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短故事·甜
阴差阳错的真爱
——剪春罗
《错妃惑冷王》
1.找寻
火把来回穿梭于那与天地交汇的边缘,此时正日暮西沉。
不远处高台,一位身着大红锦袍头带金冠的男子临风而立,只是那双好看的狭长眼眸透露出些许冷意,平白教人不寒而栗。
“王爷天就要黑了…那杨家小姐…不…王妃还是渺无音讯,还要接着找吗?”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何况她还不能死,这场好戏才刚刚开始。”
话音刚落,一名男子举着火把兴冲冲的冲上高台。
“慌慌张张没有规矩,王妃可是有消息了?”
举着火把的男子跑的急了,大喘两口气,便神色慌张道:“启禀王爷,王妃…找到了!在…在水里…”
红袍男子与身侧人便立即赶去,等到岸边之时,搜索的人员已经尽数撤离,只余下交差的两人,而他们身后,一个发丝凌乱遮盖住脸庞的女子,披着衣裳躺在地上,看起来生死不明。
“王爷…这…新婚之日王妃便命丧于此,恐怕杨家会以此大做文章。”
红袍男子背在身后的手细细揣摩,便抬脚走去,而他身旁之人将要劝阻,便被红袍男子拦下。
正当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原本看起来全无气息的女子突然之间咳了一声,吐出几口水来。
2.醒来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王妃被掳走的消息不知怎么就被透露给了杨家,这不王妃之母杨氏便堵在大厅哭着闹着要向当今皇上的弟弟湛王讨个说法。
然而她们关心的人此刻却躺在喜床之上,刚刚才有了清醒的征兆。
平采儿只觉得头脑昏昏沉沉,废了很大的劲才使自己睁开双眼,兴许是在水中挣扎的有些虚脱,这会她连转个头动个手指都有些吃力。
让她吃惊的是,失足落水的她醒来并不在医院,而且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
绣花床幔,绫罗锦被,都是刺目的红色,并且还是鸳鸯交颈,百子千孙的图案。
“我在做梦?还是我已经死了?”她沙哑的低喃。
“你既然不情愿嫁入王府回绝了便是,何必耍这种把戏?”
耳边穿来透着冷意的声音,平采儿转头看去,发现身侧不知何时站着以为身着大红锦袍的男子,正居高临下神色冷峻的看着她。
居然是副古人装扮?难道她不是在做梦,而是穿越到了古代?
想到这里她的脸色又白了几分:“这是什么地方?是什么年代?”
红袍男子并未回答,便通传了杨氏几人进来,看到心中所厌之人,红袍男子便一刻不停留的转身离去。
平采儿还没从是否穿越的疑惑中走出来,床旁便围了几个陌生的人,为首的是个梳着妇人发髻的美妇,她的头上还插着考古尚未发掘的精致头饰,看起来年纪不超过三十岁,而她身侧站着的应该是她的奴婢,还有其他女儿。
在平采儿慌神的片刻,杨氏便朝她扑了过来,那双柔柔的手还抚摸着她的脸颊,嘴里念叨:“阿柔,娘的阿柔,你没事真好真是吓人阿娘了!我找说过湛王府是龙潭虎穴嫁不得…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出,娘就让你与晖远私奔…”
突然她抚摸着采儿眉目的手一顿,原本担忧的双眸出现一瞬间的僵直。
“你…”她一边瞪大眼睛,一边将手不着痕迹的收了回去。
杨氏将身侧所有人以王妃需要静养为理由尽数打发了出去以后,便如同变了一个脸色一样,阴恻恻的居高临下的看着平采儿。
“你是谁?怎么会冒名顶替我女儿的身份?要知道我们杨家乃皇亲国戚,在朝中只手遮天,而我女儿阿柔更是贵为王妃,哪是你这种不明来历的女人可以南充得了的?”
一顿劈头盖脸的说教让原本虚弱的平采儿觉得可笑至极:“笑话,又不是我莫名顶替,你凭什么污蔑我?就因为我醒来躺在这里?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
杨氏自觉对方伶牙俐齿,咬着牙,惯会使坏的手便扬起朝对方跟女儿七分相似的脸庞打了过去。
啪的一声将脑袋昏沉的平采儿磕在了锦被上了,好在躺着杨氏的手使不上多大劲,便也没觉得有多疼,只是觉得屈辱万分。
想她平采儿虽不是天之骄子,可也是被身边的人众星捧月长大的,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你凭什么打我?”平采儿皱眉切齿道。
那杨氏的第二耳光还未发作,平采儿便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推开她,赤着脚跑了出去。
她得逃离这里,这个莫名其妙的古怪地方。
众人只见身着亵衣披头散发的平采儿冲了出来,再之后,便被不远处的湛王伸手给拦了住。
“你放开我,你这个疯子。”平采儿用力的推搡着眼前这坚不可摧的红色身影,乌发下,白皙近乎透明的一边脸颊莫名其妙的印着一只五指印,此刻已经微微肿起,而她墨黑的双眸饱含着泪水,一双乌黑秀眉紧蹙,看起来既倔犟,又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委屈,连带着平时连余光都懒得施舍的湛王也情不自禁的多看几眼。
“怎么?谁打的你?”
双臂被有力的大掌掌控,平采儿只得用嘴不停的说道:“放开我,我要回家,你们这些疯子不要再演了,凭什么打我,我妈都没这么对过我。”
她越说越委屈竟闭上眼睛强忍着泪水来。
不知怎么的,这幅画面在后面赶来的杨氏眼里变成了,狐狸精鸠占鹊巢魅惑人心,就在她气的咬牙切齿无可奈何的时候,便见那湛王不耐烦的松开了手,然后看也不看平采儿一眼的背过身去。
见到这无情一幕,杨氏却突然无比庆幸嫁进来的这个并非是自己的女儿阿柔。
杨氏知道不是自己女儿,便也不再久待,带着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离开湛王府。
至于平采儿则是又被带回了喜房内。
3.白衣人
平采儿也不想相信自己是穿越了,可是偏偏就是如此,还不是魂穿,只是一个被错认的冒名顶替的。
一连两天平采儿都被禁足在喜房内,而湛王此人,除了第一面便再也没有见过。
平采儿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她是冒牌千金,还是不受宠的王妃,在这个古代,她可以说是全无仰仗,甚至可以说是任人宰割,而她唯一补救的办法,就是在杨氏没有揭发之时,勇敢的承认自己的来历,只是湛王此人,却根本不给她机会。
已经两天,平采儿不敢想象之后会发生什么,现在的她每过一秒,便是煎熬,明明她有着可以证明身份的项链,但是偏偏却得不到机会,所以她也只能主动出击。
被禁足的两日,每日便是又一个丫鬟来送的饭,平采儿便学着电视剧看的那样,将小丫头骗了进来,将她打晕,再换上她的衣服,这才成功的溜了出去。
然而她想的太过于简单,湛王府非常大,她从前也是住习惯了住宅小区,哪里会走这些大院子,一不小心便迷了路。
不过以她看剧的经验来看应当是走到了花园这样的地方,因为她看到了布局精美的假山,以及不远处的湖心亭。
突然平采儿看到湖心亭中立着的白衣身影,还未来得及欣赏,那人便朝她笑着点了点头,十分儒雅,嘴巴还动了动显然是正在叫着她的名字,啊不对,应该是原王妃阿柔才对。
抱着对方应该是好人的心态,平采儿便走了过去,正打算问出湛王的下落,那白衣人便道:“你今日倒是不如往常,怎么还穿起了下人衣裳?”
“我…”平采儿没有忽略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嫌弃,原本询问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没什么…我被湛王禁足,偷偷溜了出来罢了。”
闻言白衣人勾起嘴唇露朝她又进了两步,靠在她的耳边小声说道:“与人私奔就应该走的彻底一些,最起码杨氏一族覆灭的时候,还能留命苟活……”
他的眼神虽然含笑,可也看着让人十分的不舒服,平采儿不想跟他多费口舌,便后退两步,提起裙摆跑了出去,然而没跑两步她便看到了身着藏青色长袍的湛王,与第一次相比,他的脸色可以说是相当的骇人。
平采儿突然有预感,这个白衣人一定是察觉到了湛王就在不远处,所以才故意靠近让湛王怀疑。
4.撞见
“你就这么不甘寂寞?不过独守两日空房,便忍受不了了?”
平采儿衣袖下的拳头握紧,如果唤作现代她早就键盘一敲杀回去了,可是偏偏这个人不能顶撞。
“…我…我有话…”平采儿话没说完,便见湛王又道:“杨氏一族虽说草莽出身,可也在朝中霸道多年,怎么教养女儿起来,没有万分之一的震慑,竟让你一个王妃之身做出这些举动来。”
我不气我不气我不气!这讽刺的是杨阿柔不是我平采儿!
平采儿极力的安抚自己,才能装作一副沉得住气的模样。
“我有话说。”
湛王眸光一闪而过冷睿:“你想说什么?”
平采儿眸光略过一旁看戏的白衣人,愤愤不平道:“是秘密,只能你知道的秘密。”
白衣人听闻惬意笑道:“什么时候阿柔做了皇嫂便开始跟行之生疏了?连悄悄话都要背着说了?”
湛王看着平采儿严肃的小脸深色不明,平采儿却担心湛王多想拼命的摇了摇头,示意跟对方并不熟悉。
见湛王脚步都不迈出一步,平采儿便咬了咬牙一把抓起湛王衣袖下的手。
大概是没想到这一举动,湛王望着平采儿黑墨一般的双眼,猝不及防的失了神。
“我真的有话,请你听我认真说。”
5.坦白
直到踏进喜房平采儿才松了口气。
看来计划还是木有问题的,只要湛王不是大憨批,就应该会相信她的!平采儿自信满满。
“我不是你的王妃阿柔。”
湛王望着她清澈的双眼试图看穿她的阴谋诡计,“你又在耍什么把戏?好好用剩下的时光做你的湛王妃不好?”
平采儿就知道口说无凭他不会信,便伸手取下脖子上的985银项链,放到湛王眼前晃了晃。
“这下应该信我了吧?这个东西不是你们地方可以存在的!”
那银项链上挂着的是一颗深海蓝宝石切割的钻石,没一面都能闪出熠熠光辉,并不是手工就可以制造出来的。
湛王勾唇冷笑扯过平采儿手中的项链放入手中揣摩。
“就这?足矣证明什么?还是你觉得随便拿个东西就可以糊弄本王,糊弄皇室宗碟?”
“我真的不是阿柔!我叫平采儿!你记不记得你救我回来的那个晚上,我脸上的巴掌印,就是那个杨氏打的,你觉得会有这样的娘,舍得对自己的亲身女儿下手吗?”
平采儿见物证无用,便试图说服湛王,可是说了半天对方就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
“难道你真的觉得这世界上会有两个人一模一样么?我可以确定我不是你的王妃,你去找伺候阿柔长大的奴婢问一问好不好,哪有人会长的连头发长度,每颗痣都一模一样的?”
平采儿觉得自己说的情真意切,真的不能再真,可是偏偏湛王就是冷着脸一言不发,没有办法她一把扯下肩膀上的衣角,露出雪白圆润的肩膀来,指着上面恰到好处的黑痣,说道:“你看,你看啊,这颗痣阿柔她一定没有的!我怎么会跟她长的一模一样呢?”
“你疯了么?”
这一举动对湛王来说无疑不是在邀宠,他想起湖心亭看到的那一幕,脸色霎时间便黑了。
他当即将扯下的衣角又给拉了回去,可是避免不了触碰到那滑腻的触感。
“苦肉计?”
湛王想起那天楚楚可怜的平采儿,双手便控制不住环上她的肩头,哑声道:“谁教你的这些?杨氏?还是行之?还是…马晖远?”
眼看着那冷峻脸庞越来越近,平采儿的心突突突的跳个不停,难为情的别过脸去:“我不认识他们…”
“你要本王怎么信你?你先前分明与行之凑的那么近?”
“我没有,是他突然靠近的,我只是…只是想问问他你在哪里,我真的不认识他,你要相信我。”
就在红唇触碰到耳垂的时刻,平采儿终于感觉到了肩头的放松,可是下一秒那双大掌便抬起了她的下巴。
“虽说你是明媒正娶的王妃,可若是论相知,也不过数面而已,如何及得上行之?”
平采儿清澈双眸仿佛这一刻失去神采,她望着湛王冷峻的脸庞,无力道:“难怪你不信我,不过其实你也分不出来,我到底是不是你的王妃对不对。”
那双大掌突然松开力道,令平采儿踉跄着后退两步才站稳,而后,便听湛王冷冷无情道:“不要白费功夫,做你人生最后阶段的好日子罢。”说些他抬脚将要离去。
平采儿想起乏味的禁足,便一不做二不休的抱着湛王的胳膊。
“你的目的其实是这个对吗?”
突然的一问,让平采儿有一瞬间的失神,下一刻她便被抱起丢掷与喜床之上,随后那具身躯便压了下去,将她的双手压在脑后。
“你今天这番举动,是不是在怨本王给了你王妃的位置,却没有给你王妃的实权?也罢,就算本王怜悯你……”
平采儿这才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是对于她来说,这十分的屈辱。
“谁会想要你的怜悯!你放开我,我根本不是你的王妃,我为什么要承受她应当承受的一切?这不公平!”
说到底,平采儿也不过是还没毕业的大学生,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遭遇过挫折,咋一下遇到这种事,直接就慌了神。
“你不可以动我,我不是阿柔,如果有一天你真的王妃回来了我该怎么办!”
“真是呱噪。”
眼神少女白皙的脸庞充满泪痕,湛王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这天,靡靡之音一直持续到声音沙哑。
6.妥协
梦中有窒息的感觉再次传来,清晰又真实,平采儿挣扎坐起身的时时天色正朦朦胧胧透着亮光。
这是什么时候?平采儿只觉得身体乏的很,目光突然扫过一旁空荡荡的喜床时,昨天不堪回想的一幕幕又开始在脑海中回放。
自己居然有一天也会成为替身,还是因为可笑的怜悯…回想起湛王冷峻的神色,还有动情眼中露出的些许动容,平采儿纤细的手指便掐到发白。
大抵是听到了她起身的动静,侧房的婢女推门恭敬道:“王妃醒了?王爷离去之前吩咐下去解了您的禁足,您现在是要起身……”
“出去,不要打扰我!”平采儿又恨又气又便把自己蒙在了被褥里,不曾想竟就这么又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仿佛听到了脚步声,耳边便又传来冷冷的令她抵触的声音。
“解了禁足也不如意,你究竟想要什么,本王难道还不如你愿吗?”
被褥下的平采儿突然睁开双眼,脑海中的记忆越发深刻,她强忍着呼吸不让自己出声,突然她又想到了什么,掀开了被褥便质问道:“我的项链呢?把它还给我。”
大抵是声音哑了,听起来竟平白有了些许惑人意味来。
等到感觉到湛王略微变了的神色,平采儿便又朝被褥中缩了缩,低下目光软声道:“那是我很重要的东西,你不能拿走…”
“今日回门,你且起身随本王去趟杨家,别的事之后再说。”
“我…”平采儿还想再提醒对方一遍自己是冒牌货,可是当她抬眼看到床边空无一人的时候便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早知如此,她就该在昨日便逃离这里。
7.回门
婢女很快将她梳起繁琐华贵的发髻,穿戴起王妃才能穿戴的服饰。
平采儿望着镜中娇美艳丽的容颜,怎么也无法与现代大学生联系起来。
这一点点也不像她,就像是个任人摆布的布偶。
等到最后一只发钗入发,平采儿便不耐烦的起身。
“好了…不用再添了…”
“可是萍妈妈说王妃喜好华贵美钗,描牡丹妆…”
又是阿柔…平采儿简直都要听烦了,嗤笑道:“我不喜欢。”
婢女识趣的收回手了。
“可好了?”
“回禀王爷,妥了。”
平采儿闭上双眼强迫自己忽视这个声音,可是偏偏这个声音由远到近又近了一步,下一秒竟还握住了她的手。
平采儿诧异的抬眼望去,却撞入一双好看的眼眸中,那双眼犹如悠池将她的身影清晰的倒映出来。
“该起了。”
那人冷冷的声线将她从出神中惊醒。
平采儿低落的收回目光,随着湛王上了马车。
8.杨家
平采儿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湛王了,就连同处一室也觉煎熬,好在湛王自从上了马车便不再言,如同她是空气一般,倒也令平采儿感受一些。
马车不知行驶了多久终于停在了杨府门前。
湛王先一步下了马车,等到平采儿思考如何下车的时候眼前便出现了一双带有薄茧的大掌。
平采儿很清楚这双手是谁的,犹犹豫豫不知该不该将手放上去,下一秒那双大章便直接揽上了她的腰肢,等她回过神,已经立在了路面上。
“启…候府?”平采儿望着额头宽大的牌匾,小声嘟囔的吐出了三个字。
“不过三日未归,竟连家门都不认得了?”
“我…”平采儿愤恨的看向身侧人冷峻的脸庞,半晌才垂下眼眸。
算了,不算她如何说…平采儿心里控制不住蔓延出苦涩的感觉。
杨家早做好了准备迎接湛王夫妇。
平采儿麻木的看着四周人奉承的模样,可注意力却总是会自动飘到杨氏的身上。
现在只有她知道自己是冒牌货,平采儿巴不得杨氏能够当场拆穿她的身份,可是她等了许久,杨氏也始终没有露出一点端倪来。
天,难道她真的要在这陌生的地方浑浑噩噩做一辈子替身吗?还是被半路回来的真王妃阿柔乱棍打死……平采儿惶惶不安。
“是昨日太累了么?”湛王从容的将平采儿的手握在掌心以示安慰。
平采儿抵触的皱起眉头,想要抽出手来,奈何人多,便生生忍下了。
“王爷,可否让妾身与王妃说几句贴心话?”
湛王不动声色收回了手,平采儿一时望着杨氏风韵犹存的脸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9.威胁
杨氏将平采儿拉至角落,便散了四周的婢女。
“看来你还颇有心机,不过短短三日,竟也收服了铁面冷王的几分怜惜。”杨氏甩开平采儿的手冷笑道。
平采儿不语发出一声不屑的鼻音:“真好奇如果今天来的是你的女儿阿柔,你还能笑得出来么?”
“贱,人,得了便宜竟还卖乖?”杨氏气急抬起了手掌想要朝平采儿精致的脸上打去,却又生生的停在了半空中。
“还想打我第二次?来啊!打下去啊!快告诉所有人我不是你的女儿啊!”平采儿有些激动的朝杨氏又进了一步。
杨氏咬牙切齿的收回了手,平采儿又道:“如果嫁入湛王府真是好事,你三天前就会戳穿了,哪用的着留我到今日。”
“你明白就好,如今我们可谓是一条船长的人了,杨家如果没了,你这王妃亦然!”
“我才不要做王妃。”平采儿冷冷的看着杨氏,墨黑的双眸透露出浓浓的厌恶:“你今天叫我来就为了警告我两句?还是要我帮着你们演戏?”
听到平采儿如此上道,杨氏眼中一闪而过欣喜,她谨慎的从袖中掏出一个白瓷小瓶,说道:“将此药放到湛王的吃食中,不出半月,他整颗心都会只听你的。”
“听话水?乖乖药?”平采儿诧异挑眉。
“什么?”
“没什么。”只不过是现代一种神乎其神的迷。药。想不到到了古代这么快就能见到传说中的药效好的迷,药。
“你们想用这个控制湛王?”平采儿拿起瓷瓶端详了起来。
杨氏故作高深道:“你试试就知道,这可是西域奇药,一旦沾上,无解!到时莫不是说湛王,整个杨氏,整个皇室都攥在你的手心了!”这可是巨大的诱惑,她不可能不动心。
“是么?”一旦沾上…无解…平采儿突然想起来现代化学毒,品。
真歹毒…为了生存无所不用…
“那我就收下了”
.助你
自从那日从杨府回来平采儿便收起了心思本本分分做她的王妃。
这期间她翻阅古籍,加上旁敲侧击婢女,也大概明白了自己身处什么样的朝代。
和意料中差不多,这里的所有人从出生起就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户籍,并且所到之处皆需要出示户籍,如果没有便会视为黑户,只能一辈子做乞丐…并且考虑到弄一个户籍并不简单,她便只能打消了出逃的念头,走一步看一步。
到底该不该按照杨氏的计划将就就计呢?
平采儿站在湖心亭望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出神。
杨氏一族被连根拔起显然已经是迟早的事,而湛王手中必然也是掌握了充足的证据,只待时机连根拔起,自己应不应该与对方交易呢…
“唉…”
“皇嫂何必叹气,可是有什么心事?不知行之能否为你排忧解难?”
“是你?”平采儿回过头便看到来人穿着刺目的白色,一脸儒雅的笑意。
虚伪!平采儿想起那个故意为之的误会瞬间变了脸色:“皇弟是没有自己的府邸吗?三天两头往湛王府跑。”
看到平采儿眼中一闪而过的厌烦,行之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勾唇一笑:“看来皇嫂很适应做王妃的日子。”
他这话一出平采儿瞬间变了脸色。
他这话几个意思?难道他也认的出来自己是冒牌货?想到这里平采儿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发白。
“你全知道?”如果知道为什么不说?
行之神色不变,朝湖边又近了一步,欣赏着平采儿眼前的景色,缓缓道:“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平采儿的心里咯噔一下,些许颤抖道:“那…湛王知不知道?”
行之收回目光,望着平采儿插着玉簪的鬓发愣了愣。
平采儿看着他的表情不明所以,下一瞬间便见他便那云鬓伸出指节纤细的手指,轻描淡写道:“这儿有根树叶。”
话音一落平采儿这才松了口气后退一步。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行之拿起手中的树叶轻挑眉峰道:“皇兄来了。”
平采儿僵硬的转过身,一个藏青色身影立在不远处,脸色有些发沉,也不知来了多久。
平采儿当即回头朝之一翻了一个白眼。
同一个戏码,腻不腻?
等平采儿再回过头,眼前哪里还有那抹藏青色身影。
居然就这么走了?平采儿心里突然有些失落。
她回过头咬牙切齿道:“你是故意的!你为什么这么做?既然你喜欢你皇嫂为什么不自己娶回去?”
行之于石凳拂袖而坐,缓缓的给自己小斟一杯:“行之什么时候承认过,行之自觉不会为了美色耽误政事。”
这就是说她必须得死了?平采儿衣袖下的手捏到发白,她没有再理会行之便转身离去。
出乎她意料的是,就在她快要走远之时,听到一句虽然很轻但是及清晰的话。
“不过若是尘埃落定之后你还活着,我可助你。”
平采儿脚下一顿,到底没有回过头去。
11.转变
平采儿心不在焉的回到了庭院,就连一路人婢女行礼也通通没有理会。
湛王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思,从回门那日后,便将她身边所有陪嫁的人都驱逐到了偏远的院落做活,即使是她作为王妃也没有亲近的权力。
他究竟想做什么,明着防备着杨氏一族所有人,却偏偏对她,这个冒牌王妃如此亲近,就连床榻之间也没有分开…
天知道这几天夜夜同榻而眠,虽什么也没有发生可也还是觉得无比煎熬,说到底哪个女生会喜欢跟一个强迫自己的人亲近,哪怕这个人他总有旁人难以拥有的权力和相貌。
平采儿打发完婢女便坐在梳妆台前取下发饰,散下青丝。
其实她的长发也只堪堪到腰上,远远不及出生就留的头发长,可是偏偏日日梳着发髻,无人注意。
突然镜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块藏青色衣角,平采儿当即回过头去,一张冷峻脸庞映入眼帘,当然如果忽略他脸上的阴沉的话,其实还是很赏心悦目的。
“王爷怎么在…”这个时间不是应该在忙么…
湛王神色不变拿过平采儿手中木梳,就着她的青丝梳了起来。
他的手法轻柔的几乎让平采儿以为换了一个人,就这么被他梳着,竟有些不想停下来。
半晌湛王轻声道:“行之与你说了些什么。”
平采儿望着镜中人手里的动作,低喃道:“我会死么…”
镜中人动作一顿,默不作声。
这结果无疑给她判了死刑…
想她今年不过二十岁,还有大把年华,没有好好谈过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就要这么命丧于此么?
好不甘心啊!
平采儿猛地一把推开身后的湛王朝屋内跑去,可是下一秒她又被身后之人紧紧抱住。
平采儿突然觉得好无力,连奔跑的动力都没有,她只能这么紧紧的被抱在怀中。
湛王究竟在想什么,想她死还是不想她死?
平采儿扭过头想要看清他脸色却撞入一双略带复杂的双眸中,那里面不仅仅只有怜悯。
“我不想…唔”突如其来的吻令平采儿有些猝不及防。
湛王轻轻撬开她的粉唇席卷着她的美好,知道两人都气喘吁吁方才停下。
“我想要你。”湛王靠着平采儿的额头轻柔的抚摸着她的脸颊,她没有张开眼睛也没有拒绝,下一秒一个利落的横抱将她轻柔的放置在床榻上。
那藏青色身影再次压下,朝她的衣下探去…这一次他轻柔的有些梦幻。
平采儿双臂攀附着湛王的肩头,无力的承受这难以抑制的欢愉,香汗早已打湿她的鬓边,替她增添几分薄弱的娇美感来……
许久平采儿躺在湛王怀中昏昏睡去,等到她悠悠转醒房间已经掌起了微弱的烛火,不远处不知何时搬来的书桌前,湛王正提笔疾书。
兴许是察觉到她的醒来,湛王抬眼问道:“还好么?”
平采儿不知怎么的望着湛王冷峻的脸庞突然起了几分羞意,她慌张的收回目光小声道:“什么时辰了。”
“天已经黑了。”
“哦…”平采儿突然觉得脸颊有些发烫,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正当她犹豫不决的时候,湛王又道:
“饿么?本王吩咐厨房备了些小粥。”
“在哪?”平采儿从被褥中又探出几分,在烛火下露出那副几分期待的俏皮神色来,看的湛王嘴角不自觉的带起几分笑意。
12.静谧
大抵是腹中空空加上身体疲惫平采儿红着脸又要了第二碗粥。
此刻的平采儿脸颊像是涂了上好的胭脂一样艳红,又黑又密的青丝披散下来,鬓角边带起妩媚的孤的弧度,墨黑的双眸在烛火下熠熠生辉,恍若天人一般。
平采儿一口一口小酌着手里的白粥,殊不知在湛王眼中自己更是如同美味珍馐一般,让人摞不开眼。
“饱了么?”平时冷冽的声线带着几分沙哑。
平采儿抿了抿唇放下手中的瓷碗,这时才发觉小腹已经圆润了许多,“有些…撑了…”她目光闪躲的低下头。
居然在别人面前吃这么多…好丢人呐。
湛王冷峻的脸上露出几分温柔来,他命人撤去碗碟,便牵着穿好衣裳的平采儿往花园走去。
仿佛是刻意而为之一样,四周静谧的连蚊虫都不忍打扰。
此时正入夏天气不骄不躁还有缕缕细风传来,应当是不热的,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平采儿觉得被牵着的那只手特别烫,就连心跳声也格外清晰,仿佛不安分的小鹿横冲直撞。
平采儿不动声色的想要抽出手来却反被握的更紧。
“可是累了?”
黑暗中唯有湛王望着她的那双眼熠熠生辉,平采儿一想到四周光线昏暗便也没有特别的窘迫,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与湛王相处十分的想要逃离。
她摇了摇头示意没有,正巧走到园林中的长廊之上,平采儿便示意湛王坐下。
四周弥漫着各种花香令人心旷神怡,而长廊一旁的池塘照映出的月亮尤为敞亮,平采儿一时望着出了神。
“从前从未觉得你安静的时候如此动人。”说着湛王将她耳侧细软的毛发别至而后,动作缓慢而又轻柔。
不知是否是月光的缘故平日里冷峻脸庞看着十分的柔和。
平采儿小心翼翼移开目光,浅笑道:“我很喜欢…月下吹着小风,感觉时间过得特别的漫长,待一夜也待不够…”
一时两人相顾无言,此时无声胜有声。
平采儿不知什么时候起了困意,便就着身侧的胸膛倚了上去,那里面散发着松木的香气令她惬意的闭上眼睛。
湛王为何突然对她这么关照…是…因为愧疚的补偿么…
平采儿只觉得心底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她突然想起之前杨氏给的瓷瓶,真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
“王爷…”
“嗯?”湛王沙哑道,抱着平采儿的力道又重了一分。
“我…”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
心里的紧张仿佛到达了临界点,平采儿从他怀中扬起头来。
“我…回门那日杨氏给了我一瓶毒药。”话毕,对方抱着她的手松了几份。
果然只是补偿么…平采儿心中咯噔一下,一种失落的感觉将她整个人席卷。
“王爷信我么?”
沉默,长时间的沉默令平采儿的心跌落谷底。
“我从未想过…要给王爷下毒…”
“本王知道。”
“本王还知道她给你的是什么药…”
平采儿诧异的站起身:“王爷知道?”
那…他岂不是这段时间一直都在给自己机会?平采儿望着这每日相见的脸从头到脚弥漫出蚀骨的陌生感。
也是…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平采儿眼神暗淡的垂下头。
“那是一种西域传来的药,一旦沾上,便会性情大变,并且极度依赖这种药,杨氏狼子野心,朝中因此不少官员已经被迫成为傀儡…因此皇兄也十分苦恼,即便掌握了充足的证据,也无法将他们连根拔起。”
湛王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充满了怜悯无助,以及彻骨冷意,听得平采儿揪心不已。
怪不得,怪不得杨氏非死不可,原来真的只是差一个契机。
平采儿想起了现代的戒毒所,轻声说道:“其实…这药并非无解。”
湛王抬眸,冷峻的脸上露出些许吃惊。
平采儿浅笑:“这药虽然霸道,但是也是可解的,就是需要受些煎熬,只需要断了他们的药再不服用,发作数次后边不会再发。”
湛王听闻垂眸思量许久,久到平采儿嘴边的浅笑也渐渐失去。
半晌湛王蹙起的眉头这才舒展开。
“或许可以一试。”
13.交谈
此后的三个月湛王天不亮便会离府,就寝之时才会回府,平采儿有时候特地晚睡也只能看到他疲惫的模样,哪还有理由打扰。
正如行之所说,平采儿适应的很快,不过三个月,平采儿便把王妃的身份运用的得心应手,也只有忙起来的时候,平采儿才会减少失恋父母友人。
行之已然是湛王府的长客,就连平采儿甚至都有种这座王府不姓湛的感觉。
“最近杨氏在朝中举步维艰,皇兄真是出了很大的力。”
熟悉的声音又从身侧传来,平采儿眼都未抬便知道是谁来了。
“是么?”平采儿冷着脸不知道该不该笑。距离杨氏倒台又进一步,她这个王妃怕是也没几天了。
“其实皇嫂不必冷着脸,臣弟听说啊皇兄这般顺利,皇嫂其实也出了一份力呢。”
平采儿不耐烦蹙起眉头,瞥了一眼行之,道:“说话就说话,别阴阳怪气的,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阿柔…”
行之不怒反笑,“臣弟信不信不重要,朝中掌权的是皇兄。”
平采儿自觉无趣这便转身离去,行之当即出手拦住了她。
“你又要干什么?”平采儿质问道。
“我之前说的一直有效,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我帮你脱离这里。”
平采儿粉纯张张合合半晌才吐露道:“我该怎么信你,你为何之前不帮我?”
行之反常的收回笑意,肃穆道:“湛王府,只能有一位王妃。”
14.惊变
“放我进去!我才是王妃!几面那个是冒牌的!让我见王爷!”
这天一早小厮才将将开门,湛王府大门口便来了一位身着红裙与王妃有七分相似的女子。
管家见次一时难以决断,便敲响了平采儿的房门。
“外面出了事?”平采儿掀开床幔露出一张睡眼惺忪的脸庞,便见眼前的婢女露出一副慌张的模样。
“启禀王妃,门外来了一位自称是……王妃的女子。”
平采儿掀起床幔的手当即垂了下来,原本惺忪的眸子转为清明。
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平采儿无心梳洗便随便盘了个发髻,穿了身王妃常服走了出去。
“王爷…通知了么?”
婢女虽然疑惑,到底也还是恭敬答道:“已经差人去通知了,现在大概是在来到路上。”
平采儿冷静的出奇,她在想对方如果看到这样的局面,会不会觉得十分打脸。
前厅,着穿红裙的杨柔等了许久。
“怎么这么久!那个冒牌货当了三个月王妃,已经是平常人一辈子也享不到的好事了,怎么如今竟还跟本王妃摆起谱了!”
一旁的婢女战战兢兢,又给杨柔上了一杯热茶,被杨柔以烫为理由尽数打翻到婢女身上。
“是我来迟了不对,倒也不至于拿婢女撒气吧。”平采儿看着匍匐在地上痛的瑟瑟发抖的婢女怜惜不已。
“好啊!那本王妃这就拿你这个冒牌货撒气!”杨柔自平采儿踏入的那一刻眼中便起了熊熊火焰。
其实从皮相来说两人有七八分相似,在不熟的人面前足矣以假乱真,可是若论骨相杨柔也自觉差了许多。
杨柔打量平采儿的同时,平采儿也在打量她。
平采儿想看看她们二人到底像到了莫种程度。
与意料中不一样,她们一个脸趋向满月,一个肖似鹅蛋,并且杨柔看起来有着她没有的丰腴,而她看起来则是偏向于现代的白幼瘦审美。
并且两人也并不是同高,杨柔比她要矮了一些,并且杨柔的发丝明显比她的乌黑修长。
得知这样的结果平采儿突然向后踉跄一下,她这一下对于杨柔来说无疑等于心虚无疑。
“怎么?演不下去了?要不是湛王并未见过我几面,你以为还会将你我认错。”
杨柔的咄咄逼人使平采儿的心又凉了几分。
“那我倒要问问王妃,成亲那日为何无故消失?”
“我那是…那是…”杨柔显然是被问到了,不过也只是短暂几秒,她便又回到了之前咄咄逼人的模样,指着平采儿的脸道:“你个冒牌货还有脸质问起本王妃来了!来人啊!把她给本王妃赶出去!”
一旁的小气厮婢女虽然大约知道了怎么回事,可是到底平时原来的王妃待他们不薄,便怎么也没有理由下手。
“谁敢动手?”
熟悉的声音传来,平采儿的心狂跳不止,足下如同生根一般,到底没有转过身去。
一旁,杨柔到底翘首以盼便来人奔了过去。
“王爷…”
看来来人,湛王想都没想便令人将杨柔拦在原地。
杨柔原本嚣张的脸上立马落下滚烫的泪珠:“王爷…我那日满心欢喜只待上轿,谁知竟遭贼人掳走…等我醒来,便听说湛王府已经有了一位王妃了,我本想着轻生,却意外得知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阴谋?”那充满冷意的声音转了个弯,平采儿无声听着衣袖下的手指捏到发白。
不管是不是阴谋,她平采儿就是这场连姻里彻头彻尾的受害者。
她,何其无辜。
气氛仿佛安静了一会,之后便听杨柔传来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妾身是杨氏的掌上明珠,嫁的人也是除了陛下以外最尊贵的人,妾身实在想不到除了冒名顶替的人以外,还有谁会对妾身的王妃之位有所图谋。”
杨柔此番话直指平采儿,尽管平日里大家得了平采儿诸多关照,可到了这个关头也免不了胡乱猜测,一时场面有些失控。
湛王冷峻的脸一下便阴沉了起来,厉声道:“谁敢乱传,本王不介意这世上多几个死人。”
此话一出就连脸上挂着泪的杨柔也愣了愣,连忙摆手道:“不不不,王爷我才是杨柔,你明媒正娶的王妃!你怎么还护着那个冒牌货?”
想起成亲那日不辞而别,湛王冷笑,靠到杨柔耳边轻声道:“那天的事,别人或许信了,可本王不信,如果你不要早点死的话,最好闭嘴,不然本王不介意把你的奸夫也抖落出来。”
杨紫颤抖着唇望着湛王的目光开始频频闪躲。
身后突然的无声令平采儿转过身,眼前是离的及近的两人,虽无任何亲近的举动,平采儿也不得不承认真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心刺痛了一下。
怎么得偿所愿,也不开心了呢。
平采儿平静的走到湛王身前,伸出苍白纤细的五指:“现在王爷信了我的话了么?那么我放在王爷那保管的项链可以归还了罢?”
湛王看着平采儿坚毅苍白的脸庞眼中一闪而过的懊悔,到底他没有从怀中掏出那条银色的项链。
仿佛意料之中不会归还,平采儿缓慢的收回手心,便不再看两人一眼离开了原地。
来时孑然一身,走时应是…一样。
15.转折
杨柔的出现改变了从前平淡温馨的局面。
那日之后,平采儿便将自己的房间搬到偏远的地方。至于下人而言,王府不过是换了一个女主人而已。
而湛王除了那一晚便没有再出现在平采儿面前。
——王爷究竟在想什么?是懊恼么?懊恼自己补偿错了人?
——谁跟你说?
——如果真的杨柔没有出现,我会不会作为她去死?
之后便是沉默。
那晚的对话仿佛历历在目,湛王最后的无言也彻底击垮她最后的骄傲。
明明她们两人也不是多么的相同,怎么无辜的她就是代替对方去死呢,就连好的时候也是对方的替身。
平采儿只觉得心中堵得发闷。
杨柔此人的性格与她南辕北撤,隔三差五便会挑她的刺,好在,她平时的威望还在,待在院子里,倒也不至于被杨柔为难,就是吃食方面远不如之前。
平采儿不懂,湛王为何迟迟不愿放她出府,她自觉魅力还没有大到能让对方假戏真做的地步。
突然她脑海中一闪而过行之说过的话。
16.转机
如同心有灵犀,行之又穿着一身白衣站在湖心亭中。
“这湖的景色日复一日,从未改变,王爷是看不腻吗?”
行之别过头看到来人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意外。不知是不是平采儿的错觉,她总觉得如今的行之,与第一次见过的不太一样。
记得那个时候他脸上虽然带着笑,却是那么的令人讨厌,而现在他的脸上总之无意中露出几分冷意来,倒是有几分湛王的影子。
毕竟是兄弟,可能骨子里就是相似的。
总之都不是啥好人就是了。
“从未见过你这么会说好话,知礼数,是这湛王府使你改变了么?本王从前只觉得你是个不明来路的野丫头,空有几分姿色却一无是处,现在看来你倒是个明白人。”行之瞧了平采儿朴实的打扮突然感慨。
平采儿却不管他说的废话,直白挑明道:“我来是想问问王爷之前说的话是不是诓骗我的?”
“那自然…不是诓骗。”行之话说到一半故意停顿一下,想看平采儿的反应,可是他失望的是平采儿的双眸十分平静,唯有听到最后才眸光一亮。
看来她与别的女人确是不同…行之不屑一笑拂袖而坐:“皇嫂不介意为臣弟倒杯酒吧?”
就这么简单?平采儿浅然一笑拿起酒壶从容不迫的斟了一杯酒。
行之到底是错估了现代人和古代人的差距,在现代可没人会觉得给对方倒酒会是见羞辱的事。
行之有一瞬间的失神,转瞬一饮而尽,感叹道:“时间真快啊,一晃而过就快中秋了,如果本王猜的不错,皇兄大概会在中秋盛席上动手,到那时候就无人顾及你的去向。”
中秋么…平采儿在心里估算着日子,好在有了盼头,也不觉得难熬,毕竟最难熬的时候都过来了。
“王爷为什么会愿意帮我么?”
行之失声一笑,目光转到别处:“大抵是觉得你是个无辜牵累的人罢了…”
17.温存
之后的日子平采儿可谓是掰着手指头过日子,大概是整日郁郁寡欢,还肉眼可见的显瘦了。
就在中秋晚宴的前夜,准备入睡的平采儿却迎来了不速之客。
同样是镜中那片藏青色衣角,平采儿却觉得恍若隔世一般,她先是诧异,随后便又恢复成了淡然的模样。
“这么晚了王爷不早些安歇,来我这个无名之辈这里做什么,王妃呢?”
又是熟悉的沉默,平采儿刚要起身便被熟悉的臂膀从身后还住身子。
惑人的鼻息突然传到耳边,平采儿猝不及防还是红了脸。
“王爷这是做什么?王妃可知王爷进错了房?”
平采儿的话无疑是在湛王心上捅刀,他将头埋在平采儿颈肩,轻嗅馨香,哑声道:“我从未承认她是我的王妃,我想要的人只是你。”
这番话若是放在之前,平采儿大概会觉得是告白,大概会沾沾自喜,可是如今平采儿只觉得心中发苦。
他到底想做什么呢?如果喜欢又何必让她等了这么久…好在明天,她便可以解脱
“王爷放手吧,我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们的相遇本来就是个天大的笑话。”平采儿释怀一笑轻轻推开湛王的手。
又是沉默不语,平采儿自顾自的要去安睡,会有被拉了回去。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王爷不要忘了已是有王妃的人了,而我平采儿与世间女子不同,我所求的王爷一开始便给不起。”
“采儿…”
那冷峻声音第一次念出自己的名字,平采儿望着对方好看的双眸又一次失了神。
湛王轻轻抚摸平采儿清减的脸颊,感叹道:“是我这段时间疏忽你了…就快了…很快你就可以用自己的身份陪在我身边…”
平采儿张了张唇,睫毛微微颤动道:“做妾么?我不做不到!我受过的教育,我的爸妈,我的朋友,只会替我感觉不值!你以为我稀罕你的施舍吗?”
对啊,她还有爸妈啊!她怎么就给忘了呢?平采儿想着昔日的美好,竟不知不觉流下泪来,她仓惶推开湛王往里屋跑去。
“采儿!”
平采儿顾不得身后人的呼唤,将自己蒙在被子里,失声哭泣。
没有人在乎她到底想不想穿越,没有人在乎她到底需要什么…到底为什么呢?她要受到这种对待,明明她也是家人的小公主。
湛王掀开被子的时候没想过会看到脆弱如同瓷娃娃一般的平采儿,在他印象中平采儿安静,不哭不闹,美好的让人不忍心破坏,但是这一刻他控制不住的觉得沉闷极了。
“采儿…”
“你走,你走啊!”平采儿转手将抱枕便向他扔了过来。
平采儿的准头说准不准的竟将他原本冠正的发冠砸歪,湛王没有说话任由平采儿发泄。
“你知不知道你特别的讨厌!”平采儿砸无可砸,半坐在床榻上控诉道。
湛王至始至终没有露出一思表情。
“你总是这样一言不发,我永远猜不透你在想什么…”
“你知不知道这样强行把我留在你身边,我有多痛苦!”
“你能不能放过我?!”
等平采儿发泄完,脸上的泪痕早就干了。
湛王这时才沙哑道:“不能。”
平采儿平静的躺下向内侧着身子,强迫自己睡去。
可惜回忆历历在目,每一幕每一帧,总是不放过她。
平采儿想的入了神,不知什么时候才发生身旁,湛王不知何时已经躺在了身侧,熟悉的将自己揽在怀中。
“是我不对…”
平采儿双眸微颤,强迫自己阖上眼眸。
“采儿原谅我…”
有这一声声,平采儿很快变得更加清醒。
“你能不能闭嘴。”平采儿咬牙道。
湛王眸光一闪而过的吃惊,继而将她抱得更紧。
好在湛王足够听话,这一声后边再也没有出声,平采儿很快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梦中仿佛有人一声声呼唤她的名字,很快她便觉得身子被什么压着,略微的有些喘不过来气。
“你在做什么?”平采儿半睁着眼眸,黑暗中明显有一双手正在寻觅美景…
温热的唇随即轻轻的附在了平采儿的粉唇上,一下一下,缠绵眷恋。
很快身体传来奇怪的需求感。
平采儿支支吾吾的表达出自己的不情愿,直到湛王得逞的沉下身子,平采儿才从不愿转为嘤咛…
夜还长…平采儿再次陷入黑暗的时候,便听见湛王轻声问道:“采儿…这里会有我们的孩子么…”
18.前夕
一夜无梦。
湛王起身的时候尽管如何小心翼翼可也还是惊醒了一旁浅眠平采儿。
这夜的平采儿睡得并不好。
与湛王不同,她做了一个梦,一个可以称得上噩梦的梦。
梦中的她随同湛王一同入宫,当时的王妃还是她,可谓是风光无限,可是就在盛宴之上,杨氏一族因为投毒失败转被监押,而她冒名顶替的杨氏王妃也被一同关押。
依稀恩爱化为泡影…
她无法忘记梦境中,湛王那充满恨意以及解脱的眼神,是那么的刺骨的寒,将她从头到脚冷了个透彻。
那个梦太真实,以至于出了梦,也难以忘怀。
平采儿漠然的听着那衣裳的摩挲声,内心不停的催促,快一点,快一点…
就在脚步声越来越浅时,眼前的光亮便被一道身影遮挡住。
“采儿…”
看到平采儿失去神采的墨黑双眸湛王的心有种难言的揪痛。
“王爷还有什么要对采儿说的么?”平采儿漠然的阖上眼眸背过身去。
“等我回来。”说着湛王深深看了一眼平采儿瘦弱的身躯,转身离去。
快了,等解决了杨家,我们便能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了。
这一次脚步声的离去,也伴随着木门阖上的声音,直到耳边完全听不到一点声音,平采儿这才大口的呼出气体来。
天知道就在刚刚,她有多努力的克制自己没有探出头去张望他离去的背影。
别了…这一面大抵是最后一面了吧,平采儿唇角扬起苦涩但是释怀的笑意。
19.阴差
时间仿佛过得特别漫长,湛王走后平采儿便起了身,做简洁打扮,以便赶路。
就是不知为何,时间过得十分漫长,她苦苦等待到了日上三竿也没等到接应她出府的人。
难道行之骗她?不对,他堂堂一个王爷不至于。
苦等的平采儿,终于在临近正午之时等到了接应的人。他穿着一身小厮的服饰,长了一张让人看了记不清模样的脸。
“是王爷让你来的?”平采儿欣喜若狂道。
来人生硬的点了点了示意平采儿跟着他走。
七绕八绕竟越走越远,平采儿只当此人谨慎便没有多想,岂知下一秒对方一个手刀便将她劈晕过去。
平采儿再次醒来之时只觉得脖子疼的出奇,等她思绪回笼之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光线昏暗的天牢之中。
而她的身旁一群老弱妇孺抱团在一起,已然哭晕了红妆,尽管如此,平采儿还是从眼前人的轮廓认出了此人。
“杨夫人?”
与之前不同,此时的杨氏全无嚣张气焰,仿佛一夜老了十岁,萎靡不已,也压根不打算搭理同样被关押的她。
“有没有人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平采儿哑声问道。
一旁,角落里一个穿着普通的女童畏畏缩缩的探出头道:“姐姐…我们都快死了。”
平采儿墨黑双眸瞬间呆滞。
难道?跟梦境一样,她注定要代替杨柔去死吗?
得知结果的平采儿始终也想不通,呆呆的坐在原地。
明明按照计划她应该是在远离这里的路上啊!
“哪位是湛王妃杨柔?”
锁链的声音传来,下一秒关着她们的牢门打开,一个身着红色官服长的凶神恶煞的人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还带着几个狱夫。
见无人回应,来人便又问了一遍。
“哪位是杨柔?”
杨氏瞪着长满红血丝的眼睛,指节僵硬的指向平采儿,道:“…是她…是她…”
见次为首之人二话不说将平采儿利索的拖了出去,动作粗鲁到平采儿眉头紧皱。
到达审问的地方后,平采儿便被狱夫绑在了十字架上。
为首的人拂袖而坐,厉声道:“罪妇杨氏你可认罪?你们杨氏一组罪孽深重有是没有?认是不认?”
平采儿低声笑道:“我又不是杨柔,我为何认罪?”
为首之人显然是见多了狡辩,便差狱夫挑选刑具。
一旁,狱夫看着平采儿姣好的脸庞于心不忍道:“这杨氏怎么也是湛王妃,现在用刑未免有些…”
为首之人狠狠瞪了他一眼:“是你审还是本官审?你可别忘了,这是湛王亲自下的死令,要生死不论,不必可怜之!这杨氏做的孽难道你都忘了。”
两人不过随口,交谈两句,却传到平采儿耳中,那效果不亚于一箭穿心的痛。
“你们说什么?王爷轻自下的令?还是生死不论?”平采儿目光闪烁,颤抖着唇梗咽道。
“可不是嘛,我们湛王那可是鼎鼎有名的铁血手腕,忍辱负重演个戏算得了什么?好在证据已经充足,你还是直接认罪至少还走的痛快些。”
“他要我死?”平采儿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口中不停的念叨个不停。
见次狱夫更是不忍看。杨氏一族罪孽深重,可这王妃也未必就同流合污,可惜…可惜…
“我要见王爷!我要见王爷!”
“省省吧!你现在已经不是湛王妃了。”
平采儿忆起往日温馨,与冰冷简陋的刑房形成了鲜明对比,让人觉得着实可笑。
假的,都是假的。
没人知道她垂下头的那些时候在想些什么,众人只知当她抬起头时,便爽快的认了罪。
20.阳错
众人只知从刑房回来的平采儿不喜不悲,无伤无碍。
不过片刻,天牢便来了一位意外来客,此人穿着一身白衣。
杨氏见到来人哭肿的眼睛睁的浑,圆。
“肖…王爷您是来救我们出去的?”
行之没有理会杨氏,半蹲在失神的平采儿眼前。
只觉得心中烦闷不已。
“快起来随本王出去吧,本王这是来兑现承诺的。”
“什么意思?”
“本王说的接应本就是在这里。”
平采儿墨黑双眸微微一颤,诧异道:“你怎么会知道?那去王府接应我的不是你的人?”
听闻行之笑着摇了摇头:“你可知你为何会被抓,就是那人打晕的你,然后送到了皇帝眼前,你身上带着细软,再加上你昏迷有口无辨,所以便顶了罪。”
平采儿费力扯出一抹苦涩的笑,道:“算了,那人是谁派来的已经不重要了,兜兜转转,也不过比我预料中的多了个波折罢了。”
21.不知
湛王冲进天牢之时,天牢中原本关押平采儿的地方,早已没了那抹身影。
“王妃怎么凭空不见了?”刑房中传来湛王震怒的声音。
牢头匍匐在地颤颤巍巍道:“前不久,肖王爷来探过监…可是只待了一会儿,那时王妃还在,谁知道不过片刻人就没了…王爷息怒啊奴才是真的不知啊!”
“废物!”
这天整个王府第一次见到湛王除了冷着脸的第二种面孔,那便是暴怒。一连三天,稍不顺意便罚,下人都叫苦连天。
直到后来湛王醉着酒从肖王府归来。
再醒来,才恢复成了从前的模样,话极少也不爱笑。
——是臣弟推波助澜没错,可这也是平采儿自己的选择。
——她的选择?她就是这么迫不及待要走,都不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那谁又知道呢?她还真是个至情至性之人,若不是这样,臣弟也不会出手相助。
——那她去何处了?
——臣弟不知。
不知。
天下之大。
此生还能再见吗?
22.茗儿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三年或许太久远,如今的平采儿已然模糊了那段本该不属于自己的过往。
这里是一个背面环山,靠水为生的小镇,距离皇城那可谓是山高皇帝远谁也挨不着谁,就是这样平采儿才得以度过了平静的三年。
那日从天牢中脱身之后平采儿便拿着行之准备的户籍还有银票离开了皇城,但是她始终是对那对兄弟怀有戒心,便又花重金托人办了数个户籍送给了落魄街头的乞丐,以干扰视线。
不得不说这个法子确实有用,湛王派去的人四处追踪那几个拿着户籍的乞丐,可谁又猜到她还停留在原处。
能够来到小镇其实也是个意外。
离开王府的第二个月她便发现肚子里揣了个崽崽,在生下女孩的那几个月,平采儿居无定所四处躲藏,好在月份大了之后遇到了一个好心人家收留了她,而她现在的户籍正是好心人家早逝的女儿的。
“娘娘…”
平采儿小心翼翼的起身穿衣,一转身却被床铺里一个白玉团子抓住了衣角。
此时白玉团子睁大墨黑双眼粉唇紧抿看起来无端惹人怜爱。
“干嘛,快松爪爪,娘要起床给你做早饭的。”平采儿嘴上说的凶,但还是摸了摸白玉团子的额头,怜爱的亲了亲。
“娘娘不烧了,茗儿想起床,床看猫猫。”
说着茗儿笑嘻嘻抱着平采儿的手坐起了身,只不过下一秒又被按了回去。
“你就不能乖一点,猫猫什么时候不可以看啊。”
“还有小白菜,和小白菜约好的看谁的字写的多!”茗儿俏皮的嘟起嘴,在平采儿兴奋面前手舞足蹈。
见此平采儿强装严母的面具一秒破功,笑着说道:“好吧,好吧随你,不过要吃完饭以后再说。”
“好耶!”茗儿笨手笨脚起身熟练的将衣服往身上套。
等到平采儿将鸡蛋花放上蒸笼,茗儿已经迫不及待的跑到了偏房,抱起趴在自制猫爬架上的大白猫花花跑了过来。
“就这么猴急?披头散发的!”平采儿笑着擦了擦手便拿起木梳,轻柔的梳着茗儿细软的头发,将她挽了一个双丫髻。
茗儿活泼好动不过梳头的功夫便成功把怀里的花花给揉走了。
“猫猫,猫猫…娘娘猫猫跑了。”见怀中软乎乎的花花不见了茗儿转过头拉着平采儿的手,示意她往前看。
大概是花花也看不下去了吧?平采儿好笑的觉得,笑归笑手中的动作会没停下。
煮粥蒸鸡蛋的功夫,平采儿便又将昨夜制好的豆干以及臭豆腐装进推车里,准备饭后推到镇上去卖。
23.偶遇
平采儿推着车熟练的走在街道上,不过片刻推车便空了大半,似乎是她运气好,镇上的人似乎都特别照顾她。
“娘娘累么?”茗儿坐在平采儿特制的豪华座椅里朝她的方向探出头来,白玉似的脸红扑扑的看起来可爱极了,只一眼平采儿便觉得全身的疲惫一扫而空。
真不知道她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居然有了真的可爱的女儿。
平采儿将推车推到镇上最大的客栈旁边便停了下来,这里是镇上客流量最大的地方,卖光豆制品简直轻而易举,根本就不需要吆喝。
见到了目的地茗儿便不安分的站起身,肉乎乎的小手扒着推车的边缘。
突然她眸光一亮指着客栈奶奶说道:“娘娘,娘娘,好看的叔叔,那有好看的叔叔!”
“什么好看的叔叔啊?”平采儿眼都没抬的说道,身侧一个经常来买豆腐的男人正在缓缓走来。
“真的啊娘娘好看的叔叔。”
平采儿嫣然一笑揉了揉茗儿的劝发,说道:“茗儿快回头看看,是谁来了?”
茗儿转过身眸光一亮冲来人挥了挥手:“顾叔叔顾叔叔!是来看茗儿的吗?”
顾平声只觉心情大好,熟练的揉了揉茗儿的头顶,对平采儿说道:“今日这么早?”
平采儿笑了笑,“还是像从前一样?”
“嗯。”
平采儿熟练的给顾平声装了些豆干,交到对方手中道:“多亏了顾大哥这么照顾,茗儿她很喜欢习字呢?”
“这是应该的。”望着平采儿白皙姣好的面容,顾平声紧张的睫毛轻颤。
提起习字茗儿便如同打了鸡血一样要从推车里跳出来,平采儿一时无奈便将她抱了出来。
“不许跑远知道么?”平采儿故作教训的口味刮了一下茗儿的鼻头。
茗儿乖巧的点了点头,便直接抓住顾平声的手指,奶里奶气道:“顾叔叔,我们去找小白菜吧。”
平采儿无奈的摇了摇,正巧有来人买豆腐,也就随茗儿去了,正巧这镇上也都混的熟了。
顾平声任由茗儿拉着一脸的溺宠。
突然茗儿走着走着停了下来,顾平声冲着她的视线看去,便看到一个冷峻的陌生面孔。
“茗儿在看什么?”
茗儿乐呵呵的指了指那人的方向,奶声道:“在看好看叔叔…”
顾平声土生土长的小镇人,还从未见过这个陌生男人,他突然想起温柔的平采儿,不知怎么的对这个外来人有了轻微的敌意。
他轻柔的扯了扯茗儿的小手提醒道:“茗儿不是要去见小白菜的么?”
听到这话茗儿不太情愿的瘪了瘪嘴,“那好吧,那就去找小白菜。”
两人不过说话间,那冷峻男人便走了过来,手中还拿着一张展开的画像。
“打扰了,请问有没有见过画像上的这个女人?”
顾平声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画像,发现与平采儿截然不同才松了口气道:“未曾。”说着他将要离去,茗儿却举起手来探出头道:“什么?茗儿也想看看!”
冷峻男人诧异的低下头去,却见眼前多了一个比他膝盖高的一个白玉团子,一双墨黑双眸熠熠生辉,粉唇和鼻子小巧,脸颊还红扑扑的,不知怎么像是何处见过一样,不过一眼他紧蹙的眉头便舒展开来。
他颇有兴致的半蹲下,将画像举在茗儿眼前,不过他意外的是,茗儿一看到画像脸上的表情便严肃了几分,如同在思考一般,半晌她奶里奶气道:“像…月姨…和月姨一样漂亮。”
听闻此话冷峻男人的嘴角露出一丝浅笑。
“那你知道月姨在哪吗?”
茗儿的小嘴瘪了瘪,眸光黯然,道:“月姨…月姨去世了…”
冷峻男人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温柔的抚摸了把茗儿细软的胎毛:“谢谢你,不过你叫什么名字呢?”
茗儿墨黑的眸子转动了一下,俏皮道:“我叫……娘娘的好宝贝茗儿是也!”说着她朝冷峻男人挥了挥手:“好看叔叔再见!”
再见。冷峻男人心中默念,这么可爱的女儿,若是平采儿还在,应该女儿也这么大了吧…
三年前他失去平采儿,想不到三年后又失去了一同上阵的好兄弟。
想到手中画像上的人已然去世的消息,他的心无端失落。
他是为了兄弟遗愿前来找寻对方的心上人,想要尽可能的弥补对方,没曾想来迟了一步。
“王爷,打探到了!”
湛王转过身又是那副冷峻模样,眼前布衣打扮的侍卫抱拳说道:“月姑娘是两年以前漂泊到了此地,独自抚养的小少爷一直未嫁,平时的开销都是茶楼客栈卖唱得来的,因此地民风淳朴也倒还过得去,就是大概半年以前不知怎么的不幸得了咳症…所以人便没了…”
湛王深吸了口气,哑声道:“有没有打听到小少爷现在何处?”
“好像是被一个姓顾的教书先生给收养了。”
24.孤儿
湛王赶到顾家的时候,却意外发现这个顾先生正是路上遇见的那个牵着小女孩的男人。
“是你?你们来我家做什么?”顾平声本就不喜湛王,此刻他却不请自来,这对一向孤傲的顾平声来说是极大的不尊重,所以在他心里湛王的形象一落千丈。
顾平声的态度湛王早有预料,他抱拳诚心说道:“受人之托,前来接回遗孤。”
“遗孤?”顾平声眉头紧蹙,心中警钟大响。
难道对方到底是冲小白菜来的?
湛王点头。
顾平声心中两股声音争执不下。一时之间双方干在原处谁都没有动。
半晌还是顾平声松了口:“你随我来吧,至于你要找的遗孤在不在这还很难说。”
屋内茗儿与小白菜做成一排,中间空了一段距离,正埋头苦写。
“一,二三,五,娘亲,我,茗儿,顾叔叔…”茗儿一边写着一边沉思,还将心中写的都不自觉的念叨了出来,看着湛王嘴角又勾起几分浅笑。
而茗儿身侧的男童,大约六七岁大小,长的倒也颇为清秀,正挺直腰背醉心默写,每一笔没洗划显然都比茗儿要沉稳许多,是个聪慧的孩子。
只让湛王匆匆看了一眼,顾平声便将他一把拉了出去,小声道:“嘘不要吵着他们。”
“他们是同窗?”湛王出奇的多嘴一句。
顾平声想起平采儿温柔的笑颜,声音也软了许多道:“也算不得,是我自己想要叫茗儿习字,好在茗儿很喜欢……唉不对,你问错了吧,月姑娘的孩子是茗儿旁边的男孩。”
“并未,不过我已经确认那得得确确是我朋友的遗孤,他们小时候长的一模一样。”
想起那声音绕梁的月姑娘,顾平声惋惜的叹了声气,咬牙切齿道:“你们怎么如今才来?若是早了半年白泽也不至于成了孤儿!”
湛王阖上眼眸深吸口气道:“阴差阳错…匈奴压境,我那兄弟自两年前便领兵上阵,好不容易得胜在往却折在了最后一战之上…至于月姑娘…是被婆母赶出门的…”
听闻,顾平声硬生生的锤了下手掌,愤恨道:“竟有如此恶毒的婆母…真是可惜了月姑娘那么好的姑娘…”
这边一来二往竟交谈了起来,屋内茗儿与小白菜白泽却因为谁写的多而吵了起来。
其实是茗儿单方面被碾压。
“你耍赖,明明说好的我们谁写的字多,你居然偷背了顾叔叔的书,不公平不公平!”
小白菜眼前的白纸足足写满,并且字体端正,与茗儿的狗爬黑墨点形成了鲜明对比。
茗儿一看小嘴一瘪差点就哭了出来。
听闻茗儿声音的顾平声当即推开了们,缺见茗儿站在椅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小白菜,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顾平声当时就心疼的冲了过去。
“怎么了茗儿?”
茗儿闻声转头却见门口一张冷峻的俊脸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茗儿的哭脸瞬间就破涕为笑奶声喊道:“好看叔叔!”
这一声湛王听得整个人都快化了,眼角不知不觉已经变得柔和。
茗儿下意识想要跑过去,去忘记了自己站在椅子上,足下瞬间踩了个空,就在她觉得完蛋了的时候一双臂膀稳稳当当的抱住了自己。
只觉得身旁一道身影闪过,茗儿便被接住,就连一旁的顾平声惊讶的睁大眼睛。
好快的身手!
得知安全的茗儿抿了抿嘴眸光发亮道:“…哇…好厉害!茗儿想学!”
湛王随手将茗儿放下,揉了揉她的头顶。
一旁一言不发的小白菜无声的打量着湛王,眼神中还带着些许警惕。
看来他过得并不好…湛王心里感慨也充满了愧疚。
“先生,这位是?”
“这是你…爹爹的朋友,是来接…”顾平声话没说完便被稚嫩的男声打断。
“我本孤儿,何来的爹爹。”
小白菜说完垂下眼眸不让自己的情绪流露出来,可是他又如何知晓颤抖的背部早已暴露了他的心境。
他在怕,怕回到那个把他赶出来的家。
娘亲死前嘱咐过,让他无论如何也不回去的,他得做到!
“你请回吧,就当我死了吧。”
25.重逢
平采儿将推车推回家中的时候茗儿还未回来,想着茗儿可能会饿,平采儿便带了些自制零食去顾家。
顾家,湛王将茗儿抱在怀中习字。
湛王每写一个字便将它念给茗儿听。
“这是志,这是眠,这是…”
“这是平!”茗儿一口利落答出。
“好聪明啊!”湛王用左手划了划茗儿的鼻子。
茗儿咯咯的笑着红着小脸说道:“因为这是茗儿的姓氏,茗儿随娘娘姓平,这是茗儿会的第三个字呢!”
想到那个只存在回忆中的人,湛王眸光一闪而过的失神:“茗儿也姓平,真巧啊。”
茗儿抿了抿唇觉得有些不明所以。
湛王一时没了兴致,又教了茗儿几个字便要离去,茗儿依依不舍的送到门口,看着湛王走远。
远处平采儿看到站在门口的茗儿小跑了过去,抱了抱她。
茗儿见她便甜甜的笑了起来,还亲了一口平采儿的脸颊,然后她指了指湛王的方向说道:“娘娘来迟了,好看叔叔他走了。”
湛王是习武之人听觉本就灵敏。尤其是听到茗儿叫娘,他突然一瞬间想起茗儿说的话。
——茗儿随娘姓平。
他蓦然回了头,却见那张梦中才会出现的眼睛也在望着自己…
平采儿惊讶的张开嘴巴,动了唇便收回目光,慌慌张张的抱着茗儿进了顾家,还随便关上了门。
“采儿。”
那三年不曾听到的声音隔着门板再次传来,平采儿连喝了三杯茶也没冷静下来。
“娘娘怎么了,你流汗了!”茗儿贴心的擦了擦平采儿鬓角的汗。
见平采儿慌张的冲了进来,顾平声一脸疑惑的关切道:“你没事吧?难不成是隔壁养的鹅又…我这把它买下来杀了!”
平采儿较忙摆了摆手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不是鹅难道是狗?”顾平声又问。
平采儿噗嗤一笑,原本紧张的心情一瞬间缓解。
26.闭门
一切始料未及,湛王唤了几声便愣在了门前。
他本以为两人自三年前各奔入人海,便不会再见,未曾想,会有这么不真实的重逢。
他欣喜的血液沸腾,控制不住心跳加速,就连颤抖的手想要触碰门板的时候都小心翼翼。
是梦吗?他咧出一个充满苦意的笑。
他有多久没梦见采儿了?
湛王孤零零站了许久,久到天色已经阴暗,扬起卷起树叶的凉风,滴落下极细的柳叶雨。
屋内平采儿花了好长时间才将茗儿哄睡,这期间她心神不宁频频想起那抹身影。
顾平声想起门外那立着的身影,来到平采儿所在的房间,手指迟钝了一下,还是敲了敲门板轻声道:“突然变天了,外边那位还没有走呢,平姑娘…是怎么会认识那位的?”
屋内没有传来声音,顾平声一时不解,接着问道:“茗儿睡了么?屋内怎么没有声音?”
“……嗯。”这回屋内传来平采儿心不在焉的声音。
顾平声也不怎么的心头涩涩的,也不打算继续打扰,将要离开之时,却见房门突然被平采儿从内里打开。
乍一看到平采儿白皙姣好的面容,顾平声耳尖微红的移开目光,“你怎么出来了?怎么不休息休息?”
平采儿眉心皱起,粉唇长长合合吐出一句睡不着。
谁知下一秒顾平声疑惑说道:“是因为…外面那位?”
平采儿朝屋檐下又进了一步,此时一阵凉风迎面而来激起大片颤栗。
她叹了口气阖上眼眸,如同思量,半晌看向顾平声软声道:“顾大哥,我能不能求你帮个忙,你帮帮我,说服他,让他走,用什么办法,说什么话都行,哪怕……你说茗儿是你跟我的女儿。”
“…真的?”顾平声迟疑了一下,一瞬间大脑空白,连想都没想便应了声好。
27.劝退
这风来得及,带起柳叶细雨,一点点淋湿湛王的身躯,并且随着每一道风都伴有切骨的寒意。
本来他是习武之人,运功保暖不过轻而易举,不过前不久遭遇一场刺杀,便留下了还未好透的内外伤。
太真实了,这能令身体颤抖的本能太真实了。
会不会不是梦呢?如果是的话应该早就醒了。
他的手保持一个动作似乎有些冰凉僵硬,就在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门便被打开,就在他狂喜以为平采儿愿意见他之时,惊喜不过半刻便破灭了。
因为门内走出的是,举着一把伞的顾平声,不过仔细一看他的怀中还抱着一把油纸伞。
顾平声埋汰的将他从头到脚扫了一眼,不声不响将油纸伞塞进了湛王的怀中,将要再次阖上门的时候,却被湛王一把拉住。
“采儿呢?”
顾平声皱起眉头不动声色的将手给抽了回来,疑惑问道:“你认识在下未过门的妻子?”
“未过门…的妻子?”湛王嘴里品着这几个字,一瞬间好看的双眸中带着说不出来的哀伤。
“我不信。”
听他这么说顾平声一时无话可说,反手便直接关上了门。
“拿了伞赶快走,以后别再来了!我是见你还算投缘这才答应让你看望小白菜,可是你这样却又让我不得不怀疑自己是否引狼入室。”
28.爹爹
“娘娘,啊…哈~”午睡中醒来的茗儿伸了个懒腰便又窝到平采儿的怀中,任平采儿怎么哄也不下来。
“我想爹了…”茗儿瘪了瘪嘴沙哑道,“刚刚茗儿做梦梦了…梦到茗儿也有自己的爹爹了…”
平采儿一瞬间红了眼眶,歉疚的拍了拍茗儿的后背,亲了亲她柔软的头顶,道:“那茗儿想要个爹爹吗?”
“要!”茗儿一把松开小胳膊,仰起头露出墨黑大眼,可可爱爱中带着一思希翼。
“我想要…好看叔叔给我做爹爹!”说着茗儿兴奋的拍起了爪爪。
话音一落,平采儿却一瞬间变了脸色。
“……”
“对了,娘娘为什么要躲着好看叔叔呢?”茗儿努力装作思索的样子,奈何她只有三岁,还不太会独立思考问题。
平采儿不忍心破坏女儿的期待,转念又问:“那你顾叔叔呢?你想要顾叔叔给你做爹爹么?”
“啊?顾叔叔?”茗儿转了转瞳孔,抓了抓耳边的碎发,犹豫了一下,说道:“也行。可是好看叔叔真的很好,他还教我识字,哦对!他还会武功!超级帅!”
平采儿看茗儿一脸花痴的模样,突然有一瞬间后悔给她灌输了现代文化。
不过她转念一想,顾平声可不是也教了她识字,怎么放到湛王身上,就成了优势了?
颜控真可怕呀,平采儿一时无言以对。
不过她转念一想,也不怪茗儿喜欢湛王,毕竟是一条血脉的亲生父女,天生就该互相亲近喜爱。
一旁,顾平声望着紧紧抱在一起的母女,犹犹豫豫到底没有走进去,可是小心翼翼的脚步声还是惊动了平采儿,她将茗儿重新塞回被窝,示意顾平声出去谈谈。
29.缘由
“他走了么?”
顾平声摇了摇头,“他试图铁了心要见你,哪怕我说…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平采儿有一瞬间的出神,望着与湛王一墙之隔的方向极力扼制自己想要跑过去的冲动。
奈何雨越下越大,她每看一秒,内心的煎熬却又更深。
为什么要这样呢,已经阔别三年,那三十年,又有什么区别,不也是弹指间呢,好好的做他的王爷不好么…她平采儿有什么好…真的值得他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么…
顾平声担忧的看着犹豫不决的平采儿,说道:“不如你见了见他吧,兴许他就…”
“他不会。”她也不会,如果真的让她亲口道别,她真的说不出口。
当年也不过是哀莫大于心死的选择。
她接受不了做冒牌货,也不想再过日日提防身边人的日子了,哪怕三年以前被关天牢之时她并未怀疑湛王想杀自己,可他身在皇室,他不动手也会有旁人替他动手,而她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
“茗儿…是他的女儿吧?”
平采儿诧异的朝他望去,却见那书生温润的脸庞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
见此平采儿也觉无甚么好瞒的,点了点头。
“是怎么回事?”顾平声追问。
平采儿望着空中飘摇的大雨失了神,陷入了三年前不曾回想的过往。
当然她说的时候隐瞒了自己穿越者的身份。
听了两人的过往以后,顾平声吃惊的一时失语,半晌指了指门外道:“…他竟是湛王…”
顾平声叹了口气,“其实你仔细想想,以他的能力,犯不着把你抓进宫顶罪…这肯定是别人做的,说不定啊,就是他那个弟弟或者哥哥什么的做的。”
听后平采儿释怀的摇了摇头,“我事后想了想,也觉得不对,虽然相处时间短暂,可我也知晓他并不是卑鄙小人,况且就像你说的,他犯不着。”
“既然是误会,那你为什么不愿意跟他回去?”
“我不喜欢那,我很喜欢这里,这而山美水美人也好,没有什么不好的。”当然如果能够回去更好。
平采儿说这话的时候墨黑的双眸神采奕奕,顾平声看着却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知是感叹两人坎坷,还是感叹自己…
平采儿回房经过门口的时候,脚步虽然缓慢可到底没有回头。
顾平声独自站在屋檐下看着不停低落的水滴心里不知什么滋味,他不断回想起平采儿说的话,犹豫再三便去拿起雨伞开了门。
不管怎么说,这个男人至少没有伤害过平采儿,并且还一直保护着这太平盛世,于公于私都该开门迎他进来。
等他兴冲冲打开却发现,原本立着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躺在了地上,手中的伞滚落到了脚边,而他的腹部的布料已经渗透出了血。
“采儿!”这次他没有叫唤平姑娘,而是激动之下喊了她的名字。
平采儿疑惑的打开门,却见那长幕雨下顾平声半蹲着,脸上一副担忧的神色。
平采儿心中咯噔一跳,竟不管不顾便向着雨中冲了过去,直到眼前映入毫无血色的冷峻脸庞,还有那腹部不停渗血的伤口…
平采儿一下子就慌了,踉跄的后退一步,捂住惊恐的口鼻。
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30.连心
屋内茗儿赤着脚看着两人将湛王湿透的身躯放在床上,而她原本软糯的白玉脸庞浮现除了不符合年纪的平静。
顾平声借着烧热水的理由留下平采儿,实则是给对方一个冰释前嫌的机会,尽管他的心里像是打翻了醋缸…
平采儿费力的将湛王的衣裳全部褪下,而后便看到他的腹部模糊一片,是那么触目惊心。
平采儿强装镇定红着眼睛将伤口处理完毕。
这期间大家都仿佛说好了一般,安静的只能听见雨声。
不知过了多久,平采儿只觉得听不见雨声,她起身打开一部分轩窗,转身的一瞬间却见茗儿半坐在床边怀里还抱着一个她自制的粉红小猪,一双眼睛出奇的沉静,平采儿一下子就差点哭了出来。
“娘娘…好看叔叔是我爹爹?”茗儿见平采儿看她,直接赤着脚便朝平采儿的腿扑了过来。
平采儿在茗儿看不到的角度擦了擦眼底沁出的水渍,缓缓的蹲了下去。
“是谁告诉你的?”平采儿自觉镇定,可颤抖的声音已经暴露了她的慌张。
茗儿抿了抿嘴,道:“是刚刚…娘娘你自己…茗儿只是凑巧听见了。”
平采儿尴尬的笑了笑,摸了摸茗儿头顶的毛发,试探道:“茗儿是想认回爹爹吗?可是那样…”平采儿话未说完便被茗儿打断,她说:
“我要和娘娘永远在一起,娘娘去哪儿我去哪儿。”她说这话的时候,那双与平采儿相似的墨黑双眸里迸溅出亮光。
“如果没有娘娘,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这话一出,平采儿再也控制不住,她紧紧抱紧茗儿的小小身躯,在她看不见的角度里,无声流泪。
31.养伤
这夜平采儿为了照顾湛王彻夜未眠,期间茗儿睡得不太安稳,起夜了三次,最后一次她抱着小猪跑到平采儿,心疼的看着她:
“娘娘…好看叔叔还没醒吗?要不茗儿看着他的,他好乖都没有喊过一声疼,茗儿应该能看好他。”
平采儿听后破涕一笑,手心下意识摸了一把湛王的额头,道:“你好看叔叔他发烧了还没有退,娘娘不能丢下他。”
茗儿瘪了瘪嘴,抓了抓头发道:“茗儿之前也发烧了,好难过,也是娘娘一直照顾才好的,可是茗儿不懂事老是闹…娘娘一定很累吧?”
“你怎么会这么觉得呢?娘娘只想茗儿快点好起来呀。”
“可是茗儿也想好看叔叔好起来…”
平采儿心情心里五味成杂,将茗儿楼抱在怀里轻轻拍动着她的后背。
“娘娘给我唱歌吧,也给好看叔叔唱,希望他快点好起来,然后教茗儿武功!”
平采儿怜爱的亲了亲她的头顶,低声哼道:“孩童推门去,又放纸鸢笑声满路……谁人悄约时,恰得一片桃华满目…”
小孩子本就浅眠,平采儿不过哼了一分钟怀中小人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等她小心翼翼将茗儿放在被窝中,一抬眼却见湛王狭长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
“采儿…”他不可置信的轻声低喃。
平采儿强忍着自己下意识要去摸他额头的手,抿了抿嘴眼道:“既然你醒了那也就不用看着了,有需要再叫我吧…”说着她小心翼翼推开门走了出去,直到感受到空气中那将她时刻包裹的寒意,她才重重的深吸一口气。
怎么办,她还是很怕面对他…毕竟理论上是她不辞而别…可是她又忍不住想问问他…算了…
脑中天人交战,平采儿疲惫的就着屋檐下的台阶坐了下去。
抬眼是万里无云的夜空,一个圆圆的月亮挂在天空,看起来像是桂花味的。
快中秋了呀…说起来她来这里已经快四年了。
有些人大概只能去到回忆中去寻,不过庆幸现在的她还有属于自己的小棉袄。
见那熟悉的身影离去,湛王想都没想便起身却不想撕拉到腹中的伤口,那疼痛感是那么的真实。
记忆逐渐回笼,他忆起了昏倒钱的全部记忆。
原来并不是梦,他真的见到了梦寐以求的人。
他慌张的起身拖着病中的身体轻飘飘的走了出去,因为害怕惊动床上的小家伙,他轻轻的推开门,却见走廊上屋檐之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抱住着,是那么的淡薄,孤寂,他的心突然刺痛了。
“采儿…”
一别三年,她丝毫没有丰腴的迹象,反倒是和当年一样清减,她是过得不好么?
平采儿恍惚间只觉得有声音正呼唤自己,她转过身却见湛王衣衫不整的站在身后,而腹部包扎的伤口正在渗出血液。
平采儿一下子就慌了,她当时就起身扑了过去,用手捂着他的伤口,低吼道:“你疯了吗?你是觉得自己是铁打的吗?受这么的重为什么不好好养着非要出来晃。”
见平采儿毫不掩饰的担忧和慌张,湛王嘴角控制不住的勾起。
“你是在关心我对吗?”
平采儿动作一顿,一时起了后悔担心他的想法。
也是他自己都不担心,她担心个什么劲。
她将要转身离去却又被握紧手腕给拉了回去。
“你!”
“我是受人之托,前来接回兄弟遗孤,采儿我没想到遇到你,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可是天下之大,既然我满怀希翼,也已经做好了此生不见的准备…”
可不就是此生不见。
平采儿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本以为岁月已经使她的内心全无波澜,怎么如今听他说些话…心还是会难受…
她目光散躲不敢朝他看去,就在两人沉寂了片刻以后,平采儿悄无声息的推开了他。
“你的伤口还在流血,如果不好好处理的话,会恶化,你总不能死在这里…”
32.伤好
之后的一个月,平采儿尽量避免跟湛王独处,哪怕是换药也是速战速决,全然一副逃避的模样,这不这天小白菜都对他这下防备,平采儿也还是一副刀枪不入的模样。
“好看的叔叔这个字念什么啊?”
“趙。”
“那这个呢?”
“阮。”
见湛王已经可以坐起身子,茗儿拿着书卷的小身子又往他的怀里靠了几分。
湛王十分怜爱他怀里的白玉团子,伸手摸了摸她头顶的胎毛软声道:“茗儿累不累?要不歇歇再学?”
“好呀!”茗儿这就把手中的书卷放到床边,乐呵呵的又往湛王怀里钻,软磨硬泡的要玩湛王的头发,湛王一时无奈只能同意。
谁让这是一个和她长的一模一样的孩子,她即使做什么都可以。
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脸色发沉,试探道:“茗儿的爹爹是什么样子的呢?”
茗儿从他身后探出头来,看着湛王:“…不好形容。”
“嗯?”
“他看起来虽然很凶,但是他长的很好看,笑起来好好看,武功也很厉害!”
“你顾叔叔,不对,你爹是这样的?”怎么听起来这么像他…其实对于顾平声说茗儿是他女儿的话,湛王是不信的,但是又苦无没有证据证明茗儿是他自己的女儿…
听完茗儿咯咯一笑:“顾叔叔只是顾叔叔啊,只是娘娘问我要不要让顾叔叔做我爹爹。”
湛王心中咯噔一跳,忙问道:“那你想不想让你顾叔叔…做爹爹?”
茗儿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抿了抿嘴:“当然是希望好看叔叔做爹爹了,可是好看叔叔你貌似从来都不去找娘娘…”
“你是这么觉得的?”湛王回想一下,发觉这一个月确实都是平采儿主动…
连茗儿三岁都觉得他一副不喜欢采儿的模样,难道采儿也这么觉得,所以才不愿意跟他回去?
湛王恍然大户不顾茗儿扯着头发的力道便奔了出去。
徒留茗儿捏着空空的手心,愣了愣道:“好看叔叔的伤…好了?”
33.成亲
平采儿不是不知道湛王这个狗男人伤好了故意装病,所以她决定下服猛药——与顾平声假成亲。
一连几天她不没有去换药,留在前院布置喜堂,现在已经就差绣娘把秀好的喜服送来了,至于日子比较随意,什么时候人到齐了就开演。
“平姑娘…你这样要这样么?”顾平声看着整个房间刺目的红说道。
平采儿无声的叹了口气,歉意道:“对不起了顾大哥,等他走了以后我自然会去澄清,不会叫乡里乡亲误解你的。”
这如果是真的喜堂就好了…顾平声看着平采儿忙碌的身影心中落寞不已。
想来平姑娘这根本不可能爱上自己,倒不如帮了那个男人一把,届时是好是坏,都不留遗憾。
喜服拿来的第二日,也是茗儿与湛王谈话那日。平采儿早早便换上了合身的喜服,为自己亲手化了一次红妆,是第一次应该也是最后一次。
最后平采儿望着镜中佳人,心中只觉落寞不已。
说起来她跟湛王连婚礼都不曾有,结果孩子都三岁了…这是她一直耿耿于怀的一个心结。
前院顾平声早已穿上那身喜服,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最近瘦了的缘故,那喜服套到他的身上整整大了一号。
“人都请了吧?”
“嗯,都到齐了。”
“那…他?”顾平声想起那个男人,眸光一闪而过的暗淡。
平采儿重重吸了口气,哑声道:“让外边把炮仗放打一点几就好,他应该知道知难而退。”
说完,平采儿只觉房门被大力推开,她转头看去却看原本装病的男人站在门口,头发散乱,拳头紧握,一双好看双眸里布满了红血丝。
“你们…要成亲了?”湛王不可置信,只觉得心口窒息喘不过气一般。
院里原本的宾客随后赶到,叽叽喳喳的控诉湛王不合礼数,但是苦无湛王的气场无人敢上前一步。
“说话呀?”看着平采儿隐晦难懂的眸色,湛王又往前走了几步。
一旁顾平声有些看不下去上前拦住了湛王。
“也该够了吧,你受伤是采儿不眠不休的照顾你直到你伤好,怎么反倒让我觉得救了一条会咬人的毒蛇回来!”
湛王眸光一冷,道:“让你说话了吗?”
平采儿只觉得脚如同生了根,任宾客如何议论,也没有摞动一步,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湛王暴怒的模样内心挣扎不已,半晌她才道:“请无关人士出去,今日是我…和夫君成亲的日子。”
湛王踉跄的后退一步,捂着心中:“好,那我今日倒要亲眼看看。”
“这…这太不像话了吧!”
“这,这说不过去呀。”
“折寿呦,据说这男的是好心救回来的,不知觉得竟看上了女主人,真是人心不古呀!”
一旁不说话的顾平声终于听不下去,难得大声吼道:“别说了,都给我闭嘴。”
兴许顾平声好说话的映象已经根深蒂固,这一声无疑是镇住了欺软怕硬的乡里乡亲。
待到四周都静下来以后,顾平声朝前一步挨着湛王小声道:“跟我走,我告诉你所有。”
随后众人只看到两个大男人一前一后离开,徒留人比花娇的新娘愣在原地。
也不知哪个宾客出声提醒新娘盖头没盖,众人便又哄着平采儿将盖头盖好准备拜堂。
视线突然变红,平采儿仿佛时间变得漫长许久,不过好在没过多久身旁便传来了脚步声。
随后吉时一到,平采儿便听见女儿软糯的声音大喊道:
“一拜天地…”
恍惚之间平采儿甚至有了种假戏真做的感觉,而她身旁的人,正是三年前,缺失的场景。
拜完了堂平采儿便被众人簇拥着安置到了喜床之上。
34.圆满
平采儿是头一次结婚,她也没想过成亲是这么一场无聊的事情,居然要坐着等那么久,终于在她快要等不下去扯开盖头的时候,新娘官在宾客的簇拥下打开了房门。
“百年好合啊!”
“三年抱两啊!”
“祝我也早日脱单!”
“新郎官还不快去掀盖头,别让嫂夫人等急了。”
“就是就是!要不是看你今日成亲,我们非要把你灌醉不可!”
平采儿盖着盖头只觉得耳边你一言我一语听着好不热闹,终于等众人相继离去,平采儿才重重松了口气,道:“终于演完了,顾大哥谢谢你了,我要是知道成亲这么麻烦啊我就不搞这个了!”说着她将要扯开红盖头,眼前的盖头便被一双手掀开。
乍一清明,平采儿一时有些恍惚,她竟然觉得眼前穿着喜服的人是湛王,直到两三秒以后她才发现,这特么就是!
“怎么是你?”她诧异道。
湛王随手将盖头抛掷在床上角落,一双空闲的手便握住了平采儿的肩头,咬牙切齿道:“采儿希望是谁?你这个小混/蛋…如果不是顾平声一念之差,今日是否就真的假戏成真。”
平采儿一时失语,她不想看着对方的眼睛,闷声道:“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希望我们都能回到各自的生活。”
“你从未跟我说过你内心真实的想法,采儿,你不信我。”
“我从未想过让你做妾,在我的眼中我的王妃一直是你。”
平采儿无声红了眼眶:“那你为什么不闻不问?”
湛王眼中充满愧疚,回忆起了之前。
“杨柔抓着你的把柄想要置你于死地,我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后派人暗中保护你,但是我没想到的是在我无暇分身的时候,你会遭人掳进宫,你可知道,就在那时杨家的罪行已被揭露,而你顶着杨柔的名义出现了,我本想着用杨柔把你偷偷换出来,可是没有想到又晚了一步…”
平采儿一把推开他的手,打断道:“别说了,我信你,但是这些事已经过去了,我都不在乎了。”
见平采儿仍旧不愿意面对他,湛王只能颤抖的收回了自己的手,不停的重复道:“采儿对不起…”
半晌没有传来脚步声,平采儿深吸一口气道:“那你应该知道是谁做的吧?”
湛王勾起一丝嗤笑:“那日我从行之王府出来的时候,我便知晓了一切…可惜我始终找不到你,好在足够他信守承诺没有动你一丝一毫,只可惜,不论三年之前还是三年后,你终究不愿意试着接纳我……”说着他在平采儿看不见的角落里眸光暗淡,半晌才起身迈着不舍的沉重步伐。
就在他的手要触碰到门板的时候,身后终于传来了平采儿的声音,只不过是哭声。
“你是不是傻,你怎么刚解开我的心结就要走,你不是说要我试着接纳你吗?”
未待转身,腰身被紧紧抱住。
湛王又惊又喜愣在原地,等他转过身平采儿已经哭花了脸,死活都不愿让他瞧一眼。
两人费了一些时间卸妆洗漱,然后才躺在了被窝里。
“我好像忘记了这是顾家…怎么就假戏成真了呢?”
湛王满足的亲了亲平采儿绯红的脸颊,道:“那只能买一座新宅子赔给他了。”说着两人在床上放肆了起来,只到半夜才停止。
这时平采儿躺在他的胸膛上,手指卷着他的发丝。
“你是不打算从京城了?”
“嗯。”既然行之想做皇帝,也未尝不可。
“小白菜到底是谁家的孩子啊,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我们有一辈子时间说。”
“讨厌~你别亲脖子,明天茗儿看见了多尴尬?”
平采儿说完湛王才停下嘴,不对现在应该叫湛_忠犬_平民_女儿奴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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