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女,18岁,体重65kg,主诉:“停经41+4周,胸闷、憋气伴双下肢水肿3周,加重2周,腹痛、阴道排液6h”,急诊收入院。诊断为:“宫内孕41+4周,孕2产0,头位;妊娠合并心力衰竭,心功能Ⅲ~Ⅳ级,围产期心肌病?子痫前期,重度;胎膜早破(6h)”。患者孕期未行任何产前检查。
3周前无明显诱因出现胸闷、憋气、心慌、不能平卧,干咳,无咳痰,伴双下肢水肿;近2周水肿加重,逐渐进展至腹壁,无头晕、头痛、视物不清,未诊治;6h前出现腹痛、阴道排液。既往体健,否认高血压、心脏病、糖尿病等病史,否认外伤、输血、药物过敏史,否认家族遗传病史。患者怀孕前体力活动不受限。月经初潮13岁,3~4d/30d,17岁结婚,孕2产0,人工流产1次。
体温(temperature,T)37.2℃,脉搏(pulse,P)128次/min,呼吸(respiration,R)20次/min,血压(bloodpressure,BP)150/90mmHg(1mmHg=0.133kPa)。发育正常,营养中等,强迫坐位,神智清楚,查体合作。皮肤黏膜无黄染,无眼睑水肿,口唇无发绀;颈动脉搏动正常,颈静脉无怒张,肝颈静脉回流征阴性;胸廓正常,呼吸急促,双肺叩诊清音,听诊呼吸音粗,未闻及干湿啰音;心尖搏动向左上移位,位于胸骨左缘锁骨中线第五肋间外1cm,心界大,心律齐,胸骨左缘Ⅱ~Ⅲ肋间可闻及Ⅱ级收缩期吹风样杂音;腹部膨隆,无腹壁静脉曲张,下腹壁可凹性水肿,无压痛、反跳痛,肝脾未触及;双下肢水肿(++++)。
产科检查
宫高31cm,腹围95cm,先露头,胎心率170次/min,宫缩15~20s/2.5~3min,弱至中。
入院后检查
血常规:白细胞计数18.55×109/L,中性粒细胞90.7%,血红蛋白(hemoglobin,HGB)104g/L,血小板计数(bloodplatelet,PLT)564×109/L;凝血:纤维蛋白原40.9mg/L,D-二聚体2.95;尿常规:尿蛋白+++,比重1.025;肝肾功能、电解质、血糖均正常,乳酸脱氢酶(lactatedehydrogenase,LDH)326U/L,总蛋白(totalprotein,TP)58g/L,脑钠肽(brainnatriureticpeptide,BNP)>5000ng/L。胸部X线平片示双肺斑片状模糊影,心影明显向两侧扩大,双侧少量胸腔积液。
床旁超声心动示左心房增大,左心房压增高(15mmHg),左心室明显增大,左心室各壁运动幅度降低,二尖瓣中度返流,三尖瓣轻度返流,肺动脉高压(中度),肺动脉收缩压(pulmonaryarterysystolicpressure,PASP)53mmHg,左室射血分数(leftventricularejectionfraction,LVEF)30%(Simpson法测量),心包少量积液。
产科B超示宫内孕活胎,胎儿颜面略有水肿,胎盘前壁,Ⅲ级。心电图示窦性心动过速,非特异性T波异常。入院后持续心电及胎心监护,鼻导管吸氧2L/min,BP125~167/60~90mmHg,P126~150次/min,R30~32次/min,血氧饱和度(SpO2)94%~97%,间断给予硝酸甘油、呋塞米、硫酸镁。
患者入院后经多科会诊,讨论确定治疗方案。患者“宫内孕41+4周,妊娠合并心衰,心功能Ⅲ~Ⅳ级”诊断明确。
产科意见
患者目前宫内孕足月,已临产,胎膜早破,心功能Ⅲ~Ⅳ级,无法耐受宫缩,阴道分娩禁忌,应尽快行剖宫产手术终止妊娠;心内科意见:患者目前心力衰竭诊断明确,既往无心血管病史,妊娠后期出现水肿、呼吸困难症状,发病与妊娠明显相关,考虑围产期心肌病可能性大,围术期有发生肺水肿、恶性心律失常、猝死的可能;麻醉科意见:患者目前只能处于坐位状态,心功能Ⅲ~Ⅳ级,全身麻醉可能导致母体和胎儿循环呼吸抑制;硬膜外麻醉阻滞交感神经可以降低心前、后负荷,有利于改善心功能;建议采用坐位下的硬膜外麻醉。
入院后4h安排患者手术,按讨论方案实行坐位下硬膜外麻醉:入室后常规进行心电监护,包括BP、心率(heartrate,HR)、SpO2,BP124/70mmHg,HR132次/min,SpO296%;行左侧桡动脉穿刺置管监测有创动脉压;在坐位下行L2~L3间隙穿刺置管,置管成功后首先给予2%利多卡因3mL,5min后测麻醉平面为T12~L2,继续给予2%利多卡因5mL,5min后测麻醉平面为T10~L4,患者缓慢由90°坐位变为45°半卧位,面罩吸氧8L/min。
胎儿娩出后分次给予枸橡酸芬太尼0.2mg、吗啡10mg、去乙酰毛花苷注射液0.4mg、呋塞米20mg,同时静脉泵注硝酸甘油0.5~1μg/(kg·min)、米力农0.25μg/(kg·min),有创动脉压维持于138/70~102/52mmHg,HR130~132次/min,SpO2100%,手术时间33min,麻醉时间55min,术中液体总入量50mL,失血200mL,尿量300mL。胎儿娩出顺利,Apgar评分1min、5min、10min均为10分,体重3100g。患者术后转入冠心病监护病房,经吸氧、强心、利尿、扩血管等抗心力衰竭治疗,并予输血、预防性抗凝等对症治疗后心力衰竭较前有明显好转,于术后第9天出院。
2讨论
1971年,Demakis等首次定义了PPCM的3条诊断标准:(1)心力衰竭发生于妊娠最后1个月或产后6个月内;(2)无其他明确的心力衰竭原因;(3)妊娠前无明确心脏病史。之所以将发病的时间限定于妊娠最后3个月或产后6个月内是为了排除其他先天性或获得性心脏病(这些心脏病常在孕中期出现症状)。
为了更加准确地诊断PPCM,1999年,PPCM工作委员会推荐增加超声心动图诊断标准:(1)射血分数(ejectionfraction,EF)<45%;(2)左室缩短分数<30%;(3)左室舒张末容积>2.7cm/m2。2010年,欧洲心脏病学会心力衰竭协会重新制定了PPCM的诊断标准,即PPCM是排除性诊断,无其他明确的病因,发生于孕后期或产后早期,主要表现为继发于左心室收缩功能障碍的心力衰竭,伴或不伴左心室扩张,LVEF<45%。
有以下情况的PPCM患者预后较差:临床症状出现于产后两周内、年龄>30岁、非洲裔美国人种、多胎妊娠,尤其是EF<40%者。本例患者的诊断依据主要有以下几条:(1)妊娠后期出现心力衰竭表现;(2)心力衰竭原因不明;(3)妊娠前无明确心脏病史;(4)超声心动图报告LVEF30%(Simpson法测量)。
2.1术前评估母体心功能:
在评价孕妇心功能的方法中,临床应用最广泛的是美国纽约心脏病学会(NewYorkHeartAssociation,NYHA)心功能分级。NYHA心功能分级也是预测母体心血管发病率和胎儿死亡率的重要指标。一般认为,NYHA心功能分级Ⅰ~Ⅱ级是妊娠的基本条件;NYHA分级>Ⅱ级是预测孕期母体心血管风险的独立因素,但要区分孕期因子宫增大、横膈抬高等生理性变化导致的胸闷、气促、不能平卧、心跳加快等症状。
母体风险评估:Siu等在一项多中心前瞻性研究(包含妊娠合并心脏病妇女的562次妊娠)中首次提出妊娠合并心脏病妇女的高危评分:(1)妊娠前有心力衰竭、脑血管意外史、心律失常史;(2)基础NYHA分级>Ⅱ级或有紫绀;(3)超声心动图示二尖瓣瓣口面积<2cm2,主动脉瓣瓣口面积<1.5cm2,或左心室流出道压差>30mmHg;(4)心室收缩功能下降:EF<40%。
以上4项高危因素各1分,其中0分患者母体心血管事件风险为5%;1分为27%;>1分为75%。Khairy等总结了53例先心病妇女的90次妊娠后证实了该评分的可行性。根据本例患者的病史、临床表现和实验室检查结果,其心功能分级为Ⅲ~Ⅳ级,风险评估得分为2分,母体心血管事件风险为75%,属于极高危患者。
2.2剖宫产的麻醉:
PPCM患者剖宫产的麻醉管理对于麻醉医师来说是具有挑战性的,麻醉处理的原则类似于扩张型心肌病,麻醉管理的主要目标是防止心脏前、后负荷的剧烈变化以及避免药物引起心血管系统的进一步抑制,全身麻醉和区域阻滞麻醉均可应用于剖宫产。
全身麻醉主要用于急诊手术或者存在椎管内麻醉禁忌证时,对麻醉药物的选择是实施全身麻醉的关键环节。为了防止新生儿呼吸窘迫,剖宫产全身麻醉快速序贯诱导时通常不使用阿片类药物,但这样往往会造成循环的剧烈波动,对于PPCM患者而言是非常危险的;实际上,对于EF<30%的患者,为了维持血流动力学的稳定,枸橡酸芬太尼的用量要达到30μg/kg,但大剂量枸橡酸芬太尼会造成新生儿呼吸抑制,需要使用盐酸纳洛酮等拮抗剂或者气管插管。
动物实验显示对于心功能中度受损的患者,异氟烷对心输出量和每搏输出量没有明显影响;如患者在接受盐酸胺碘酮治疗,那么在使用挥发性麻醉剂时要慎重,因为两种药物的协同作用可能会造成心动过缓,并且对阿托品反应欠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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