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日子总是不停地一页一页地翻过去,一转眼,到了
2017
年的盛夏八月,而我依旧沉沦。总在为自己的无为找些骗自己的理由,以辩护自己虚度光阴的合理性。
本周一,我遇到一位老前辈,谈了很多,老前辈说他年青时不爱读书,爱喝酒爱跳舞爱
也没有时间读书,老了之后,觉得生命在流失,读书的性价比越来越低,不值得读。他老人家说的好有道理哦,我竟无法反驳。
从前就听老人家说过,人到老年啊,看书就看书皮,看报纸就看标题。今天细想来,大概是因为老花眼了眼力不好使了看不清书本上报纸上的字的缘故。还有就是自觉来日无多,学习的性价比下降,学习欲望也就相应减退了。
可是又觉得不对呀,这两个原因固然都有,但肯定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读书多了就会发现,真正有价值,值得花功夫和精力认真去读的书,少之又少。
可是,为了功利而学习这种境界总是不高嘛。做医生更是这样,假如为了私欲,那就不纯了。私欲这东西就像地上的灰尘,一天不去打扫,便叠叠高了。读医,越是用功,慢慢就会体验到医学无止境,越探越深,好像人走路一般,走得一段路方认得一段路;走到岔口处,有疑便问,问了又走,才渐渐能到欲到之处。
读中医书,一开始总是迷糊的,总爱找一些白话文来读,排挤原著,总觉得原著艰涩难懂。殊不知,任何人如果不能用原文阅读中医学著作,要想完全理解原著,的确会有困难。这是由于古文的障碍。中国经典医学著作由于它们的提示性质,语言的困难就更大。中国古代医家的言论和著述中的种种提示,很难翻译。当它被翻译成白话文时,它由提示变成一种明确的陈述;失去了提示的性质,就失去了原著的味道。
任何翻译的文字,说白了,就只是一种解释。当我们把《伤寒论》书中的一句话译成白话文时,我们是在按照自己的理解来阐述它的含义。译文通常只能表述一种含义,而原文却可能还有其他层次的含义。原文是提示性质的,译文则不可能做到这一点。于是,原文中的丰富含义,在翻译过程中大部分丢失了。
《伤寒论》和《金匮要略》都有许多种注译本。每个注者都不免认为其他注本不够满意。但是,无论一个注本如何力求完善,它总不及原著。只有把《伤寒论》和《金匮要略》的所有注本,加上将来的各种新注本,才可能显示《伤寒论》和《金匮要略》原书的风貌。
小时候,我经常看到大人们把食物先放进自己嘴里咀嚼之后再吐出来喂养小孩。现在应该很少了。可以想象,如果一个人自己不能吃饭,要吃别人的唾余,所吃到嘴里的当然没有原来那饭的香鲜味了。
我从以前的一无所有,到现在的中医经典在手,受益颇多,因此有此公共平台,提供交流学习。可我提供的微文只供朋友们参考,希望更多的朋友们啃啃原著。
肝气凝结,而致寒疝
王堉的一个同乡叫张炳堂,当时是常少,常少是个官名,就是太常寺少卿,是掌管宗庙礼仪的官。甲寅年得了疝病,据说这一年是
1854
年。他这个疝病是啥回事?肾囊重坠,膀胱时作痛楚。
这里的肾囊就是阴囊,在古代称阴囊做肾囊。因为酱紫,有人就说中医的“肾”指的是睾丸,并引用内经做证据,内经说“肾者作强之官,伎巧出焉。”所谓“作强”,即指阴茎的勃起,所谓“伎巧”,就是指性爱。来自文献仅供参考。
张炳堂只是一个小小的官,应该年纪尚轻,表现“肾囊重坠”,可以得出,他患的病是腹股沟斜疝。腹股沟斜疝是腹股沟疝的一种,占腹股沟疝的
95%
,另一种是腹股沟直疝,仅占
张炳堂患病的时候正赶上到圆明园执勤,出了城门,整条路都是用石头砌的,有几十里远,车子走在上面左右晃动,车里的人都手脚并用用力支撑才能平稳,非常辛苦。张炳堂一个往返,疝气痛更加的厉害,肾囊肿大起来了。
请了医生来看,请来的医生诊查仓促,病症也没看个仔细,就说:肾囊肿大多数是湿热下注所致,用利水清火的方子,疼痛自然会消除。张炳堂平时对中医很少涉猎,并无怀疑,急忙按这医生的方子用药,吃过药之后疼痛更加厉害了,腰胁都不能屈伸了。
这时候张炳堂想到了王堉,请王堉过去看,王堉诊脉,见脉象沉迟,查体发现季肋处挛急高耸,直上直下。
王堉说:这是寒疝,由肝气凝结引起,所以胁下挛急如柱,一定要用温药柔肝养血才行,反而用利水清火方法,不加重才怪。
于是配制了一料茴香丸(白术、白茯苓、炒八角、吴茱萸、荔枝核、山楂核、橘核、枳实)送张炳堂,这里的料是量词,用于中药配制丸药,处方剂量的全份叫料。张炳堂吃茴香丸不到一两疼痛就已经明显减轻。
当时恰好盛京的长官来了调令,张炳堂立即出关上任去了。冬季给王堉写信说:药已经用完,疝气没再发作。王堉嘱咐他要继续用些温养的药来巩固疗效。
肝气凝结,而致寒疝
常少张炳堂同乡,甲寅得疝病,肾囊重坠,膀胱时作痛楚,适入值圆明园,出城门路砌以石,长数十里,行者车倾侧,车中人四肢竭力支持,多以为苦。炳翁一往返,疝痛甚,肾囊欲肿。
延医视之,仓卒不暇细诘病状。因曰:肾囊肿多是湿热下陷,利水清火痛自除。炳翁于歧黄素愦愦,急服其药,痛增甚,腰胁不可屈伸。
乃命余视,诊其脉象沉迟,季肋丸丸,直上直下。乃曰,此寒疝也,病由肝气凝结,胁下如柱,非温血养胁不可,利水清火,不增甚何为。乃为合茴香丸一料送之,服未一两而痛减。适有盛京视学之命,炳翁即束装出关。冬季来函,则曰,药已服完,疝不再发,余犹以温养告之云。
内有积热伤风致疟
少司成(古代国子监教官称大司成。这少司成可能是个小的或者是年青的吧)马介樵交好的一个演员叫阿二,入秋之后患疟疾病,出现寒热往来,表现为恶寒多发热少,精神疲惫不堪。马介樵同志也懂医,认为是虚寒证,用肉桂、附子之类的药给阿二补补,可是,阿二同志的病症丝毫不见减轻,反而发热加重,发病的时候伴有心烦口渴、汗出。
有一天,有朋友在吟秀堂请客喝酒,马介樵让人用车把阿二接过来,见阿二已经病得连坐啊站啊都需要别人帮助。马介樵对阿二说:今天找你来不是让你陪喝酒,在座王老(指王堉)精通医术,想请他把你的病治好。阿二给王堉请安并要叩头。
王堉说:都病得这样了,不必在拘于礼数。诊他的脉,浮取脉缓,沉取强劲有力。于是告诉马介樵说疟疾是外感病,阿二的情况是体内有积热,外伤于风。治疗上须先解表邪,后清里热。(这是定法!大凡有表邪也有里证时,先解表然后治里。)马兄您用桂附类的药似乎就不妥当了。
王堉开了五积散(方:白芷、川芎、甘草、茯苓、当归、肉桂、芍药、半夏、陈皮、枳壳、麻黄、苍术、干姜、桔梗、厚朴、生姜)让阿二吃,并且去掉麻黄用桂枝。用药两天病情就稍有好转,但烦渴症状没改善。又用桂枝白虎汤(就是白虎汤加桂枝)十天,病症全都好了。
后在文昌馆朋友们聚会时,阿二就在三庆部,晚饭后,阿二专门为王堉演出《桂花亭》。演得出神入化,的确是佳剧。之后王堉有事叫阿二他一定来,即使再忙,阿二也一定会过来。
五积散来源于《太平惠民和剂局方》,是一张很好的方剂,可惜教科书《方剂学》就是瞧不上它。五积散能治寒湿气血痰五种积滞,所以叫五积散。五积散的药物虽多,看是繁杂,仔细琢磨就会发现,其实就是几张基础方的合方。
五积散用大剂量苍术,我们可以看到平胃散,苍术、厚朴、陈皮、甘草,平胃散四大药物。还有二陈汤,陈皮半夏茯苓甘草。两方合用专事内伤生冷。
麻黄桂枝甘草,麻黄汤的三味药,治疗外感寒邪。又有川芎当归芍药,四物汤的三物,再加上甘草干姜,治疗血中受寒。枳壳桔梗合成枳壳桔梗汤,宣肺止咳顺肺气。白芷这一味药专事阳明风热头痛,有都梁丸就是它做的。五积散里头还有苓桂术甘汤治疗水饮。还有小半夏茯苓汤利水。
了解五积散的构成之后,我们就明白它的用途了。治疗寒湿气血痰五种积滞。表实者则重用麻、芷;表虚自汗则去之;里寒重姜、桂;血分病则重用归、芍、芎。纵然本方能灵活加减,但以苍术为君药之原则应当重视,否则便失此方之本意。
原文:
内有积热伤风致疟
少司成马介樵所狎伶人名阿二,秋后发疟疾,寒多热少,精神困惫。介翁亦知医,云是虚寒,施桂附补之,疟不少减,而转寒为热,发则烦渴汗出。
一日有友人在吟秀堂招饮,介翁命呼阿二车载以来,则坐立不能自主。介翁云:今日招尔非为侑酒,王老精于医,拟令去尔病也。阿二请安将叩头,余日:病体如此,何必拘拘。诊其脉,则浮而缓,沉取之,内甚实。乃告介翁曰,疟疾是外感病,阿二内有积热,外伤于风,须先解其表,后清其热。用桂附似未当,乃命服五积散。以桂枝易麻黄。二日疟少止,而烦渴依然,又进以桂枝白虎汤,十日而全清矣。
后在文昌馆文宴,阿二在三庆部,晚饭后,专为余演桂花亭一折。情深文明,的是佳剧。后余呼之必来,虽极忙促时,必勿勿一至也。
第一个病例,从症状上归纳定位于肝经没有问题,关键在于定性诊断,定性诊断结果最终导致治疗的成功与失败。
第一个医生定性为湿热,予利湿清火药越重。王堉根据脉像,沉主里,迟主寒,定性为寒证,用温药而解。有人也许会问,是不是一开始的确是湿热,经过清热太过变为寒证呢?答:不可能。要是这样,开始就该有缓解的过程然后再加重。由热转平再到寒证的演变过程。他没有。
第二个病例,是寒热病,第一个医生(权且称作医生,因为马介樵也懂医,以前又不用考执业医师)不经过定位诊断,表里不辨;不经过定性诊断,虚实不分;看他蔫蔫的就直接温补,差点没把他补死。王堉通过脉诊发现“诊其脉,则浮而缓,沉取之,内甚实”断定是“内有积热,外伤于风”表里同病、表里俱实,治疗必须“先解其表,后清其热”。这才是正确的辨证论治,一点也不是花架子。
我们己经很有必要在辨证思维方式上摆脱原先慢慢养成的陋习。先入为主或者非白即黑的观念,不惟在实质上导致了对病情分析的简单化,而且在思辨上容易走上歧途,往往先把自己绝对置放于正确的位置上,有时甚至只会通过人云亦云的逻辑推论,来证明自己心中早就认定“正确”的结论。这种先验的思辨,使辨证论治成为花拳绣腿,有漂亮的表演却无实际的力量,而结论也正由于这种方法所产生,结果必然如中彩票一般。
中医用药,皆因病立方,酌其虚实温凉、阴阳内外而时时加减之,要在去病。所以辨证重要是辨寒热虚实。疾病的临床表现再复杂,中医都能够用八纲把它归纳。
按疾病分类可以分出阴证和阳证。阴阳算是八纲的总纲,内经说:“善诊者,察色按脉,先别阴阳”。张仲景这方面搞得特牛,把疾病首先分成三阴病和三阳病。
按病位深浅可以分为表证和里证。这个比较简单。
按疾病的性质分为寒证和热证,这个最重要。因为用药是补偏救弊的,寒热辨错了那可就要出大问题了。
按疾病的邪正盛衰分为实证和虚证,这个同样很重要,搞错了就有虚虚实实的之误。
要掌握熟练的辨证技巧,除了中医理论的钻研、医案的精读之外,更应在实践上多下功夫,才能达到更高的水平。像我这样外道无学的杂语者肯定连一个牛角也没有窥见,更不可能看见全牛,却不自量力地希望通过自己吃力传播中医药,注定一辈子都在学,甭管性价比高不高。
中医与中国画神似,均以宏大及模糊为要。中国画凭写而不凭抹、不凭描、不凭喷、不凭洒。中国画是灵智之域的胜果,不是耐心从事之苦差,更非费力卖块之工役。笔锋之运转,来自画家神经末梢对心灵悟性的传递,当神经末梢与笔锋合而为一之时,则天地精神存焉、人世沧桑在焉。节目不变,接着欣赏高源明老师的国画,朋友们千万别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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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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