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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您有缘相识，子介人生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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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回家和姐姐坐下来一起絮叨，已经很多年了。。。

这些年一直在外面，四海瓢蓬，回故乡的时间不多，与姐姐在一起的时间就更少。很多年前刚离开家的时候，我没有手机，家里也没有电话，每次与家里的联系就是书信。一张张的信纸，一篇篇密密麻麻的书信，有时候一封信通常要写一个晚上，甚至两个晚上，有时铅笔，有时钢笔，有时圆珠笔，有时中性笔。写好邮寄回家给母亲，与姐姐们的联系也都有母亲转达。

后来我买了手机，诺基亚的第一款彩屏手机3108，键盘直板。可以直接打电话，书信就少了。每次与家里的联系，都要把电话打到邻居家，然后邻居喊母亲去接电话，几次下来也终究不大方便。有次我将电话打到我们村长家里，因为村长离我们家就隔一条胡同，站到院子里就能喊到我们家。母亲过去接的电话，几分钟的通话时间，村长很不耐烦的和母亲收了高昂的通话费。我当时还没有离开家乡的时候，那会儿村子里安装电话的人家极少，我也曾经借用村长家的电话，我现在依然能够很清晰的记着，当时对方那种极其不耐烦的表情，和一分钟两块钱的话费。20多年前的钱是很值钱的，20多年前的一块钱都可以买好多东西，放到现在一分钟两块钱的通话费，相当于是现在的1分钟好几十块钱吧！

所以后来我们家也安装了电话，姐姐家里也都各自安装了电话。其实村里人家安装电话并没有多少必要，我们家当时安电话的目的很简单，无非是两方面：第一因为我常年在外面，为了我和家里联系的方便。第二，姐姐们和母亲不在一个村子，有个电话，姐姐们和母亲与我之间，通话联系更方便。

有了电话的确比书信要方便了很多，尤其是自己有了电话比低声下气的借用别人的电话要方便很多。从此以后，我和家里的联系就方便了很多，一个电话，我，母亲，姐姐们之间，便可畅谈无碍，言谈笑语之间，犹在眼前。

这种联系一直到母亲病故之后，家里的房子空着没人住，电话机也就没有了用处。姐姐们也都开始有了手机，固定电话机的时代也就成了一个回忆。毕竟手机相比较固定电话，自然是更加便利，无论彼此身在何处，不但可以听到声音，看到图片，甚至还可以视频。可惜母亲走的早，还未曾感受过这样的便利。

母亲故去以后，我们兄弟姐妹们之间联系就更加多了。很多时候，姐姐们和我每次联系，总是喜欢开视频，倒不是说姐姐们不会打字或者不会发语音或者打电话，而是因为我常年在外，又每次都是报喜不报忧，而只有视频里面，她们才可以很直观的看到我真实的景象状态，然后才能够放心。我每次和姐姐们联系，也大多喜欢视频，这样感觉更踏实。这也许是只有亲人之间才会有的一种血浓于水的牵挂吧。

我的社交比较广泛，在国内国外都有我的很多朋友和关注者。人太多，所以很多时候，手机微信，QQ，包括Emill，当中的很多留言信息，都来不及回复。很多时候没什么事情的，基本上就直接略过，因为实在没有时间和精力一个一个回复。但是对于姐姐们的来电以及留言，每次都很惦记。因为父母过去以后，家里面的兄弟姐妹之间，别更多了几分牵挂，与精神上的依赖。

去年单人单车骑行中国的时候，因为我沿途一般基本不走国道省道等官道，基本走的都是偏僻小路。期间又穿越中国西部的三大无人区，一路上饮食短缺，行色匆匆，休息不好，身体与精神压力巨大。有几次途中饮食断绝，甚至生吃老鼠。夜间露营被两只狼围了帐篷，穿越阿拉善沙漠差点渴死在沙漠里，甚至喝尿。去年冬天返回苏州的时候，胃与食道已经严重明显感觉不适，年初在苏州第一医院被查出食道与胃进行性大片严重糜烂。原本今年春节过后就要继续出发的，行程也因此耽搁下来。接下来的路程是沿着国中国国境线，这些地方基本上2/3都是无人区。考虑到身体因素，只好停下来临时休养。不然就此出发的话，活着回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我这些年一直都在外面，和家里人见面的机会不多，回去的机会也少。但平日里人前人后，姐姐们都还是以我为骄傲的，每当村里面的左邻右舍，甚至左邻右村的人遇到了，和他们用嫉妒羡慕的口吻打招呼的时候：哎呀，看人家你弟弟就是有出息，就是人才，就是咱们介休的人才。。。等等诸如此类的一些客套话的时候，姐姐们总是感到无比的光荣和自豪。这种光荣和自豪，不亚于1995年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十大元帅授衔仪式。但不同的是，这份光荣与自豪的背后，是满满的牵挂与心疼。毕竟，自己亲人才能够设身处地的体会到，他们的弟弟这些让人骄傲和自豪，或者让人夸奖与羡慕的背后，曾经付出了多少常人难以想象的苦难和坎坷。

每当这时候，姐姐们也都是只笑笑，随便客套几句。并不是他们不会说，也并不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其实更多的是一种百感交集吧！

我身体不适的消息，终究被姐姐们知道。急坏了姐姐们，又是着急，又是期盼，又是欣喜，又是难受。着急的是我的病，期盼的是快点好，欣喜的是，我终于停下来暂时不走了，难受的是身体垮掉了。我这个当弟弟的，让姐姐们操碎了心。但姐姐们也都理解我的志向，她们更多是在担心我的安危与健康。

上个月的时候，我回到家整整一个月，专门去看望姐姐。一个月的时间，对我改变了很多。

大姐，是我们家的老大，我是家中老小。我这次回去时，大姐刚做完囊肿手术，刚出院没几天。我回去后，直接打车先到大姐家。

车进了村，大姐已经站在巷子口迎我。

记得那天刮着风，很大，路边的枯丫子树被风推搡的东倒西歪。街上有零零落落的行人，都行色匆匆，眯着眼，捂着嘴。回去的路上，很多地方还下着雪，气温下降很多。当时虽然隔着很远，仍然能够感觉到，大姐站在巷子口寒风里的那种颤颤巍巍。我快步的走过去，喊了一声：姐。。。大姐被冷风吹的缩着脖子，干搓着手。等我走近了，欣喜的迎了一句：快回家来吧，今天冷得多。走近了，才明显更加仔细的看到了大姐的那大病初愈的憔悴。

上次见到大姐时，还是今年正月十五回家。那时候大姐精神好得很。姐姐们和我一起相跟着，到张壁古堡看红火，一路上谈笑风生。而转眼间不到两个月，一个囊肿手术，便转眼间让大姐看上去衰老了至少十几岁。我是被突然间震惊了，因为我突然猛的又一次感觉到人的脆弱，尤其是过了知天命之年。

大姐，今年已经50多岁，大姐女儿燕子的孩子现在都已经上学，淘气的很，上蹿下跳，管我叫老舅舅。记得我上中学时候，住宿在大姐家里，那时候燕子还没她儿子这么大。江河后浪推前浪，转眼之间，一代人又过来了。当年年轻的大姐步入老年，刚上初中的我也进入中年，当年刚蹒跚学步的燕子，也已经成年。时间总是飞快，快的让人心慌。在这飞快的旅程里，光阴匆匆忙忙的裹挟着世界上的每一个生命，从少到老，从生到死。每一次生命的开局，便都不得不无奈的义无反顾，且前赴后继。匆匆忙忙的轮回着各自千古永恒的轮回。

大姐家的生活很艰难，姐和姐夫两口子长的都很瘦。姐夫的腿多年前做工的时候出过事故，后来好了，以后也一直不太方便，出不了重力气。农村里也难找到诚心的活计，靠着两亩薄田，几十年来一直过得紧紧巴巴。后来姐夫出去给人修鞋子，但终究人太实诚，善良，好事做了不少，钱没赚了几个。姐姐，忙完家里的活出去给人剥核桃，硬巴巴的核桃壳几个月下来把大姐的双手磨的，都是厚厚的茧子和裂的一道道的口子。一整天下来几块钱到十几块钱不等，日子过的极其的紧巴。家里面住的间窄小的瓦房，每天一到晚上睡觉的时候，老鼠就在屋子里纵横驰骋。家里面的一台17英寸的黑白电视机，是结婚多年以后才买的。总是雪花纷纷看不清图像，呲呲啦啦的听不清声音。即使如此，还需要经常跑到外面去翻来覆去的转一转天线杆子，或者在电视机后壳上平啪啪啪的好一顿拍打，电视剧的显示效果才会老实一些。直到前几年，重新换的一套稍微敞亮的房子，电视也重新换了一套大一些的彩色电视机，再不用跑到房顶上去，翻来覆去的转天线杆子，也不用在电视机上拍到手麻，听着嗤嗤啦啦看着满屏幕的雪花点。

我的外甥燕子出嫁以后，大姐家里面少了些许的负担。尤其是外甥家的孩子，从小都是大姐一手带大，便更是增添了许多的快乐。

现在的大姐看起来比燕子出嫁之前其实要好得多了，也胖了很多。据说是吃中药调理的，效果其实我觉得倒也不见得，因为那玩意儿毕竟有时候效果真不好说，因人而异吧。肩膀上少了一些负担，照看小家伙的过程中又带来了很多的快乐。现在身体状况比以前好，其实更多的还是现在的心情好。人的心情好，压力小，人就会越来越好，身体就会越来越好。

村里的女人和城市中不同。村里的女人一旦出嫁以后，基本上是属于是足不出户型的，一生中最快乐最美丽的青春年华也便就此终结。在家里料理完里里外外所有的家务活之后，然后就是给丈夫洗衣服，做饭。要是有孩子的话，然后就带孩子。闲着无聊，看看电视，或者好几家的婆娘们聚到一起，东家长西家短的，拉一些有的没有的闲话。到了地里活忙的时候，还得每天顶着太阳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用心侍弄几棵庄稼。二三十岁是一个女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华年，但农村尤其是山里的女人却往往都是皮肤晒得黝黑起皱纹，甚至手上老茧子上开血口子。所以很多村里面的女人，30多岁看上去就像四五十。我去年在骑行中国的时候，经过中国西南西北北部西部的很多偏远的山区和农村，所见到几乎所有的农村妇女都是如此，几乎无一例外。从某种意义上说，村里的女人从出嫁的那一天开始，就意味着由青春无忧且快乐的姑娘，一下子转型到每天相夫教子忙里忙外的家庭妇女，然后持续直到终老一辈子。这是中国几乎所有农村妇女的宿命。

相对来说，大姐算是快乐的，甚至是有些幸运的。

大姐刚结婚的时候，我也只有外甥燕子家的孩子那么大。所以小时候大姐两口子，每次回娘家的时候，总要把我带走。那时候我大姐家的房子更小，只有一间。夏天，在房间里热的人出油，冬天的时候在家里的火炕上煮饭，炕上铺的褥子经常会被烤得冒烟。日子非常的清贫，但也非常的快乐，因为姐夫到底还是一个懂得浪漫的人。地里面的活、家里的家务，虽然同样得操持，但日常闲着的时候，总还是经常能带着姐姐出去转转。姐夫喜欢拍照，一部老式的国产华夏手动照相机在手，大姐的许多不逊色于时尚大片的美照，一时间羡慕坏了村里太多同龄人。大姐长的谈不上绝色，但姐夫总是能发现姐最美最魅力的一面或者瞬间，其实归根结底还是源于爱。

姐夫闲着没事，喜欢茶余饭后吹吹唢呐、拉拉二胡。其实完整能下来的曲子也没几个，大多数时候发出来的声音类似于木材厂里面锯木头的声音，但对于大姐，听起来却是格外的好听。想当年俞伯牙与钟子期的高山流水遇知音，也未必如此吧。

中国农村的婚姻模式，一般都是男人在外赚钱，女人一个人在家操持家务，带孩子。男人在外还好一点，而女人一个人长期在家里，心情也难免会无聊郁闷。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农村里的女孩子，一旦结婚以后，脾气就变大，很大很暴，变得喜欢说脏话，骂人，喜欢计较。其实都是每天在家里给憋的。毕竟在中国传统的乡村生活模式下，夫妻双方除了每天的吃饭睡觉和睡前的那一套古老不变的运动，几乎是没有什么太多交流机会的。

而相对来说，大姐和姐夫两口子之间，交流的机会就很多。这是为什么结婚这么多年，大姐的性格还是那么好，那么温和。事实证明，夫妻交流真的很重要啊！

在大姐的眼里，我始终是一个小孩子。就如同在父母的心里，儿女长的再大也始终是孩子。

每次回家之前，大姐总要提前问我，几号回来？因为她要提前准备好吃的，比如我在外面吃不到的，或者是我最喜欢吃的。知道我喜欢老家的小米粥，喜欢吃老家的酸菜，然后吃老家大黄米炸的油炸糕，所以每次我回去的时候，都会提前给我准备好多。如果有时候自己家里没有，就是到别处借也要给我借来。因为对她来说，弟弟好不容易来一回，想吃什么，喜欢吃什么自然是要照顾好的。大姐每次这种用心程度，绝不次于一个被受人爱戴的国家领导人，去下乡慰问时所受到的关照。

自从母亲过世以后，姐姐们比母亲生前尤其关注我的人生大事，几乎每次说话每次回家提到的话题就是什么时候结婚？每次提到这个话题的时候，又总是比母亲更多的忧心忡忡。尤其是大姐，每当每次谈到这个话题的时候，一下老实巴交又不太识字的大姐，总是突然间变得精明无比。她总是会用她的智慧来给我算着那一笔笔的人生大帐。比如，你现在都已经三十七了，即使你现在马上结婚，然后开始要孩子。等到孩子长大，你都已经六七十了。人在六七十的时候是安享受晚年太平的时候，而你六七十的时候却还正在操忙儿女们的上学甚至终生大事。还来不及享福，一辈子就过去了。

是啊，人生的帐，最怕细算。细思极恐，禁不住有些毛骨悚然。

大姐有时候也会经常留意到谁谁谁家姑娘怎么样？哪哪哪的姑娘怎么着？而这时候的大姐又总以一番焦虑的心态，变得开始挑剔无比起来。什么这家的姑娘太小，那家的姑娘太木讷，那家的姑娘不太勤快，这个姑娘太虚荣毛燥，那个姑娘太水性杨花不靠谱，那个姑娘配不上我弟弟。。。等等，总归是要求与标准相当严格。很明显，在她心中，她的这个弟弟我，也是无疑是当地俊杰、人中龙凤，至少在她们心中感觉是一块宝。其实两相矛盾的背后，还是一份深深的关爱。既关切我什么时候能够成个家，又担心找到的媳妇会对我不好，担心我日子过的不好。

每当此刻，大姐总是表现出一份忧愁的茶不思饭不想的感觉。突然间就明白了，为什么古人说，父母不在，长姐为母。是啊，世界上最深的爱，除了父母，那应该就是姐姐了吧。

每每此刻，不禁感慨，是啊，世界上哪一个当姐姐的不用尽心思来疼爱着自己的弟弟？

我这次回家在大姐家住了十天，在这十天里，大姐是既高兴，又满腹埋怨。高兴是因为她这个宝贝弟弟来了，埋怨是因为自己，感觉自己迟不病早不病，偏偏是自己弟弟来的时候就病了。

刚好碰巧，那些天姐夫在工地上挤破了手指头，碰不了水。姐的婆婆刚刚摔断了腿，也需要人照顾。而大姐手术之后的刀口也没有愈合。所以每天别说是干活，光是每天到她婆婆家走一趟来回，刀口的折磨，就让大姐疼得呲牙咧嘴。

那些天都是我在给大姐帮着打理一些家务上的事儿，也和面、炒菜、刷刷锅等等。

我和姐说，你这几天身体不好，刀口还没有愈合，就老老实实的躺着休息，什么时候刀口长好了再起来活动。大姐究竟是一辈子忙活惯了的人，一闲着就难受。于是每次里外一忙活，肚子上的刀口便又增加了几分疼痛，也难免又是好一阵子的呲牙咧嘴。其实她不知道我这个当弟弟的心里面同样心疼的紧。

大姐没有运动的习惯，但是她的胃口一直很好。这么多年来，她的胃子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问题。大姐吃饭有一个习惯，就是慢，不是一般的慢，很慢很慢。如果和别人在一起吃饭，别人都已经吃完饭，茶水都已经喝了好几壶了，大姐的饭才刚刚见地儿。别人吃饭通常是一口饭进去呼噜几下就咽下去，大姐一口饭吃进去，不仔细嚼上它个几分钟，是绝对不会咽下去的。从她年轻时期一直到现在，饭量从来没有多过，但也从来没有少过。无论再难吃的饭，她也没有少吃一口，无论再好吃的饭，也没有多吃多少，反正就是那个量，几十年来如一日。每次她看我吃饭的时候，总会在一边唠叨：觉得吃不下就千万不要吃了，不然胃不舒服。农村人吃饭一般都比较早，同样大姐吃饭也比较早。每天晚上吃完饭以后，基本上也就是太阳落山。喝点水，看看电视，也就休息了。

就因为这个吃饭慢的习惯，大姐年轻的时候没少让人开玩笑，说她吃饭能吃的睡着，吃面条能吃的数清楚里面有多少根，吃米饭能数清楚里面有多少粒。但也正是这个习惯，几十年来到现在，当同年龄的很多绝大多数人都出现了或多或少的肠胃上的各种毛病，而大姐的胃口这么多年来都一直棒棒的，这不能不说是让我最最开心的。

姐小大姐几岁，也已经到知天命之年。

对于二姐，小时候最大的印象是，出嫁以后和大姐一样，每次回娘家，也都喜欢带着我回去。让我最记忆犹新的事情是，二姐家里有很多的书今古传奇杂志、故事会、还有各种各样的连环画小人书。以前还没有电视机的时候，小人书和连环画是最受老百姓欢迎的东西。一本连环画，翻开每一页，下面都有文字介绍内容。一本连环画翻阅下来，比看完一部电影，还要过瘾。电影的电光声影过后，能留下印象的甚少。而一本连环画的每一页翻阅之间，都会给人的心里留下太多的思考和烙印。至今想起来，我的爱读书的习惯，大概就是小时候从二姐家里的连环画开始的吧。

二姐是尤其喜欢我画画的。

记得，初中刚毕业那会儿，我利用打工之余，有一段时间自学国画。每天抱着厚厚的几本芥子园画传，没日没夜的专研和临摹。后来也自己创作画了一些大致入眼的山水、仕女、花鸟。山水主要以水墨山水、浅绛山水为主，花鸟喜欢泼墨大写意与工笔重彩画，这个好像是中国画里面的两个极端。仕女画我最喜欢也最擅长的是小写意，与兼工带写水墨淡彩仕女画。当年画了厚厚的一踏子一踏子的草稿，和曾经练习的画作。后来，很多都当柴火引了火，或者上厕所蹲茅坑擦了屁股。现在幸存下来的几幅画分别是：一幅大写意牡丹《春满人间》，四尺整幅，绫裱卷轴。一幅绢本工笔重彩的荷花鲤鱼《嬉游图》，二尺镜心，绫裱装框。这两幅画是我当年曾经参加完第四次画展之后挂到家里，被母亲当做珍品，一直保存珍藏着。后来母亲过世，这两幅画就挂到了大姐家里。大姐也很是珍爱，将这两幅画上面都蒙上了一层薄膜塑料，光怕星点儿灰尘给弄脏。另外还有两幅纸本工笔荷花，二尺镜心，绫裱装框。当时也是被母亲当做珍品保存着，后来母亲过世以后，家里人多杂乱，这两幅画不翼而飞，至今下落不明。

二姐家里的两幅画，一幅水墨山水《明月秋山图》，是根据我在我们当地绵山的写生手稿来创作的山水画，尚未来得及题款下印。

另一幅画是纸本兼工带写水墨淡菜仕女画《踏雪寻梅》。这两幅画是没有来得及装裱，就被二姐拿回去，贴到了家里。

那幅山水画《明月秋山图》，当时被二姐贴到了堂屋刚进门的墙壁上。中国北方黄土高原的房子格局，做饭烧火一般都是在堂屋，灶台直通卧室的炕头。而这幅《明月秋山图》的下面，就是烟熏火燎的做饭的锅灶。北方的黄土高原烧火，做饭基本以煤炭和柴火为主，遇到阴雨刮风天气，便有浓烈的煤烟柴烟从锅灶腾空而起，熏的满屋子都是烟。长时间的烟熏火烤，加之经常做饭炒菜的各种油烟紫润，没过几年，那幅《明月秋山图》就成了皱皱巴巴，而且布满了细微裂缝、满幅发黄的样子，与保存在首都博物馆里面的那些历代书画真迹的成色一模一样。

农村里的农民不知道文物的价值，所以经常有收古董的去，经常花一些微不足道的钱，就可以淘到一些价值连城的宝物。有一次，几个收古董的去了二姐家，四处打量之后，一个眼尖的一眼就瞄中了二姐家锅灶墙上的那幅皱巴巴油腻腻的《明月秋山图》。几个人一阵鬼鬼祟祟的交头接耳之后，非要死皮赖脸的让我二姐把那幅《明月秋山图》卖给他们。二姐就开玩笑的问他们那幅画的价值，那些人就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那幅画是一幅真正的古画，很有收藏价值。他们说如果二姐要卖，可以给个好价钱，不过终究二姐还是没有卖掉那幅画。

就这样，又过了几年，二姐家也换了新房子，老房子里面的很多东西已经破烂的不堪收拾。这几年来收古董的贩子也是去了一波又一波，几乎个个都能盯住那幅《明月秋山图》。于是在不久前，又去了另一波收古董的，同样发现了那幅《明月秋山图》和《踏雪寻梅图》，同样，不容置疑的肯定那两幅画就是古画。言语之中，还有些责备二姐不懂的爱护文物。后来，经不住收古董的一次又一次的纠缠和墨迹，那幅《明月秋山图》最终还是卖给了收古董的。而另一幅《踏雪寻梅图》，确被房间里面漏的雨水凐烂了上面的一小部分，而被雨水冲烂的那一小部分刚好是《踏雪寻梅图》当中李清照的脑袋。没有脑袋的仕女画当然也就不是画了，不完整的《踏雪寻梅图》，当然也就不值钱了。于是，直到现在，那幅《踏雪寻梅图》也继续留在墙上，继续被年复一年的雨水浸泡。这不禁引得此后一批又一批收古董的人的扼腕长叹！

另外的两幅画是我在玻璃上画的漆画，画的是一只小猫，也是我迄今为止画过所有的画作当中最为特别的。画上的小猫，身上的每一根毛都清晰可见，眼珠子里面的瞳孔都灼灼放彩。这是我画过的画当中，难度最高的一次。因为在玻璃上绘画，是需要反着画的，而且画的当时你是看不到效果，每画完一个阶段，必须要把玻璃反过来才能看到画出来的效果。这种绘画的难度非比寻常，遗憾的是在临近收尾的时候，手劲稍微一重，玻璃被压碎了一个角，历时近三天的画作，便以这样残缺的形式留到了现在。而这只未完成的玻璃漆画小猫，也许是我至今怀念最深的一幅画了吧。

出来这么多年，自从离开家乡以后便放下了画笔。如今想来，我没有绘画已经十五六年了。今年正月十五回去的时候，回到老家曾经的房间，当初的毛笔都已经被老鼠啃光笔毛，各种颜料都已经干涸，剩下的宣纸都已经被老鼠咬成了一堆碎末，当年为了自学画画买的很多的书，都已经发出霉臭的味道，当年积累的一些手上的功力，估计也已经散尽。即使现在重新展开毛毡，铺上宣纸，研磨好油烟松烟诸墨，调好花青、赭石、朱砂、胭脂、藤黄、石绿、钛白等各种色彩，备好洗笔的水缸，理顺笔毛。。。而纵使现在胸中汹涌着大山大水，万千丘壑，然捉笔在手，也不免颤抖摇晃。岁月多年，当年的笔力，胸中的烟霞丘壑，早已消磨殆尽。

几年前，刚来苏州的时候，也曾在这边重新买了一块画板，想着稍有闲暇，便可以出去写写生，采采风。但终究人在旅途，身不由己。现实的艰难挤碎了人们太多初有的梦想。当初的那块承载着我小时候绘画梦想的画板，如今也做了菜板。它没有给我带来世界的精彩、生活的感动、色彩的热烈，和线条的流动。倒是我每天会在上面重复着切碎了没完没了的葱姜蒜、白菜豆腐和猪肉。

梦想就这样被生存的艰难给挤碎了。

二姐是我们家的兄弟姐妹中，除了我之外，上学时间最长的。我是初中毕业，二姐也上过初中，不过没有毕业。后来成家以后，二姐夫是生意人。两口子先是在柳湾煤矿开小卖铺，后来回到村里买了三轮车，每天起大早好几十里路到城里面的菜市场，批发了水果蔬菜回村里卖，走村串巷，风雨无阻。二姐和姐夫两口子都是厚道人，在做生意上更是不拘小利。你买西红柿就给你送香菜，你买土豆就给你一把小葱，无论任何人，秤都是高高的，至多不少。另外送的东西又多多，实惠有余。几年下来，在左邻右村都卖出了好名声。后来开始到临近村镇城区用玉米大豆换油换面，再把玉米卖给临近的养殖户或者收粮食的地方。这样风里来雨里去，又是好几年。直到换了新房子，二姐和姐夫的年岁也开始大了，再像年轻时那样风雨无阻的来来回回折腾，已经明显精力不足。现在姐夫基本只收粮食，也算是个小本生意，二姐料理着家里和地里。

我前段时间回家，从大姐家到二姐家，需要先坐半个多小时的公交车到城里面，然后再换公交车，半个多小时上山。

路上公交司机问我，你到哪里？

我说焦家堡。

司机问谁家？

我就说了姐夫的名字。

那个公交司机竟然一脸很熟悉的样子，哦了一声：我知道，就是焦家堡那个收玉米的。

我问：你们熟悉？

公交司机说，在这左邻右村上上下下谁不知道啊！

姐夫开着车，到离村五里的地方来接我。我把这事说给姐夫听，姐夫有些感慨地说，嗯，就是。咱做买卖就是要厚道，不欺人、不坑人、不占人便宜。

我不仅有些感慨，其实姐夫说的这些都是任何做生意做买卖的基本道行。但问题是，现在当前社会上很多生意人商人，有几个还能坚守这种生意上的道德底线？自古以来无商不奸，尤其是今天物质至上的时代里，只有更奸，哪有可能放着便宜不沾的人啊！厚道人已经越来越少，能做到不坑人、不害人、不欺人，已经是极其难得了。但是，这就是姐夫两口子的生意经和做人的原则。

二姐和二姐夫是一对欢喜冤家。

两口子经常拌嘴，但从不吵架。主要是生活上的一些琐事，姐夫总是惹得二姐很无语。因为姐夫总是嘴勤快，二姐总是手勤快。所以很多时候在干活的时候，二姐夫总是属于领导一样，指挥型的，二姐总是属于劳动模范一样实干型的。但问题是要是换个角度，二姐照样能够说到点子上，二姐夫的在动手能力方面就差了一些。虽然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但终究是入不了二姐的法眼。一来二去，二姐就免不了一顿牢骚，二姐夫呢就总是嬉皮笑脸的默不做声听着。当然唠叨不了几句，过去就过去了。毕竟很多时候，男人和女人的思维差别还是很大的。男人大多数属于结果型的，而忽略细节，女人却总是更喜欢关注细节。比如吃饭问题，男人关心的是什么时候吃，吃什么？至于哪里买菜，洗菜捡菜，怎么做，那是女人的事情。其实很多时候，女人也不想麻烦，但问题是，如果不去麻烦，男人可以将就，而极少有女人将就的了。

大概世界上很多的农村妇女，其实没几个愿意天天做饭的，但又不得不做。但每天除了做饭洗衣，收拾家务也没啥事可做，所以很多时候农村的家庭妇女，吃饭烧菜很多都是将就着吃，哪有像大都市当中的小两口，调着花样吃情调，或者时不时下个馆子，或者时不时到KTV唱歌，逛逛街。绝大多数久经生活磨练的农村妇女很简单，男人没有那么多的要求，每天起早贪晚的辛苦一天，回来家里面能有个婆娘，给烧一口热饭做一口香喷喷的菜，熬一碗黄灿灿的小米粥，衣服洗的干干净净，鞋子刷的干净不臭，便没几个不心满意足而幸福的偷笑的。而对于女人来说，一辈子都呆在家里，年复一年，日复一日，都是收拾不完的家务，日子单调的没有任何的新鲜创意。除了偶尔左邻右舍的婆娘们聚到一起，东家长西长短的侃一顿有的没有的大山，其他时候很多都是基本上一个人在家里对着四面墙壁看电视或者织毛衣纳鞋垫，每天做饭也无非是实在心疼自己男人在外面的辛苦，至于有没有像城里人一样吃出个花样来，谁会讲究这些呢？

二姐，就是不喜欢做饭的，或者说在做饭方面也没啥出色的天赋。在这方面，究竟还是大姐的手艺最高。多年前大姐是在我表哥开的小饭店里面做过主厨的，所以大姐的厨艺相比较而来，练的是炉火纯青，花样十足。无论是形式美感、还是口味，多少都有些洋气。

二姐不行，虽然我的外甥女婿是我们当地介休市里面一家星级酒店里面的大厨，但究竟到底还是没有学会几招。做饭的最高境界也就是熟了就好，饭菜的样式也就是那么两三样最拿手的。你要让她换个样也确实不会，也担心做的不好吃，岂不浪费了？几十年的风风雨雨中做小买卖生存过来的人，最能懂得节俭二字的含义。二姐自己反正也不讲究这些，每天睁眼闭眼两顿饭呗！怎么吃不是吃，吃饱就行了。但时间一长，二姐夫终究受不了，每天都是千篇一律的掐疙瘩，切溜子，难道就不能换几样？哎呦，这还真有些难为二姐，哈哈。前段时间，我在二姐家里，姐夫实在馋的不行了，跑到外面买了几斤五花猪肉回来，就想吃个花样解解馋，比如红烧肉，肉片什么的，痛痛快快的美餐一把。问题是，在怎么做这方面，二姐除了会炒个肉丝，其他的基本都不擅长。急得姐夫四处找法子，一阵紧锣密鼓的四处取经之后，烧起柴火，座一口大铁锅，倒上油，自己把肉切成片，自个儿在哪里炸起来，美其名曰过油肉。二姐也免不了又是一顿唠叨，但唠叨归唠叨，肉吃在嘴里到底还是香，香的人脸上都是笑眯眯的。

二姐唠叨归唠叨，但私底下总是念叨着姐夫怎么好怎么好。二姐夫也终究是吃准了二姐的这股子劲，你唠叨你的，我就一个不开口，乐呵呵。两口子的日子就这么在欢欢喜喜中磕磕碰碰了大半辈子。

世界上大多数婚姻的最后阶段，都是相依为命。世界上也哪儿有那么多的夫妻相？所谓的夫妻相，也无非就是两口子生活时间长了，彼此之间谁也吃准了谁的劲儿，谁也了解谁的脾气，相互理解，相互忍让。久而久之，在生活习性和脾气性格方面，也就潜移默化的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也就是所谓的夫妻相。

二姐识字比大姐三姐多，所以在网上看的一些信息也比大姐三姐要多。随着年龄的一天天增大老去，尤其对于养生变越来越关注。那段时间又在微信上关注了一个关于养生的公众号，每天闲着没事了就打开里面的语音，听人家里面讲怎么吃怎么睡怎么喝怎么运动？以前二姐不太爱运动，当然，这也是农村人的老习惯。绝大多数的农村人以为自己一直在劳动，没必要运动。二姐也一样，但劳动和运动这玩意儿还真不一样。你不运动，体质就不好。二姐也一样，以前因为不是经常运动体质比较差，经常感冒，后来每天早上相跟上村里的几个女人一起，每天早上出去锻炼身体，什么快走慢跑、拍拍手捶捶腰、扭扭脖子踢踢腿，耸耸肩膀踮踮脚，一路蹦蹦跳跳、拍拍笑笑的蹦哒几个来回，反正山里村里的空气也好，环境也安静，山野里遍地的花花草草看着也舒服。不到半年下来，身体还真是比以前好的太多，最起码感冒没有了！身体的抵抗力也比以前好多了。

近几年人们对于养生越来越关注，尤其是对绿色纯天然的一些东西越来越关注，在这种潮流下，野菜变越来越引起人们的重视。什么野菜可以防癌了，可以治疗疾病了，可以下火消炎了，可以补充维生素了，或者野菜没有农药化肥绿色纯天然吃着健康了，等等，一时之间满山遍野，尽是挖野菜的人。不单单村里的人挖，远在好几十里之外城市当中的人，甚至一些公司上班的白领精英，上班族生意人，闲暇时也开着车跑到山上去挖野菜。二姐本身就是生活在山上，这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什么蒲公英挖了，洗干净晒干，凉了好几袋子。白蒿也好，吃了一茬又一茬，苜蓿扫帚香椿芽，有啥吃啥，哪一样都少不了，那一样都落不下。有的凉拌，有的泡水，有的蒸着吃，有得煮着吃，有的炒着吃，有的切碎以后拌面里面吃，在这方面，二姐倒是创意无穷。我在二姐家里呆的那几天，也跟着二姐出去拔了几次白蒿蒲公英和香椿芽，然后听着二姐讲一些我们兄弟姐妹小时候的事情，经不住幸福满满。

二姐的胃不是很好，尤其饭前饭后老腹胀，胃胀打饱嗝。去年听说了，我们当地的一个老中医不错，三个姐姐便相跟着去找老中医开药，结果中药吃了一整年，效果也不明显。除了大姐吃了一年中药以后，身体发胖了之外，二姐和三姐基本上是没啥效果。后来家里人三番五次催促着二姐到医院检查，一直战战兢兢提心吊胆的不敢去，光怕检查出个所以然来。后来经不住家里人的死拉硬拽，到医院检查。检查结束以后，结果医生只开了两盒山楂丸，一共不到十块钱。回去以后，一天两颗，早晚各一颗，竟然吃好了，肚子不是那么饱胀了，饱嗝也没有那么多了，饭量也比以前好了，一颗提着的心也放到肚子里去了。这个让二姐高兴了好几天，每次和人说起来就高兴的合不拢嘴，一个劲的的夸赞她的山楂丸的功效，毕竟这是吃了一年的中药都不管用，偏就两盒山楂丸搞定了？不高兴才怪。

三姐，是我姐姐中，日子过得最艰难的。

小时候因为家里穷，营养不良，所以在小时候生长发育的时候，个长的不高。

结婚以后，姐夫是一个出了名的老实巴交型的男人，老实巴交的这么多年除了在砖厂顶着太阳流大汗出苦力，其他什么都不会，也不敢去尝试。但毕竟岁数不饶人，人过中年，万事皆休，人的身体也开始逐渐下滑。尤其是三姐夫人本身长得瘦小，这把年纪再不谋一个其他出路，还像年轻时那样顶着太阳出牛力，纵使是施瓦辛格那样的壮汉，又能坚持到几时？

这对一个家庭来说，毕竟是件大事。三姐自己身体本来也不太好，也不是着急上火能解决的事。时间一久，过日子也就变成了熬日子。

三姐两口子让我明白了什么是中国最底层百姓的相依为命。

三姐夫很明显是没有改变这个家状况的能力，只在砖厂出苦力的日子，其实也坚持不了多久了。因为砖厂毕竟不是万年，万一哪天自己年龄再大一些，力气出不动了，或者砖厂关门了，对于这个家来说，还真是一个大难题。出远门打工吧，一来也没啥会的，二来还要惦记家里的几亩薄田。毕竟三姐那身体家里面还行，地里面的一些重活是干不动的。如果有一辆摩托或者电动车，在城里面找一个看门保安或者烧锅炉打杂的活也未尝不可，但问题姐夫又起不了摩托电动车，即使骑着自行车遇到下坡都不敢。最可怕的是，在三姐夫的心里，家最好的状态就是能永远维持目前的状态，觉得自己能够永远在砖厂一直干下去。钱多钱少也不是太要紧的事，回家有口热饭吃就好。三姐对家的概念是有很多向往的，比如三姐做梦都想三姐夫的工作能够苦轻一些，赚的钱多一些，这样的话，家里面的日子可以松动一些，房子可以住的更大一些，每次华买东西花钱的时候可以不必太过于计算一些。三姐最考虑最担心的还是她的两个孩子，俊子和雪涵。俊子刚过弱冠之年，在江苏这边的一个电子工厂里上班，雪涵现在还在上学。三姐很是忧虑两个孩子，尤其是俊子过几年马上就快要结婚的问题。因为农村里面男孩结婚总归是要父母准备房子车子票子。还有雪涵的上学问题，这个孩子悟性极其的高，的确是一个上学读书的好苗子。三姐虽然不识字，但也知道这两个孩子是她的所有希望。其实三姐的希望并不高，也并不大，是几乎每一个庄户人家都有的基本的生存希望，但到了三姐家里无疑是有些困难。三姐夫从天刚亮受苦受到天黑，每天披星戴月泥一身汗一身，一年到头，砖厂的黑心老板还发不了工资。这个砖厂经常拖欠工资，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即使有钱也不会给人们发。时间一长，砖厂做工的人们也习惯了这种不公平的模式，家里面实在需要钱，实在实在憋的揭不开锅了，就苦口婆心的求着砖厂老板给预借几百块钱。这样的日子过的是很艰辛的，三姐无力改变。久而久之，三姐现在最大的希望，也只能把所有的心血放在了姐夫身上，希望姐夫的身体永远都好好的，健健康康的，这样就可以多出几年力，多为这个家里面支撑几年，怎么着都要支撑到孩子们都长大，也都有了支撑家的能力。

比如每天吃饭，三姐自己是很随便很将就的。但对于姐夫，她却一点都不马虎，总是把她认为有营养的最好的都给姐夫留着，还总喜欢催着姐夫多吃一点，而自己却因为长时间以来的将就，使得胃子越来越差，身体也越来越不好，但她依然是只关注姐夫的身体，因为她知道，这是这个家的根本和希望。

也许时间久了，三姐已经习惯了那种生活模式。

我看到三姐的身体状况，就总是有些担忧的问三姐，她告诉我说吃了一年的中药，不管用，吃的时候就有点效果，只要中药一停就又恢复原状。一来二去自己都没有信心了，有点随他去的意思。我和三姐说，你饮食经常有噎着的感觉，然后经常打饱嗝，胃里经常胀，胸口经常闷，还经常反酸，应该是和胃炎与食管反流有关系。我和三姐说，先不要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中药汤。抽时间到城里面医院做个正轨检查，比如我建议首先做一个呼气试验，来检测胃子里有没有感染幽门螺旋杆菌？其次再做胃镜，检查食道和胃粘膜的情况，最后根据科学检测的情况，让医生进行有正对性的，开药与治疗。

中药虽然虽然是有优点，尤其是在对于调理慢性病方面。但问题的关键是，在中医调理之前，你必须得先到专业的医院里面做正规检查，知道正确的检测结果。比如有感染幽门螺旋杆菌或者有溃烂糜烂等等问题，中药是会延误并加重病情的。必须要先用西医方法，把胃粘膜保护起来，然后进行四联杀菌，以及恢复胃粘膜溃烂或者糜烂面的愈合。当这些问题都解决了的时候，然后才是中药调理。不然的话吃多少药都不起作用，而且吃药时间一久，反而会加重症状，并且会严重的影响肝肾功能。毕竟是药三分毒，别说是药物，即使是补品，天天吃照样会损害人体的器官机能。

三姐只是嗯，却没有任何去医院检查的意愿。我看的出来，她是有她的担心。一来担心真检查出什么毛病来家里面没有人给姐夫做饭洗衣服，没有人照顾家里面上学的孩子。二来是担心检查出一些什么状况来，会花很多钱。

经我各种说服，三姐说等孩子放了暑假的时候再去吧！其实我知道她只是想拖下去。

针对三姐的生活习惯和身体状况，我和三姐说了很多日常生活中很多人都很容易忽略的小常识。

比如，三姐总是没有开窗户的习惯，不喜欢锻炼，吃东西又随便，关于胃食管方面的问题，也不知道生活当中的一些注意事项。我就说，你要养成每天早起开窗户，白天一直保持房间通风的习惯。每天早上要锻炼，可以先每天早上出去走走，走40分钟或者一个小时。刚开始可以走的慢一点，慢慢的可以坚持快走。一般人很多人都是早上起来刷牙，我对三姐说，其实对于咽喉食道与胃的保养，晚上睡前刷牙更重要，而且一定要坚持。早上起来刷牙以后，要喝一大杯温开水，早上起来和晚上睡前口服一勺蜂蜜，不要冲水直接用汤勺舀的喝到嘴里，让蜂蜜顺着喉咙慢慢的流下去。另外，如果反酸严重的话，晚上睡觉的床上切记要把上半身给垫高，这个比什么都重要。还有平时不要久坐或者不要经常躺着趴着，这些习惯都会加重反酸。另外脾胃不好的话睡眠很关键，晚上睡觉前至少两到三个小时，你尽量不要吃喝东西。看电视看手机不要太晚，因为电视手机的屏幕会刺激人的大脑处于兴奋状态，是很难入眠的。三姐吃饭口味比较重，油放得多盐和辣椒醋同样放得多，我说以后吃饭千万要清淡一些，越清淡越好。蔬菜要多吃，肉能炖的就不要炒，辣椒胡椒能不吃就尽量不吃或少吃，尤其是盐一定要少吃。另外，最忌讳的就是吃东西太烫，因为吃东西太烫，比吃东西太咸太辣太硬，更容易直接造成胃食道粘膜的直接性损伤，而且愈合非常困难。所有的中药什么的，既然一年多不管用，先全部停止。先到医院做呼气，检查有没有感染幽门螺旋杆菌，再做胃镜，检查胃和食道粘膜的具体情况，然后根据检查结果有针对性的用药治疗。不要再自己盲目的去轻信那些江湖郎中。另外，每天坚持喝小米粥，里面多煮一些花生。水煮花生和小米都是对胃的修复，有非常好的效果。

三姐生活节俭，平时的饭菜吃不完，总喜欢剩到下一顿，甚至第二天第三天接着吃。其实这个习惯是很不好，我就说，以后做的可以少一点，但一定不要剩。剩下的能不吃就不要吃了，因为自己的身体永远比几毛钱的菜汤剩菜重要。三姐嘴里面答应着，但还是说那些东西倒掉可惜了。

其实一下子说这么多，三姐也未必能够都记得住所以我也只能自己隔三差五的就去提醒一下三姐。提醒的次数多了，也就记住了吧。三姐的身体好，比什么都好。

三姐的理家能力是一把好手，那个家不大，但里里外外收拾的井井有条、干净整洁，一个其实原本很艰辛很心酸的家，经她的双手总是能打理的那么富有生机。院子里面自己砍地，自己种了各种菜。我说你种那么多，你又吃不完。三姐说种的多了，咱姐姐们可以一起吃。

现在很多家庭里面都有了冰箱，而很多村里人因为买东西不方便，所以喜欢往冰箱里面保存很多吃的东西。绝大多数农村家庭里面，会把一块肉放几个月，甚至半年的都有。以及把自己种的一些西红柿辣椒新鲜辣椒豆角等等放到冻箱里面冻起来，然后放到第二年再吃。其实这种长期冷冻的东西对身体也是非常有害的，因为物质长期在低温环境中，固然不会腐烂或者生细菌，但是也是会发生物质转换与物质变化的，不是只有细菌才对人体有害。有时候不是细菌的有害物质，对人体危害更大，所以一定要尽可能的吃新鲜的。

像西红柿之类，有吃不完的可以做成西红柿酱灌到玻璃瓶里面保鲜。肉类长期冷冻之后，一旦发现颜色不对的，一定要坚决扔掉。这东西真不是将就的。

在三个姐姐里，三姐越长越像母亲，尤其是现在。随着年龄越来越大，每次看到三姐，便想起我的母亲。母亲生前最牵挂和担心的也是三姐。

这么些年生活的艰辛，也足以证明母亲的担心是有道理的。所以每次在和姐姐们说起母亲的往事或者以前一起姐妹们相跟着去给母亲烧祭的时候，三姐哭的是最伤心，最悲痛欲绝。其实这种伤心里面，除了有对母亲的怀念，更有对现实生活艰难的无力无奈。

三姐和三姐夫两个人，让我懂得了什么是中国最底层人民的相依为命的艰辛。三姐夫的老实巴交和木纳，善良厚道，是他们能够在一起生活的一切基础。而贫困和改变现状的艰难，使得他们生活中多了一些被邻居笑话欺负，以及无奈的容忍和将就。贫穷真的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它可以一点点的摧毁人生在世所应该有的所有美好的向往。人善被人欺，真的是人世间最悲哀的预言。

但无论何时，我还是喜欢姐姐的善良与朴实，并为她们一直保留了这种善良而高兴。而我现今最最大的向往，也只是希望我的三个姐姐，能一直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平平安安。

在三个姐姐中，二姐是最支持我折腾的。记得当初在北京时候，我说我想在北京开店，二姐二话不说，举手支持，还借给我钱。后来我在北京因为一些感情问题，无心打理经营而撤店回家。后在五湖四海，漂走了多年以后，来到苏州开店，二姐依然支持我。今年我寻梦中国单人单车骑行中国，一路上二姐最了解我的行程，因为在三个姐姐中，二姐识得字最多。我写的东西二姐最能看得懂。在这方面，我的大姐和三姐最担心的是我的安全和身体健康，每天最牵挂的就是我能够平平安安。二姐除了这份牵挂，更期盼着早日完成我的梦想。自从我开公众号以来，无论我骑行中国，还是我写文章发感悟分享经验还是共享我的摄影作品，我的三个姐姐和姐夫，以及我的外甥们，永远都是我的最忠实的支持者。因为这份关注里面，有一份血浓于水的情，一份源自亲情的爱。

这次回家一个月，改变了我以前的很多看法，对我改变很大。都已经相继步入知天命之年的姐姐们，年龄越来越大，头上的白发越来越密，脸上的皱纹越来越多，身体越来越不如之前，我们每次相逢或者相谈，所说的话题，也逐渐的由工作怎么样？各自的生活怎么样？变成了身体怎么样？怎么怎么注意身体。。。

如今，我和姐姐们相互最大的愿望，也无非是希望彼此都健健康康的，日子都踏踏实实的，生活都开开心心的，无论何时何地，都平平安安的。如此，再别无他求。古云：人到中年万事休。都已经人生过半，还有什么能比自己的每一个亲人们，每一个爱自己的人，和每一个所爱的人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平平安安的重要！

前些天，我买了返回苏州的车票。

大姐急得连连劝我，不要再出去，就留在老家找份工作，找个女人结婚生子过日子。二姐也一直在劝我不要再出去了。

三姐急得都掉眼泪。

后来苦劝无效，说，即使要走，也至少再多呆家几个月，至少把身体调理好利索了再走。

我当然知道姐姐们的苦心，但我也真的需要出去。因为我了解我自己，我的出路在外边。如果呆在故乡，安安稳稳的过个庄稼人固然是好，但至少不是现在。

故乡是肯定会回去的，中国人自古以来都有恋土的情节，我自然也不例外，但是这么多年20多年在外面，即使要回去，也得等把外面的事情都料理好了，然后再踏踏实实的回去。

不然急急慌慌的草率回去，日子未必就能过好，但姐姐们新的担忧必定是会有的。

数天之前，有一个嘉兴的兄弟过来苏州看我，问到我一个问题：你现在最大的愿望和目标是什么？

我说，我首先要改掉我以前的所有的生活坏习惯，把身体养的健健康康的，然后想办法赚很多钱。

朋友有些不解，说，在大家的印象中，子介你一直是淡泊名利的，一直是视金钱如粪土的，是什么让你改变开始对钱感兴趣？

我说两件事情改变了我。

去年的旅途改变了我，前些日子的回家又改变了我。我去年单人旅途走了太多的贫困地区与所谓的发达地区，亲身经历了什么是中国目前真正的贫困，我觉得，我有责任去想办法帮助他们。上个月回家，在姐姐家待了一个月。她们已经不再年轻，身体也都不再如以前康健，日子也都过得不是太好。我有责任想办法让她们以后的生活过的更好。所以，我觉得，我现在有责任开始追求一些物质财富，赚更多的钱。我现在每天都在调整自己，努力改掉所有的坏习惯，努力调整自己的身体健健康康，努力让自己过的踏实开心，是为了不让爱我的每一个人为我担心。只有自己过好了，然后才有能力，让他们的生活过得更好。只有自己健康安定富裕了，才能让他们更好。毕竟在这个现实社会中，有钱才能够让每一个爱自己的人过得更好，才能办更多有意义有价值的事情，才能够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

这是我以后的使命。

2018年5月11日子介于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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