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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没了 东西还在 黑色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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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黎明

|黑色黎明|

作者/苏晓

第一章绿皮火车

在重庆开往杭州的一间绿皮车厢里,一位雍容华贵的少妇正和一位年轻男子细微而谈。

播音员那燕语莺声的声音告知各位旅客还有二十分钟即将到达汉口站。男子跟少妇道别,少妇依依惜别。男子本不识于这位少妇,他们缘于候车,少妇行李众多不小心撞了一下男子,东西散了一地。男子并没有生气,反而帮助这位少妇把行李收拾好送到了少妇的软卧车厢。恰好,男子只买到了站票。所以少妇作为答谢便留下了男子。

火车到达终点杭州站,列车长老王一节一节的车厢检查。老王在这铁路跑了一辈子了,今天是最后一趟班次,也就是说,等检查完所有的车厢就可以光荣退休了。检查车厢的事情其实完全可以交给那些小伙子干的,但老王每次都是亲力亲为,包括这最后一次检查车厢。用老王的话来说,我是列车长就相当于这火车的父亲,所以父亲检查儿子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们谁也不要跟我争。

检查到一半,老王的后背已经涔涔不止了,老王感叹自己真的是老了,就像这陪着自己跑了一辈子的蒸汽机车一样,该进入历史的车轮了。

当老王熟练的推开那有着苏联风格的软卧包厢木门时,眼前的一幕差点没让自己的眼珠子给掉出来。一具洁白无瑕的裸体半侧着躺在床上,受挤压的乳房完全显露了出来。但是,她的整张脸都呈现绿色,恐怖至极。老王吓了一大跳,心脏都快蹦出来,好久口中才大声喊出“救命”两字。

杭州市公安局接到铁路局的报案,说在重庆驶向杭州的一节车厢里发现一具脸部呈现绿色的女性尸体。

韩飞在接到孙副局长叶枫电话的时候,正跟周公约会。昨晚看球看的,也看出了一身臭脾气,在电视机前狂吼,差点没把带红袖章的大妈给招引过来。原来中国队输给了香港队,看来本届世界杯出线又没有指望了。韩飞是个足球迷,用他的话说,要是当年我那老子给我送进足球学校,我今天一定在球场叱咤风云。

韩飞一听是案子的事情,那起床速度就跟翻斗云的似的。韩飞在单位算算也是老革命了,文革结束前一年上的警校,到今日差不多干了十几年的公安了。韩飞的年纪不大,今年才二十七岁,却已是杭州市公安局刑警大队的副大队长,不过这刑警队的正队长局里一直没有认命,所以韩飞就以这副队长的身份主持刑警队的工作。韩飞虽然在事业上顺风顺水,可他至今还是“老光棍”一个。用他的话说就是桃花运在幼稚园的时候走多了,叶枫可不这么觉得,他认为韩飞就是当年的自己,整天一心放在案子上,哪会考虑到个人问题。

韩飞带着肖明赶到案发现场,那具女尸已经被先前赶到的同事盖上了一层毛毯。韩飞打开毛毯,绿色的皮肤上却有着一张秀丽的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入美好的弧形。韩飞觉得这位女士生前一定是个爱美的人,只可惜,再也没有了机会。

侃然正色

、蹙起眉头,他简单检查完便替这位女士重新盖上毛毯。韩飞在现场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吩咐肖明像第一案发现场人老王先了解情况。肖明是公安大学毕业的,全国恢复高考第三年才考上的大学。肖明来刑警队才两年光景,就跟着韩飞学到了不少的本领。

肖明询问列车长老王,老王规规矩矩的把所看到一切都告诉了肖明,包括自己检查列车前上了一趟厕所都如实汇报。肖明想笑,但是并没有笑出来,只是想到了自己父亲。自己的父亲也是一名列车员,一辈子与火车打交道,勤勤恳恳,但现在却……,肖明不愿去回忆。

“公安同志,这件事情会不会影响我退休啊。”肖明告诉老王,不会的。老王那攒眉蹙额的神情才舒展开来,挤出一丝笑容对肖明说,要是有什么需要,我一定配好。

现场检查完毕后,韩飞吩咐肖明当下有两件事情赶紧办,第一,联系法医对其女尸进行验尸。第二,排查找出女尸的来历。肖明说立刻去办。韩飞又交待了一句,联系下始发站当地的公安兄弟,叫他们配合一下。

杭州市公安局刑警大队的办公室里,孙副局长叶枫、韩飞,肖明,还有文书小蒋正在讨论关于“绿色女尸”的案件。

叶枫说:“法医的报告已经出来了,大家谈谈有什么看法。”

“心肌梗塞至死为什么脸部会发绿?”肖明问道。

叶枫说:“尸检的时候脸部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现象。”

“有可能是中毒吗?”肖明继续问道。

叶枫说:“尸检的报告就是心肌梗塞,并没有说明是中毒而死。”

“韩飞,你谈谈你的看法。”叶枫把话语转向韩飞。

韩飞搜索着桌前的一堆验尸报告,其中有一张照片让韩飞很感兴趣。那就是照片中这位女士的腰部有一个细小的图案。韩飞拿起报告横过来看竖起来看。看了许久也不清这个图案,像梨花,梅花,好像也是桃花。

“你在看什么呢,韩飞”。叶枫说道。

“叶局,验尸报告上面怎么没有提出这位女士死前或者死后有无受过什么侮辱?”

叶枫说:“这个情况我已经跟法医那边沟通过了,他们那边最近人手比较紧,所以尸检起来有点……”

“这不是胡闹嘛。”肖明有些激动。

韩飞说:“好了,肖明,你准备一下,我们下午去趟停尸间。”

肖明很不情愿的离开了办公室。肖明离开办公室之后,叶局让文书小蒋也离开了办公室。

韩飞点燃一根烟,深吸一口从嘴里吐出一个个烟圈,烟圈跟呼啦圈似的在空气中打转。叶枫说你少抽烟点,对身体不好。

“叶局,你看看那个女尸腰部的那个图案到底像什么?”

“我看像一朵梅花。”

叶枫和韩飞想到一块去了,难道说“谈梅色变”的梅花党又出现了?

叶枫与韩飞大惊。

时间回到一九六五七月二十号,这一天,中国历史上发生一件有着象征意义的事情,那就是原国名党高官李宗明通过层层险阻携手夫人郭贤美回国定居。也就是这一年,国内很多城市发生了许多骇人听闻的梅花案,死者身上都放有一枚梅花形胸针作为标记。弄得人人自危,一到天黑连门都不敢出了。

为了消除影响,当时公安部亲自督办这件案子,经过一年的秘密侦查,原来都是台湾的特务所为,至于为什么要用梅花作为标记,据被捕特务交待,这是台湾保密局新成立的一个特务组织,叫做梅花党,以国花为党标。受命于谷老板。谷老板在台湾来头可不小,仅次于保密局的毛局长。在国民党败退台湾之际,谷老板获得蒋总裁的重用,在台湾岛内有“活阎王”之称,专门从事对中国大陆的颠覆渗透工作。1955年4月,中国政府派出以周总理为团长的代表团参加在万隆举行的亚非会议。谷老板为了刺杀周总理,参与策划了著名的“克什米尔公主号”事件。

也就是这一年,国内文革的硝烟刚刚打响,当时坊间有谣言,郭贤美负有美国中情局的秘密使命,即以金质梅花形胸针作为接头标记,与潜伏在北京、广州、上海、南京,杭州等地的中情局特务进行联络。一些不明真相的百姓,在一些特务的煽动下,喊着口号叫李宗明何夫妇滚出北京去。

叶枫说:“当年自己还是一个小民警,跟着队里破获了一个台湾特务组织,总共五个人,这五个人的腰部都有一个梅花的标记。后来这些全部被军方的人带走了。

韩飞至于为什么知道梅花党的事情,那要归功于自己的父亲,自己的父亲是个参加过解放战争的老兵,转业之后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在梅花党案被公安部定性为特务组织的时候,父亲被调入了当地的专案组。在那个文化匮乏的年代,韩飞从小就喜欢听父亲讲一些案子的事情。也正因为这个原因,韩飞从小就被立志气长大做一名人民警察,那年韩飞十岁。可梅花党的案子,父亲只会透入一点皮毛,这让韩飞觉得这定是什么大案要案,于是也知趣,父亲给自己讲多少自己就听多少,从不贪心。

韩飞十六岁读警校时期,学校就关于梅花党案还特意编了一门课题,那时起,梅花党事件就印在了韩飞的大脑中。

叶枫继续说:“文革结束后,基本上听不到梅花党的谣言了,怎么又冒出来了?”

韩飞说:“我看台湾的特务机关很有可能借着我国改革开放的时机,又偷偷派遣特务秘密潜伏过来,准备破坏我国改革开放的成果。”

叶枫说:“我看未必?”

叶枫没有说其原因,只是说今天的讨论就先到此,等到验尸详细的报告出来之后再做部署。临走的时候,叶枫从口袋里扔出两包“三五”牌香烟给韩飞,叮嘱韩飞以后少抽点烟。韩飞笑笑吐了吐舌头说,谢谢叶局,还是最懂我。

下午未时,肖明报告韩飞重庆传来消息,死去的女子叫何丽丽,是一名舞蹈演员,已婚,丈夫一名经济犯。

“那边还提供了什么详细的资料。”韩飞问道。

肖明摆摆手说,就这些。

“韩队,你说怎么就死在了火车上?”

韩飞说:”我看这件事不是那么的简单,对了,你再去查查,何丽丽为什么要到杭州来。“

”好咧,韩队。“肖明又问那等会儿停尸房还去不了去了?韩飞说不去了,等详细的验尸报告出来之后再说。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通往停尸间的路面像一条波平如静的河流,蜿蜒在浓密的树影里,只有那些因风雨沙沙作响的树叶。

树影里有一座白色的法式小楼,年代久远。这座法式别墅建于清代末期,据说直隶大臣袁世凯下野后也曾来此隐居。庚子事变,被北上溃逃到杭州的义和团占领。解放前是国府高官赏花之地。以后由于此宅年久失修,夜半时常传出年轻女人的啼哭声,再兼园内古木森茂,树叶随风飒飒,乌鸦栖居,野猫出没,一到下雨天常被水淹,被称之“鬼宅”,许多人不敢入住。

文革期间,红卫兵小将天不怕地不怕把“敌前指挥所”搬进了这座法式小楼。可没住几天,一个个就被吓的”屁滚尿流“的跑了出来。据说,每天夜里小楼里都会传来女人的哭声和小孩的啼哭声。当时,几个胆大的红卫兵不信这个邪气,说什么现在是毛主席的天下,那些牛鬼蛇神见到我们红卫兵都要老老实实的靠边站。可是当几个红卫兵拿着红宝书喊着口号寻到哭声的源头时,一个穿着绣花鞋,戴着红盖头的女子站到他们跟前时,那几个红卫兵当场眼珠骨碌碌一转就不省人事了。

再后来,这位法式小楼成了杭州市公安局停尸房。停尸房的看门人是一位将近七十岁的古稀老人。老人叫做李四眼,是位五保户,当年参加过国军,徐蚌会战之后被我军俘虏成了一名伙夫。后来据查,这个李四眼当年在东北参加过抗联,由于叛徒的出卖,被关了好几年,后来四平战役被国军拉了壮丁。鉴于这个特殊经历,文革时期,李四眼受党的照顾被安排到了停尸房工作。李四眼常常对别人说像我这样的非但没有被打倒,反而还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真是得感谢党,感谢政府。李四眼工作勤恳,这几十年年年被局里评为先进。

阴暗潮湿的地下走廊,传来一阵阵细微的滴滴声。这是皮鞋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声音。李四眼左手提着个煤油灯急促的朝走廊深处走去。腿脚虽已不好使,但步伐还算不慢。

李四眼在“编号10215”的尸柜前停了下来,他眯着眼睛拉开了柜子。突然,一阵寒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吹了进来,让李四眼手中的煤油灯晃动起来,灯光把李四眼的身体拉的很长很窄,跟幽灵似得。就连他自己也不禁打了个寒掺。

“是谁?李四眼突然对着走廊大喝一声。李四眼的声音就像地狱来的使者一样传遍了整个长长的走廊。许久,回荡声才消失。李四眼嘿嘿一笑,举起煤油灯就掀开了盖在女尸身上的白布。

李四眼的眼神不太好使,当年打仗的时候被炸伤的,五米开外就算站着个大活人他都看不清楚。李四眼盯着面前的女尸悠然的说道:“姑娘,对不住了。路是自己选的,要怪就怪自己的命不好吧。”

说完,李四眼就从腰部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匕首的寒光在李四眼那枯瘦的老脸一闪而过。突然,李四眼的双眼一瞪,面露凶光就要用刀切开女尸的大腿。

刹那间,李四眼感觉到脖子后面一阵冰凉。忽然,李四眼一猫腰,匕首就往后用力一挥,却扑空了。但李四眼脖子上的冰凉更加重了。李四眼心里咯噔一下,眼珠骨碌碌一转,知道自己完蛋了。

“李四眼,你被捕了。”义正辞严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韩飞出现在李四眼的跟前。“咔嚓”,李四眼的双手被带上了手铐。

李四眼冷笑一声,走廊里更加显得阴森恐怖。李四眼突然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个药丸就往嘴里塞,韩飞拦的时候已经晚了。瞬间李四眼的枯眼很快就流出血来,干瘪的嘴角也开始溢出鲜血。就在李四眼毙命的那一刻,李四眼笑了,那枯眼突然冒出阴森森的凶光直直瞪着韩飞,头一歪,死了。韩飞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原来女尸腰部的梅花让韩飞认定这件事情不简单,决定亲自检查一下尸首。韩飞通过叶枫知道了女尸编号,本想带上肖明,但觉得这个事情还是少让肖明掺和。停尸房白天人多有所不便,于是等到天黑在潜入。韩飞进入停尸间地下走廊后,发现阴森的走廊尽头发出微弱的灯光,忽暗忽明,跟鬼火似的。韩飞奇怪,停尸间晚上是禁止任何人进入,怎么会出现灯光?难道真是鬼火?韩飞是一个无神论者,当然不相信这些。

待看清是李四眼,韩飞心里觉得就不好,这个老头半夜三更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要盗尸?前段光景,有一位家属报案说自己的亲属在火化的时候发现他大腿没了,变成了木头。杭州市公安局觉得此事重大,派遣刑警大队侦破此案。韩飞经过秘密调查,原来是火化工和外部的非法组织相勾结,把尸体的大腿做成肉酱再出售。那段时间,韩飞一看到食堂的红烧丸子、红烧肉就想吐。直到今天,韩飞心里还是有些阴霾。

当李四眼掏出匕首的时候,韩飞快速的掏出手枪,冰冷枪管对准了李四眼的脖子。

事后调查,李四眼是中毒身亡,这种毒药是一种剧毒,人的舌头碰到只需十秒钟就会毙命。毒药产自于东南亚,是东南亚特务组织执行任务的时候必备物品。尸检报告还指出,李四眼的腰部有一个灰色的梅花图案。

当天夜里,韩飞兵贵神速带领一帮干警查获了李四眼的住宿,发现李四眼房间的隔墙里面藏了一把美制M9手枪,十发子弹,一个消音器,一本密码本,印有梅花图案的工作证,一本护照。韩飞认识这把手枪,英文名叫M9手枪,中文名叫做伯莱塔92。M9结构简单,机械动作可靠,是美国中央情报局特工的标配手枪。工作证陈述李四眼的真名叫做李博,华东特别行动处的上尉组长。

李四眼真实身份暴露,不过他只是一个组长。如今他一死,他那些手下定会大乱,抓到他们这帮鼠辈只是时间问题。不过韩飞此时考虑的可不是这个问题,他考虑的是怎么先要了解到李四眼跟上级的联系方式,这样才可以把所谓的“华东特别行动处”这个特务组织一网打尽。可是,李四眼的住宿根本就没有搜查到跟上级的联系方式,这让韩飞很是苦恼。心想,好好的一条线,不能说断就断了。于是他吩咐肖明,定时间安排两名干警24小时守卫在李四眼家的附近,一有动静可以先抓人,后汇报。

这时,天已蒙蒙亮,几个邻居听到动静起床出门观看,当他们听说李四眼是特务后,争先恐后说起李四眼的所作所为。

一个老大爷说:“他自吹参加过东北抗联,跟着杨志宇将军在漫天飞雪的黑土地上杀过日本鬼子。后来由于叛徒出卖,被关进浙江陆军监狱,但是自己宁死不屈,继续和敌人做着斗争。平时还给院里的小青年忆苦思甜。”

“浙江陆军监狱”不是在1937年抗战爆发,杭州沦陷的时候已经解散了嘛?韩飞的嘴角咧了一下,蛊惑人心是特务惯用的伎俩。

一个中年妇女说:“前几天,李四眼家里来了一个时髦女人,打扮得甭提有多时髦了,我们家那位大小子还偷着给她拍了照。当时我还说他呢,给你妈照你都舍不得,给一个不认识的你瞎起劲。”

韩飞急忙问:“照片在哪里?”

那中年妇女噔噔地跑回屋里,揪醒了熟睡的儿子。

儿子睡眼惺忪,问道:“娘,干啥?”

“那美人照片呢?”

“什么美人照?”

“哎呀,就是你前几天在李四眼门口拍的那个美人照片。”

“哦,咋了妈?李四眼要买回去吗?你跟他说,最少五十块,少一分都没门。”

“你这孩子,说的哪跟哪啊,李四眼是个大特务,反动派。披着人皮的狼,公安局来人了,他们要看看照片。”

“什么?”儿子惊得睁大眼睛,“他给抓走了?”

“人都死了。”中年妇女嘟囔着,连忙去翻儿子屋里的抽屉。

“哎哟,他还该我五十元钱呢,洗张照片多贵。”

“快给我找照片。现在知道心疼钱了,给你妈就舍不得。”

儿子一骨碌爬起来,打开最底层抽屉,摸出了那个女人的照片。

这是一张人像侧照,那女人一头乌黑的鬈发,微呈弧形的高鼻梁,一双杏核眼充满了妩媚,穿一条时髦的紧身裙和一双白色高跟鞋。

这时,一辆汽车停在院门口,叶枫从车上走下来,韩飞迎了上去,像叶枫汇报这里的情况。汇报完毕后,韩飞递给叶枫一张照片,告知照片中的女人就在前几日刚刚拜访过李四眼。

叶枫接过照片一瞧,脑子里嗡的一声,怎么是她?难道说她又回来了?

十四年前的往事一幕幕浮现在他的脑际……

|第二章杭州|

一九六七年三月,正值伟大导师指导的全国“文化大革命”如火如荼的阶段,享誉世界的“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杭州发生了好几起诡异的命案。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这是宋朝文学家苏东坡描绘杭州西湖美景的诗句。

阳春三月,万物复苏。一个周六的早上,风和日丽,阳光明媚、煦暖的阳光照得人浑身舒畅,这样的天气正是外出踏青,舒展筋骨、呼吸新鲜空气的好时候。作为杭州本地人西湖自然是最好的踏青游玩处。

虽是早上,西湖边上的人已是熙熙攘攘。不同口音、不同肤色的人,或匆忙行走,或闲庭信步、或驻足欣赏、或划船戏水、或取景拍照、或歌舞、或放风筝、或乐器演奏、或写生,热闹非凡。

湖面上微波荡漾、手摇船和机动船来回穿梭。清澈见底的湖水,小鱼和野鸭在自由自在地游荡,小松鼠在树上蹦上蹦下,不时张望着游客,一切是那么的和谐与安详。

就在这片祥和的温馨场面中,湖中心一条游船上突然响起声嘶力竭的救命声,那声音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但是听上去却是像男人的声音,声音中充满恐惧与无助。湖边畅游的游客以为湖中划船的人掉进湖里了,正七嘴八舌之际,已经有几个身体力壮的小伙子一个猛子就钻进了湖里,往叫喊声的方向快速的游去。可是那几位小伙子游到那位湖中心时,却从湖中心传来集体的喊叫声,几个小伙子的声音已经变得扭曲,让湖边观望的人毛骨悚然。

湖边开始骚动,大伙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又开始七嘴八舌。这时,有人看到刚刚下去的几位小伙子正由湖中心慌乱的往岸边游来。大伙都感觉一定是出大事了,这才安静下来。

几位小伙一上岸,个个都是魂不附体、缩头缩脑。跟刚刚的救人姿态判若两人。

“发生什么事情了?”人群中有人问道。

“鬼,有鬼……”.几个小伙子几乎同时说出这句话。

此话一出,人群骚动的更加厉害,胆小的人已经跑开了。现场胆大的人和一些好奇的人依旧问着这几位小伙到底看到了什么?是鬼的话那鬼长得什么模样?可小伙子们一个个哆嗦着,突然集体阴恻恻的对着众人笑了起来。这下湖边可就热闹了,大家都以为小伙子们真的看到鬼了,因为他们现在好像已经疯了。

好得西湖边驻足的人有几位穿着绿色军装,右肩挎着绿布包的革命小将,他们当场拿出宝书喊出革命口号。大意就是让大家不要慌张,我们都是革命接班人,朗朗乾坤,哪来的妖魔鬼怪。其中一位红卫兵小将还当场训斥一位小伙子,再在这里“妖言惑众,小心法办你。”那位小伙子满脸委屈,想哭又哭不出来,极其痛苦。

这时候,围观群众才有人反应过来说刚刚那位喊救命的姑娘呢?怎么不见了?

“对啊,人怎么不见了?”

“会不会掉湖里了?”

“我听老一辈讲,这湖里有一个乌龟精,清末的时候常常发生伤人事件,有一次,一对情侣在湖中划船,到湖中央的时候这船就被乌龟精撞破船底,这对情侣成了乌龟精的盘中餐。”

“你那个是瞎说,最后尸体不是捞上来了嘛。衙门里说是两个情侣由于家里不同意他俩的婚事,殉情自杀了。”

“你们不要在这瞎叨叨了,再叨唠,明天给你扣一封建迷信帽子,看你们还这么嘴快。”红卫兵的厉声训斥就像胶水一样有效。因为谁也不想给自己戴一顶帽子。

杭州市公安局接到报警,说西湖湖中央有一个女子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叶枫当时还是一名刚刚从警校毕业的小民警,在接到报案之后,跟着队里的几位老同志赶到了现场。

西湖边微风习习,湖面上荡起了一圈圈粼粼波纹,无数浪花在夕阳的柔光中跳跃。一行人划船至湖中心时,发现湖中的那艘船里躺着一个人,是个姑娘,脸色铁青,嘴唇紧闭,气若游丝。叶枫见状就要上前做人工呼气,但被何队长给拦住了。

何队长自己上前轻轻了呼了姑娘几声,姑娘轻微的动了一下。何队长招呼大家赶紧上岸送医院。就在众人抬这位姑娘的时候,船体动了一下,叶枫当场就吐了,原来一个人头突然从船底冒了出来,满脸绿青,龇牙咧嘴,头胀的跟个皮球一样。但仔细辨认,却发现面目全非的脸正冲着对你笑。还模样真像从地狱来的索命鬼一样,

西湖有名的当数“楼外楼”和“望湖楼”。林升的题《临安邸》:“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说的就是这个“楼外楼”,如今是西湖景区内最有名的酒楼。苏轼的《望湖楼醉书》:“卷地风来忽吹散,望湖楼下水如天,”指的就是这个“望湖楼”。可就是在这风雅的地方,同一时间接到群众报案,发现了一具浑身都是绿色的男性尸体,面容全毁,而且没有手脚,就好比一个木头庄子。

同一地点发生两起无名尸体,引起杭州市公安局的高度重视,并把案情上报了省公安厅,省厅认定次案件是敌特分子所为,于是令杭州市公安局成立专案组,叶枫有幸编入了进去。

经过一个月的秘密侦查,毫无进展,就连那两具尸体来历都没有搞清楚,看来真是成了无头案了。无名尸体案如雾霾一样笼罩整个杭州城。城内一时间流言四起,有说是西湖的孤魂野鬼干的,也有的人说是日本人干的,当年日本人撤退的时候留下了大批的“76”号的特务。也有的说“文化大革命”运动惹怒了上天,上天处死了几个人,让你们这帮凡人瞧瞧。传的最信的、最为恐怖的就是台湾军统特务干的,说是为了破坏我国社会主义的建设,然后乘机从台湾打过来。至于为什么选择杭州,那是因为杭州离台湾近,而且这些特务都是当年大陈岛撤退的时候秘密潜伏下来的。

秀丽的江南名城杭州似乎变了一夜之间变成了一座空城,因为热闹非凡景象没有了,人人都是闭门不出。就连红卫兵小将大白天都不常出来了。最害怕的是那些在政府工作的人,流言说台湾特务专门暗杀那些为共产党卖命的人,特别是那些当年参加起义的将士。

流言已经严重影响了杭州城百姓的生活,杭州市公安局限期专案组限期破案,要是破不了案一个个都给我扫大街去。

就在整个专案组一筹莫展之际,有群众报案,在杭州城郊外坟场的树林里,有电台声传出。报案的群众是位猎人,本想着趁天气不错出去打些野味给孩子们解解馋,但一直没有收获,于是就萌发了到坟场的树林里。坟场那片的林子里,村子周边没有人敢去那边的。但猎人想到空手而归孩子们那可怜的眼神,心一横,想想又是白天就去了。在树林深处,猎人发现了一间茅草屋里有“滴滴”的声音传出。

这个猎人看过“永不消逝的电波”的这部红色电影,电影讲述了解放区电台政委李侠为了革命事业,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特别是李侠从容镇定地坚持发完全部情报之后,又满怀深情地按着电键,用密码向党和同志们发出最后的心声:“同志们,永别了,我想念你们!”当时动容了多少广大群众。

这位猎人感到奇怪,这个树林里十几年都没有多少人出入,怎么会有电台的声音?

杭州城郊外的一片树林地,以前是日军屠杀中国的人地方,后来成为了国民党杀害民主人士的集中地。解放之后,这里枪毙了许多的反革命分子,所以这里很自然形成了一大片的坟地集中地。

这片林子由于很少有人迹进入,所以久而久之便形成了“原始森林”一般。林子里古木参天、遮天翳日,因为那森林看上去阴森可怖,神秘莫测,再加上林子里有一大片的坟地。所以附近村庄的当地人很少有人敢到这片森林里去。

大白天在林子附近都会感觉到阴风瑟瑟。而且传言一到晚上这片林子里就闹鬼,鬼火随风飘荡。接着林子里就有小孩的啼哭声,男人的怒吼声,女人的哭泣声。据说附近的村庄有个叫顾大凯,是个杀猪的。人长得人高马大,而且满脸的横肉。有一天,他的家猪不知道何时跑进了林子,村上的人就劝顾大凯不要去了,但顾大凯非要进去,还说,真是要有鬼,我就杀个鬼看看。众人见他不听劝,就由他去了。顾大凯带着一把杀猪刀进了林子就再也没有出来。

专案组一听到这个消息,当即就出发赶往出发地点,但却扑空了,敌人早已转移。林子深处的茅草屋现场一片狼藉,看来他们撤退的时候十分的慌乱,连一些密码本都没有完全烧掉。事情上报到省厅之后,省厅又上报到了公安部。

没等几天,公安部根据海外传过来的消息,确定此次全国的暴力事件就是台湾特务机关梅花党所为。之所以这样疯狂的报复,很有可能是针对我国“氢弹空爆试验成功”。此前不久,公安部就破获了台湾特务企图干扰破坏我国氢弹研究的任务。

专案组在杭州城固定部署了几十部电台反跟踪设备,还安排了三辆移动电台反跟踪设备。只要敌人一发报,就可以在方圆三十公里十分钟之内找出准确的发报地点。但一连几天,整个杭州城都没有探测到敌人发报的电波。专案组有人提出,敌人是否已经撤离了杭州?但何队长坚持,敌人肯定还藏在杭州某个地方。

“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何队长的想法和台湾特务机关想到一块去了。在一个漆黑寂静的深夜,何队长带着一队干警就赶到了杭州城郊外的林子里,果然发现那帮特务就掩藏在那里。为了不打扫惊蛇,总攻时间定在子时。这次总攻任务,叶枫有幸编入其中。林子里密不透风的黑给新人叶枫心里留下了深刻的记忆。子时一到,何队长一声令下,几名队员迅速的对茅草屋进行强攻。一眼望不穿的林子里瞬时间变得亮堂起来,就跟过年时放烟花一样。一颗手雷在茅草屋附件爆炸,火苗宛如毒蛇一样迅速爬满了整个茅草屋。

“我们投降,我们投降”。茅草屋里响起几个发着哆嗦的男人声音。

“放下武器,缴枪不杀。”公安干警厉身喝道。

茅草屋里走出来五个男人,他们耷拉着脑袋,手里拿着枪。这时,其中一个特务突然侧翻身体拿着枪就要向周围的公安干警射击。只见“嘭”一声。何队长一枪就打掉了那个男人手中的枪,捂着手疼的“嗷嗷”直叫。

“都给我老实点”,何队长大声训斥。

“长官,我们投降,放我们一条生路。”

“放下你们手中的武器。”

几个男人如烫手山芋一样扔掉了手中的枪支弹药。

叶枫捡起了他们扔掉的武器。

“茅草屋里面还有没有其他人?”何队长问道。

几个男人不支声,眼珠骨碌碌直转,欲言欲止。

“到底有没有?”何队长刚刚问完,一颗手雷从茅草屋飞了过来。

“卧倒、卧倒”。何队长的话还没有说完,手雷“轰隆”一声便炸开了。这个手雷的威力特别大,等叶枫慢慢睁开眼睛时都觉得整个世界都倒过来了。此时,眼前火光四射,何队长一手拿着手枪一边大喊着什么。但叶枫什么也听不见,只闻到了烤焦的泥土味。

一头乌黑鬈发的年轻女子在叶枫的眼前一闪而过。不过叶枫看清了这个女人的相貌,被火光衬托红韵的脸颊,长睫毛下一双透人的杏核眼,瓜子脸。一身黑色的紧身衣把这个女人的身材衬托凹凸有型。

“难道她也是特务?”叶枫大喊何队长,可是话音刚刚出口,胸口就觉得一阵胸闷,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事后调查,这五名就是台湾潜伏过来的特务,他们不仅交待了潜伏大陆的原因,而且坦白了潜伏在华东五省的特务掩藏地点。经过公安部统一部署,一举逮捕了一百多名特务。但那个女人却一直没有逮到,何队长说,根据海外的情报显示,那个女人是台湾梅花党的三号人物——蓝燕。

叶枫正望着那女子的照片发呆,韩飞说李四眼的真名叫做李博,华东特别行动处的上尉组长。叶枫这才“啊”的一声反应回来。韩飞在想叶局难道认识照片上的女人?

吉普车飞快地朝公安局奔驰,叶枫一路上都在琢磨照片上那个漂亮女人。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魅力的微笑,多么像十几年前逃跑的那个女人。十几年过去了,她风韵犹存,她再次来大陆的使命究竟是什么?

第三章荣归故里

杭州市公安局会议室里,孙爱明局长正在对叶枫、韩飞、肖明等公安人员讲话:“如今台湾派遣大量特务来到大陆,表面上是为了破坏我国改革开放的成果。根据海外的情报显示,很有可能就是窃取我国自主研发“巨浪一号”的战略导弹的详细资料。“巨浪一号”战略导弹我国从70年代就开始研制,经过十几个春秋,现在已经到了最后的试射阶段。西方敌对势力和台湾很担心我国一旦研制成功,那就标志着中国成为世界上第五个拥有潜艇水下发射核导弹能力的国家,具备了二次核打击能力。这样的话,台湾早晚回到祖国的怀抱。

所以台湾特务肯定要进行种种破坏活动,目前全国形势非常严峻,我们必须采取相应对策。如今潜伏多年的特务李四眼已经毙命,在那具女尸的腰部处也发现梅花标志。既然这个女人是梅花党的人?为什么要她以死来运送发报机?孙局长给大家刨出了一个问题。

叶枫说:“可能是苦肉计。”

韩飞插话道:“根据局里保卫科反映,李四眼平时工作积极,是建国初期的老模范、年年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前几年他关节炎病十分严重,不适合在停尸间里工作,局领导也多次要求给他安排一些轻松工作,可是他死活不肯,表示一颗红心要为死者服务。”

肖明道:“这样更适合他搞特务活动。”

韩飞又说下去:“李四眼自称解放前跟着抗联打鬼子,后因叛徒出卖坐牢。日本投降后又被抓了壮丁,徐蚌会战被俘又成了我军的一名伙夫。后来部队南下,就到了杭州。建国后,鉴于李四眼以前参加过抗联,出于照顾便安排了局里的停尸间里工作。

肖明道:“很可能就在他坐牢期间参加了梅花党。”

韩飞说:“梅花党是六十年代刚刚成立的特务组织,可能李四眼在国军服役的时候已经被军统吸收为成员。”

肖明的脸红了一下,吐了吐舌头。

孙爱明局长又说,李四眼的事情,我要承担主要责任,这么多年来一只大老鼠就藏在我们的内部,我们既然没有发现。今天我是给大家最后一次开会,会议结束之后,叶枫会暂时接替我工作。

孙局长的话让参加会议的干警都有些茫然,为什么要把老局长调离?要承担责任那也是上几任的事情。孙爱明局长让大家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我虽然离开了,但叶局长还在,我相信大家在叶局的带领下,这次一定能打个漂亮仗。

韩飞注意到叶枫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好像早就知道此事。韩飞心里为叶枫高兴,干了这么多年的副的,终于要转正的,虽然只是暂时主持工作。孙局长走,韩飞心里也不舒服,但看到自己的老大哥能有今天,也为他高兴。

孙爱明局长讲完话,会议室进来了一位年轻姑娘。

“公安部为了此事专门调配了一位有经验的人过来协助我们工作,一位北方大妞,叫做兰心”。孙局长说兰心特派员有着很丰富的反间谍工作经验,各位同志在工作期间一定要配合好特派员的工作。

孙局长讲完话,会议室发出了热烈的掌声。

兰心很自然的分配到了刑警大队,也就是说以后就跟着韩飞一起共事了。韩飞为这事还跟叶枫讨论过,能不能把这个特派员调走。叶枫说人家就是过来协助工作的,这起特务案又是刑警大队的事情,你说她不来刑警大队难道还去打字室?叶枫当然了解韩飞的意思,这个韩飞就喜欢跟着一帮大老爷们做事。有一次,局里分配一个刑警专业的女大学生,愣是被韩飞气走了。为了事,叶枫还批评过韩飞。韩飞则说我们每天可是龙潭虎穴的,就算她在厉害,终究是个姑娘。

木已成舟,韩飞只能服从命令。

一九七九年的杭州,沐浴在祖国改革开放的春风中,到处充满了奇迹的发生。

杭州火车站。

一辆从北京开往杭州的列车缓缓的停在了杭州站。一位老人在一位年轻女子的搀扶下走出了列车。他年逾六旬,军帽下露出了花白的鬓发,沧桑的脸庞在帽徽领章的衬托下,显出一种不言而喻的身份。

“顾老,我是市委办的小谷,奉王书记的吩咐特意过来接你的。”说话是一位充满活力的小伙子。

这位老者的嘴细微了动了一下。轻声道,回来了,回来了。老者那双曾经被岁月的沧桑深深埋藏了的眼睛里,似乎有一丝光彩闪过,那光彩流转着,似乎回到了一个纯真无邪的童年。

“故园重返慨沧桑,屈指虚抛驹隙光。多病常教翻药谱,壮心降尽弃文章。梦魂萦绕牵南国,身世提撕累北堂。翘首云天秋色里,飞鸿万里意苍茫。”这是清朝史济庄的《七律·有感》。老者念出这首七律的时候,眼圈中泛起一丝泪水。

身旁的女子递给老者一个手帕,老者轻轻擦去眼中的泪点。

“父亲”,女子轻声道。

老者这才梦醒过来连忙对小谷表示歉意。

一辆黑色的红旗牌小汽车向杭州市委大院驶去。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这是唐代诗人贺知章的《回乡偶书二首》组诗作品中的其中一首。讲述就是,当年离家,风化正茂;今日返归,鬓毛疏落,不禁感慨时间过得如此之快。

杭州市委的机关食堂的包间里,老者是今天的座上宾,作陪的都是老者年轻时候的同学。李书记跟老者是国小、国中、高中同学,感情是相当深。今天李书记亲自为老者接风洗尘,也让老者脸上增添了不少光。

李书记举起酒杯对大家说:“今天欢迎我们的老同学荣归故里。”说着,一杯酒就下肚了。包间里响起热烈的掌声,让老者的思绪回到了四十年前。

老者叫顾学禄,杭州人士。祖父是前清的一名秀才,父亲是杭州城有名的实业家。作为家中的长子,父亲要求顾学禄上认真读书、积极上进。父亲的做法对顾学禄刻苦攻读、严谨治学有着深刻的影响。

顾学禄十六岁考进了“浙江省立杭州高级中学”,苦读三年之后,又考取南京中央大学电机系无线电专业。1938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后,随校搬迁至重庆,1940年8月毕业,获工学士学位。毕业之后,分配进入了国家无线电器件厂重庆分厂。后来,由于工作突出,又被国家选派到了英国伦敦大学帝国学院无线电系学习。在英国学习三年后,放弃了丰厚的待遇坚持回到国内。

后来国共战争,顾学禄看透了国名党政府的腐败,断然拒绝了国民党邀请前去台湾的要求,而是留下来建设新中国奉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后来顾学禄被军方的人看上,将其调入了军队。原来军方正在秘密研制一种新式武器,就是缺少有无线电专业背景这样的人才,顾学禄又有留洋的背景,所以很自然进入了这个秘密研制新式武器的基地。

这个秘密基地处于大西北荒漠之中,环境相当艰苦。就是在卓越的艰苦年代,顾学禄带领着一帮年轻人完成了一个个共和国赋予的各项任务,赢得了国家领导人大力赞扬。顾学禄也从一个精神饱满的年轻人转眼之间成为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自1933年离开杭州算起,顾老已经半个世纪没有踏上这块生他养他的土地了。在那个政治波动的年代,顾老的双亲由于成分被打倒,后来就是一病不起,没过几年就双双过世了。但在大西北的顾老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情,等接到当地的政府部门发放公函时才知道此事,顾老接到公函那一刻,嚎嚎大哭。当时顾老正带领一帮科研人员秘密研制一种新式武器,根本就不可能离开基地一步,所以没法去为自己的双亲尽最后一点孝道。

但顾老化悲伤为力量,一颗红心在心中,经过三年的刻苦研究。顾老终于为新式武器做出了推动性的进展。后来由于国内的政治格局形式越来越不好,像顾老这样有过留洋背景的人在地方上基本上都被划分了界限。基地领导为了不让顾老受到波及,就断然拒绝了顾老回家乡为父母办理后事的请求。

“来,我们在敬一杯酒给我们的老同学,感谢他为我们的国防事业做出了重要的贡献。”李书记的慷慨激昂让包厢里又充满了热烈的掌声。

李书记在学生时代跟顾老很要好的同学,全国解放之后就失去了联系。后来李书记还特意寻找过,但一直了无音信。顾老的双亲去世,自己也没能帮上忙,因为自己也被打倒关进了牛棚。十一届六中全会前,李书记的问题得到平反重亲分配了工作。在杭州市委书记位置上一干就是三年,这三年李书记帮助顾老的双亲重亲修建墓碑,历史遗留问题上也得到了解决。

随着顾老年纪的增加,思乡的情绪越来越重,再加上顾老这几十年带领的研究人员个个都成为了基地的骨干,所以自己该休息休息了。顾老的退休报告得到了上级批准。上级问顾老有什么要求,顾老说什么要求都没有,只想回到生我的地方安度晚年。

李书记接到了北京来的电话,告诉有一位重要的客人将会来到杭州,你们一定要完成好这次任务。李书记当得知这位重要的客人就是儿时的同学时,激动之情不可言喻,像上级保证完成这次任务。

杭州城外,幽静的山林中一套欧式别墅映入眼帘,尖尖的屋顶,绛红色的屋顶瓦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醒目。这套法式别墅坐西南、朝东北,可以说是“坐金銮,纳盘龙,镇宝塔,聚宝盆”的一块乐土,从自然地理的角度来看,可算是一块不可多得的宝地。别墅周围茂密葱茏的竹子沿着小路错落有致地站成两排,翠绿的竹叶则在顶端逐渐合围,形成了一个圆拱形的“屋顶”。这是李书记亲自为顾老安置的住所。

顾老对这处别院十分的不满意,太奢侈、太高调。顾老明确指出我来杭州不是度假的,是过来安度晚年的,当即提出叫李书记现在就换个地方。李书记也是一肚子委屈,给顾老这种待遇也是上面规定的,又不是自己瞎做主张。幸好,顾老的女儿打了圆场,顾老这才住了进去,不过叮嘱李书记三天之内一定给自己换个地方。

“李叔,我爸就是那个脾气,你别见外。”说话的是顾老的女儿——顾萍萍。顾萍萍是一位知书达理的女性,虽没有绰约多姿,但浑身散发出来的书香门第之气质是十分独特的。

李书记说:“哪会,只是我在想什么地方最适合顾老呢?”

萍萍说:“我爸出生在江南水乡,但基本上这一辈子都交给了大西北的黄土沙漠,我想你给他找一处农家小院,他一定高兴。”

“这成吗?”

“你就相信我吧。”

李书记说一天之内可以完成,不过到时候我可能不能亲自来了,明天省里有个会议。到时候我安排我的司机小谷来招呼你们,你们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小谷就好了。

顾萍萍谢过李书记。

杭州郊外一处农院里。

院子西面,几根长的竹竿架上,爬满了花藤,稠密的绿叶衬着紫红色的花朵,又娇嫩,又鲜艳,远远望去,好像一匹美丽的彩缎。小院很清雅,墙上挂满丝瓜,篱笆上挂满豆荚,绿油油的叶子沐浴在温煦的阳光下,给人一种幽美、恬静的感觉。

顾老高兴的像个孩童一样,对顾萍萍说:“萍萍,就是这,就是这,我的梦里就是这个地方。”

顾萍萍看着父亲这么开心,内心也是欣慰不已。

司机小谷一连几天带着顾老、顾萍萍转遍了整个杭州城,也让顾老感受了杭州这几十年日新月异的变化。顾萍萍为了表示感谢,邀请小谷一起共进晚餐。

小谷今年二十五岁,杭州人士,高中毕业之后就在市委机关开车。小谷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

顾萍萍亲自下的厨房,满满一桌菜就很快就端上了桌。小谷吃的嘴上流油开心的说许久没有吃过这么美味的饭菜了。惹得顾老哈哈大笑,而顾萍萍却满脸羞涩,宛如桃花。

晚饭过后,小谷告辞,顾老叫萍萍送送。

杭州的夜异常美。月上中天,皎洁温柔,柔和的月光把夜晚烘托出一片平静与祥和,月亮的光落在树梢上,落下斑驳的黑影,零星的像是碎条儿挂在树梢上一般。

小谷与顾萍萍并肩并走着。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一直小谷小谷喊。”顾萍萍“咯咯”的笑了起来。

“你就叫我小谷吧,机关里的人都这么叫我。”

“比你小的也这么叫?”

“好像机关的里的人都比我大。”

小谷笑了起来,顾萍萍也掩面而笑。

“你多大,小谷。”

“我二十五。”

“我比你大一岁,真是悬,要不可就叫错了。”

“是嘛,那我以后就叫你萍萍姐怎么样?”小谷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忽闪忽闪,对着顾萍萍。

顾萍萍不要意思拒绝,点头答应。

小院口处,小谷早就消失在夜色中,而顾萍萍正明眸善睐的盯着茫茫夜色中。

“人送走了?”

“是的,爸。”

”这两天真是有劳那个小李了,过几天我和你一起去拜访一下李书记。一是表达感谢之前,这第二呢,看看李叔那里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小伙子。”

“爸,你又嘲笑你女儿了,生怕你女儿嫁不出去似的。”

“哈哈哈,那你嫁给我看看呢?”

顾萍萍满脸羞红,对着顾老吐了个舌头跑回屋去了。

顾老叹了口气,萍萍都这么大了,还没有找到心上人。我这个当爹的也有责任,自从她母亲去世以后,我天天扎在研究生里,对她的照顾少之甚少,要是这孩子成家了,我也就没有可牵挂的了。

顾萍萍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只要眼睛一闭上,那漆黑的眸子,淡淡的微笑就显现在眼前。顾萍萍穿着薄于蝉翼的睡衣起床走到了窗外,打开窗户,深呼了一口气,皎洁的月光从洒在顾萍萍的身上,那丰腴的体态一览无遗。江南的空气都带着一丝甘甜,生活在这里一定很浪漫,顾萍萍低下眸子掩面笑了一下。

夜色中有一双漆黑的眼睛注视着农家小院,随着小院里的灯光熄灭,这双眼睛才慢慢退入茫茫夜色之中。

第四章巧遇

肖明查到一个重要的信息,那趟由重庆开往杭州的列车有一个年轻的男子曾去过何丽丽所在的软卧车厢,但后来在汉口站下车了。韩飞觉得这个男人的嫌疑很大,决定从这个男人身上为突破口。

一个胖胖中年妇女,是这趟列车软卧车厢的乘务员。她告诉韩飞那天我检查列车情况的时候,在软卧三号车间发现了一个年轻的男子,以我们的规定,软卧车厢里绝不允许逗留其他人员的。但软卧车间的女客人非要留下他,还说是自己的朋友。当时为这个事情纠缠很久,所以我对小伙子印象很深刻。

素描员根据中年妇女的描述,很快一张草图就出来了。国字脸,浓眉大眼,眼角有个一个黑痣。

韩飞把这个情况汇报给了叶枫,叶枫当即做出决定,由韩飞带队去一趟汉口和重庆,不过,叶枫有一个要求,就是要韩飞带上兰心,韩飞差点说自己不去了,由肖明带队,但觉得此事重大,还是得自己亲自去一趟。

韩飞的第一目的地是重庆,经过当地派出所的配合,韩飞见到了何丽丽所在社区主任董主任。董主任一听我们来了解何丽丽,眉色飞舞,滔滔不绝。

何丽丽在当地小有名气的舞蹈演员,又是个十足的大美人,没结婚的时候,那追求的人可以说把朝天门码头绕个圈圈。后来突然嫁了个当地有钱有势的财政局局长,该局长比她大十几岁。不料半年后她丈夫就被抓去判了刑,犯了经济罪,只剩她一个人独守空房,其实怪可怜的。

“她有孩子吗?”韩飞问道。

董主任说:“没有,但他男人跟前妻有一个十岁的男孩,不过出事之后,孩子就被男方的奶奶接走了。”

这时,董主任又神秘的说道,就在一周前,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轰动四邻,董主任说着竟咯咯咯笑了起来,忍也忍不住。

什么事这么好笑?大家的好奇心被吊了起来。

原来,一周前的傍晚,董主任在外面办完事回来,乘上1088路公交车,当时乘客不多,她就坐在了车厢后排,乘了两站路,正巧看见何丽丽从前门上了车。当时车上的乘客已是背对背,屁股对屁股。董主任也就没有叫她。

这时车即将到家门口时,忽听有个女人尖叫一声:“哎唷!……是你?”

尖叫声惊动了一车人,发生了什么事?

顿时,车厢里一阵骚乱。

“你这人是怎么搞的吗?”听声音是何丽丽。

董主任赶紧起身挤上前去。

“对不起,对不起!”一位青年男子在一个劲儿地赔礼道歉。

何丽丽满面通红,眼泪都快下来了;“哼,对不起有什么用。你说该怎么办吧。”

董主任以为是那男青年见何丽丽漂亮,趁车上人多拥挤就对姑娘不规矩,耍流氓,那可不能轻饶她立马大声喊道:“丽丽,别怕,大妈来了。”

乘客们见大妈认识这姑娘,纷纷让道。

“怎么回事儿?你说。”董主任来到何丽丽跟前,抽手就给何丽丽身边的男青年一记耳光,“打死你个臭流氓,真是胆大妄为,光天化日之下,既敢做出这种事。”说着,董主任又是给小青年一记打耳光。

男青年被突如其来的巴掌直接打懵了,许久才缓过神来:“你怎么打人?谁是流氓,这纯属意外嘛!”男青年仍紧贴何丽丽没挪窝,只是用一只手捂住火辣辣的脸颊。

何丽丽急得直跺脚,满脸羞红:“这可怎么办,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送派出所,驾驶员同志,把车开到公安局去。”董主任大叫。

“董主任,您就别添乱了。”何丽丽难为情地低下头,“您看……”

这一看不要紧,车厢里爆发出哄堂大笑:

“哈哈哈,有意思。”是个男人的声音。

“咯咯咯,羞死人了。”是个女人的声音。

近视眼的董主任定睛一看,“要命……哈哈哈”,竟也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差点岔了气。

原来是那男青年手里拎着个网兜,网兜里装着几只大闸蟹,大闸蟹的大钳子伸出网眼,咬住了彩云的屁股,难怪何丽丽痛得大叫,又羞于说出口。

这还真是个难题,怎么解得开?董主任知道,这大闸蟹是咬定青山不松口的,被它咬住的东西休想逃脱。

此时,车已到站,董主任见何丽丽和那男青年还愣着,便叫他们先下车再说,反正家也到了,回家把拿把剪刀把大钳子剪下来。

那男青年下了车,很抱歉很诚恳地说:“对不起同志,我真是大意了,无心的。我这几只大闸蟹本来是送一位兄长的,现在就送给你吧,就当我对你的“不敬”之意。”说着将网兜递给何丽丽,何丽丽那里肯收,但又怕在这大街上拉拉扯扯引起围观,那就更无地自容了。于是娇嗔道:“你还不快跟我走,丢人现眼呀!前面就到我家了。”

董主任知道,大闸蟹可是稀罕之物,出自江南,贵着呢。如果丽丽收下,显然不妥,但就这样让大闸蟹牵着走,也实在不雅,于是上前走到何丽丽身边,并肩而行,也可遮挡路人的目光。

说来也巧,从车站到家里仅几十米远,在马路上并未引起别人的注意,可一拐进弄堂,麻烦就来了。

这是重庆常见的居住格调,一所大院里挤着十几户人家,彼此熟悉,亲密无间。正是下班后做晚饭的时候,那些阿姨妈妈们一见独居的何丽丽身边紧贴着个小伙子,以为她又交了新的男朋友,那目光就有些怪怪的,她并没跟丈夫离婚呀?怎么才几天就忍受不住寂寞啊。

有人问:“呦,丽丽,新交的男朋友呀?”

何丽丽一进院门就感到浑身不自在,可躲又无处躲,闪也闪不开,急出了一头细汗,那小伙子倒镇静自如,且长得高大英俊,更让人相信他俩是般配的一对。

董主任已感到邻居们猜疑的目光,觉得一个女人最重要的是名声,于是就在他俩进屋后,把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大伙儿笑得前仰后合。

而他俩进屋之后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了。

韩飞拿出随身带的草图给了董主任看,董主任说有点像那个小伙子,但又不像。派出所同志叫董主任再仔细瞧瞧。董主任这时才说有点像,但是我见到的这个小伙子脸上没有黑痣的。

董主任说前几天他们舞蹈团还过来找过何丽丽,还问我来着,还知道何丽丽去哪里了。

韩飞觉得有必须把何丽丽死亡的消息告诉董主任。

“一位人见人爱、如花似玉的姑娘,竟会死得这么惨”。

董主任流出了伤心的眼泪,拉住兰心的手说:“同志呀,你们一定要查出凶手!”

兰心说:“大妈你放心,我们一定将凶手绳之以法。”

韩飞等人进入何丽丽家勘察。

何丽丽住在这个大院的最里侧,房间套房间,共有三间,比较隐蔽幽静。推开后窗,便是一条小路,一头直通另一个院门,一头连着大马路。

推开里面一道门,赫然发现餐桌上有一盘还没吃完的清蒸大闸蟹。看样子有多日了,已经发出些腐臭的味道。韩飞奇怪的是,何丽丽怎么出门的时候连碗筷都来不及收拾?是什么事情触使她这么急出门?而且是一去不复返。

跟董主任告别,回到下榻的宾馆,韩飞和兰心讨论起来了案情。

韩飞先请兰心谈谈,况且再看看这位北京来的特派员到底是什么样的“角色”。

兰心分析道:杀人的第一现场,一定在何丽丽家里。

韩飞不解地问:“何以见得?”

兰心侃侃而谈。

“不知韩队长注意到没有,董主任说,在公交车上,听见何丽丽的第一声喊叫:“哎哟,是你?”基本上可以断定何丽丽是认识这个男青年的。而车上的乘客却以为何丽丽被大闸蟹咬住屁股,一惊一痛之下,指认是那男青年。

她后来又在董主任面前掩饰她认识他,是为了避嫌,很可能这男青年是何丽丽以前的男朋友。何丽丽因当了演员有了名气就看不上他了,嫁了个有钱有势的老公,使他气愤、伤心,苦闷中破罐破摔,就想杀掉何丽丽。

兰心接着说:被大闸蟹咬住屁股的何丽丽一见是他,知道他是为什么而来,因此也不想闹僵,何况有董主任在场,就梯子下台,默许他进入她家,何丽丽会不会是心中有愧,旧情复燃?如果以上推理成立,那么后面的事就不难想像了,他们一起吃了饭,男青年之后又花言巧语,骗女人做了那见不得人的事,之后就在何丽丽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对其下了毒。

韩飞若有所思地说:“以你的推理是为情所杀?”

兰心说:“表面是这样,但是我还有其他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韩飞心里”嘘“的一声,心想北京来的特派员还这么支支吾吾,心里不禁有了一丝藐视之情。

兰心说:”我认为何丽丽的前男朋友是加入了特务组织。“

韩飞这下有了兴趣忙问:”此话怎讲?“

兰心说:”何丽丽现在基本确认就是梅花党的人,她尸体中所藏的微型发报机最终目的是李四眼。梅花党的上级估计想除掉何丽丽正好利用此次运送发报机的机会,所以让何丽丽的前男朋友接受此任务。至于为什么梅花党要除掉何丽丽我们现在还不得知。当何丽丽的前男友知道此次要暗杀的人就是何丽丽时,心中肯定是大为惊喜,因为他心中对何丽丽充满着恨意。但毕竟他们好过一场,可是何丽丽男友根本不可能背叛组织,背叛组织的下场很惨。于是,便出演了一出公交车上大闸蟹的桥段,让何丽丽可以安静的离去。

兰心又说:“这种无味毒药,男女之间性事服用。绝不超过七天,服用之人就可以安静的离去。服用之后自己根本发现不了有任何不适之症。去年,部里破获一敌特小队时,就曾经发现过他们使用这种毒药。”

韩飞心想今天算是开眼了,世上既有如此歹毒之毒药。不过对兰心的分析让韩飞对她有了新的看法,看来北京的来的人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韩飞说:“董主任的眼睛近视,只是说小伙子跟画上的挺接近。但之前董主任讲有很多邻居看过小伙子的样子,所以我决定明天再去调查下。”

兰心点头同意。

第二天一早,韩飞就在当地派出去的配合下来到了何丽丽所在的小院,拿出绘制的图像。邻居们都异口同声:“像他!”

韩飞心里有了底,立即跟重庆市公安局、汉口公安局上报此事,改秘密协查为通缉,发动一场人民战争。

但连续几天却一无所获,韩飞决定去下一个地方汉口了解情况后再做打算。

第五章祸兮福所倚

汉口,繁华的国际化大都市,是中国中部地区最大城市武汉市的重要组成部分,为大武汉的金融、商业、贸易中心,自古被誉为“楚中第一繁盛处”,以“东方芝加哥”之名驰声于海内外。汉口是中国四大名镇之一,地处长江西北、汉江以北的地域,隔长江与其东南侧的武昌相望,并汉江与其南侧的汉阳相望。

汉口火车站,人声鼎沸、摩肩接踵。汉口方面的干警早已在站口等候。

韩飞和兰心一出站,一个微胖的干警就迎了上来,韩飞看着眼熟,一转脑筋,这不是自己的警校同学葛大田嘛,多少年没有见了啊?数数有十几年了吧。

一位微胖的干警看到韩飞出了站兴冲冲的迎了上去:“老同学,还记得我吗?”

韩飞微微一笑,“当然记得,大土豆嘛。”

微胖的干警脸一红说:“这么多年了,你还这么贫啊。“

韩飞笑了起来。

葛大田知道杭州方面来的人是韩飞,就主动请缨这件事。自警校毕业之后,差不多有十几年没有见了,当年在学校时,自己跟韩飞可是关系最好的哥们。刚刚毕业还通过信一段时间,但后来由于一些原因,也就没了音信。

老同学见面当然得喝上几杯,葛大田特意以私人的名义宴请韩飞。但韩飞却拒绝了,而是先跟葛大田讨论起了案情。葛大田笑道:”你这个韩飞,跟在学校一个样,事情在没有完成之前一刻都不让放松。“

兰心可有些不高兴了,这些天天天是面条,好不容易今晚可以吃顿好的的,又没有了。

在汉口一连几天,都没有查出这个男人的下落,韩飞也觉得奇怪,难道说这个人就这么平明无故的消失了?要么就是根本就不在重庆和汉口。要是这样,那可就是大海捞针了。就在韩飞一筹莫展之际,葛大田打来电话告诉韩飞,据一个武汉长江大桥下面的一个老船工报告,前段时间有个小伙子深更半夜叫我载他在江中游一圈,欣赏美丽的江上风景。我跟他讲现在出船很危险,但那个小伙子说没关系,就转一会儿就行。他给的价格很高,我就同意了。

韩飞一听这消息,赶紧就要去见那老伯。葛大田说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都快夜里十点了,明天再说吧。但韩飞却说,那个老伯都能深更半夜为他人撑船,就不能为我们服务下?葛大田说,那行,我马上就到。

武汉长江大桥江边,有很多这种老船工,他们为一些游人撑船到江中游览为生。这位老伯今年就将近六十了,无儿无女,就靠着在江边讨生活。韩飞把草图拿出来给老伯辨认,老伯确定就是这个小伙子,但就是眼角没有这个黑痣。

董主任的邻居们包括这位老伯,都说看到的小伙子眼角没有黑痣,但据列车员描述,眼角可是有黑痣的啊,难道是这个男人面部做了伪装?似乎只有这理由说的通。

韩飞又询问老船工,那个男人在你船上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老船工说,这个男人自上了船就一直站在船头,什么话也不讲。不过那位客人跟我说要到江中欣赏这长江美景,可是待我把船划到江中央,他又跟我说赶紧返回吧。当时我还想问来着,想想还是算了,毕竟是人家是客。

韩飞说那个男人下船之后往什么地方去了?老船工说,黑灯瞎火的我也没看清,估计上了那条大路了吧。

葛大田叫老船工再好好想想,这个男人还有什么异样的举动。老船工想了半天,直摇头。

韩飞对葛大田说,算了,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了,我们再另做打算。

美丽多情的盛梅梅,出身于高级知识分子家庭,父亲是一位大学教授,母亲是一位妇产科的医生。但她因三岁时患小儿麻痹症留下腿疾,要靠拐杖或者是轮椅。盛梅梅虽然是残疾人,但学习刻苦,师范大学毕业后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

盛梅梅是一个文静的女孩子,没有课的时候在办公室似一座雕塑,鹅蛋形的脸上明眸皓齿,柳叶眉,樱桃嘴,鼻梁挺括,肤色雪白。

她这两天心神不宁。她与未婚夫张小宝已到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热恋程度,但不知为何张小宝突然好几天没了音讯。

这天晚上九点多了,梅梅躺在床上还不想睡,默诵李清照的《一剪梅·红藕香残玉簟秋》,当她念到最后一句“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时,梅梅已是泪流满面。

忽听听到妈妈在楼下叫她:“梅梅,接电话!”

梅梅一阵激动,赶紧“小跑”到楼下拎起话筒就说:“是小宝吗,你这两天到哪里去了?也不给我打个电话,急死人了。”这是热恋中人的真情流露。

“对不起,盛梅梅,我不是小宝”。电话里传来陌生的声音,“我是张小宝的同事。小宝前天骑自行车被车撞伤了,现在正在汉口医院观察。”

“他……伤得怎样?”梅梅一惊一急,已经拖着哭腔问。

“已经没大碍了。对了,梅妹,小宝此时他特别想见你。”

“好,我就来。”梅梅迫不及待地说。

“那请你自己乘下午六点的渡轮过江吧,我现在医院,到时我会在轮渡出口处接你,好吗?”说完深深吁出一口气。

“谢谢你啦!”梅梅放下电话,拄着拐杖就要外出,被妈妈看见了,问“这么晚了,还出去?什么事这么急?我陪你去吧!”

“哦,不用陪了,小宝会接我,”盛梅梅对妈妈撒了个谎,她知道要是实情相告,自己根本出不了这个家门。

但妈妈还是不放心,以往盛梅梅外出的时候都是由妈妈陪同的,就算跟张小宝约会,小宝也会亲自过来的。但盛梅梅就是不想让妈妈陪着。

妈妈只好摇头苦笑:“真是儿大不由娘,随你吧。”

盛梅梅赶到渡轮时,还是早了十分钟,船还没有到。此时天色已微微泛黑,江面上翻滚的波浪也似乎厉害了许多,一浪一浪拍打在前行的船体上。盛梅梅在渡轮码头候船时,忽然发现码头到处张贴着通缉令,盛梅梅一看照片大惊失色,怎么那么像是张小宝?不,不是的,不可能。张小宝是那样的温文尔雅,何况大婚在即,他怎么会去犯罪?简直就是笑话,这通缉的照片不过是跟我们叫小宝相似罢了。盛梅梅暗自摇头,笑自己或许是想小宝想昏了头,想花了眼,也不害臊!

船到了,盛梅梅上了渡轮。没一会儿船就开了,此刻渡轮船上的钟声敲了六响,这是跟小宝相遇的时间。梅梅走到船头,心想马上就要小宝了,顾不得观赏这夜景,她的心潮起伏如这长江翻滚之水。

忽听梅梅耳边响起悦耳的声音:“我愿与君相知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梅梅闻声猛一回头,却见是个中年大叔站在她身后,“你……?”梅梅是想说,你怎么会念出这句诗词。因为这诗词是我跟小宝之间的情话。

“嘘”一双温柔的手从后面伸过来搂住了她,“你别出声,我是小宝。”

梅梅看到黑暗中的小宝,觉得有点不对劲,她说:“你,你怎么这副打扮?一股紧张的情绪贯穿全身。

莫非……真是你?”梅梅紧张得声音颤抖。

“我爱你,梅梅。不管我做什么,都是为了你,请相信我。”小宝恳求道。

“这么说,那,那是真的了?”梅梅顿时怒火万丈,“你这个披着人皮的狼。”

盛梅梅想挣脱小宝的双臂,却没有力气。她想大声喊叫,又缺乏勇气。她还心存侥幸,也许他俩说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可是善良而多情的姑娘,打死她也不会相信,小宝竟会对她下毒手。

这时,空中下起一阵阵细雨,张小宝把盛梅梅拉到一个船头偏僻的角度,他乘无人注意,突然将梅梅一把抱起,扔进江里。

“啊!”毫无防备的梅梅发出一声绝望的惨叫。

“有人落水啦,快救人啊!”小宝扯着嗓子大叫。

什么意思?害人的是他,叫救人的也是他。

船上的人一阵骚动,对着张小宝大喊:“出了什么事?”几乎与此同时,只见身影一闪,已有人一头扎向江中,去救盛梅梅。渡轮上的水手急忙抛出救生圈,不一会儿,那人就将盛梅梅救了上来。

有惊无险。大伙儿总算松了口气。

此时,渡轮已经靠上码头,张小宝悄悄溜上岸去,迅疾消失在夜幕中。

盛梅梅被渡轮水手黄兵救起并送往医院,便悄悄离开了。

盛梅梅只是吓昏了,呛了几口水,又很快就被救起,基本上没什么大碍,可她心痛啊,简直痛不欲生。

在家人的劝解下,梅梅终于安静下来,不过梅梅并没有把通缉的事情告诉家人,说明她的心里还没有全部对张小宝恩断义绝。她父亲盛凯原以为女儿终身有靠,岂知引狼入室,悔恨交加叫夫人赶紧报警,去抓这个杀人犯。还是夫人镇静,对老头子说:“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对儿女的名声可不太好,我看女儿又没有什么大事,只能把委屈往肚子吞。

盛凯叹了一口气说:“夫人,梅梅能活命是多亏了那个渡轮水手,他救人不图回报,是个好人,我们连面也没见到,总得去谢谢人家。

夫人说:“是的,等丫头的情绪缓和一点我们再登门拜访。”

盛梅梅落水的消息还是传开了。盛凯在汉口也算的是“名人”,所以这一路问候的人络绎不绝。盛凯本来觉得这是一间极其的丢丑的事情,现在却有了另一番想法,看来我老盛的声望在社会上还是蛮高的。倒是顾夫人却不是这么想,总觉得这些过来看望小女的总是不怀好意。盛凯前年大病了一场,就几个穷学生过来看了看家师。

盛凯觉得夫人大题小做了,这些人对小女怎么可能有企图?过来看望小女的人个个都是叔叔辈的人物了。不过顾夫人这心里总觉得有些七上八下。

就在盛梅梅落水的第五天,盛凯家那院落里高朋满座,一番热闹的景象。这一天,渡轮水手黄兵也被请过来了。虽说今天的主角是盛凯的小女,但实际上黄兵却是今天的主角,要不是那天他的舍命相救,恐怕盛梅梅早就不在世上了。为此,盛凯当众人宣布,黄兵是我们顾家的救命恩人。

黄兵在宴会中举止得体、谈笑风生,给盛凯夫妇和客人们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待家中客人已走,此刻已无外人时他们才得以自由交谈。黄兵自我介绍曾是上海名牌大学的学生,反右运动中犯了错误被送去劳改,历经坎坷,刚来汉口投奔姨妈,言谈中流露出对物理学很感兴趣,使盛凯对他刮目相看。

盛凯是汉口一所大学的物理学教授。曾毕业于美国哈弗大学,毅然放弃国外的优厚待遇,为祖国尽自己的一点薄力。后来由于一些成分问题当时没能到上海去工作,便留在了汉口。盛教授虽然是一名大学教授,但实际本职工作却是为汉口的一家研究所做事,这些年一直参与国内核试验研究工作。

听说黄兵还是单身,没有妻室儿女、也没有亲人牵挂,盛凯不由心里一动,小伙倒是个人才,在轮渡上做水手的确太屈才了。他又救了女儿的命,于我家有恩,如果能成为女婿,不仅解决了爱女的心病与终身大事,自己也增加了一位得力助手。当然,顾教授明白现在他所从事的设计与研究,都属国家一级机密,不可能轻易让黄兵介入。但是凭着他在所里的威信,力挺黄兵的话,让黄兵进入的话也不是全无机会,最多只是时间问题。

盛梅梅没有参加宴会,此刻的她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盛梅梅已经好几天没有闭眼了,整天茶饭不思、寝食难安。昨夜刚刚小憩片刻一场噩梦噩梦令她伤心透顶。这不经过顾夫人一夜的开导,使她逐渐平静下来。现在,家中客人已散,母亲叫她去客厅见见救命恩人,她没有理由不去。

盛凯夫妇坐了一会儿就悄然离去。

当盛梅梅初见黄兵的一刹那,不知为什么心头突突乱跳,黄兵的年龄是大了些,但比起小宝来,无论是体形与气质都胜出许多。但她的第六感觉总有些不安,是害羞?是胆怯?还是紧张?她也说不清。虽然小宝对她做了伤心欲绝的事情,但内心的某个深处还有一丝情感属于小宝。

盛梅梅在沙发上坐下后,开口道:“谢谢大哥的救命之恩。”

黄兵连忙欠身应道:“梅梅不要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作为渡轮工作人员,乘客出了事,我也脱不了干系的。”

“话虽如此,但我还是该衷心地谢谢你。”梅梅突然想起小宝,心中像撞翻了五味瓶。

“谢就不用了,你若真的要报答我,就别胡思乱想,打起精神,去面对人生。”黄兵两眼注视着梅梅,神采飞扬地说:“梅梅,你年纪轻轻、美丽端庄,虽行动不便,但才思敏捷。刚刚我听伯母说你很崇拜李清照,你看她一生多么曲折坎坷。你要知道,不幸的经历也能成为一种财富,“悲愤出诗人”嘛,也许有一天你会成为中国当代的李清照呢。”

盛梅梅被逗乐了:“黄大哥真会说笑。”

“只要你爱听,那以后大哥就陪你说、陪你笑、陪你吟诗填词。你此刻的心境,倒令我想起李清照的《声声慢、寻寻觅觅》: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黄兵声情并茂地背诵了全词,令盛梅梅十分佩服。

黄兵在盛梅梅的神情上或许看到了什么,内心颇受鼓舞,又说:“我虽然对格律诗词也有兴趣,但这在当今时代已少有读者、更缺知音,你不妨写点新诗,向报刊投投稿,倒不是为了名利,可以使自己的精神有所寄托,生活得充实一些。再说也也可以结交一些新的朋友。”

要说梅梅之前对他只是应酬的话,那么现在却对他真有点佩服了。她说她也写过,总不敢见人,更不敢投稿了。

黄兵不失时机地说:“能让我先睹为快,拜读大作吗?”

梅梅犹豫片刻还是将黄兵请进了她的闺房。

梅梅的卧室兼书房足有三十平米,整洁亮敞,幽香扑鼻,书卷气十足。

梅梅并没急于拿出她的诗作,黄兵也不提起。俩人相对而坐,默默无语,这也许就是“此时无声胜有声”的诗情画意吧。在这种情况下,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但事实就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黄兵是位“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彬彬有礼,只坐了几分钟就起身告辞,说:“梅梅,我该上班去了,明天再来看你。”临走时,又像邻家大哥哥对小妹妹似的拍拍她的肩,“梅梅,好好休息,听话。”说罢推门出去,又向盛凯夫妇打了招呼,走了。

有道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顾夫人对黄兵印象极好,她也是留过洋的知识女性,鉴赏力不低。那时张小宝的出现,已是生米煮成熟饭,他们老俩口是不得已顺水推舟。此时此刻张小宝宝怎么能与黄兵相比。

因此,黄兵前脚出门,顾夫人后脚就进了女儿的房间,笑眯眯地问:“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妈,瞧你!”女儿羞得头也不敢抬。

盛凯也跟了进来,呵呵笑道:“祸兮福所倚嘛,我相信我女儿是有福之人。”

梅梅撒娇地说:“爸,你女儿嫁不出去,就赖在家里不走了!”

哈哈哈,老两口开怀大笑,庆幸雨过天晴,云开日出……

第六章骗局

韩飞在葛大田的带领下,走进了盛凯家。

原来盛教授的女儿落水后,在社会上起了轩波。有传言就说,盛教授之前的“乘龙快婿”,就是通缉犯。韩飞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觉得有必要赶紧去盛教授家一趟,弄清楚在汉口站下车的那个人与盛教授的前“乘龙快婿”是否为同一人。

盛凯一听说是来了解张小宝情况的,当场气的就要赶韩飞他们走,好在是顾夫人讲理给拦下来了。

进屋之后,顾夫人给几位干警泡了茶水。

葛大田说:“顾夫人,这几位是杭州来的干警,今天来想了解一下张小宝的情况。”

顾夫人说:“我也不难为你们,不过我有个要求,今天是你们第一次上门,也是最后一次上门。”

韩飞觉得这位盛夫人有些强词夺理。

葛大田则表示同意,毕竟这么丢丑的事情谁还愿意再提出第二遍。

“张小宝是小女的前男朋友,他们刚刚相处的时候,我就有些不同意,但生米已经煮成熟饭我也只能同意。前几天张小宝既然要谋害我们家梅梅,要不是有好心人搭救,我们家梅梅这个时候早就命丧黄泉。”

韩飞说:“那你们知道张小宝平时的活动轨迹吗?”

顾夫人说:“这个我不清楚。我只知道这么多,你们请吧。”顾夫人已经做出送客的姿势。

韩飞还想问着时候,葛大田给拦住了。

一家面馆,生意异常的火爆,韩飞他们等了约半个小时才有位置。

“韩队长,你说那位顾夫人是不是有意隐瞒什么啊。”兰心吃着面说道。

韩飞说:“我看不像。”

葛大田说:“你们也知道,这顾教授在汉口也算的上是有些名号的人,你说自己的女儿既然找了这么一个男人,还杀人未遂,这好比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现在又闹出这个张小宝涉嫌通缉犯,你们说说,要是遇上这样的事情,心里能好受吗?”

韩飞说:“大田说的没错。还有盛梅梅是张小宝的前女友,我们下一步就是要找到合适机会向她了解一些情况,看来我们在汉口还得多待上几天。

兰心说:“火车上的那个人确定就是张小宝?”

韩飞说:“现在还不能,社会上长得像的人太多了,我们只有找到张小宝才能说明一切。”

“各位,刚刚出锅的面来咯。”跑堂的小伙托着长长的口音就把三碗面端到了韩飞他们面前。放下面小伙刚刚想走。

“站住!”韩飞喊住了小伙。

小伙心里一紧张,手里的托盘“哐啷”掉在了地上。

“你这里面的量怎么这么少?”韩飞说。

小伙子长长的舒展了一口气说:“我们小店的面量都这么多。”

韩飞“哦”的一声。

葛大田说:“老韩,不够就再来一碗。”

韩飞笑笑。

不知是饿的原由还是面的味道正符合韩飞的口味,韩飞吃完一碗又来了一碗,这才摸摸滚圆的肚子跟大家说,饱了,又来了个饱嗝。

兰心见状侧头微笑。

葛大田说:“老韩,等忙完这些事情,你们一定要好好在汉口待些日子,尝尝我们汉口地地道道的美味。”

韩飞说:“这个第一定要,特别是武昌鱼。当年毛主席在1956年巡视南方,三次畅游长江写下的词——《水调歌头·游泳》,就提到了‘才饮长沙水,又食武昌鱼’。”

面店生意十分的火爆,韩飞这一桌的座谈声并没有引起任何食客的注意,因为大家都低头只顾着碗里的事情。不过,面店的东南角落,有一个胡子邋遢,掣襟露肘的中年人却时时刻刻的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就在韩飞他们几个人付钱之际,这个邋遢的中年男子突然如利箭一般射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撞在了兰心的臀部处,兰心的脸羞愧难当,都忘了抓住这个“非礼”自己的男子。

葛大田一个箭步就抓住了这个男人的手背喝道:干什么,走路这么冒冒失失,赶紧跟这位姑娘道歉。”

男子低着头,呜呜的发出了两声,双手形成求饶的样子。

“你不会说话吗?”葛大田道。

韩飞说:“我看他也是无意碰撞,不妨大碍,再说兰心同志也没有什么损伤。”

兰心点点头。

葛大田怒目圆睁道,“还不赶紧走?”

男子如接到圣旨一般突然就往前飞跑,却又不偏不倚的撞了一下韩飞,消失在人群中。

葛大田“嘿”的一声,就想上去抓住这个男子,韩飞给拦住了说,算了,看他也是个可怜之人,何必去为难。

葛大田说:”我是担心你有没有撞伤。“

韩飞笑了起来,拍拍自己的胸脯说我这身板应该还可以吧。

结完账,韩飞听到一名食客高声惊呼遭贼手了,身上给老母看病的伍佰元被偷了。此时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瘫倒在地上豪豪大哭。饭店的客人纷纷放下手中的碗筷,把这位食客围成一个圈,你一句,我一句。有可怜这位妇女的,有骂贼偷看病的钱,这要是要天谴的,还有的说这贼肯定跑不远,赶紧报公安局,说不定还能追上。

葛大田赶紧上前去像这位中年妇女了解情况。

中年妇女的脸已经哭得跟个大花猫似的,鼻涕口水已乱作一团。葛大田递上一块手帕。中年妇女徐徐道来:自己是一个寡妇,男人前年走掉了,落下一个十岁的男孩,还有一个瞎了眼的婆婆。婆婆前段时间突发疾病,我一个妇道人家好不容易凑了点钱,想把婆婆送到医院去救治,就刚刚一转眼的功夫,钱就被偷了。

“偷了多少钱?”葛大田说。

“五百块。”中年妇女说。

“这么多钱?”葛大田惊叹。

“是啊,我走断了腿,嘴磨破了皮才借到这五百块钱。这要是钱没有了,我那个婆婆该怎么办啊。”中年妇女嚎嚎大哭起来。围观的人群被这中年妇女的爱老敬幼行为给感动了,有的人诅咒那个小偷,有点人在偷偷的掉眼泪,有的人已经掏出一块五毛塞进了中年妇女的手中。

韩飞和兰心已经混进了人群,看看周围的情况再定。韩飞的那双“毒眼”一会儿功夫就看出了端倪,看似中年妇女特别的可怜,但都是伪装出来的。中年妇女所穿衣裳虽然是破旧,但脚上的一双布鞋,甚是崭新,看工序价格应该不会太差。中年妇女不是说借钱走断了腿嘛,怎么这鞋子上面一丝尘土都没有呢?韩飞现在还不想上前道破这个骗局,因为骗局的后面往往有一串子的蚂蚱。

葛大田想扶起中年妇女,但越扶,这中年妇女便哭的更凶,一把鼻涕一把泪,弄得葛大天十分的尴尬。

这时候,店里的伙计出来说话了,“大家都散了啊,都别看热闹了,挡在这儿,我们还怎么做生意?”

伙计的话引起了公愤,有人说你这个小伙子有没有公德心,有人说人家大妈丢了救命的钱让人家哭两声还不让。有个白发苍苍的老大爷拄着拐杖就要打小伙子,幸好有人给拉住了。老大爷说道,这要是在以前,我非打烂你的嘴巴子,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小伙子对于众人的“辱骂”倒不放在心上,反而一脸无辜的说道,各位大妈大姐大伯你们说的都没错,她是丢钱了,但也不能妨碍我们做生意啊,我也是打工的,这要是让老板知道你们挡道做生意,我也吃不了兜着走。

“小伙子,你倒提醒咱们了,钱是在你店里丢的,你们店里得赔着这位大娘的钱”,说话的是一位大姐。

“这位大姐说的对,钱是在你们店里被偷的,你们有义务要还。“众人七嘴八舌,一下子都来了精神,都冲着这位店伙计。

店伙计满脸羞红,一时语塞,豆大的汗滴已经从额头往下落。店伙计想破脑袋也没有料到自己的话既让别人抓住了把柄,而且自己还无法反驳。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小伙子终于给憋出话来了,“要还钱,没有!你们在座的实在可怜这位大娘,你们凑点路费给她。”说完,店伙计招待其他客人去了。

店伙计,韩飞认识,就是刚刚被韩飞的语气吓得把盘子掉在地上的小伙子。刚刚说话的大姐第一个捐出十元钱。说,大娘,这钱你拿着,虽然不多,但也是我的一片心意。大姐的举动吸引了很多人,大家再不也于先前的一块五毛,都是十块八块的。

刚刚白发苍苍的老大爷掏出了一张百元大钞就塞在了大娘手里,说了一句,拿起钱,赶紧给你婆婆看病去。中年妇女抹了一把眼泪,给老大爷磕了一个响头,连声说谢谢。弄得老大爷十分的不好意思。

韩飞看着,这捐的钱好像还不少,三四百块绰绰有余,这可是相当于自己好几月的工资呢,看来这骗子的行当很吃香嘛。人群渐渐散去,兰心小声的对韩飞说,你有没有发现那位中年妇女的嘴角咧了一下,我觉得有些不对劲。韩飞点点头,低声说,先不要惊动她,看看再说。

中年妇女的一出戏赢得了掌声,也为她赢得了实实在在的物资奖励,将近五百钱。中年妇女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表情上显现出一丝狡黠。心想着今天实在是太走运了,轻轻松松就骗来这么多,晚上回去,一定犒赏他们几个。

眼泪擦干了,鼻涕也弄掉了,中年妇女从地上站了起来,掸掸身上的灰尘,低着头、弯着腰,嘴里不停的说着“好人有好报、好人有好报“就要离去。”

“大娘,我再捐一百块”,韩飞拦住了去路。

葛大田给韩飞挤挤眼,心想,你这个老同学傻啊,捐这么多,来个五块钱代表心意就好了啊,但碍于面子,又说不出口,一直给韩飞挤眼睛。

“谢谢、谢谢,好人有好报,好人有好报。”

韩飞说:“大娘,你怎么不抬头看看我,给了多少钱?”

中年妇女说:“不必了”。她在说话的同时,低着头的眼睛还是跟毒蛇似的飘向了韩飞手里的钱。

是一百块,中年妇女心里激动了一阵,慢慢抬起头,伸手就去接韩飞手中的钱。韩飞笑道:“能不能现出原形。”

中年妇女心里一惊,疑虑悄然爬上心头,难道说被发现了?但眼珠骨碌碌一转这绝对不可能,在汉口作案数十起,从来没有被人识破过。就算被路人起疑报警查起,也不担心,自己的老母真的在汉口医院住院。

中年妇女战战巍巍说:“大哥,你误会了吧,我就是一个苦命人。”

韩飞说:“苦命人可不是你这样的。”

中年妇女说:“这位大哥,你要是不想捐款就不要欺负我,我还要赶到医院去照顾我婆婆。”

韩飞说:“你这是想潜逃吗?”

中年妇女说:“你这个人太欺负人,你再这样,我可要喊人了。”

韩飞笑了起来说,你可以试试看。

中年妇女明白这次遇到高人了,但怎会束手就擒?女人的天性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只要女人泼辣起来,连皇帝都没辙。大隋朝开国皇帝——杨坚就是一个惧内的人。中年妇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那悲天悯人的哭词,让人听了都不禁掉眼泪。

面馆的食客纷纷围了过来,大家开始议论纷纷,难道说又有人想难为这个苦难的女人。

“兄弟,你是个啥意思,捐个钱就得了呗难道还想调戏良家妇女吗?”说话是一个小伙子,尖嘴猴腮,梳着个大背头,亮晶晶的。左耳打着一个耳洞,上身穿着紧身花格子衬衫,下身一袭黑色的喇叭裤,典型的“流氓”像。小伙子的笑声迎来了许多食客诧异的目光,韩飞真想上去一左勾拳将他的一口黄牙给打掉,但自己并不能这么做,更何况自己是一名人民警察。这些阿三平时韩飞见的多了,无非就是爱显摆显摆,出出风头。

韩飞现在可没有功夫去理会这个小伙子,他的目标可是放在这位中年妇女的身上。一旁的兰心急了,就对小伙子说我们在办案,别瞎咋呼呼的。说者无意听者有意,兰心一出口就让中年妇女惊吓出了一身冷汗,心想今天算是碰上真正的高人了。此时再不趁乱逃走,真就没有机会了,要是栽了,那可不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事情了。

中年妇女突然一个天女散花,把刚刚食客捐的钱全部洒向了空中。“钱”,“有钱,大家快捡啊”。面馆乱作一团,食客们纷纷放下手中的碗筷加入到捡钱大军中去了。中年妇女侧身就要往外跑,但韩飞已经死死的抓住了对的胳膊。

“葛大田,赶紧带着兰心堵住店小二,那伙计估计也是同伙”。“好咧。”葛大田一个跨越就去堵住面馆的后门。

面馆里混乱不堪,此时已经不是捡钱这么简单的事情了,而是已经发生内斗了。有几个男人都打了起来了。女人们争论谁先看到的钱而因此面红耳赤、破口大骂。

“你还想逃吗?”韩飞说道。中年妇女可不管这些,能有一丝逃跑的机会自己也不会放弃,她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拼了命的往前跑去,但却寸步难行,韩飞的一只手死死的抓住了她的胳膊,任凭她怎么扭动自己的胳膊,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突然,中年妇女停了下来,一个翻转,面部对着韩飞,双眼露出凶光,悠悠的说了一句,“你这是找死。”一把锋利的匕首就刺向了韩飞。韩飞反应较快,一松手,中年妇女重心不稳,身子一歪就摔倒在了地上。韩飞冲上去一脚踩住中年妇女的胳膊,疼的她“娃娃”直叫。

韩飞说:“你现在可不是骗钱这点小事了,你这可是蓄意谋杀,知道是什么罪吗?”

中年妇女可不管什么罪不罪的,她满脑子的事情就是是否能挣脱出去。虽然她现在就像一只落败的狼一样,但却没有丧失斗志,这不在地上还在不停的乱动,韩飞可不想她再使出什么坏招了,刚刚的放松警惕差点要了自己的小命。韩飞一个擒拿锁,中年妇女现在可是服服帖帖的。想折腾也没招了。

店伙计知晓中年妇女被人给扣住了,心急如焚,正想着用什么法子解救呢。只见中年妇女来了个“金钱脱壳”,但却失败了。店伙子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赶紧想趁乱逃走。前门走不了,葛大田又拦住了后门。店伙计想从窗户逃窜,被兰心的一个飞脚给蹬倒在地,此时正蜷缩在地上嚎嚎大哭呢,跟杀猪没什么区别。

混乱中还是有机警的群众,跑到附件的派出所报了警。派出所片警赶到之后,韩飞与他们完成交接手续。这时,兰心说肚子又饿了。韩飞笑笑说:“走,葛大田同学请我们吃顿好的。”葛大田说:“你这个老同学,抠门算是到家了。”

一间小餐馆的包厢里,兰心问韩飞为什么怀疑那个伙计有问题。韩飞说当时看到他贼眉鼠眼的,端个面条眼睛却不盯着客人看,而是四处乱转,职业性让韩飞觉得他有些问题,于是就心生一计,没想到这位伙子直接吓得把盘子都摔在了地上,这让韩飞更觉得有鬼。

葛大田说那你怎么觉得他们是一伙的呢?

韩飞说就在大家都在议论的时候,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个伙计说,你们要是觉得这位大娘可怜就捐钱路费给人家。这句话很明显就是怂恿大家捐钱给这位中年妇女,我们的群众都是好心人,听他这么一说,纷纷解囊。到这里的时候,我只是有些怀疑,不过我与中年妇女对话的过程中,我在人群中看到这位伙计的脸上充满了焦急,而且很慌乱不堪,甚至有客人喊伙计结账的时候,他都没有理睬。此时更加肯定我的想法。正好那时候中年妇女突然作乱想跑,我想此时再不堵住那伙计就没有机会了。

葛大田听完拍拍韩飞的肩头手,分析的这么细致,真不愧是我们那届以全年级第一的成绩毕业的。韩飞说葛大田你又来嘲讽我是吧,要不我把你以前在警校的丑事拿出来活跃下气氛啊。葛大田一下子像霜打的茄子似的,只顾低头喝水了。兰心说,韩队,你就说说呗。韩飞笑了起来,那得得到我们的葛大队长批准哦。

第七章单刀赴会

回到下榻的饭店,韩飞跟兰心说今天就不讨论案情了,跑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兰心点点头,如今兰心现在越来越佩服韩飞了,再加上韩飞未婚,并且没有女朋友。这兰心的心里荡起了一丝“涟漪”。

韩飞冲了个热水澡,跟脱了一层似的,舒服!最近一段时间重庆、汉口不停的跑,的确有些累了,自己感觉都有些吃不消了,但那个北京来的兰心,都没有喊一声累和苦过。今天在面馆,兰心这丫头的身手也很了得,看来今后不能小看了这丫头。

这家酒店靠近江边,只要拉开窗帘就是可以看到一望无际的滚滚长江水。“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这是唐代大诗人李白描写别送友人的一手诗词。韩飞念叨这句诗词的时候,正靠在窗边,抽着烟,看着这滚滚长江。韩飞自打记事起,母亲就逼着自己背诵唐诗,所以啊,遇到跟唐诗有关的事和物,韩飞就会小哼两句。江中忽暗忽明的信号灯就像漫天的繁星点缀着江水,时而传来轮船的轰鸣声,让这冰冷的江面宛如集市一样热闹。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江吃江,勤劳的汉口人把汉口打造了一座美丽现代的城市。

抽完一根烟,韩飞有些困意,准备上床休息,就在脱掉外上衣的时候,一张纸条从口袋里滑落了出来,韩飞捡起来一看,扭扭咧咧写着几个字,“预知详情,请于今晚八点在长江大桥的入口处见面。”看样子写这几个字的人文化程度不高,有一个字都写错了。韩飞看了下墙上的挂钟,时间已经超过七点了,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得赶紧出发。

韩飞一个人去“赴会”的,为了安全起见,没有叫上兰心。但临出门的时候,写了张便跳贴在门上。韩飞虽然不知道这张纸条是何时何地是谁放入自己口袋的,但凭感觉肯定跟自己来汉口调查案子有关。韩飞来不及细想,腰间别上一把“六四”手枪,左腿皮靴处插上一把锋利的军用匕首就离开了酒店往长江大桥赶去。

汉口,国际大都市,人文素质都十分的高,韩飞叫出租车的时候就感觉了,由于自己在酒店外打车时的神情有些着急,先前打到车的中年汉子客气把车让给了韩飞,说什么看样子大哥是不是有什么着急事,你先来。韩飞十分感动,双手紧握中年男子的手,表达谢意。

“师傅,长江大桥入口处,麻烦你快点。”

出租车师傅点了点头。

车开的很快,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现在时间已经七点半了,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韩飞问出租车师傅还有多久能到,师傅告诉韩飞还有十分钟的样子。不过师傅有些欲言又止,因为长江大桥的入口处那个地方前段时间刚刚发生了一起抢劫案,一死五伤。虽然案子已经破了,但公安局贴出的告示说方圆三里不允许任何人前往。

开车的师傅虽为将近花甲之年,但却神采奕奕。老师傅此前一直在国营单位开车,后来单位改制,就让他提前退了休。但是老师傅身体十分的健朗,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于是就出来跑出租车。做了几年生意还不错,老师傅是越做越开心,越做越有劲。

老师傅是解放前生的,参加过儿童团,后来由于身体的缘故就没能参加解放军,但是在解放汉口的战役中,老师傅那是出过很多力的,帮着解放军运送物资。鉴于这个表现,在全国解放之后,老师傅就被安排进入了一家机械厂做了一名小车班司机。

老师傅一颗红心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了韩飞大晚上的怎么到那边去?韩飞一时心乱,说到那边欣赏风景。老师傅一听这话,心想那个地方看什么景色,黑乎乎的一片,要看也是到长江大桥上去看。老师傅断定韩飞是外地人,之前听口音没敢确认,毕竟现在都是提倡普通话。老师傅毕竟也算是个老革命,所以对韩飞的身份不禁怀疑起来,本想着直接开派出所的,但此时的路线再折返回派出所肯定会被对方有所察觉,再者要是人家就是个正经人,那直接奔派出所那不是毁人家清白嘛。老师傅决定等韩飞到达目的地之后,悄然跟踪。

到站下车,韩飞付了车费,车哄哄的开走了。长江大桥的入口处,黑漆漆的一片,只听见江水拍打着岸基的声音,韩飞感觉自己俨然进入了一个时空隧道,因为此时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韩飞右手摸到了腰间,耳朵随时注意着周边的动静。

出租车老师傅把车开到了远处,熄火,点上一支烟,注视着黑暗中的一个人影。

第八章秘密接头

改革开放的原宝安县已经变得繁华若市,1979年3月,中央和广东省决定把宝安县改为深圳市。

广东省深圳市,炎夏火辣辣的太阳已经掩到西山之后很久了,街市上也慢慢也失去了光辉。但深圳口岸处依旧灯火通明,门庭若市。

一位年轻小伙子,一米八几的身高,肤色白皙,一袭略微紧身的黑衣将完美的身材展露无遗,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低垂着的长长的睫毛下,像黑水晶一样闪烁着的深邃双眸,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好复杂,像是各种气质的混合。小伙子抽着烟,焦急的像口岸处四处张望,在茫茫人海中寻找着什么人,或者是在等待什么人。

“小伙子,要眼镜吗?”一位老大妈像这位小伙子兜售手中的蛤蟆镜。小伙子宛如“两耳不闻窗外事”,一直盯着口岸处滚动的人群,看样子这个人对他很重要。

“小伙子,香港四大天王戴过的眼睛,假一赔十。”老大妈继续像小伙子兜售着。小伙子依旧没有理睬老大妈。老大妈就上前用手拍了拍小伙子的胳膊,小伙子犹如闪电一样的速度突然一个侧翻,就把老大妈摔倒在地。目露凶光,厉声道:“干什么!”老大妈吓死了,以为公安来查岗了,自己卖的这些眼睛都是走私过来的,犯着法呢。于是一个劲的像小伙子低头认错。

一辆豪华的轿车开了过来,一个时髦的年轻女子正倚在车窗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她是一个颀长、俊美的女人,白皙的脸庞晶莹得像透明的凉粉儿,眉毛又长又黑,浓秀地渗入了鬓角,身穿讲究的粉红色连衣裙,一双眼睛里泛出妖媚的光彩。她叫秦玲,今年二十三岁,是梅花党二号人物小女儿。此番她受父亲派遣,以港澳同胞的身份来到大陆与黄天福接头。

“你这么大的小伙子欺负一个老大妈,你还有良心吗?”秦玲倚在车窗上掩面笑了起来。小伙子回头一看,目怒的神情一下变得欢快起来,看来小伙子要等的人就是这位年轻的女子。

“还不快滚开。”老大妈垫着小碎步就跑开了。

小伙子拉开车门上了汽车,刚刚坐下。秦玲妩媚的凑了上去:“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多少女人上了你的床啊?”

小伙子一把搂住秦玲,一只手就开始不老实起来,“阳城笑”的看着怀里的秦玲说,“想死了我,宝贝,三日不见如隔三秋。”

秦玲说:“我可听说你跟那位老教授的女儿走的挺近?”

那可不是为了工作嘛。小伙子的言语开始迷离起来,手越来越不老实。

秦玲阻止了小伙子的动作,示意司机在车上,小伙子自己倒也识趣,整理下了衣物,端正了自己的坐姿。

秦玲说:“老黄,开车,香港。”

车发动前进了。

这是秦玲给小伙子立的规矩,重要情报全部到香港进行洽谈。不过,今天秦玲要带小伙子见一个人,是为了以后更好的方便工作。

香港的夜,狰狞可怕。

鳞次栉比的商店,灯火辉煌,样式繁多的小汽车穿梭往来,像一条彩色的长河在流动。摩天大楼令人感叹,五光十色。令人眼花缭乱的广告灯,交相辉映。醉态的男人,花枝招展的妓女,大腹便便的商人,耀武扬威的外国水兵,川流不息。

秦玲乘坐的汽车在香港城市中心的“豹子赌馆”门口戛然停住。

秦玲一行人下了车。

大厅内,一伙赌徒正在推牌九,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一边摇着小瓷缸,一边嚷道:“开啦,开啦。”其余的赌徒都红着眼指望这把可以咸鱼翻身。

秦玲熟练地穿过走廊和一个个赌房,她终于在后面一座三层小楼前站住了,她望着倚着楼栏嗑瓜子的俊俏婆娘问道:“老爷子呢?”

那婆娘低头一看是秦玲,露出满嘴金牙,嘻嘻笑道:“哟,是哪阵子香风把二小姐给吹来了?一晃儿几个月过去了,真想死我了。老头子在里面正喝奶呢。”

秦玲知道婆娘嘴里喝奶说的是什么意思,那是老头子正在和那位女子风尘呢。秦玲走上楼,那楼已有年头,楼板被压得嘎吱嘎吱响,尘土被震落。小伙子跟在秦玲身后,心里有些发毛,正捣鼓着是什么地方?那婆娘像小伙子吹起了口哨,一口帅哥的喊着,吓得小伙子跟紧了步伐。

婆亮哈哈的笑了起来,戴秦玲走进房间之后,吐了一口吐沫,“骚货,就知道干这勾人的勾当,有本事真刀真枪的去干。这娘们已经不知道让多少小伙子成为了她的裙下冤魂,真他妈的恶心。”

秦玲走进一间宽敞雅致的房间,一个七旬的干巴老者斜躺在紫藤椅上,正趴在一个年轻少妇的胸前吮奶。那少妇敞着嫩藕似的胸脯,两只又圆又滚的奶子像两个小白葫芦。老者见有人进来,将少妇推开,少妇知趣退出房内。老者危襟端坐,一见秦玲,喜笑颜开。

“宝叔!”秦玲亲热地叫了一声。

“这趟玩得不错吧?西洋景逛够了,该瞧瞧东洋景了。”那个被称做宝叔的干巴老者说道,他的嘴里龇出两颗大金牙。

秦玲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座椅上,跷着二郎腿,问道:“有烟吗?”老者捡起旁边的大烟枪递给她,她接过来熟练地吸起来。薄薄的烟雾冉冉而起,“叭嗒,叭嗒。”

舒服过后,秦玲介绍了身旁的小伙子。“宝叔,这位就是黄天福,老家伙的全部情况暂时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黄天福问候了一声宝叔。宝叔那眯着一条缝的眼中射出一到严厉的杀光,让黄天福不寒而栗。

接下来,黄天福像宝叔详细介绍了在大陆的情况,以及事情的进展程度。并表示一颗红心跟着秦玲干到底。宝叔笑了起来,说这可是香港,不兴你们那一套。黄天福尴尬的挤挤眼。

秦玲鄙视的瞧了一眼黄天福,继续着抽着她的烟。

老者问道:“张小姐好吗?”

秦玲诡秘地一笑,说:“送她上西天了。”

“什么!”老者惊得弓起了身子。

“她不愿再潜伏下去,想亲自出来送货,共产党能放了她?”秦玲不以为然地说。

老者干咳一声,叹一口气道:“想当年军统和中统的教训不能不吸取,我们不能再搞内讧,你这样做是谁的指示?谷老板能饶过你吗?”

秦玲把水烟袋掷在地上,气呼呼地说:“我奉命前去取货,她偏偏不给,还想直接与六号联系,她违反了纪律。”

“六号混得不错吧?”老者漫不经心地掰开一个香蕉,塞进嘴里。

“六号是谁?我压根不知道!直到现在还是个谜,老头子连我也信不过,但他就像一个幽灵向我传递信息。”秦玲脸涨得通红,顺手抄起一瓶汽水,拉开盖,“咕嘟嘟”倒进嘴里。

老者眯缝着眼,说道:“别发那么大的火!这是咱梅花党的规矩,六号是谁,鬼晓得?只有你爹知道,连我也不知道,六号是握在你爹手里的一张王牌。”

秦玲抹抹嘴:“该不是停尸房上那个糟老头子吧,他恐怕已经烧成灰了……”

“什么?”老者一听,急得跳了起来,“你把李四眼干掉了?”

秦玲说:“我可没有那个闲心,他自己暴露目标了。”

老者没有说话。

秦玲哈哈一笑,轻蔑地说:“算了,死就死了,那就再发展一个。”她旋转了一下轻盈的身体,问道:“有合适的房间,今晚我就在你这里住一宿,明日一早乘飞机到台北。派人给我弄张到台北的飞机票,我要痛痛快快洗个澡,身上都臭了。”

香港“豹子赌场”一间华丽的浴室内,秦玲美丽的胴体渐渐浮出浴缸,肚脐处的梅花文身也浮出水面,清晰、闪光。她静静地躺在温暖的浴盆里,恣意地欣赏着自己美丽的身体,几日来奔波,紧张、恐惧和兴奋,人世间的酸甜苦辣,她几乎尝遍了。此刻有了短暂休憩,就像一艘历尽风浪的小船躲到一个避风港口,来到梅花党设在香港的这个秘密据点,她仿佛回到了家。

博通赌馆的老板宝叔是父亲的亲信,也是梅花党的一个头目。他在大陆解放后便奉命来到香港开设赌馆发展梅花党,如今已成为香港黑社会的恶霸。他拥有上亿美元的资产,除了开赌馆,还有烟馆、妓院,在澳门设有分馆,成为社会上一个引人注目的人物。

黄天福被安排在另外一间房间,他此时可急坏了,原来秦玲跟他说今晚他一个人睡。黄天福憋了很久了,好不容易再遇上秦玲他怎么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呢,于是就悄悄的爬到了一墙之隔秦玲房间的阳台上,偷偷看着浴室里秦玲那美妙的胴体。

“哎呀”,黄天福由于蹲的时间太长导致大腿抽筋这才叫了起来。秦玲一个激灵,拿起身边的M9手枪对着阳台外,厉声道:“谁在那边?”

“是我,秦小姐,我的腿抽筋了。”

秦玲一听是黄天福的声音,厉声道:“你怎么在这里?”

黄天福支支吾吾,满脸羞红,贼眼却一直盯着秦玲的美丽的胴体,尤其是三角地带。

秦玲赶紧套上浴袍,走到黄天福眼前,“再看,挖了你的狗眼。”

黄天福惶恐不安,生怕秦玲真把自己的双眼给挖了。

秦玲看着黄天福的熊样,不禁“咯咯”笑了起来说道:“本姑娘今天太累了,所以才没有陪着你。你要是喜欢,那就来吧。”

黄天福恢复了旧样,英俊的脸颊露出色眯眯的模样,一下子就扑了上去,秦玲没有拒绝,而是享受着黄天福如狗一样的抓狂。

第九章神秘人

韩飞觉得很是古怪,按理说时间此时应该过了八点钟了,约自己赴会的那个人怎么还没有出现?难道有什么变故?

江边起风了,江水拍打岸基的一浪高过一浪,就像一头发怒的狮子一样。在这月黑风高的江边,韩飞突然听见江边有人莎莎的脚步声,脚步声一高一低,好像这个人走路走的很吃力。由于四周围漆黑一片,韩飞也无需可藏,于是一个侧扑就趴到了地面上,双目紧瞪,右手紧贴腰部。

“谁在那儿?”韩飞轻声的说了一声。

“请问是杭州来的韩队长吗?”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江边传来。

韩飞甚至奇怪,此人怎么这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个人信息?这个人到底是谁?韩飞决定一探究竟。

“是的,我就是杭州是公安局刑侦大队的韩飞。”韩飞自报家门。

“幸会、幸会,三年前的胡家灭门惨案、五年前的公车碎尸案让韩队长名满杭州城。”韩飞惊愕,眼前夜色中的这位到底是何人,怎能如此清楚自己的底细。韩飞此时感觉自己不能够清晰的冷静下心来思考问题,因为自己的大脑完全被“这个是何人”的疑问占满了。

韩飞当下最恼的问题就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这位到底在何方?茫茫夜色中,这说话的人就像来自地狱使者一般。当然鬼怪是不可能了,要不然怎么知道韩飞这么详细的来历。

韩飞说:“请问阁下为什么不敢露尊荣?”

“哈哈哈,韩队长还是不要看我。”

韩飞说:“哼,恐怕阁下不敢露尊荣吧。”

“哈哈,韩队长还是不要把心思放在我的样子上,怎么不问问为何约你来此地?”

韩飞说:“阁下都把我约到这里来了,还需要跟我绕圈子吗?有什么话直接说好了。”

“哈哈,韩队长的性子可一点都没有变,都这么些年了,怎么还跟毛头小伙似的。”

韩飞纳闷了,照目前的情形来看,夜色中的这位定是“老相识”,要不然怎么连自己的火爆脾气都清楚的不得了。要说朋友韩飞那在杭州是多的去了,职业性的定性必须让自己跟各种人打交道。韩飞还真猜不出夜色中的这位是谁?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人应该是老朋友了,毕竟现在的脾气改了很多了。

韩飞说:“阁下不要装神弄鬼了,有事快说,没事我可要回去了。”韩飞说到做到,还真的两只脚在地上啪啪的走动。韩飞趴在地上,当然走不了,做这些只不过是一些假象。

听到韩飞要走,对方好像有些着急。

“韩队长,既然都来了,何必走的这么急?”

韩飞现在可没有心思听他在讲些什么,而是在考虑自己瞧不见对方,而对方也必定瞧见自己,要不然自己趴在地上,刚刚假意要走,对方都没有发现呢。虽然风中的江水声很大,但韩飞觉得这个人就在附近,至于方位,现在基本可以肯定就在自己的东北角。

韩飞恨不得自己有一双猫的眼睛,可以看的清对方。突然,韩飞想到裤子的zippo打火机,何不掏出打火机,点燃扔飞,就可以看清对方到底长什么样。但是,韩飞觉得现在还没有弄清楚对方约自己来的真正目的,还是先不要冒险。

韩飞说:“你们这号人我见得多了,大都数是打着装神弄鬼的招牌。”

“韩队长,我可以告诉你通缉令上面的这位现在身藏何处,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韩飞觉得有点意思!

韩飞眉头紧皱说:“好,我答应你。”

“在汉口的市中心,有一家凯悦钟表行,老板是一位女子,几日前,我有一只手表压在那里,你去帮我赎了,至于钱,我会双倍奉还。五天后,我们老地方见。”

韩飞说:“阁下为何不自己去赎?”

“韩队长说笑了,我要是自己能去,为何还劳烦你?”

韩飞说:“我要是不答应呢?”

“韩队长不想破案了吗?”夜色中的这位神秘人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却渐渐远去。韩飞知道对方要走,于是一个跳跃就从地上站了起来,掏出打火机点燃就往天上扔了出去。

霎时间,韩飞就觉得找到了光明,瞪着眼睛巡视周围哪里有动静。突然,韩飞看到不远处有一个黑影匆匆而走。韩飞大喊:“站住”,这脚就跟生了风火轮似的就追上了上去。就在自己感觉要抓住对方的时候,“啪的”一声,韩飞又陷入了茫茫的夜色当中。

韩飞再想上去追,却又无从下脚。

江水拍打着岸基声越来越大,犹如一头发怒的狮子,韩飞的情绪如这江水差不多,想发狂。

许久才摸索到掉在地上的打火机,韩飞坐下了下来,点燃了一支烟。江风似乎越来越大,韩飞手中的烟没吸几口就快烧到了烟屁股了。

“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何对自己这么了解?为什么让我去帮他赎回那块手表?为什么他会知道通缉令上面的人在哪里?”这些疑问充斥着韩飞的大脑。不过,韩飞理清楚头绪之后,认为当务之急就是去赎回那块手表,在另作当算。

老师傅坐在车上思前虑后,还是觉得应该报告政府,于是赶紧加快油门往附近的派出所赶去。派出所一听这情况,想必是不是上次的涉案人员没有一网打击?于是赶紧带着人就冲向了长江大桥的入口处。

韩飞正冥思苦想,突然就听到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还有猎犬的声音。韩飞心想这是怎么了,还没有等自己反应过来,几道强烈光束就朝着自己照了过来,韩飞睁不开眼,想用手挡着这强光,但自己的手臂就已经被几位大汉给扣死了。

一个高个子怒道:“干什么的?老实交代。”

韩飞眯着眼睛看清了跟自己说话的人,他个子很高,怒目而视着看着自己,不过他一身警服。正是这身警服让韩飞的放下了,这是遇到自家人了,不必担心。他们粗鲁的举动定是把自己当做流氓了。韩飞解释自己的身份,但对方不信,偏要韩飞交待这么晚来这里的原因。韩飞当然知道不能把刚才的所见所闻告诉这些警察。警察内部有规定,有的重要案件对其同事也是要保密的,这么做并不是防着自己人,而是为了更好破案。有一次,局里为了抓获纺织厂一伙流氓分子,连负责分管的副局长都没有通告,其原因就是他的家属就是这纺织厂的工人,防止这位家属无意中透入抓捕的消息。

突然,一个左勾拳重重的就打在韩飞的脸上,韩飞觉得两眼冒着金星,等稍微清醒一点,这个高个子男人抓住了韩飞的衣领怒道:“别这儿耍花招,快说你这里的目的。”

韩飞挨了一拳,并没有生气,因为他觉得这些民警肯定是在侦破什么案子,而自己正好在他们勘察范围之内,他们的暴力情绪可以理解。

尽管这样,韩飞依旧不慌不忙的像他们解释自己的身份。其中一个民警看出了端倪,把高个子拉在一边,悄悄的说了些什么。一会儿的功夫,高个子男人再次来到韩飞的面前叫其掏出工作证。韩飞掏出了出来,对方看了之后,还是有些将信将疑,于是就把韩飞带到了派出所,像上级部门核实韩飞的身份。

兰心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看着时间还早,就想跟韩飞再讨论讨论案情,但敲了房间门半天却没有任何的反应,正想着韩队长去哪里了?看到门的里侧贴着一张纸条,兰心撕下来一看,知道韩队长去了长江大桥的入口处。

这么晚韩队长去长江大桥去干什么?兰心来不及细想,赶紧通知了葛大田。很快,葛大田就驱车来到了宾馆与兰心见了面。兰心把纸条递给葛大田,葛大田疑惑韩飞怎么独自到那边去?那个地方早在前段时间就已经全部封锁了,到现在也没有解禁。葛大田觉得可能有事情发生,拉上兰心就朝着长江大桥入口处赶去。

到了长江大桥入口处,黑漆漆的一片江面。葛大田和兰心打着手电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韩飞的踪迹。这就奇了怪了,这人去了哪里。还是兰心眼尖,看到了地上的打火机,这打火机是韩队长的。葛大田心想不好,人没了,东西却在。一筹莫展之际,江边来两个人,葛大田打过招呼之后,原来是同行,经过了解他们是过来找打火机的。

韩飞被带到派出所之后,经过核实,确实是警察,而且还是个领导。这下派出所的民警可慌了神了,特别是打他一拳的高个子警察。韩飞没有为难这帮兄弟,而是要他们把自己的丢失的zippo打火机给找回来。这打火机对韩飞有着特别的意义,那是自己的警校同学在国外给自己寄回来的。在国内还缺少这些洋玩意的时候,当时给局里的那帮小青年羡慕的跟什么似的。

葛大田把韩飞带了回来,韩飞开玩笑,你们汉口的警察着实厉害,我这嘴巴到现在还生疼生疼。葛大田说这还算轻的,幸好你老实,要不然真有你的受的。韩飞说,怎么着长江大桥这里出过什么大事?这么多警察还有猎犬过来巡逻?

葛大田说,就在三个月前,大桥附件的居民一家六口人吃过晚饭在江边散步,那时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就在他们准备原道返回的时候,江边的暗礁处出来两个蒙面人,拿着尖刀叫对方掏出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这家人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哪见过这架势,赶紧就掏出了身上仅有的一些钱财。但这劫匪却看上了这家人中的女儿,这领头的家长哪能同意就跟这劫匪斗上了,结果一死五伤。还好,他们的打斗声引来了其他群众,群众报警,合力把劫匪给截住了。但是呢,局里觉得这两个劫匪绝不是单独作案,背后肯定有什么组织,于是才把这个地方封锁了起来。

韩飞想起来了,应该是那个出租车司机报的警,把自己当做劫匪的同伙了。看来这汉口的出租车司机的警惕性蛮高的。

兰心有几次想问韩飞的脸有没有受伤,但见他和葛队长聊得正欢,就没有说出来。

韩飞把刚刚在江边所遇到的情况告诉了葛大田他们,并问凯悦钟表行在汉口什么地方。葛大田说,这家钟表店是百年老店,就在汉口的市中心。这店在汉口有着极其好的口碑,其原因就是不管是什么年代的钟表,在他那边都能够恢复如初。那家店的店主人是美籍华侨,在汉口已经生活有快有两年了。原先这家店的主人是她的爷爷,后来在解放的时候就携带全家去了美国。但这老爷子一辈子的念想就是这汉口的店,在老爷子行将就木时,托付家里人有机会一定到国内把这家店给我盘回来。这不改革放开,原先的“兔崽子”又都回来了。

韩飞说你这葛大田怎么说这种话,改革开放是好事情,你没见我们的生活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了嘛。葛大田笑笑,我是老思想,还在慢慢转变中。

第二天,葛大田领着韩飞,兰心走进了这家百年老店。

第十章凯悦钟表行

繁华的汉口闹市,散落着许多民国风的宏伟建筑,这些建筑在今天看来,依旧不失旧容,但是在荏苒的岁月里,这些建筑也饱经沧桑,在历史的风雨中飘摇,不过在今天好像依旧像世人述说着当年的奢华。

凯悦钟表行,位于汉口市中心的东南角,这边没有中心的繁盛,但这里的清雅环境好像专门就是为钟表行准备的。

一栋民国遗风的三栋小楼,两头雄伟的石狮子伫立在大门两侧,张牙舞爪,威风凛凛。一块四方形黑的发乌的牌子挂在这栋小楼正大门的中央。凯悦钟表行五个金色的大字就嵌在这块牌子上。

葛大田带着韩飞、兰心走了进去。钟表行布置和装饰的十分得体,看来店主人应该是一个典雅的人。店里一个工人正拿着鸡毛毯子在轻轻的掸着挂在墙上的钟表,好像并没有发觉有人走进了店里。他穿着深蓝的马褂,脚蹬一双布鞋。这打扮引起了韩飞注意,心想这都解放多少年了,怎么还有人穿这衣服,难道说这里潜伏着社会主义的毒瘤?

葛大田说:“同志,老板在吗?”这位工人好像没有听到葛大田说话,依旧在挪动着他那臃肿的身体。韩飞心想这个人怎么回事?有客人光临也不待见吗?哪有这么做生意的。葛大田又喊了两声,对方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这下,一旁兰心有些急了,大大咧咧的说:“你这个同志怎么回事,我们喊了你这么久,你怎么连喘声气也不会。”

韩飞朝着兰心挤挤眼,意思是注意点说话方式。

葛大田走了上去,轻轻拍了拍这位工人的肩膀,说:“同志。”话音刚落,那位工人转过头,看到店里站了好几个人,立马手足舞蹈起来,但他的喉咙里像卡住了一块鱼刺,呜呜叫什么很久,也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葛大田心想难道说是个哑巴?葛大田又喊了两声同志,对方依旧是说不出话来。看来真的是个哑巴。十哑九聋,怪不得听到我们说话。

葛大田说,看来店老板暂时不在店里,就算哑巴知道店老板去了哪里,也说不出来。葛大田递给韩飞一支烟:“看来来的不是时候,问韩飞是否等下去,韩飞说先看看。”

哑巴店伙计又继续忙他的事情了,他打扫卫生很是细致,就算是一块巴掌大的钟表,也是轻轻的掸了很久。光从这一点上,这家店老板就比常人多一条会做生意的脑筋。谁买东西愿意买个脏兮兮的回去,当然是越干净越好了。

兰心皱着眉头,咳嗽了两声,看来这烟味呛着她了。葛大田笑了起来:“兰心,你要是长久干警察,可得忍受这烟的熏陶。这要是将来你找个男朋友是刑警,那更得去适应了。”兰心红着脸,大步跑了出去。

韩飞说人家兰心是个小姑娘,你这大老爷们的说这话不怕吓着人家。葛大田说韩队长什么时候也开始关心女同志来了,这可不像你作风哦。韩飞说兰心可是上级领导要求带出来的,这什么样子出来,还得什么样子回去。

抽完一根烟,店主家也没有回来,韩飞看看时间还早,不如再等一会儿,要是还不来,我们就先回去。

葛大田说兰心这丫头现在还没有回来,我们再来一根吧,韩飞笑笑欣然接受。

葛大田跟韩飞说你可立功了,韩飞问咋了?

原来昨天在面馆的那个中年妇女,不光是一名诈骗犯,还是一名杀人犯,身上背着好几条命案。这些人在外面行骗,要是遇到对自己不利的情况,就会起歹意。昨天,这位中年妇女对韩飞就起了歹意,这要是遇见一般的百姓,哪是她的对手。韩飞说我这可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不值得一提,倒是那个叫张小宝的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葛大田叫韩飞先别急,等会儿我们就去张小宝的家里去一趟。韩飞问消息没有走漏吧,葛大田拍拍胸脯,对着韩飞做了个“ok”的姿势。

葛大田和韩飞走的时候,钟表行店里的伙计依旧在打扫着卫生,葛大田像他打了声招呼,但韩飞估计他也不会听的见,俗语“十聋九哑”就是说的这个道理。

出门的时候,韩飞回了头,突然发现那个哑巴伙计的头轻微的动了一下,速度之快。韩飞心里起了疑心,难怪刚刚出门的时候,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看,待自己回头之后,正好瞧见哑伙计的头动了一下,而且很明显就是在发现自己掉头之后才急忙把头转过去的,看来我的转头让他有些措手不及?葛大田问韩飞还要看些什么?我们该走了。

走到店外,兰心已经在店外等了,不过这丫头好像有事情要说。

“韩队,我刚刚围着这钟表行转了一圈,发现这楼有些年代了,一块石牌上还刻着清光绪年间的字样。还有我注意到这栋楼二楼西边的一个房间里,好像有个人一直盯着我看,等着我注视二楼的时候,那个人就不见了,但我感觉他就躲在窗帘后面。”

韩飞问哪个房间,兰心指了指就是那个西面的。

这间房间窗户里侧挂着藕褐色的窗帘,看上去已不是那么鲜艳,应该有些年头了。韩飞盯着窗户看了许久,才放下目光。

葛大田说:“老韩,看出什么问题来没有?”

韩飞说:“下次我们再来吧。”

第十一章“家访”张小宝家

临近中午,三人便在街边胡乱吃些,便急匆匆的往张小宝的家里敢去。

三个人一进入张小宝家的门,兰心就呆住了。与她同来的人都感到惊讶,没想到他家如此困难,一贫如洗!是的,他家太穷了。母子俩挤在一间旧式工房里,只有十平方米,一张四尺半的高低床,是他母亲睡的。一张单人铺是两条长凳搁上一块铺板,估计是他睡的。屋内除了一张方桌、几个方凳、一个旧挂衣橱和一个旧木箱,再没别的东西了,还有一个破旧的收音机。

张小宝妈一见来了几个警察,不知出了什么事,儿子有两天没回家了,原以为他是在女朋友家,现在一看这架势情知不妙,慌忙让座。

葛大田说:“这是张小宝家吗?”

张小宝妈时说:“是的。”

葛大田说:“他人呢?”

张小宝妈说:“不知道,他有好几天没回家了。你们找他有什么事吗?”

葛大田说:“他涉嫌重大杀人案件。”

“啊……”。

只听“咣当”一声响,张小宝妈手中的茶杯落地,人也一下昏倒在地。

可怜天下父母心。兰心责怪葛大田说话太直,哪个老人家听到这个消息能吃的消。

兰心急忙将她抱到床上,掐人中、抚胸口,总算将她救醒。

只听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如泣如诉:“同志们呀,你们搞错了吧!我家宝儿循规蹈矩,胆小如鼠,他怎么会又怎么敢去犯罪呀,一定是你们搞错了。”

兰心安慰她:“大妈,你别急也别怕,我们不会冤枉好人。现在我们只是怀疑,只有找到他才能确认,希望你能配合我们,一有他的消息,立即通知我们。否则,你知情不报,也犯了包庇罪!”

“同志请放心。如果宝儿真是罪犯,我决不留情、大义灭亲!”张小宝的眼睛里满是痛苦与焦虑,却没有虚伪和狡诈,看来这天下可怜父母心,说的一点都没错。

也不知何故,兰心同情她相信她。交谈中了解到,别看张小宝家穷,她的母亲可是出身书香门第、知书达礼。只因丈夫出身不好,在五七年被划为右派,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才家道中落,孤儿寡母苦熬多年,总算把儿子培养成人,参加了工作,但就靠张小宝那点工资,仅够母子俩人开销,如遇人情往来,就捉襟见肘。如要添置衣物,便前吃后空,所以啊,这日子一直过得紧巴巴的。

韩飞把在汉口的情况汇报给了枫,并请叶枫同意自己在汉口多留些日子,把一些事情搞明白。叶局告诉韩飞,就在你们走后不久,又发生了一件奇案。韩飞忙问是否需要自己赶回去支援。叶局说这个事情已经交给肖明来处理了,你就安心留在汉口。

第十二章西湖惊魂

入秋后的杭州,早晚已经有些寒意,但杭州城的景致却越来越美,特别是西湖美景。“自别钱塘山水后,不多饮酒懒吟诗。欲将此意凭回棹,报与西湖风月知。”这是唐代诗人白居易所作的《杭州回舫》。就是描写西湖初秋的景色。

傍晚五点来钟,正好一场秋雨飘飘洒洒下了下来,在西湖边游玩的游客都慌慌张张的找地方避雨了。其中有一位老大妈腿脚不便,走的就比较慢,途径一座拱桥时,见雨不大,便斜靠在桥头歇息一会再走。这时,这位老大妈不经意就往着桥洞瞄了一眼,这一瞄,差点把大妈的魂魄都吓掉了。桥洞里躺着一个人,赤裸着全身,躺在桥洞下一动一动也不动,双眼睁的大大,就如死不瞑目一样。

大妈吓得喊起来救命来,西湖的边游客一下都涌了过来,大家看到此情形还算比较待定,没有集体慌乱。已有人跑到公共电话亭打电话报警,还有的赶紧通知了西湖景区的工作人员,其余的人便把大妈扶到一边安抚。

很快,西湖景区的紧急医疗队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先对大妈进行了救治,还好大妈只是受到了一些惊吓,只要回去休息一段时间就没事。

西湖景区的紧急医疗队的队长是一位年轻女医生,她叫苏梅。刚刚从医学院毕业两年,放弃了进入大医院深造的机会,毅然决定扎根基层,做一名服务基层的人民医生。

苏梅走到那位赤裸的男人身边一打开手电就突然呆立在那儿,一个劲儿地喘气,紧张的却说不出话来,后背的汉涔涔的往下流,连手电掉在地上都无知觉。这时候,西湖景区的王主任赶了过来,忙问苏梅怎么了?苏梅用手指了指那具裸体。

王主任安慰苏梅不要怕,有我在。

王主任打开手电一照,只见那裸体的男人双目紧闭,脸皮浮肿,呈现出许多绿色的斑块,他也不由地“哟”了一声,“怎么会这样?”突然,王主任看到这个人眼皮动了一下,怎么还没有死?

王主任说,苏医生,这个人还活着,赶紧进行抢救。苏梅一下子好像反应了过来,好像已经忘记害怕。赶紧对病人进行了把脉,发现脉搏微弱,生命垂危。于是苏梅打开医疗箱给病人注射了强心剂。过了一会儿,病人似有好转,眼皮动了动。这时,病人微微睁开双眼。王主任一看,啊?连眼球也发绿了,这是什么情况,忙问这位裸体男人你怎么赤裸躺在桥洞里?王主任问的同时,已经把身上的中山装脱了下来盖在了他的身上。

男人的嘴唇动了几下,却说不出话来,他的表情也起了变化,似很焦急。

王主任凑近他的耳朵,说:“你这看上去不像是病,而是中了毒。什么人对你下的手?为了什么?你可以告诉我,我是西湖景区的王主任,是好人。”说完,睁大两眼望着男人。

只见男人眼睛睁开,闭上;闭上又睁开,嘴唇蠕动了几下。然后,又昏过去了。

王主任一看,连忙对苏医生说:“你赶紧采取紧急抢救措施!要不惜一切,延续他的生命。

这时候,桥面传来了警笛的声音。

肖明带着刑警队赶到了现场,原来西湖派出所接警之后,听说是死了人,赶紧就上报了市局。不到一会儿,杭州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医护人员抬着担架也赶了过来。肖明要求医院要不惜一切代价救人。

西湖景区办公室里,肖明、王主任,苏梅医生,还有那位大妈以及几名干警。

刚刚由于天黑,肖明根本没有看清当时在场的人,到屋后当与苏梅医生相遇,四目相接时,有些不自然,原来苏梅是肖明的大学同学。肖明当年是医院的学生。在大二之后,肖明便申请退学了,非要亲复读考警,这下可气坏了肖明的父亲。肖明的父亲怎么说当医生的好处,但肖明就是不听,一根筋的要读警校,父亲呦不过肖明,只好同意。来年肖明就考上了省外的一所警校,学的是刑侦专业。

当年肖明跟苏梅的关系好的不得了,以至于校领导找肖明谈话,说要是再听到举报讲你乱搞男女关系,你就卷铺盖滚蛋吧。当时,把肖明气的。

而苏梅见到肖明,也故意将头转向窗外。

景区的王主任介绍:“这位是西湖景区医疗队的苏梅同志,这位是刚刚发现那个裸体的大妈……”

肖明一一握手:“我了解下当时的情况!”

大妈受到了惊吓,不愿回忆那痛苦的画面,便大概说了当时的情况。王主任和苏梅医生说的比较详细,肖明一一把谈话的内容记录在本子上。情况了解之后,王主任说时候也不早了,你们估计还没有吃晚饭吧,就请各位警察同志到我们的食堂吃一点。肖明婉言拒绝了,说我们还得赶到医院看看病人的情况。

临走的时候,肖明特意看了看苏梅,几年不见,却是大变样,不过人是越来越好看了,那双凤眼依旧那么迷人。

警车呼啸的像医院赶去。

到了医院之后,肖明第一时间跟医院了解情况,医院答复说,病人还在抢救,现在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肖明猛地想起王主任在报告案情时曾提到过,病人似乎有话想说,但苦于说不出来,难道说他是见过对他下毒手人的模样?

肖明焦急的在抢救室门前来回走动,他心里一团糟糕,只希望这个男人平安度过危险期。

这时,一位年轻的护士小姐走了过来,告诉肖明那位病人不行了。肖明赶紧冲进抢救室,只见那个男人的面部苍白,双手已经垂了下来。一位戴口罩的男医生拍拍了肖明的肩膀说我们尽力了。

戴口罩的医生给这个男人盖上了白布,肖明唯一的线索就这么断了当然不甘心,于是上前就要掀开白布再一探究竟,看看能否从尸体上找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但是,这个男医生却拦住了肖明的举动,说你得尊重下我们的工作。肖明觉得有些奇怪忙问为什么?男医生说这是我们医院的规定,只要死者被盖上白布就得立马送进太平间,不得在中途再次打开白布。肖明认为医院怎么有这个古怪的规定,于是便表明了身份自己是警察。但这个医生就是一根筋,就是不行,除非有院长的批准。

肖明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死心眼,让我检查一下就不行?男医生摇摇头。肖明不干了,上去就要强行检查,这位男医生扯着嗓子喊起来警察抢尸体了。不一会儿,肖明就被各类医护人员围成了一个圈,大家七嘴八舌,指责肖明怎么这样,是不是仗着警察的身份就可以随所欲为。肖明憋红了脸,百口难辩,只能让男医生把尸体推进太平间。

肖明这么急于要检查尸体,是因为人在死去的那一个小时之间是发现线索的黄金时间,如果过了这个时间,就算身上有重要的线索也会变得模糊起来。而尸体一旦进入太平间,进行冷冻起来,那再想找出价值的线索无疑是“水中捞月”。肖明无奈只好第一时间把在医院的情况汇报给了叶枫,叶枫指示肖明一定要克制自己,千万不能跟医护人员发生矛盾,以免引起“阶级斗争”,我这协调医院领导。

肖明焦急的在医院的走廊上来回走动,弄得病人家属出来骂娘,说哪个没家教的家伙,还让不让我们病人好好休息了,你们医院的领导也不管一管。肖明真想上去理论几句,还好被手下的一位干警给拦住了,要不然又是一场“人民战争”。

这位年轻的干警叫做路遥,在警校学的是刑侦专业,明年毕业,今年还是实习期,正好分配到杭州市刑侦大队。路遥来到队里刚刚才十天,一出警,就碰上这么个案子。

路遥说,肖组长你消消气,你这么干着急也没有用,我们还是等等上面的消息。肖明说此时能不着急嘛。路遥撇撇嘴不再说话,只是觉得肖组长这么“意气用事”的办案的做法不太妥当。干刑侦这行的,一定不能随着案情的发展而心浮气躁,这样容易对案情判断失误。

路遥记得在警校一位老师曾说过,干刑侦就像对待自己的女朋友,任何时刻一定要心如止水,一旦你先慌了神,那你就准备被女朋友牵着鼻子走吧。就因为这事,据传这位老师回去被女朋友之后还跪了搓衣板。但路遥认为老师讲的是真理。

“咚咚”的脚步声从走廊的尽头传了过来,一位年轻的护士小姐过来通知肖明他们现在可以去太平间检查尸体。

当肖明一行走出急症室穿过一片漆黑林子,七拐八绕便来到太平间门口时,发现太平间的门虚掩着。年轻的护士在门口喊了几声谢老头,却没有反应。肖明说值班的人去了哪里?护士小姐说刚刚送尸体的时候还在的,怎么一会儿工夫人怎么不见了。护士疑惑这个谢老头平日里勤勤恳恳管了几十年太平间,今天怎么也擅离岗位?

肖明说那我们进去吧,护士小姐支支吾吾的说,你们去吧,我就不进去了。肖明虽看不清她口罩后面的容貌,但却知道她此时肯定显得十分的紧张。肖明笑了笑,没有为难,还安排一名干警在门口陪着这位护士小姐。

肖明三人进入太平间之后,肖明心想,这个值班的谢老头不在,看来只有一具一具的找了。肖明看到靠门最里端的停尸床上,一具尸体身上盖着一块白布,肖明觉得这尸体怎么放在外面?是不是就是刚刚送进来的尸体。其中一名干警走上前掀开白布,只不经意地用眼一扫,便“啊呀,不好——”差点跌倒在地。

发生了什么事?肖明喊道。

一件奇得不能再奇的事就发生在眼前:这具尸体全身呈现绿色,龇牙咧嘴,面目狰狞,令人不寒而栗!

要说肖明干刑侦也有好几年了,见多识广,身经百战。但是像这样怪异的尸体实在不多见,而且这具不是刚刚送来的那个男人的尸体,而是一个糟老头。太平间里传来的声音引起了守在门口的干警,他不知道里面出了什么事情,赶紧冲了进来。

而那位护士小姐,一个人待在外面害怕同样也跟了进来。但是护士小姐一进来看到这具尸体的时候,立马变得颤颤巍巍,吓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肖明以为她看到这场景害怕,赶忙叫她出去。但护士小姐张大嘴巴,许久才憋出一句话,他是太平间的看守尸体的谢老头,说完,就昏倒在地。

这让在场所有的公安干警都大吃一惊?

肖明安排一名干警赶紧送这位护士小姐去急症室,其他人员检查所有的停尸床。结果令所有人目瞪口呆,那具尸体并不在太平间,也就是说尸体不见了。

经过一一排查,那晚参加抢救的医护人员都证实死者确实被送进了太平间,而且登记薄上也有谢老头的签字。

肖明现在怀疑这个男人到底有没有死?如果人死掉了,为什么又要弄走尸体?如果是为了怕留下尸体惊动警方,检查出什么线索。又何必偷梁换柱,留下太平间看守老于头的尸体?没有理由,不符合逻辑呀!

一个个疑问就像一团团乱麻扰乱着肖明的大脑,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肖明感叹要是韩飞在就好了。

第十三章“黄鼠狼”出场

韩飞在汉口一无所获,去了好几趟凯越钟表行,就是不见店主家露面,好像有意躲着韩飞他们。韩飞为了了解店主家的去向,还特意叫葛大田找了一位懂哑语的同事,但那位负责打扫卫生的伙计每次都是摇摇头,或者摆摆手。韩飞十分疑惑店主家的做法,做生意哪有这么做的啊,偌大的店面竟然没有一个伙计?难道说这百年老店以前的画面是被人勾画出来的吗?连店里唯一的人都不知道店主家去了哪里?这也不符合逻辑啊?韩飞决定主动出击,要不然干等绝不是办法,这要是店主家一年不回来岂不是等着一年?这样肯定不行。

韩飞的第一所要查的是这店主家有没有出国?可通过湖北出入境反馈的情况来看,这美籍华人已经一年没有离开汉口了。兰心说会不会通过其他城市去了国外?韩飞说可能性极小,我觉得另有隐情?兰心说那这个人会去了哪里?总不会一直不露面吧?韩飞说那我们今晚就去凯悦钟表行就一探究竟。

深夜的汉口是黑的,就如美人坯子那漆黑的眸子一样,但却黑的发亮,黑的顺畅。韩飞带着兰心早已悄然的进入了这栋小楼附近的一片林子里,漆黑的林子犹如一个大麻袋打上死结,怎么也找不到出口。林子里除了韩飞、兰心的呼吸声就是虫儿踩在枯叶上沙沙的声。兰心好像有些紧张,因为韩飞感觉到兰心的身体靠的自己很近,韩飞嘴角一咧,这胆儿还做刑警?

突然,凯悦钟表行二楼的东南角的房间亮起了一盏灯,一个芊芊细腰身影倒影在挡在玻璃上窗帘上,瀑布般的长发一甩,被扎起了一个马尾辫。韩飞鼻孔子出了一口气,看来真的是故意躲着我们?但至于处于何种理由?韩飞想不明白。看来只有尽快把那块表兑换出来,或许才能有一丝明目。

那要用个什么法子才能让这位店主家现身呢?韩飞决定直捣黄龙,你既然不现身,那就不要怪我打扰了。

韩飞、兰心走到了凯悦钟表行的那漆黑的大门前,门前两具石狮子此时看起来更加的龇牙咧嘴,似乎要把韩飞他们一口吞下肚子。敲门之前,韩飞跟兰心交换了一下眼神,当然不绝不是含情脉脉那种,而是干刑侦的一种眼神交流,一般是在紧急情况下。而现在似乎也到了紧急情况下,已经来不及再细讨方案。

韩飞急促的敲起了门,兰心则密切的注视二楼东南角的窗户。就在韩飞敲门的一瞬间,二楼的灯熄灭了。小楼门前仅有一丝光亮也没有了,韩飞敲门的声音更大了。

脱下厚重脏乱的衣服,一具如雪花似的身子呈现在镜子上,这张脸实在美丽得令人窒息,令人不敢逼视,再配上这样的躯体,世上实在很少有人能抗拒。就算是瞎子,也可以闻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那一缕缕甜香,也可以听得到她那销魂荡魄的柔语。那已是男人无法抗拒的了。

她叫樊晴,当然只是她众多名字中的一个。不过她很喜欢这个名字。她的确是个非常美的女人,弯弯的眉,大大的眼睛,嘴唇玲珑而丰满,看来就像是个熟透了的水蜜桃,无论谁看见都忍不住想咬一口的。但是她身上最动人的地方,并不是她这张脸,也不是她的身材,而是那朵刻在女人三角地带的火红梅花刺青,这火红的梅花让她更加成熟的风韵。

在镜子前欣赏了很久自己美妙的胴体,这个女人才穿起一件上等的丝绸睡衣斜躺在床上。透过镜子,她发现此时的自己是最美的,那些臭男人就知道白花花的身子,哪懂得欣赏穿上衣服的自己。女人哼了一下,怪不得那些男人最后都死在了自己“无知”上,要是早一点识趣,或者还可以多活几天。女人打开抽屉,拿出来两样东西,一把手枪,一本书。女人拿起手枪,打开保险放在了床头。这是一把美制M9手枪,这个习惯是女人多年不变的习惯。女人把书翻开了第23页,这一章节讲的是情报人员如何用美色来获取情报。女人低着眸子轻轻的扫了一眼,就合上了。要是让自己来写,肯定比这上面精彩多了。

女人紧皱着眉头,盯着满是花纹天花板思考着那份密报的含义。前几天“眼镜蛇”突然发来密报,讲近期会有一名警察来到店里,你避而远之,而且是越级发报。自己的命令从来都是“黄鼠狼”直接指挥的。女人不知“眼镜蛇”发来的密报何解?自己潜伏大陆这么久,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为何要远之这位警察?女人有几次想献出真身,但却不敢违背“眼镜蛇”的命令。

女人不知“眼镜蛇”到底是何方神圣,连自己的顶头上司“黄鼠狼”也是受他的直接指挥,但这个“眼镜蛇”从来没有献过真身,但似乎又随时潜伏你的四周围,让你不敢违背他的意愿。据传有人说就是谷老板,但又有人说是蒋公子。但这些传言女人觉得都不可靠,凭借自己多年的经验,这个“眼镜蛇”就是他们潜伏大陆成员中的一名。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让女人似乎受了惊吓,不小心打翻了手中的书,但还是在极短的时间下关了灯,拿上了那把美制M-9,从床上跳跃了下来。深夜是谁造访钟表行,女人不解?组织上从来没有过此等事情,附件的居民近也不会做出乱闯民宅的事情,更何况,钟表行是汉口政府特别保护的产地,更加不会有无故捣乱者,那深夜敲门的是谁呢?女人思前虑后,为了安全起见,还是以白天的样貌去一探究竟。

门嘎吱开了,就如一个沉重的枷锁被打开一样,韩飞好像已经闻到了空气散发的灰尘味道。

开门的是那个哑巴,他手里拿着一盏煤油灯凑在眼前,心想怎么来的是白天的那几个人?哑巴正疑虑着,韩飞吓了一跳,这脸哪是人脸,分明是一张千年干尸的脸,兰心吓了叫了一下。好在韩飞镇定,认出了这个人忙说道:“我们是上午的几位同志,想找一找你们的店主家。”哑巴没有说话,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韩飞看。那拎在手里的煤油灯忽暗忽明,看着十分的诡异。

兰心对韩飞说,他能听的懂我们说话吗?韩飞抬高了声调,他是听不懂,但是我想这住在楼上的那位应该听的见吧。

哑巴对于韩飞的话楞了一下。然后便“啊啊呜呜”的说起话来,一只手也舞动起来。韩飞当然看不懂哑巴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但估摸着哑巴要说的是我们店主家不在,你要是在这里撒野,我可要喊人了。韩飞心想,我今晚还就是耍流氓了,我看你今晚现不现身。

韩飞又打开了嗓门,声音似乎很大。看来这次韩飞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哑巴见着他们这样,也无力反驳,任凭韩飞他们闯进了钟表店。可是韩飞想要上楼的时候,哑巴却难住了。死命的拦着栏杆,说什么也不让韩飞他们上去,看样子准备与这楼梯“玉石俱焚”了。

哑巴越是这样,韩飞还就不上去了,因为此时上去也无其他意思,哑巴的拼死保护说明我们要找的人就在上面。

韩飞朝着楼上喊道:“我们只想赎回一块手表,店主人为何避而不见?难道说你们这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一个阴森森的男低音忽然响起,人随声到。“这么晚了,是谁找我?”

在场人都愣了一下,特别是哑巴,他的瞳孔放出惊恐的目光,好像随时都可以毙命。韩飞也觉得奇怪,葛大田不是说钟表行的店主家是女人吗?怎么冒出来个男人?钟表行里太黑,韩飞根本看不清这个人长什么模样,不过听声音来分析应该是个中老年男人,年纪在五十岁上下。

中老年男人不知从什么方位走了过来,给哑巴做了个手势。哑巴点点头,忙活去了。

灯亮了起来,韩飞的眼睛眯了一下,刚刚由于眼睛承受黑的时间太长,导致这会儿眼睛受不了。

眼前的中老年男人变成了一个小伙子,眉目清秀,皮肤白暂,一身淡蓝格子的睡袍裹在身上。

“请问二位,深夜拜访,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小伙子的声音的确就是刚刚的声音。

韩飞奇怪,这嗓音与他的容貌也太不匹配了。

中老年男人好像知道了韩飞疑惑,笑了起来,告诉了原委。原来他在十岁的时候,这嗓子出过毛病,后来治好之后呢,这说话的声音就开始变得沉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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