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标题

:Fehl-undTotgeburtenalsTrauma

原文作者

:CordulaSchulte

原文出处

:FrühesTrauma

褚晓兵

有删节

转载请注明，谢谢！

自然流产

出生就已死亡的孩子

的。这不仅因为孩子出生时是

而且因为人们对这一类的创伤经历往往见缄口不谈。我自己的孩子在

在预产期的前一天死于窒息。这是我生命里一次巨大的转折点。我不再去天真幼稚的相信世界上的事物总是安全可靠的

有一些事情不是我们人力可及的

而这样的事件有时会彻底改变我们的一生。我经历了灵魂如何跌入谷底

又如何通过大量艰苦深入的工作从深渊里走出来的体验。作为心理治疗师，在我自己的诊治工作当中经常进行创伤疗愈

也是和我的这一段个人经历有关的。

有过自然流产和死胎的女性

容易倾向于将这一段经历隐藏起来

或者将它表达得轻描淡写

它已经过去很久了

我在内心早已处理好这件事了

现在我又有了健康的孩子了

谁知道这是福是祸呢

许多类似的想法与如此重大的丧失性心理创伤并不相符合。甚至此类事件和由于丧失而带来的苦痛往往不被定义成心理创伤。许多有过这样经历的母亲

认为死去的孩子变成了天上的星星

或者像蝴蝶一样每年都会回来

以此来获得一些心理上的慰藉

消失了的人

不会沉落在遗忘当中。

克里斯汀

克尔斯汀有着漂亮的外貌

性格安静

内向。她来到我的诊所就诊

是因为自己在许多生活领域中都

力不从心

。在第一次面谈中她无法明确的说出自己就诊的原因。不经意当中

她提到自己曾经有关自然流产的经历

可是这件事情没有给她带来任何影响

这一点让她自己都很惊讶。她这样表达自己希望进行的工作题目

我希望能够严肃认真的对待自己。我请她将我作为

在诊室里排列出来

而作为

我自己马上就躲到了门后的角落里

去寻找保护

感觉自己必须向外去寻找方向和秩序。克尔斯汀一个人站在诊室的中间

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连接。她甚至都没有察觉到

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这样沉默了一段之后

克尔斯汀说感觉自己是一个空壳。在排列中呈现

她失去了和自己所有情感的连接

无法感受到苦痛

悲伤和快乐。她的生存策略是

我要让我的生活变得

有秩序

。她不断的将自己的关注力放在外在

这样她就不必时刻去体验察觉内心的空洞。处在这样的生存机制策略当中

克尔斯汀无法连接自己

不必连接对自己对死去的婴儿的情感。

死亡的孩子

丧失的创伤经历

失去或者和亲近的人的分离会带来丧失的创伤经历

其中最深刻的是孩子对母亲的丧失

其次就是丧失孩子的母亲

其中也包括自然流产和死胎。丧失性心理创伤或许会带来长期的悲伤

抑郁。对一个内在所爱的人的失去

会带来内心难以承受的痛苦

和分裂。而面对丧失

对此表示悲伤

则意味着接受这样一个现实

我所爱的人永远的离开

永远再也不会回来了。

由于这样最终结局的痛苦

恐惧在丧失的那一刻是如此的巨大

内在的心理分裂便成为了生存下去的无意识的策略。

"(Ruppert2011,102

在孕期的第

周之前

或者重量在

500

克以下的怀孕失败的胎儿被称作自然流产。

周以上的胎儿

被称作死胎

或引产。在

1980

年代的德国

这样的胎儿被看作是医院的所有物

由医院来进行

而父母没有权利要求对胎儿进行安葬。这种情形通过助产工作者和心理医生的努力

1980

年代的后期发生了改变

人们开始意识到如何对待一个死去的胎儿

允许对悲伤的表达对一个人的心理至关重要。对此尤其作出巨大贡献的心理学家

,HannahLothrop,

1991

年出版的一本书

充满希望的开始

绝望的终结

带来了这个领域的巨大改变。有过这样经历的女性

不仅开始学习去察觉自己的悲伤

同时也开始允许自己在公众场合表达自己对流产和死胎经历的感受

成了自助团体

进行交流。医院里也开始设立专门的场所

以便让父母来进行悲伤和纪念的工作。

来到我的心理诊所进行就诊的女性案主往往有各种各样的工作题目

人际关系冲突

职业生涯中的困境

伴侣关系的纠结

和孩子相处的困难

对于丧失的恐惧

广泛的焦虑

上瘾症状

心理症状躯体化。这些症状表面上看来与流产和死胎没有任何的关联

但是却往往指向内在的

没有被清理的深刻的悲伤。在第一次面谈当中

案主往往会漫不经心的提及流产和死胎的经历

好像这是每一个女性都会很快就会处理好的题目。而在具体的询问当中

经过一段时间

案主才会渐渐的和这段经历重新连接

让真实的情感能够得以呈现。

卡罗拉

卡罗拉就诊的题目关系到她的职业生涯。不久前,卡罗拉获得了升迁,进入到了领导岗位。高兴之余,她的内心很快却又充满的恐惧,害怕自己不够优秀,无法胜任新的工作。在我询问她的私人生活时,她提及自己在前几年有过两次自然流产。尤其是第二次流产,让她陷入深深的绝望当中。而在她的公司里,她对这两次经历缄口不提,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尽管当时卡罗拉进行了谈话心理治疗,但是对与这两次流产经历的工作显然并没有完结。失去孩子的痛苦和内心当中这样的一个信念"我没有能力生育孩子"，延伸到了她生活所有的领域。她努力希望将生育的"失败"和她的职业生涯分开，但是这种尝试是徒劳的。职业生涯的挑战在她看了好像是"一座巨大的高山，而她自己像是一个小孩子，无法去攀越它"。

通过系统排列的工作，卡罗拉开始逐渐可以再次接触到自己"内在的小孩"，这个孩子还完全不懂事，始终没有被看到，不可以有任何的情感。卡罗拉自己在两岁的时候母亲死掉了，而为了照顾爸爸的情绪，她从来都没有允许自己表达悲伤。生活对她来说"必须进行下去"，对丧失母亲的悲痛多年被隐藏起来。无力感，无助感，混乱，悲伤，这些情感都是不可以被表达的。这样的情形一直持续到她的成年。

在接下来的工作当中，卡罗拉可以开始逐渐频繁的接触到自己不同的子人格部分，这些子人格与痛苦和悲伤相关连，但是彼此却没有联系，它们好像是一个个的"独生子"。卡罗拉现在可以感受到自己的悲伤，对此表达，并且可以联接到童年的自己，回忆和母亲在一起是快乐的感受，获得由此带来的内心的安全感。

心理临床观察表明，成人后的丧失性事件，会激发早年相似的创伤性经历，例如幼年丧失父母，兄弟姐妹，或者自己母亲之前的流产经历。这也是为什么案主内心害怕触及自己流产的经历，因为她们不知道，对隐藏压抑的情绪的处理会带出来怎样的回忆，而自己又该如何与之相处。

无法察觉自己身体的孕妇，也往往无法和自己母性的感受进行联接，无法察觉自己腹中胎儿的状态和感受。这样的孕妇剖腹产比例较高。她会经常阅读各种医生和专家对于孕妇的建议，听从亲人的意见，而没有和自己的身体和内在真正的联接。误以为自己有限的觉察就是所谓的现实。这样和胎儿的联接是被

出来的，而不是被

出来的。

薇拉在个人和职业生活中往往难以作出各种决定，她就诊的原因是想在我这里寻求这方面的建议。难以做决定，使得薇拉疲惫不堪，感觉内心有着巨大的压力。几次面谈之后，她谈及到自己第一怀孕的经历。那是一次计划中的怀孕，胎儿在她的腹中发育良好，所有检查都显示正常。在预产期的两天前，她的妇科医生告诉她，她很快就要临盆了，这个孩子的个头比较大，所以真正的生产开始还需要一段时间。当时医院里产房已经人满之患，大夫建议她回家等待。在接下来得几天里，薇拉开始有了不不规律的阵痛，而她还在等待

正确的时间

，却不知道何时才是生产开始的迹象。

在等待中薇拉隐隐有着不祥的感觉，因为她发觉胎动停止了，但不知道这是否正常。而当她的丈夫终于将她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发现胎儿心跳已经停止，没有了生命迹象。接下来是

个小时的引产，使用了大量的止痛和安定药物，生产出了一个

4.5

公斤死掉的女婴。薇拉说，她看到了这个孩子的出生，好像是自己出生一样。她象所有的母亲一样，觉得自己的女儿非常漂亮，而她为此感到骄傲。她一点也不感觉这是一次可怕的经历，她只是感觉生了一个孩子非常的疲惫。

医生对此表达了哀悼之后将死婴送到医院的尸检部门。医院建议不对这个孩子进行安葬，害怕这样会刺激到母亲，所以孩子的尸体被医院

掉了。当时薇拉由于大量的使用了镇静药物，无法参与这个决定。

在之后的一次排列当中，薇拉回忆起，自己的母亲在微拉很小的时候就向她讲述，薇拉是一个晚产的孩子，差一点死于窒息，出生后进行了隔离治疗。由此我们可以看到，对于薇拉来说，创伤不仅仅是来自本人的生产，而且来自她出生时的难产以及出生后和母亲的分离。这使得她在潜意识当中对于生产充满了惧怕。

1980

年代初期，有过流产和死胎的女性不会受到专业心理治疗和咨询。没有经过处理的心理创伤会像阴影一样笼罩着这些女性的之后的人生。那时人们认为，不让母亲再次触及这样的经历，可以让这些女性避免痛苦和悲伤。所以之后大家对此缄口不提，装作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好让生活可以

的继续下去。这是一种错误的看法。没有能够和自己孩子告别的母亲，在多年之后仍然由于这段没有经过处理的心理创伤在意识或潜意识的层面饱受痛苦，负担重重。有些人认为母婴的联接在出生后才开始建立，而现代科学研究证明，母婴之间的互动在孕期就已经发生，婴儿大脑的发育，性格的形成在母体当中是关键时期。

有过自然流产或者死胎之后的怀孕在医学上被认为是高风险的。由此产生心理创伤的女性，在与之后的孩子建立联接的能力会受到损害，往往无法在情感上充分的关照自己的孩子，使得以后出生的孩子同样出现

共生的创伤

现象。

(Symbiosetrauma).

这样的母亲在之后的怀孕当中，一方面在潜意识层面上惧怕接触自己的创伤经历，一方面在意识的层面上惧怕同样的悲剧再次发生。这样内心巨大的纠结会使得和孩子的联接无法稳定，安全。由于之前的自然流产或死胎的经历，母婴的联接充满了紧张和无助。如果当母亲对于之前的这些经历没有能够进行适当的心理治疗，那么她就更加可能出现这样的焦虑：

这次会成功吗？出现了状况，我可以及时察觉吗？我可以允许自己去联接这个孩子吗？

许多这样的母亲描述，在接下来的孕期当中，只有在先前自然流产失败的时段过去之后，她们才会稍微放下心来。一个有过死胎经历的母亲，只有孩子出生之后才会去和孩子建立联接，在此之前，由于缺乏内在的安全感，建立联接的意愿会在潜意识的层面被降到最低点。

克里娜

克里娜由于不可名状的各种恐惧和剧烈恐惧的爆发来到我的诊所就诊。她在和自己的几个孩子相处的时候经常会莫名其妙的害怕。她曾经有过一次自然流产，在接下来的怀孕当中，她特意找到了上一次自己的妇产科医生，因为她觉得有了上一次的经历，这次大夫会更加小心谨慎。她有意在计算预产期时，早报了几天，使得自己能够有更加充分的时间。她就在这样的焦虑当中，艰难的度日如年。

克里娜接下来的几次怀孕都是这样，异常不安，害怕会出意外。她无法和自己腹中的胎儿自然的，不受干扰的建立起联接。即便在她的几个孩子健康出生之后，她也会不由自主的对这些孩子保护过度，无法真正的将母亲自然的情感投入到这几个孩子身上。

这是一个典型的例子。有过自然流产和死胎经历的女性无法去全然的关注孩子自然的需求，而是卡锁在了自己的恐惧当中。她们害怕，如果联接了自己的孩子，就会带来再次丧失孩子的危险。这样的孩子在物质上会受到很好的照顾，但是往往会缺乏和母亲近距离情感的接触。这样的孩子会在孕期当中零距离的感受母亲的创伤，误以为母亲的行为和自己有关。也许这样的孩子也许在自己成人之后，受到了相似的创伤，才会开始处理自己童年和胎儿时期的创伤体验。

萨比娜

萨比娜来到我这里就诊的原因是因为她两岁的儿子。她的儿子从一出生开始就喜欢哭闹，在夜里无法安静下来，一直到筋疲力竭才会睡去。萨比娜读过许多这方面的书籍，试图获得帮助，但是毫无成效。当她的孩子这样哭闹

分钟左右，萨比娜就会感到自己愤怒不止，必须离开孩子的睡房，否则害怕自己会失去控制。她有时甚至会后悔自己生了这个孩子。萨比娜的母亲经历过心理创伤，在萨比娜之前，有过一个死胎的男婴。萨比娜的童年感觉自己总是尝试着在情感上去接触自己的母亲，但永远是徒劳的。她感觉自己永远只是自己死去哥哥的

替代品

(Ruppert2012,103

当母亲有过一个死胎之后，面对以后出生的孩子也许会无法敞开自己，无法去照顾孩子的情感需求。这样的孩子在成长过程中会认为自己一定是犯了错的，不够好，无法取代前面死去的哥哥，姐姐，所以妈妈才会冷漠或者悲伤。这样的孩子在许多生活领域中往往感到无力无助，他们日后也会在人际关系，亲密关系当中困难重重。

英格利特

英格利特是我的系统排列工作坊的学员。她的第一个孩子是死胎，在第二次怀孕当中，她总是非常害怕自己的胎儿会再次发生不幸。由于紧张过度，使得第二个孩子无法自然生产。在产前阵痛长时间持续之后，孩子无法降生，所以不得不采取剖腹产。她的女儿出生之后，英格利特每次想要喂奶的时候，她的孩子就会全身紧绷，哭闹不止。尝试了多次，英格利特放弃了母乳喂养，因为每次孩子的哭闹让她无法忍受。现在想到这件事情，她的内心还充满了自责。

经历了自然流产或者死胎之后，再次怀孕的孩子会直接感受到母亲的恐惧和焦虑。母亲长期的紧张会在孕期当中就已经传递给孩子。这样的孩子在出生之后不容易安静下来，喜欢哭闹。婴儿的哭闹并非是没有理由的，哭喊，多动，无法入睡是绝望的表达。孩子有着对食物，保护，照料和联接的基本需求，而这些需求只有通过成人才会获得满足。

在对于流产，死胎的创伤性经历的系统排列治疗当中，需要呈现出不同的内在的分裂的部分，看到它们，重新整合它们。需要去正视这次丧失，以及由此带来的一切后果。当一个母亲获知自己出生了一个死胎的时候，她们往往会感到无力，无助，无法行动。一个母亲曾经这样描述自己当时听到了死婴消息的感受：

我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直盯着天花板，感觉到时间停止了，而我身处于一个并非真实的世界。我不是自己了。我知道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但是我感觉这不是真实的，我不在这里。我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感受不到任何情绪。我就这样一个小时一个小时的躺在这里，不知道如何从这样的状态中出来。一直到今天，有时我还会有这样的感觉。

在对此类创伤经历的系统排列当中，案主可以再次联接到被分裂的各个部分：不曾允许被感受到的痛苦；无法表达的悲伤；感觉自己很失败，无法帮助自己的孩子；感觉自责，没有跟随自己的直觉，认为

我其实应该是可以察觉到的，可以避免这件事情发生的

。这样自我谴责的对话，在许多女性的潜意识里还在不断的进行。

在对待自然流产，死胎的这样的丧失性创伤经历的心理治疗当中，案主需要在治疗师的帮助下坚定的正视这次丧失，接受它，和它所带来的一切后果，引领案主在自我内心的疗愈当中回归到自己的真实情绪当中。

当一个人听从自己直觉的时候，就可以感受到自己的活力。当孕期中的女性，能够再次听从自己的直觉，那么她们往往就可以知道自己和孩子需要的是什么。当自己的身体，或胎儿发出信号的时候，就可以解读这些信号的含意。即便经历了自然流产和死胎经历的女性也应该知道，这样的直觉的知识就在她们的内在，她们的直觉和身体知道，自己需要多少悲伤的工作，多少必要的告别的工作。

关于褚晓兵老师

褚晓兵：毕业于北京外国语大学德语系,德国特里尔大学心理学硕士、德国科隆大学心理学博士生。师从众多国际心理治疗大师。擅长催眠治疗、行为认知治疗、家庭系统治疗。旅居德国18年，目前居住德国科隆,任职于德国行为认知心理研究所心理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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