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阳光自然播洒》
作者|广西中医学院经典中医临床研究所首席教授刘力红
一、小传
先生姓刘,名有生。一九四O年九月三十日(农历)生。父桂芝公,母姓胡,讳淑清。世居黑龙江省克山县滨河乡巨心屯村,务农为业。桂芝公性粗暴,常呵骂致打。淑清老夫人性内良善,然呵骂日久,亦多不悦。因夫妻不睦,先生生不足月即满头疮疹,俗谓风火毒。时遇一南来之赶骡者,号南蛮子,身怀良药,善治火毒。遂往求之。南蛮子出三小包药面,嘱三次服下,淑清老夫人见药面甚少,疑其力道不足,为欲速效,乃将三包合之,一并服下。孰料服后即昏厥不醒,经一昼夜方苏。真乃大难不死!
先生排行第二,一兄五妹,共七人。因家境贫,九岁即需牧猪。其间冬夏一鞋,每至仲秋,冰霜已结,仍光脚而行。所历艰苦,不足道人。先生之性似父,暴躁刚烈有加,不独兄妹间无理取闹,于猪亦常是打骂。十三岁入小学,性仍不改,常与同学打骂,甚顶撞师长。此后健康日差,疾病充身。十九岁小学毕业,考上萌芽师范,但因家庭“历史”问题,未能遂愿。即于克山二中就读初中,一年后回乡。回乡后,因疾病(肺结核、肝病等)缠身,农事费力,乃作歇参半。时村中一王姓老人,名振江,系王风仪先生在世时之讲病主任,谓其兄曰:“有生病重,当需治之。”因时处三年困难时期,生活朝不保夕,乃无暇顾及。至年二十三岁,病渐沉重,肺病已致咯血,肝病已致腹水。加之心慌心悸,肾病尿皆乳糜,父母始作慌乱。遂问病于王老处,王老以凤仪先生之《笃行录》、《道德语录》相赠。并谓:“有一讲病之人尚未至,至后即告知。”先生于病中细阅二书,颇有所感,乃明病由自取。禀性刚烈,且失孝悌,得无病乎?彼时先生虽知之.然未动之,故病亦无所缓。至年二十五,劳力全失,渐渐不起。是年八月(农历)某日,王老告曰:“讲病之人已至,去此西十里远。”为求活命,先生执意往见。朝即出门,一路蹒跚,下午方至。讲病人姓徐,人呼徐老太,徐老见状问曰:“哪来的?”答:“大屯村。”又问:“是何病?”曰:“周身内外上下皆病。”话后即无言语,寂默约一时辰。先生见天色将晚,起身告辞。临行,徐老曰:“回吧,考虑考虑。”其时先生已阅凤仪二书,知考虑之意乃让自己格物,遂出门东行。行至五里远近,暗忖:徐老善观人性,其不言者,必因余性刚硬,恐言之不善,撞翻禀性,反为不美。思及此,心内释然,仰望苍天,突觉腹内翻滚,哇哇即吐。因前阅凤仪先生书,已知吐乃祛病之良途。今见呕吐大作,心甚感之。遂跪地向天起誓:若上苍留吾一命,必将此祛病良法流传于世;必一心为众,不为己活!誓毕,吐更剧。乃一路踉跄,至于家门。从此,每晚饭后上炕即吐,至子夜方止,如是七日不断。病亦十去五六,可稍事农活。是年十一月(农历)崇俭结婚。因病尚未痊愈,婚后仍常呕吐。夫人时年十九,体亦不佳。稍遇感冒咳嗽,气难接续。先生欲以此法说之,夫人不信。年二十一生长子,三岁患胀肚,药之无效。
先生自二十五岁遇徐老,病渐向愈。此后,每月必往北安徐老家一次,往返三百余里。每次至徐老家,徐老皆无言语,亦无拒意。先生乃得安住一夜,次日即回。如是多年,寒暑不辍。时因长子病,先生促夫人带请徐老一阅,夫人无奈,乃从之。徐老见之即谓无事,嘱服四消丸。先生疑之曰:“在家已服四消丸二盒,并无效果,今又服此药,恐为不妥。”徐老复曰:“服四消丸二丸即愈!”临行,转谓先生夫人曰:“有怨气。”时夫人口虽默然,心甚服之。乃因桂芝公性烈,数欲杖之,而有此怨也。返家后,夫人良心翻转,动病二场,短气之病遂愈。长子服四消丸二丸后,肚胀亦除。
先生自二十五岁发大誓愿,未敢须臾离,每以风仪先生之言行为对照,农事专拣脏活累活干,专于困苦中磨心炼性。夫人、长子病愈,其信更坚,其行更切。然道高一尺,魔每丈之。兄长突患肝硬化吐血,病经十月而逝。遗留孤嫂及三男二女。是年先生三十七岁,其兄三十九岁。兄长辞世,先生怨心顿起,初所发愿退失殆尽。故自兄逝后,半年问未往师处。兄逝后次年六月初一晨,先生双脚浮肿,乃知久病复作。其时已明作病之由必因退志,遂于六月初三往谒其师。时师亦病,卧炕上,以巾蒙头。谓先生曰:“为何来?”先生答:“为病来。”复问:“何病?”曰:“浮肿,心疼。”师乃告:“有病上医院!汝兄殁已怨吾,若汝殁,怨何以加?”先生无言。良久,出一小瓶,内盛药片,扔与先生,视之乃双氢克尿噻(利尿药)。曰:“服之,可消肿。”先生将药扔回师处,师复扔回先生,如此往返者三。师乃罢。次日,师嘱先生往药店购药,先生以不服药为由拒之。师曰:“汝不服,吾服。”先生遂往购之。然—入药店,药名即忘,出药店门,又复记起,再人药店,又忘之。乃空手而归。居七日,先生夫人至。见浮肿未消分毫,乃大骂之。徐师听其骂,并无嗔恚。稍居,笑曰:“再留二日,或有消息。”次日晨起,肿果大消。夫人遂辞徐师。师嘱安心.病已无碍。居二十一日,师命先生回家探视,以令父母宽心。居家一宿,肿又微起,遂返回师处。又居二十日,共四十一日,师乃促其回。先生谓师曰:“秋收后当来谒师。”师曰:“勿用矣。”临行告先生:“五年后,可讲病。”是岁秋收后,先生复至师处,师已殁。
师殁后,先生乃于兄所遗之五位子女入手,尽悌尽孝。所历艰辛,非常人所能思及。终得孝悌圆满。
师殁五年,果如所言,乃初试讲病(一九八二年),讲者皆验,近乎神奇。一九八四年农历二月二十四,因讲病蒙冤入狱。狱中七十六日,渺无嗔怨,因之性渐调柔。出狱后一月,又复为病患所请,却之不济,乃复开讲。
一九九四年为北安耿秀萍、谭富讲病,皆获大效。时谭富之夫人张修英任北安市新生水暖厂厂长,张厂长见如此顽疾不药而愈,遂生信心。又见如此良法局于家中,不得广利病患,遂发心于北安创办性理疗病所.—九九五年建成,一九九七年更名性理疗病矫治所。历时六年,济助病患无数。
二00三年元旦,得王元五老师接引,于长春初谒先生。因缘契合,先生蒙允南行。初于北大一耽学堂讲,次于广西中医学院经典中医临床研究所讲。随后,足迹遍及南北,声名播于海外。为其所化,无以计数。先生一生不求名闻利养,然利养可却,名闻则难却也。是天道无亲,常与善人者乎!
刘善人家
二、本记
按照凤仪先生的说法,中国文化是做出来的,行出来的,而非读或写出来的。所谓道是行的,德是做的,不行没有道,不做没有德,文若没有“化”的功用,那就不能称其为文化,也就成了一纸空文。即便其浩若烟海,亦只是死水而已。我想百余年来,人们之所以会蔑视我们的文化,之所以要打倒孔家店,其根本原因就在这里。而文之所以不生“化”,就在于读或写的人多,而真正做和行的人少。然而天无绝人之路,更无绝文化之路,在中国文化深陷绝境之时,辽宁朝阳地界,涌出了一眼活水、一股清泉——王凤仪先生出世了。
凤仪先生乃一位不谙读写之“白丁”,然而正是这位不谙读写之“白丁”,将整个中国文化行了一遍,做了一遍,使得渐失“化”机的死文,重新焕发了生机;使得潭潭死水,皆变活之汪洋。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在这个因缘时节,令中国文化起死回生的不是学富五车、通读四库之文人,而是穷守僻壤的白丁?这正是需要大家去思索的。用凤仪先生的话来说,他是来为孔子补漏的,而我则以为他就是孔子的再来,是大成至圣先师的再来!所不同的是,他换了一个方便来办教育,换了一个方便来育人。这个方便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
其一,从疾病人手。
我作为一名医者,这是最令我震撼的地亢亦是最值得大家关注之处。过去生了病,大都认为要么是伤了风、受了寒,要么是吃坏了东西,或是感染了细菌、病毒…医生治病亦不外乎吃药、打针、手术、针灸、按摩。若再不好,则或云重病难治,或云医术不济。有多少人会意识到生气、上火、怨人会生病,性子不好、脾气不好,甚或缺失孝悌会生病?而且是更重要、更根本的病原呢?几乎没有!风仪先生根据自己的亲身经历和实践,揭示了其中的重要联系,创立了“性理疗病”及“讲病”法门。依此法门,只要患者找出病由,翻转良心,诚心悔过,多年的疾病往往很快能治愈。上述刘有生先生的切身经历及讲病实践即能很好地证明这一点。
由怨恼所致的疾病、由心性所致的疾病,药物及现今各种疗法往往没有什么效果。解铃还须系铃人,对于此类疾病,除认知怨恼,认知心性,没有别的出路。而沿此深入,亦为认知中国文化甚深奥义的捷径。这是凤仪先生最常用的法门,即以“病”之方便教育,以“病”之方便化人。
其二,从家庭人手。
这是儒法治国的手段,也是修身的方法。《大学》所倡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便以齐家为枢要。凤仪先生也以家庭为下手处。“齐家齐家”,如此强调齐家的重要性,从另一面也说明了家最不易齐。以其不易,故释、道选择出家,而儒者秉匹夫之志,明知难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齐家的关键是夫妇,可以说,夫妇是人类自有社会起最大的一个问题,也是最棘手的一个问题。说到棘手,凡有夫妇之名实者,皆当有会心处。夫妇这道关,最着不得劲,用不得力。若以胜人之心对之,要么两败俱伤,要么落荒而逃。唯有以胜己之心处之者,或能过得此关。《中庸》所言的“强哉矫”,用以形容此关之过来人,最是妥切!
时光流逝,现在过得此关的人越来越少,过不得此关者,或是选择离异,或是选择婚外恋情,或是独身。有的虽然面上平静,内里却满布杀机。总是不得自在,痛苦万分,是何缘故?因为一开始就把夫妇这步道颠倒了。按照儒家的宗旨,夫妇是用来成就君子的,而不是用以享乐,故《中庸》日:“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及其至也,察乎天地。”婚姻当中只为享乐,哪有不痛苦的呢?
凤仪先生说自己是为孔子补漏来的,补什么漏呢?就补夫妇这个漏。过去的夫妇是阳主阴从,所以抓好男教就行了。男的教好了女的自然会跟上,所谓夫唱妇随。现在的天时不同了,现在是阴盛阳衰,阴主阳从。在这个格局下,抓男教还管用吗?不管用了!所以必须与时俱进,必须改抓女教。只有将主事的教过来,改变过来,夫妻才能举案,阴阳才能和合。为此,凤仪先生设立了姑娘道、媳妇道和老太太道。姑娘修好了,成就姑娘道、姑娘佛;媳妇修好了,成就媳妇道、媳妇佛;老太太修好,成就老太太道、老太太佛。圣人之用心良苦啊!
家庭是凤仪先生全部思想(俗称“善人道”)的落脚处,而女教则是凤仪先生的创举。先生以一位庄稼人的身份,一生创办了七百余所女义学。以家庭作为办教育的一个方便,此方便实为诸方便中最大的方便,也是最值得我们关注的教育方式,最值得我们将心身投入其中。
其三,从性情人手。
性分为天性、禀性和习性,这是风仪先生全部思想的来源,也是风仪先生于整个历史长河中特立独行之处。传统文化之所以可做可行,修行之所以可操作,皆在于此。天性是人的本性,与生俱来,众人如一,纯阳无阴,至善无恶。禀性乃禀赋所来,故有厚有薄,有强有弱。禀性纯阴,恶而不善。习性乃后天之习染,随所处不同而异,所谓近朱赤、近墨黑者,即指此性也。故此性或阴或阳,或善或恶而不定。三性之中天性本具,不假修持。禀性坚固,所谓“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即言此性。习性有善有恶,然恶习易染,善习难成。故先生提出“六字真言”:去习性,化禀性。若习性(不良者)得去,禀性化净,则天性自然显露,自然圆满。此为凤仪先生整个体系修学之不二门径,亦为儒、释、道修学之不二门径。
禀性的表现,实则为因性格等因素引发的不良情绪(怨、恨、恼、怒、烦等),它是障蔽天性的要素。习性则为演生和助长禀性的因缘。当代西藏著名上师宗萨蒋扬钦哲云:“情绪和干扰一旦消失,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了。”情绪是禀性的外象,禀性是情绪的根子,是遮盖在我们头上的乌云,使我们见不到天性的阳光。千百年来,人们最容易姑息迁就的就是情绪,就是禀性、脾气。有个偷鸡摸狗的,众皆耻之。而发发脾气,动动禀性,每多习以为常,以为可情可谅。孰不知这正是众贼之王,是障道的主因。在凤仪先生的诸多学问中,有一句话最令人毛骨悚然:“不化性(化除禀性),念破嘴(念经念咒)也是地狱的鬼!”一般而言,在中国文化里谈修行的有儒、释、道三家,儒家成就君子,释家成就佛、菩萨与罗汉,道家成就仙与真人。而以风仪先生之所见,君子也好,佛、菩萨也好,仙与真人也好,无一例外都是人成就的,所以必须先成就人。这是一切的基础,也是诸家之共法。而先要成就人,禀性均化除是为基本前提。禀性一事,乃世人之所最轻,而为凤仪先生之所最重。禀性的外象是情绪,那什么是禀性的根子?就是自我,就是根本无明,此为禀性之所以坚固的根本。所以,化除禀性,实际上就是破除自我,就是破除无明。上述三方面,第一方面从疾病人手,这是先生所倡诸法之先导。人不生病,要他回头是很困难的,所以借疾病以导之。部分的疾病反映的是心身层面的问题,发现问题才能解决问题,所以问题出现不是坏事,是为解决创造前提。风仪先生说:“有病的人是二等好人。”大抵言此。第三方面的情绪(禀性)是更深一层的问题,是造就诸多疑难病症的主因。若能看透上述二者,则能普被三界(性、心、身)了。三界的问题暴露出来,解决的场所就在家庭(第二方面)。只要我们想解决,并按照先生给出的方法直接在问题上用功,那么进步的觉受就会慢慢生起,成就也只是早晚之事。
三、中医
作为一名中医,这些年来—直在思考中医的若干问题,比如医为仁术的问题。过去认为,仁只不过是对医的一个道德约束,但是近年的研究发现,仁不仅仅是道德上的约束,它还具有真正的学术内涵。仁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孔子在《论语•颜渊》中说:“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所以仁的问题,在孔子眼里实际上变成了礼的问题。通过复礼,就可以达到仁的境界。近年来,我提出中医是一门尚礼的医学,以及孙真人(思邈)所倡的“上医以德治国,中医以礼齐人,下医以刑治病”,应该都与此有渊源关系。
为什么说中医是尚礼的医学?礼的核心要素又是什么呢?有子在《论语•学而》里有这么一句论述:“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也就是说,“和”实际就是礼的关键,礼的核心。那么什么是“和”的境界呢?《中庸》里有比较清楚的描述:“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所以,“中节”就是“和”的境界。不仅喜怒哀乐中节为和,诸事中节也为和。那何谓中节呢?用中医的术语来说,就是既没有太过也没有不及,恰到好处的状态,这就叫中节。另外.《说文解字》中许慎对“礼”作了一个很特别的定义:“礼者,履也。”礼就是鞋子,礼跟鞋子有什么关系呢?后来细细琢磨,不由得对许夫子五体投地。他是真正通了礼的人,否则提不出这样一个概念。礼何以谓履?我们来看,履跟足是什么样的关系?就是和的关系,就是中节的关系!鞋子大了穿着走不了,鞋子小了穿着也走不了,必须不大不小,恰到好处,穿着它方能行道无碍。这又更善巧地说明了礼的根本精神实际就体现在“和”上,就体现在“中节”上。我之所以提出中医是尚礼的医学,也正是因为中医的根本精神实际也体现在这个“和”上。
现在我们回到医的具体问题上来。医的目的是什么呢?这个问题大家应该都能够回答,是健康,是不病。这一点,中西医是一致的。那什么是健康?什么是不病呢?《素问•平人气象论》有一个非常简洁的定义:“平人者,不病也。…‘平人’就是不病之人,就是健康之人。那什么样的人可谓平人呢?王冰的说法是:“如是则应天常度,脉气无不及太过,气象平调,故曰平人也。”所以,归结起来,平人即指既没有不及,也没有太过的人。换句话说,平人就是处“和”之人,是中节之人,是尚礼之人。是故平人者,亦和人也,亦礼人也。健康(不病)是因为人能处平、处和、尚礼。那么疾病呢?必然就是因为失平、失和、失礼。从这个角度出发,我们可以确定,疾病产生的根本原因,就在于人体失却平和状态,出现不中节,亦即出现太过或不及。而当人体失去平和产生疾病时,又该如何调治呢?《素问•三部九候论》说:“无问其病,以平为期。”《素问•至真要大论》说:“无问其数,以平为期。”“谨守病机,各司其属,有者求之,无者求之,盛者责之,虚者责之,必先五胜,疏其血气,令其调达,而致和平,此之谓也。”无论是什么病,SARS也好,禽流感也好,肿瘤也好,统统都是以平为期。这个期指目的。所有的病,不管是什么原因造成,最终都要达到以平为期,达到平的目的。为什么呢?因为平人不病!所以,中医治疗疾病,实际上就是解决一个怎么样从非平人迈向平人的问题。平人的状态就是既没有太过也没有不及的状态,所以要恢复平人,实际上就是落实如何去掉太过、不及。太过、不及何以去之?通过补、泻去之。即用泻法解决太过,用补法解决不及。所以,中医的治法,千法万法,归结起来,不外这两法。泻法也叫损法,补法也叫益法。《老子•七十七章》云:“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有余(太过)损(泻)之,不足(不及)补之,这就是以平为期。所以,中医的治法,暗合天道,故为长久之道。
上述问题的讨论,使我们明确了失和是疾病发生的根本因素。那这个失和有具体的所指吗?这个问题就关系到中医这门学问所涉及的最基本的三个元素:天、地、人。如《素问》所言:“夫道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知人事,可以长久。”所以,失和实际上就是与天、地、人失和。具体言之,与天失和是什么样的失和?与地失和是什么样的失和?与人失和又是什么样的失和呢?《素问•六节藏象论》说:“天食人以五气,地食人以五味。”故与天失和实际就是与五气失和,与寒热温凉失和,与风寒暑湿燥火失和。与地失和就是与五昧失和,与酸苦甘辛咸失和。那么与天失和之后,怎么以平为期呢?比如说,受了寒怎么办?受了热怎么办?正确的方法是,寒者热之,热者寒之。所以,寒热互治,属于天的层面失和的解决方法。
与地失和之后,怎么以平为期呢?《素问•至真要大论》中专门给出了五味的补泻原则。如木系统失和而致病者,要以辛来补,以酸来泻;土系统则以甘来补,以苦来泻,等等。所以,五味互治,属于地的层面失和的解决方法。《神农本草经》在论述每味药物时,首先提出气味,可知中药主要就是对治天地的失和。而针灸、按摩等法,亦基本限于解决天地层面的失和。
最后剩下与人失和的问题。与人失和是什么样的失和?与人失和又怎样以平为期呢?这个问题似乎难以回答。因为《内经》对这个问题没有过多的论述,至少远远没有像天地层面讲得那么系统和丰富,就说了一句:“恬淡虚无,真气从之,精神内守,病安从来?”
众所周知,整个中医是以《内经》为基础的,而《内经》的产生又以上古时代为依据。上古时代,生产工具落后,社会生产力很低,由此带来的是人类适应自然、改造自然的能力低下。在这个时期,人与天地等自然层面的失和便成为这一时期致病的主要因素。同时也因为生产力水平低下,物质相对匮乏,这个时期的人际关系相对简单。“行有不得,反求诸己”,人们的自我改造能力反而较高,故与人失和的问题相对轻简。所以,与人的失和是这一时期致病的次要因素。《内经》中之所以简之,略之,似缘由此也。
时至今日,历史至少向前推进了三千年,古今确实不同了。今天的高科技水平,今天的社会生产力,与三千年前相比,简直叫不可思议!怎么会有空调?怎么会有飞机?怎么会有太空飞船?由于科技的高度发达,人类改造自然、适应自然的能力,已不知比过去高了多少万倍。所以现在这个时代,人与天地等自然层面的失和已经不像过去那么重要,已经不再是疾病的最主要因素。然而祸福每每相依,科技是发达了,而且将继续发达下去,但是随着改造和适应外部世界能力的日益提高,自我改造能力反而越来越差。在行有不得的情况下.多是求诸于外。这样一来,人与人失和,以及失和状态下解决能力的低下,便成为当代人致病的主要因素。
综上所述,虽然中医的元素没有改变,但是我们发现,致病因素与《内经》时代相较,已经发生了重大的变化。主要矛盾与次要矛盾之间的关系发生了转变,昔日的主要矛盾,已经下降为次要矛盾,昔日的次要矛盾.已经上升为主要矛盾。现代科技在许多领域几乎无所不能,尤其对于解决天地层面的问题,真可谓神通广大!但科技也有其盲区,科技是人创造发明的,可是科技却很难作用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作用于人的情感。现在有没有这样一台机器,当人生气了'走进这台机器后,就不生气了?当恨一个人,走进这台机器后,就不恨这个人了?没有!或许永远也不可能有。
古人讲:“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这句话说明什么呢?说明古人早已意识到了我们今天面临的局面。天地的问题将会变得越来越简单,越来越容易解决,或解决的方法越来越多。但是人的问题会变得越来越复杂,越来越难解决。我们与人失和了(包括与自身失和),比如我们怨恨一个人,容不容易解决?我们可能会怨恨一辈子!吃一个方子能不能解决这个怨恨?针灸能不能够解决?按摩能不能解决?而怨恨给人体带来的伤害会有多大,我们能确切地知道吗?我想,这是当今中医应该去思考的问题,也是当今中医应该去解决的问题。
怎么来解决人和的问题?《内经》在这方面只是给了一些原则。后世的医家在这方面也只是墨守陈规,没有大的建树和发展。今天,致病因素已经发生了根本的改变,而医学模式,无论是中医还是西医,却没有做出相应的调整。这也是很多大病、难病没有办法医治,医学越发达.问题却越来越多的根本原因。如果医学发展的方向不调整,就不可能认识人和的重要,就没有办法解决因此而带来的重大问题。也可以说,人和的问题,是当今医学最大、最根本的一个盲区。
九年前,因为王元五老师的接引,我有幸接触到王凤仪先生的学问。我个人认为.风仪先生的学问对于解决上述的人和问题,无疑是一剂最当机、最对症的良药!凤仪先生所创立的“性理疗病”,即是在人和的层面上展开的。在这个层面上,可以说“理、法,方、药”,一应俱全。在我看来,今天的医学,无论是中医还是西医,都特别应该学习、实践和研究这门学问。“性理疗病”就是当今时代契机契理的医学科学,最有可能成为我们引领世界医学潮流的因缘。
在前文,我讲了我对凤仪先生学问的基本认识。与中医的天、地、人相对应,凤仪先生于人的层面提出了性、心、身三元素。这是我们全面认识一个人所必须把握的元素,尤其在研究人和的问题方面,三者更是不可缺一。现代科学也认为世界是由三个元素构成,即信息、能量和物质。若将此三元素与人的三元素对应,则信息对应于性,能量对应于心,物质对应于身。而现代物理学的研究揭示了物质与能量间能相互作用、相互转化,这足以告诫我们,除了注重身和物质,医学还必须注重心和能量的层面。科学研究还进一步表明,信息波虽然不装载能量,但是却可支配宇宙可见实体(物质能量)的行为和演化,这更是一个石破天惊的论断!它足以说明,为什么强悍的身体会经不住一场怒火。它也足以说明,为什么多年的顽症会因为良心的翻转、禀性的松动,一夜而愈。根据凤仪先生的学问,在性(信息)的层面又一分为三,即天性、禀性、习性。由天性主宰的信息,是为良性(属阳),它将生命导向健康和福祉;由禀性主宰的信息,是为恶性(属阴),它将生命导向疾病与灾祸。依此原理来看刘有生先生的演讲集,无论是他自身的改变,还是他的讲病历程,其实都在做着同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就是如何将禀性化除,让天性回归;如何将恶性的信息革除,代之以良性信息,从而使生命转向健康的轨道,让阳光自然播洒!
值此刘有生先生演讲集即将付梓之际,特赘数言,以为附骥。是为序。
辛卯正月二十二日于南宁青山
了凡生意經◆活法與弟子規◆王鳳儀女德智慧
連根養根根深業茂◆讓夕陽紅起來
谦德领导力◆好女子了凡四训研修班
官方微信号:wxlfsy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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