人慢慢欣赏,培养她们的兴趣……莫愁听出来了,陈女士的目的是把画家的作品作为她旗袍店的装饰了!她把艺术品作为廉价的装饰品,就好像把它们当成宠物猫宠物狗供她那些贵妇朋友们品玩……莫愁看出了陈女士的精明,心里克制着自己,但也用不太友好的语气回答:经营艺术沙龙不交纳会费是肯定不行的,我签约的艺术家作品都比较贵,如果不小心挂在这里被谁弄坏了或弄丢了,谁来赔?如果有诚意合作,就邀你的朋友来做会员,我们定期举办讲座,请画家或者我都可以给会员讲解怎么欣赏艺术及艺术品……

莫愁坐在街边一个小吃店点了一份素粉,然后走上新修的人民大道。

黄昏下,街道显得很唯美,路边的花树在蓝色的彩灯照耀下发出诱人的光彩。

莫愁在路边椅子上坐下来,心里却感觉非常荒凉。

当代人都会演戏,特别是商人,表面说的一套与内心表达的意思相差十万八千里。

内心的知识贫乏,导致了认知水平的平庸,财富攀比导致了拜金主义,表面身体看起来很健康,但灵魂病了,病得还不轻……莫愁盯着头顶上的紫色的花影,戚然泪下,这个世界很精彩也很乏味。

真的,她突然很希望大澎出现在她面前!

拯救她走在崩溃边缘的灵魂。

虽然他伤害过她,但比起灵魂的绝望身体的伤痛不算什么。

记得有一次,莫愁与大澎约好见面,可那天下午,大澎接到他的一位画家好友的邀请去吃饭,饭后又提议去唱歌。

据后来莫愁在宋庄的一位女友告诉她,那晚一边吃饭的时候,大澎不时看手表,当时她还调侃大澎是不是还约了女朋友?大鹏说本来是约了个朋友,画家朋友就接嘴说是不是个年轻的小妞?叫来一起去唱歌……大澎面无表情,没有搭腔。

那晚上直到凌晨四点过,大澎才开车到莫愁住的公寓前的坝子上,莫愁无眠听到他的车声,很难过没有动。

大澎按了几声喇叭,莫愁才下楼去给他开铁门。

他站在车前,莫愁问他:这么晚了,还来干嘛?大澎回:怕你生气。

莫愁答:听说了,你走不开,还问你是不是交了个小女朋友?大澎说是的。

莫愁说我们分手吧,我也觉得很折磨!

大澎说你确定?莫愁朝楼梯走去,一步一步感觉很艰难,拉开铁门的那个瞬间,听到大澎说你真舍得吗?

莫愁拉铁门的手动不了,眼泪流了下来。

大澎从后面走过来,拉起了莫愁的手……每次回忆起这些往事,莫愁的心既感动又悲伤,也许今生再也见不到了……又熬过了半个月,合作方兄弟传媒公司仍然没有谈成赞助经费,碰面两次商量,他们的表情语气都是颓废的。

莫愁的心也接近崩溃了,指导单位区文旅局的办公室主任来电问艺术展是否在12月份还能举办?如果不行就要把钱退还给他们,不然他们也不好做账!

莫愁说已经动用了全部的资源,但是还没联系到经费,如果12月初还没落实,是否可以推迟到明年?主任语气生硬地说:不行,月底举办不成就退钱,不然他们就要发函走司法程序啦!

语气里含有威胁的成份……莫愁呆在自己不足20平米的小屋,望着简陋的房间,简陋的家具,感觉自己的处境非常可怕!

辛勤地写作,到今天依然住在这样没有独立洗手间的房子,正如老郑所说的他搞扶贫多年,农村里最贫困户住的房子也比她强!

难以想象这么多年她是怎么度过来的……莫愁这几年也经常在想:这些年自己是怎么熬过去的?年轻的理想是海市蜃楼吗?

11月底的最后几天,莫愁与盟哥介绍认识的一位搞房地产,开茶园的划老板联系,请他投资艺术展二十万,送几幅价值不菲的画给他,媒体宣传再加上卖画收入……划老板回复:这些年投资茶园亏了六百万,没钱投。

莫愁又说:那你借我二十万,

送你一幅山水画,然后这钱我慢慢地还你,请相信搞写作的人,不会玩虚假的!

划老板回复:借钱可以,但要郑哥担保!

这会不会是划老板的借口呢?

但为了这最后的希望,莫愁最后一次给郑哥打电话:郑哥,现在我已经站在悬崖边上了,看在上帝的份

上,再帮我一次。

现在划老板同意借二十万搞艺术展,但需要你担保,可以吗?

如果这次艺术展搞不成,区文旅局将会起诉我,你不会看着我身败名裂吧?

可是郑哥冷酷的声音传递过来了:让我给你担保二十万?是不可能的!

我为你感到害臊,你真是穷得不行了,到处借钱!

我借给你的一千元你什么时候还?我要找常秘书长了解你的为人!

莫愁站在山口上,让狂风吹着自己的头发,这样心里的疼痛要轻一点……什么叫胸口上插上一刀?莫愁感觉到自己胸里的血一滴一滴掉在地上,想起了多年前那位市长办公室桌椅背后的一幅字:忍!

市长说:忍,就是心上插着一把刀。

在年末的最后几天,艺术展还是在本地一家知名房开公司的一楼漂亮宽敞的展厅里如期举办了!

现场的气氛高低起伏,到场的嘉宾五十几位,市文旅局的处长、两位企业家还有多是画家朋友来捧场。

开幕式现场,北京参展的知名画家与本地的画家现场泼墨画了两幅花鸟、山水,莫愁把它们捐献给黔东南一家智障学校,媒体今日头条、新浪微博对艺术展进行了报道。

现在搞艺术展媒体宣传也要与扶贫挂钩,感觉很无语。

莫愁参与公益项目是内心的自愿,本来莫愁打算如果艺术展能筹到可观的经费,她准备捐赠一部分给世界环境保护动物基金会,今天我们地球已经病了,病得不轻!

环境的污染与地球人释放有毒气体和肆虐动物有关!

艺术展开幕式当天晚上,莫愁在一家中档餐厅里宴请了为艺术展出力的合作方兄弟传媒公司的负责人,北京过来的参展艺术家,还有临时帮莫愁拍卖艺术品的朋友。莫愁举起酒杯敬大家:谢谢各位的支持,总算过去了……深夜,回到不足二十平米的小屋,莫愁的眼光瞧见了挂在房间里的一幅黑色的牡丹,那是她母亲早年画的。莫愁感觉自己就是那朵黑牡丹,在潮湿阴暗的环境里开放着……就在杜丘对莫愁说出那些阴毒的话的当天,莫愁从山顶回到小屋,拿出平常她切水果的刀子在自己的胳膊上比划。就在这时,母亲推门而入,平常每周母亲会几次突然光顾,莫愁赶紧把刀子藏了起来。母亲看着莫愁神情潦倒的样子知道了一切,第二天拿出五千元给莫愁说:把画展办了,我不想看见你吃官司!莫愁站在天桥上,俯瞰着脚下奔驰不息的车流,当代人的生活每天都在焦虑、惊喜、赚钱、上热搜中度过!有多少人关心自己内心的宁静?渴望都是有的,甚至是狂躁。一个豆冠年华的学生会在与母亲争执几分钟后毫不犹豫地翻下天桥的护栏葬身车流!一个母亲会抱着婴儿毫不犹豫地跳下天桥……文学艺术有什么用?对一个社会的发展意味着什么?是供人们偶尔的消遣和赏心悦目吗?如果一个社会的人文意识崩塌了,如果一个社会对文学艺术开始漠视了,那可能已经堕落了……

上官云雪(笔名),1990年毕业于贵阳学院中文系。青春时期就对文学艺术产生浓厚的兴趣,为了文学艺术甘愿放弃很多现实利益,是个现实中跳芭蕾的理想主义者。毕业之后,曾到过深圳、厦门、北京、海口等地,体验改革开放的时代气息,这期间一直搞创作,写了一些长、中篇及短篇小说。从2007年9月开始,主要从事艺术评论,对画家、艺术作品及艺术现象进行评价,至今已评论过100多位画家、艺术家,在艺术领域产生相当影响。《艺术国际》上有专栏博客,曾为《亚洲美术》的专栏记者。

2016年与几位朋友一起创办贵阳市海韵文化传播工作室,致力于艺术展策划,拍摄个人专题片,文学艺术专题讲座,促进文化生态的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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