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无需天赋
我人生第一次参加长距离三项全能比赛的前一天晚上,在科纳一座价值700万美元、恢弘庞大的海滨别墅里,我和母亲站在露天平台上,看着月光在海面上嬉戏。多亏了铁人三项世界锦标赛,让大多数人都知道了科纳,这个位于夏威夷岛西海岸的美丽小镇。尽管在世界范围内,有很多奥运会标准距离和冲刺距离的三项全能比赛,但正是最初在科纳举行的铁人三项赛让这项运动推向国际。这个铁人三项比赛以游泳2.4英里开始,接着骑自行车112英里,最后以马拉松长跑结束。再加上凌冽而又变幻莫测的狂风,以及恶劣的熔岩地域反射出灼人的热浪,比赛使得大多数参赛者都会遭受水泡破裂后的剧痛。但我不是为这个比赛而来。我来到科纳,是要参加一个没那么出名、但却更加刺激的比赛。我来这儿是为了夺得奥特曼的称号。
接下来的三天里,我会游泳6.2英里,骑行261英里,跑两个马拉松,围绕整个夏威夷大岛跑完一圈。
这次还是为特种作战勇士基金会筹集资金。由于我在恶水马拉松之后接受了媒体的采访并被报道,我收到了一位从未谋面的千万富翁的邀请,呆在他那沙滩上的荒谬宫殿里,准备2006年11月的奥特曼世界锦标赛。
这个邀请十分慷慨,但我专注于成为最好的自己,所以他的浮夸行为并没有打动我。在我看来,这对我来说没什么好处。如果非要说一点的话,那就是呆在他的房子里只会徒增我肩上的重担。要是放在过去,他绝不会想邀请我这个恶棍和他一起去科纳的豪华别墅里消遣。他之所以联系我,只是因为我变成了像他这样的有钱人想认识的人。不过,我还是很感激这个机会,能向我妈妈展示一种更好的生活。每当我得到尝鲜的机会,我都会邀请她和我一起体验。
她吞下的痛苦,比我认识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多。
我想告诉她,我们已爬出了深渊,那个把我的目光锁在沟渠里的地方。
我们不用住在巴西镇那个每月7美元的破地方了,但我还在为那个操蛋的地方付租金,在我下半辈子都会这么干。
比赛从科纳市中心码头附近的海滩开始——起跑线与铁人三项世界锦标赛相同,但我们这场比赛并没有多少观众。整个赛场上就只有三十名运动员,而铁人三项赛有1200多名运动员!参赛队伍就这么小,我可以看清每一个竞争对手,预估他们的实力。这样我才注意到了整个沙滩上最厉害的人。我从未知晓他的名字,但我会永远记住他,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平心而论,那个人的风骨远远超过了他的身躯。
他太TM伟大了!
自从我开始在海豹突击队服役,就一直在寻找这样的人:有着与常人不同思维方式的人,不论男女。在参加军事特种行动的过程中,有一件事情让我十分惊讶,那就是他们中有些人竟过得如此主流。他们并不是在活着的每一天都在推进自己。而我想与之同行的人,是7*24时时刻刻在训练和思考,而不是只在工作时间努力。这个人完全有理由呆在家里,但他却已经准备好参加世界上最艰难的比赛,99.9%的公众甚至想都不会想的比赛,更何况他还只有两条完好的胳膊!对我来说,他就是超级比赛的全部意义所在,这也是我在恶水比赛之后迷上极限世界的原因。
它不需要你有任何天赋,它全是心之所向和艰苦奋斗,它不断提供无情的挑战,永远提出更高的要求。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已经为这次比赛做好了充分准备。我还没有自己的自行车。三个星期前,我才从另一个朋友那里借了一辆。那是一辆格里芬,一辆超级高端的自行车,是专门为这位比我块头还大的朋友定制的。我还借了他的夹式鞋,形状跟小丑鞋差不多。我用厚袜子和压缩胶带塞满了鞋里多余的空间。在动身去科纳之前,我都没花时间去学怎么修自行车。更换轮胎,修理链条和辐条,这些我现在都会了,但那时我还不会。我就只是借了一辆自行车,然后在奥特曼比赛之前的三个星期里骑了1000多英里。我在凌晨4点醒来,然后在上班之前骑行100英里。周末,我会骑行125英里,然后跑一场马拉松。但游泳训练我只进行了六次,其中只有两次是在公开水域游的。然而,
在极限比赛的各种挑战下,你的所有弱点都会暴露无遗。
比赛中要游泳10公里,本应该两个半小时就能完成,但我却花了三个多小时,而且还很痛苦。为了增加浮力,我穿了一件无袖潜水服。但是潜水服的腋下部分实在太紧了,不到三十分钟,我的腋窝就被擦伤了。一个小时后,潜水服粗糙的边缘就变成了砂纸,我每划一下水,它都会磨破我的皮肤。我从自由泳换到了侧泳,然后又换回来,极度渴望能舒缓一下,但还是没用。
我的手臂每划一次水,腋下的皮肤都会被擦破出血。
在奥特曼比赛中刚从水里出来
再加上,海上波涛汹涌。我喝了很多海水,胃里翻江倒海,就像一条暴露在空气中无法呼吸的鱼,我至少吐了六次。由于前面所说的疼痛、快耗尽的精力和强大的水流,我游出了一条曲折蜿蜒的线,全长可达7.5英里。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搞定这个本该长6.2英里的游泳。当我蹒跚走到岸边时,我的腿都冻僵了,而我眼前的一切就像在地震中的跷跷板那样震动摇晃。我不得不躺下来,然后爬到洗手间后面,在那儿又吐了一次。其他完成游泳的运动员们,聚集在过渡地区,跳上各自的自行车座,眨眼间就骑进了熔岩区域。在天黑之前我们要骑行90英里,我还在跪着,他们就已经开始了。就在这时,那些简单的问题在我脑海中浮现。
我TM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又不是铁人三项运动员!
我被擦伤折磨得要命,恶心得要死,而且接下来骑行的第一部分全部都是上坡!
戈金斯,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对自己呢?
我听起来就像一个满腹牢骚的泼妇,但我知道,让自己放松下来有助于缓解痛楚,所以我没有再留意其他在过渡区已经放松过的运动员了。我必须集中注意力,好让我的腿能再次支撑我的身体站起来,以及让昏昏沉沉的脑袋清醒过来。首先,我吃了一些食物,一次只吃一点。然后处理了胳膊下面的伤口。大多数铁人三项运动员不会在比赛的过程中换衣服。而我换了。我穿上了舒适的骑行短裤和莱卡衬衫,十五分钟后我就站了起来,跨上车座,冲进了熔岩区域。头二十分钟我还是感到恶心。我踩踏板,呕吐,补充体液,然后又吐了。经历这一切之后,我只给自己一个任务:坚持战斗!坚持足够长的时间,让自己站住脚。
骑了十英里之后,公路攀升到了一座巨大火山的山肩上,坡度越来越大,这时我不晕了,找到了动力。前方的骑手就像雷达地图上的妖怪,我要把他们一个一个干掉。胜利是万灵丹药。每超过一个混蛋,我的疼痛就会减轻一次。我坐上车座的时候,还排在第十四名,但当我快骑到九十英里的终点时,前面就只剩下一个人了。加里·王(GaryWang),比赛的热门人选。
当我劲头十足地冲向终点线的时候,我看到来自《铁人三项》杂志的记者和摄影师正在采访他。他们谁也没想到我会出现,都仔细盯着我。在参加了恶水比赛之后的四个月里,我经常想象着自己能够赢得一场超级比赛。而当我轻松越过盖瑞和那些记者的时候,我就知道梦想时刻已经到来,但我的期望却落空了。
第二天早上,我们排好队,开始第二阶段的骑行。这一阶段全长171英里,我们要穿过群山,再回到西海岸。加里·王的一个哥们也在这场比赛里,杰夫·兰道尔(JeffLandauer),又名陆地鲨鱼(陆鲨),他们两个结伴骑行。加里以前参加过这个比赛,他很熟悉地形。但我没有。到了100英里的时候,我领先了大概6分钟。
像往常一样,我的母亲和凯特是我的双头支持团队。她们从路边递给我更换的水瓶、几包吃的和几瓶蛋白质饮料,我会一边骑行一边补充能量,以保持体内较高的糖原和电解质水平。自从在圣地亚哥跑步时搭配增肌饮料和丽兹饼干之后,我对自己营养摄入的要求变得更科学了。这天最大的一次攀登骑行路段映入眼帘,我要准备加速了。
骑自行车爬山,会产生痛苦,而痛苦正是我的追求。
看着这条沥青路延伸到最高点,我低下头,拼尽全力向前冲去。我的肺起伏不定,翻了个底朝天,又翻了回来。我的心跳就像是强力起伏的低音节奏线。当我冲过山峰顶点的时候,妈妈在我旁边停了下来,喊道:“大卫,你领先了两分钟!”
收到!
我蜷缩成符合空气动力学的蹲伏姿势,以超过每小时40英里的速度冲下山坡。借来的格里芬配备了空气动力棒,我俯身在车上,只用专注于路上的白色虚线,负责保持完美姿势。当道路变平时,我全力以赴,保持着每小时27英里的速度前进。我和陆鲨以及他的伙伴三人竞争激烈,我把他们甩得越来越远。
直到我的前轮爆胎。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从车上飞了出去,翻过车把,到了空中。这一切像电影慢镜头那样一幕幕发生,然后突然快进,我右侧着地,肩膀被钝力撞得扭曲。我侧脸贴着地在柏油路上滑行,直到停了下来,我才翻身仰面躺着,惊魂未定。我母亲猛踩刹车,从车上一跃而下,冲了过来。我身上有五处在流血,但没有骨折的地方。就是我的头盔裂成了两半,太阳镜碎了,还有我的自行车。
我从一个螺钉上碾了过去,它刺穿了自行车的外胎、内胎和轮辋。我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身上的擦伤,肩膀的疼痛,以及滴血的肘部和脸颊。我满脑子想的都是那辆自行车。
又一次,我准备不足!
没有备用零件,也不知道该如何更换内胎和外胎。我租了一辆备用自行车,就放在我妈妈租来的车里,但和格里芬相比,那辆车TMD又重又慢。它甚至连踏板夹都没有,所以我要求比赛官方的修理工过来检查一下格里芬。等待着,一秒秒的时间堆积,宝贵的二十分钟过去了,当修理工来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可以用来修理前轮的配件,没办法,我只好跳上了笨重的备用车,继续前进。
我尽量不去想糟糕的运气和错过的机会。
我需要坚持到底,并在这天结束的时候让自己尽量别拉下其他参赛者太远。第三天的比赛是一场双程马拉松,而我相信在这些人里面,我是最好的跑者。在离终点线十六英里的地方,那个自行车修理工找到我,他修好了我的格里芬!我再次换了比赛硬件,用了8分钟的时间追上了领先者,以第三名的成绩结束了这天的比赛,比第一名落后了22分钟。
我为第三天的比赛制定了一个简单的策略。拼命向前冲,并且在我和盖瑞、陆鲨之间拉开长长的优势,这样万一遇到了什么不可避免的阻碍,我还是有足够的空间保持总体领先,直到终点线。换句话说,我根本没有任何策略。
我以波士顿马拉松预选赛的配速开始跑步。我拼命往前冲,希望在建立我所预期的巨大领先优势的时候,我的竞争对手会被我的实力吓得魂飞魄散。我知道我总会在某个地方搞砸的。这就是超跑的生活。我只是希望搞砸的时刻能晚点到来,好让加里和陆鲨只能互相争夺第二名,并放弃赢得总冠军的所有希望。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三十五英里的时候,我就已经很痛苦了,走的比跑的还多。到了四十英里,我看到两辆敌人的车都停了下来,这样他们的队长就可以看到我的身影。我展现出的弱点实在太多,这就给了加里和陆鲨足够的机会。这几英里的路走得太慢了。我像大出血一样在耗费时间。幸好,到四十五英里的时候,加里也不行了,但是陆鲨坚如磐石,还尾随在我之后,我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击退他了。相反,当我挣扎着摇摇晃晃地走向科纳市中心时,我丧失了领先优势。
在比赛的最后,陆鲨给了我一个致命的教训。他从第一天起,就开始专注于自己的比赛。我在第三天一开始的爆发,一点也没吓到他。对于我这个考虑不周的策略,他欣然接受,专注于自己的节奏,静等我支撑不住,然后攻占我的心智。那一年,我是第一个冲过奥特曼比赛终点线的运动员,但算上总时间的话,我并不是冠军。虽然我在跑步比赛中取得了第一的名次,但在整个比赛中,我落后了10分钟,排名第二。陆鲨被加冕为奥特曼!
看着他为夺冠庆贺,我内心很清楚自己是怎么浪费掉一个获胜的机会的。我失去了自己的有利位置,从来没有对比赛进行战略评估,也没有设置任何警示标记。
警示标记是一个万能工具,我把它用在生活的各个方面。
当我和海豹突击队队友一起在伊拉克执行任务的时候,我是导航员,“警示标记”是一个导航术语,是我在地图上做的标记,用来警示我们错过了转弯或者偏离了原始路线。
假设你正穿过树林,你必须笔直地走向山脊线,然后转弯。在军队里,我们会提前研究地图,在地图上标出转弯点,然后在转弯点后200米的地方做第二个标记,再在往后150米做第三个标记。最后的两个标记就是你的警示标记。通常情况下,我会利用现有的地形特征作为标记,比如道路、小溪、乡村的巨大悬崖,或者城市里的标志性建筑,这样当我们遇到它们时,我就知道我们已经偏离了方向。这就是警示标记的作用,提醒你要调整方向,重新评估,然后走备选路线,以便确保完成任务。我在离开伊拉克基地之前,一定会制订三条撤退战略路线。一条主要路线,两条其他路线,这三条路线都要穿过警示标记。如果主要路线有问题,我们还能退回去。
在奥特曼比赛的第三天,我试图单靠意志力来赢得比赛。
我只有冲劲,没有智慧。
没有评估自己的状况,没尊重对手的实力,也没做好时间管理。
我甚至连主要的策略都没有,更别说通往胜利的备选途径了,所以我压根不知道在哪里部署警示标志。现在回想起来,我应该多关注自己的时间,应该把警示标志放在我在各个区间的用时上。当我看到第一个马拉松我跑得有多快时,我就应该警惕起来,并放松油门。第一个马拉松跑得慢一点,可能就会留给我足够的精力,在回到铁人三项赛的熔岩地区、冲向终点线的时候,我就能冲刺向前了。这才是在比赛中攻占他人灵魂的时刻——在比赛的结束,而不是开始。我跑得很猛,但如果我运用智慧,并且能处理好自行车的问题,我就能给自己一个赢得比赛的机会。
不过,在奥特曼比赛中排名第二不是什么坏事。我为需要帮助的家庭筹集到了大量资金,并为海豹突击队队员在《铁人三项运动员》和《竞争对手》杂志上占领了更多积极的版面。海军的高层也注意到了。一天早上,我被叫去会见海军上将埃德·温特斯(AdmiralEdWinters),他是一位两星上将,也是海军特种作战司令部的最高领导人。当你是一个士兵,听到一位海军上将想和你谈话时,你就会紧张到屁股都会缩起来。他不应该找我的。海军有一个行政管理系统专门用来防止海军少将和像我这样的士兵之间的对话。没有任何预警,这一切就这么发生了。而我有一种感觉,这都是我的错。
多亏了我在媒体中创造出的积极形象,我在2007年收到了加入征兵部门的命令。当我被下令去上将办公室的时候,我已经代表海豹突击队做了大量的公开演讲。但是我和其他的征兵人员不一样。我不仅是鹦鹉学舌那样照搬海军剧本,而是会即兴加入自己的生命故事。在海军上将办公室门外等待时,我闭上了眼睛,翻阅大脑里的记忆文件,想看看自己是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冒犯了海豹突击队。当他打开办公室的门时,我紧张不安,小心翼翼,浑身僵硬地坐在那里,汗水浸透了我的制服。
“戈金斯,”他说道,“很高兴见到你,进来吧。”我睁开眼睛,跟着他走了进去,像箭一样绷直着,不敢乱动。“坐下,”他微笑着说,指着一把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我坐下了,但一动也不敢动,避免所有的眼神交流。温特斯上将打量了我一番。
他已经快五十岁了,虽然看上去很放松,但他还是保持着完美的姿势体态。要成为一名海军上将,就必须从成千上万的行列中脱颖而出。他在1981年加入海豹突击队,曾在海军特种作战发展小组(DEVGRU)担任作战指挥官,并在阿富汗和伊拉克担任过指挥官。他在哪里都卓越突出。他是我在海军中见过的最强壮、最聪明、最精明、最有魅力的人之一。他也有一定的原则标准。温特斯上将是终极内部人士,而我就是那种你能在美国海军中接触到的普通士兵。
“嘿,放轻松,”他说道,“你不会有麻烦的。你在征兵这方面做得很好。”他指了指放在他整洁桌面上的一份文件,里面装满了与我有关的一些资料。“你为我们海军做的很好。但是,还有些人,我们需要做得更好才能帮到他们,我希望你能帮忙。”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一位二星的海军上将需要我的帮助。
他说,我们这个组织面临着一个问题,在招募非裔美国人加入海豹突击队这一块,我们做得很糟糕。这我早就知道了。
黑人的数量只占所有特种部队人数的1%,尽管我们占全国总人口的13%。
而我也只是第36个从海豹突击队BUD/S训练毕业的非裔美国人。原因之一是我们没有找到招募黑人加入海豹突击队的最佳切入点,而且我们也没有合适的征兵人员。军队喜欢自称为一个纯精英管理的团队(其实不是),这也是几十年来招募黑人的问题一直被忽视的原因。我最近给温特斯上将打了电话,他也是这么说的,这个问题最初是在布什总统连任期间从五角大楼提出的,然后被送到温特斯上将的办公桌上,待他解决。
“我们错过了一个让身体强健的人们加入组织、让组织变得更好的机会,”他说,“我们有一些地方需要派人去,如果派过去的人都能够像我这样强壮,对方就会妥协。”
在伊拉克,温特斯上将以建立反恐精锐部队而闻名。这是特种部队的主要任务之一:训练盟军部队,使他们能够控制诸如恐怖主义和毒品走私之类的社会毒瘤,并维持国内稳定。到2007年,基地组织已进军非洲,与包括博科·哈拉姆(BokoHaram)和青年党在内的现有极端主义组织结盟。并且有言论说要在索马里、乍得、尼日利亚、马里、喀麦隆、布基纳法索和尼日尔建立反恐部队。2018年,我们在尼日尔的行动成了国际新闻,当时四名美国特种部队士兵在一次伏击中丧生,引起了公众对此次行动的关注。但是回到2007年,几乎没有人知道我们要去西非,也没有人知道我们缺少人手来完成这项任务。当我坐在他的办公室里时,我听到的是,需要黑人加入特种部队的时刻终于到来了,而对于如何满足这种需要并吸引更多黑人加入,我们的军事领导人毫无头绪。
这些对我来说是全新的信息。我对非洲的威胁一无所知。我唯一知道的敌对地区是阿富汗和伊拉克。也就是说,温特斯上将向我透露了这些全新的细节时,军队的问题正式成为了我要解决的问题。他说,
我得向我的上尉和上将报告,然后动身上路,一次访问10到12个城市,目标是大幅增加在有色人种(POC)中的征兵人数。
我们一起去了这项新任务的第一站。那是在位于华盛顿特区的霍华德大学,也许是美国历史上最著名的黑人大学。我们去了橄榄球队,虽然我对传统黑人学院和大学几乎一无所知,但我知道,在这里读书的学生通常不会把参军当做自己的职业选择。多亏了我们国家的历史和持续至今的猖獗种族主义,黑人政治思潮在这样的机构中占据了中心地位。如果你正在为海豹突击队招兵买马,想要寻找愿意倾听的人,那肯定有比霍华德大学的训练场更好的选择。但这一新任务是要找去危险地区的人,而不是去处理狂热的群众。我们在每一站都要找到一两个厉害的人。
海军上将和我身穿制服,走上了训练场,我注意到观众眼中的怀疑和漠视。温特斯将军本来打算把我介绍给大家,但是观众的冰冷态度告诉我,我们必须采取另一种方式。
“一开始你还很害羞,”温特斯上将回忆道,“但是到了该说话的时候,你看着我说,‘交给我吧,长官。’”
我开始讲述我的人生故事。我把已经告诉你们的这些事情,说给了这些人听,还说我们正在寻找勇敢的人,那些即使知道明天很难,后天也很难,却还欢迎每一个挑战的人。那些希望成为更好的运动员,希望在生活的各个方面都更智慧、更能干的人。我们想要的,是那些渴望荣誉和目标,并且头脑足够开阔,敢于直面内心深处恐惧的人。
“你讲完之后,全场安静到可以听到一根针掉地的声音。”温特斯上将回忆道。
从那时起,只要我达到了一定的征兵数量,我就可以自己安排日程、预算和运营手段。我必须自己准备演讲材料。当我了解到大多数人都认为自己永远不可能成为海豹突击队的一员时,我拓宽了思路。我希望每一个听到我声音的人都能知道,即便他们不加入海豹突击队,还是可以变得比自己梦想中还要更好。
我必须要完整地呈现我的人生,这样一旦任何人有任何借口,我的故事会让这些借口都站不住脚。
我的驱动来源于传递这样的希望:
无论是否加入军队,任何人都可以改变自己的人生,只要他们能保持开放的心态,放弃阻力最小的道路,去尽可能追寻最困难和最具挑战的任务。
我从像我一样的原石里开采钻石。
从2007年到2009年,我每年有250天在出差,在各个高中和大学演讲,听众累计有50万人。演讲地点有贫民区的内城高中,有数十所历史悠久的黑人学院和大学,还有尊重各种文化、形态和色调的学校。而很久以前,在我四年级的时候,我站在班上二十位同学面前,甚至没办法不结巴地说出自己的名字。
青少年简直就是行走的废话探测器,对听到的东西毫不在意,但这些孩子们把我的话听进去了。因为无论我去到哪里,我都会参加一场超级比赛,把训练和比赛融入到我的整体招募策略中。我通常会在周三到达城镇,发表演讲,然后在周六和周日参加比赛。2007年有一段时间,我几乎每个周末都跑一次超级比赛。比赛距离有50英里,100公里,100英里,还有赛程更长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传播我所热爱的海豹突击队传奇精神。我想做真实的自己,活出海豹的精神。
基本上,我有两份全职工作。我的日程被排满了。虽然我知道灵活安排时间有益于训练我参加超级比赛的能力,但我还是每周工作50个小时,每天从早上7:30打卡上班,到下午5:30。训练时间安排在我的工作任务之外,不能影响我的工作。
我每个月要去的学校数量超过了45所,在每次露完面之后,我都必须提交一份行动报告(AAR),详细说明我组织了多少单独活动(一次礼堂演讲,一次训练等等),和多少孩子交谈过,以及他们之中有多少人真正对参军感兴趣。这些行动报告直接递交给我的上尉和上将。
我很快就意识到我自己就是最好的道具。
有时我会穿上印着三叉戟的海豹突击队短袖,跑个五十英里去参加一个演讲活动,然后浑身湿透地出现。或者在演讲的前五分钟表演做俯卧撑。或者在台上架上一个横杆,一边演讲一边做引体向上。没错,你在社交媒体上看到我做的那些事并不新鲜。我已经这样生活11年了!
无论我去哪里,我都会邀请那些有兴趣的孩子们,在上学前或放学后和我一起训练,或者和我一起参加一场极限比赛。消息传开后,很快,媒体——当地电视台、出版社和广播电台——纷纷出现,特别是在我从这座城市跑向下一座城市,去参加那里的演讲会的时候。我必须口齿伶俐,精心打扮,并且在参加的比赛中表现得很出色。
我记得在传奇的莱德维尔100越野赛的那个星期,我去了科罗拉多州。那时候刚开学。在丹佛的第一个晚上,我在地图上标出了五所学校,他们位于我想徒步和跑步的路线附近。每到一站,我都会邀请孩子们和我一起训练,同时提醒他们,我的一天很早就会开始。凌晨3点,我开车到一个小路口,与所有敢于露面的学生会合。科罗拉多州有58座海拔14000英尺(4267米)以上的山,到凌晨4点,我们开始爬其中一座山。然后俯冲下山,加强四肢力量。上午9点,我去了另一所学校,然后下一所。下课铃一响,我就和学校的足球队、田径队或游泳队一起训练,然后跑回山里训练,直到日落黄昏。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招募种子运动员,同时为世界上海拔最高的超级马拉松比赛适应环境。
比赛于一个星期六的凌晨4点开始,出发地点是莱德维尔市,一个工人阶级滑雪的边境小镇,然后横穿美丽而险峻的落基山脉,海拔从9200英尺(2804米)到12600英尺(3840米)。当我在周日凌晨两点结束比赛时,一个来自丹佛的少年正在终点线等着我,他就读于我几天前参观过的一所学校。我跑得并不好(我的成绩是第14名,通常我能拿到前5),但我一定会坚持到底。当我冲过终点线后,他笑容满面地向我走来,说:
“我开了两个小时的车,就是为了看你跑完全程!
记住:你永远不知道自己在影响谁。我糟糕的比赛成绩对那个年轻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因为
我帮他开阔了眼界,让他感受到了一个充满可能和潜能的新世界。
他从他的高中礼堂跟着我来到了莱德维尔,就是为了寻找无可辩驳的证据:
我的坚持到底,表明了一种可能性,一种超越普通人、变得更优秀的可能性。
当我冷静下来,擦干汗水之后,他问我要了一些建议,他想在他家后院的群山中奔跑一整天,从早跑到晚。
我还有好几个类似的故事。在伊利诺斯州,皮奥里亚市郊外的麦克诺顿公园步道举行的150英里比赛上,十几个孩子来和我一起组队跑步。24个学生和我一起在北达科他州的迈诺特训练。我们一起在1月的日出之前跑过了冻土地带,当时的气温只有零下20度!有一次,我在一所学校演讲,这个学校位于亚特兰大一个以黑人为主的社区里,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位母亲带着她的两个儿子找到我。她的两个儿子长期以来一直梦想着成为海军海豹突击队队员,但他们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因为在他们居住的社区中,参军不被认为是件很酷的事情。暑假一开始,我就带着他们飞到圣地亚哥,和我一起生活和训练。
我在凌晨4点让他们起来,就像他们是刚入伍在接受第一阶段的训练一样,在海滩上把他们练趴下。
他们一点也不享受,但他们明白了怎样才能活出这种精神。无论我去到哪里,无论学生们是否对军旅生涯感兴趣,他们总是问我他们是不是有和我一样的身体条件。他们能在一天内跑完100英里吗?怎样才能充分发挥出他们的潜力?我会这样告诉他们:
我们的文化变得过于依赖于应急方案、生活技巧和快速高效。每个人都在追求简单的行动算法,力求以最少的努力捞到最大的利润。
不可否认的是,如果你够幸运的话,这种态度可能会让你有获得成功的表象,但它不会让你头脑坚韧,自制力强。
如果你想控制你的思想,拿掉你的调速器,你就必须对吃苦上瘾。
因为只有在职业精神的支撑下,激情和痴迷,甚至天赋,才是有用的工具。
我的职业精神是帮我获得所有成就的唯一最重要的因素。其他一切因素都是次要的,当涉及到努力时,无论是健身还是工作,40%法则都适用。对我来说,
每周40小时的工作就只是40%的努力。
这可能是令人满意的,但这其实是平庸的另一种说法。不要以为每周工作40小时就可以了。一周可是有168个小时!这意味着你可以把额外的时间花在工作上,而不占用锻炼时间。这意味着优化你的营养作息,与妻儿共度美好时光。这也意味着像每天都要像执行24小时任务那样安排你的生活。
关于为什么人们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锻炼身体,我听到最多的头号借口,就是没时间。听着,我们都有工作职责,我们都不想失去睡眠时间。而且你也需要花时间和家人待在一起,否则他们会捣乱的。我明白,如果你的情况是这样,
你就必须在一早就取胜。
在海豹突击队全职工作的时候,我会把黎明前的黑暗时间利用到最大化。在我妻子睡觉的时候,我会跑6到10英里。在前一天晚上,我的运动装备都会摆好,午餐也打包好,工作服放在办公楼的储物柜里,在办公楼洗完澡后,我每天早上7:30开始工作。一天的标准是这样的,早上4点钟出门跑步,5点15分就回来了。因为这点运动量对我来说还不够,而且我们家只有一辆车,所以我会骑25英里的自行车去工作(我终于有了自己的破车!)。我从早上7:30工作到中午,午休之前或之后在办公桌前吃饭。在午休时间,我会去健身房,或者在海滩上跑4到6英里,下午再上班,然后跳上自行车,再骑行25英里回家。当我晚上7点回到家的时候,我已经跑了大约十五英里,骑行了五十英里,在办公室工作了一整天。我一般会在家吃晚饭,晚上10点上床睡觉,这样第二天我就可以从头再来一遍。周六,我会睡到早上7点,进行3小时的锻炼,然后和凯特一起度过余下的周末时光。如果我不参加比赛,周日就是我的自主恢复日。我会缓慢骑行,将心率保持在低水平,脉搏保持在每分钟110次以下,以刺激血液的健康流动。
可能你会认为我是一个特例,或者是一个有强迫症的疯子。好吧,我不会和你争论。那我的朋友迈克呢?他是纽约市的一名高级财务顾问。工作压力很大,每天的工作时间远远超过8小时。他有妻子和两个孩子,他还是一个超级跑者。他是这么做的。在每个工作日,凌晨4点起床,每天早上家人还在睡觉的时候跑60到90分钟,骑自行车上下班,回家后在跑步机上快速跑30分钟。他会在周末出去跑步,前提是把跑步对家庭责任的影响降到最低。
他精力充沛,富得流油,可以轻而易举地维持现状,享用自己劳动所得的甜蜜果实,但他还是保持努力,因为努力付出对于他来说就是最甜蜜的收获。而且他会尽量减少日程表上的各种破事,挤出时间花在重要事情上。他会明确优先事项,然后一直专注于此。这里我说的也不是一般的优先事项。他每一个小时都会投入到一项特定任务中,在那段时间里,他就会100%地专注于这个任务。我也是这么做的,因为这就是减少时间浪费的唯一方法。
从整体上评估你的生活!我们都在毫无意义的破事上浪费了大把时光。
我们把时间耗在去刷社交媒体和看电视上,如果你像报税那样把这些时间制成表格的话,到年底累积起来就是整整几天甚至几周。你真应该算算,因为如果你知道真相,你就会停用脸书账户,切断有线电视。当你发现自己正在进行无聊的谈话,或者陷入了对你没有任何好处的活动中时,就TMD赶紧走开!
好几年来,我都活得像个和尚。我没接触过太多人。我的圈子很小。我在社交媒体上每周发一两次帖子,从不查看别人的动态,我一个人也没关注。这就是我。我不是说你需要这么无情,因为可能我们的目标不同。但是我知道你也有目标,也有提高的空间,不然你就不会读我的书了。我保证,你如果审查了你的时间表,你就会找出时间来
少废话,多干活。
这就要看你能不能找到方法消除那些破事。
饭后你会在餐桌上花多少时间瞎扯?你打了多少没必要的电话,或发了多少没必要的短信?回顾你的一生,列出你的责任和目标。在上面盖上时间戳。你需要花多少个小时来购物、吃饭、做清洁?需要多久的睡眠?你的通勤方式是怎样的?你能靠自己的力量到达工作地点吗?把所有事情都放进时间窗口中。一旦你做完了一天计划,你就会知道一天之中你有多少灵活时间可以用来锻炼,以及如何最大化地利用这些时间。
也许你不是想要健身,而是一直梦想着自己创业,或者一直想学习你所痴迷的一门语言、一种乐器。很好,这条法则同样适用。
分析你的时间表,杀掉毫无意义的习惯,别说废话,看看空出了多少时间。
是每天一小时吗?还是三小时?现在,把这些狗屁时间最大化地利用起来。也就是说,列出每天每小时的优先任务。你甚至可以把1小时缩短到15分钟,同时不要忘了在你的日常计划中加上警示标记。还记得在奥特曼比赛中我忘记加上警示标记的后果吗?在你的日常安排中,你也需要警示标记。如果完成一项任务的时候超时了,一定要记下来,然后马上过渡到你的下一个优先任务。用你的智能手机来提高工作效率,而不是在上面点来点去。打开你的日历提醒,设置好闹钟。
如果你审视自己的生活,跳过无意义的破事,使用警示标志,你就可以找到时间去做一切你需要做和想做的事情。
但要记住,你也需要休息,所以把休息安排进时间表里。
倾听你身体的需求,必要时小睡10到20分钟来恢复能量,并且每周安排一整天的休息时间。如果是在休息日里,确保让你的身心得到真正地放松。关掉手机。关掉电脑。休息日意味着你应该放松,和朋友或家人在一起,吃好喝好,这样你才能恢复精力,满血复活。休息日不该沉迷于电子产品当中,也不该像个该死的问号一样蜷缩在办公桌前。
二十四小时任务的全部意义在于保持冠军的步伐,不仅仅是在一个赛季或一年,而是在你的一生中!这就需要高质量的休息和恢复时间。因为人生赛程没有终点。总会有更多东西要去学。如果你想变得像啄木鸟的嘴一样坚硬,那你总会有需要加强的弱点。你需要足够努力,在漫漫征程上坚定前行,坚持到底!
***
2008年,我回到科纳参加铁人三项世界锦标赛。我是海豹突击队里曝光度最高的人,指挥官基斯·戴维斯(KeithDavids)是我在海豹突击队见过的最好的运动员之一,他和我一同被选定去参加比赛。美国全国广播公司(NBC)的体育频道跟踪记录了我们的一举一动,主持人在播报各个主要竞争者的速度的时候,都会插播我俩的特写。
我们是直接乘坐好莱坞的一架宣传直升机入场的。当大多数运动员都专注于赛前仪式,并为他们比赛生涯中最漫长的比赛日做好心理准备时,我们坐着一架C-130直升机,在海面上空盘旋,从1500英尺(547米)的高空一跃而下,跳伞入水。然后我们被一艘名为黄道带的船捞起,驶向岸边,那时距离比赛开始的枪响只剩4分钟了。我们就在这点时间里,勉强吃完能量果胶,喝一大口水,然后换上代表海豹突击队的三项全能运动服。
你现在知道我在水里游得不快了,在2.4英里的游泳比赛中,戴维斯简直完虐我。在骑自行车时,我跟他不分上下。但是那天我的下背部绷得太紧了,骑到半路我不得不停下来伸展一下。骑完112英里的自行车后,我滑行到过渡区,那时戴维斯比我快了30分钟,而我在马拉松早期,并没有把这个时间补偿回来。我的身体在反抗,我不得不步行走过前几英里,但我还在坚持战斗。在10英里的时候,我找到了节奏,开始追赶时间。在前面的某个地方,戴维斯劲头正强,而我慢慢向他靠近。几英里后,我看到他在远处走得吃力,忍受折磨,熔岩地带的沥青路面上散发阵阵热气。我知道他想打败我,因为他是个骄傲的人。他是一名军官,一名出色的指挥员,一名优秀的运动员。我也想打败他。这就是海豹突击队的作风。我本来会被他摧残,但是当我越来越靠近他时,我告诉自己要谦虚一点。在离终点不到三英里的时候,我追上了他。他看着我,眼里既有尊重,又有滑稽的恼怒。
“该死的戈金斯,”他笑着说。我们一起跳进水里,一起开始比赛,现在我们要一起完成这个比赛。我们肩并肩跑完了最后两英里,冲过终点线,然后紧紧地抱在了一起。这个电视节目真TM太棒了。
与基斯·戴维斯一起在科纳铁人三项赛的终点线
***
我的生活一切都很顺利。我的职业生涯光亮耀眼,我在体育界也已扬名立万。我曾计划作为海豹突击队队员重返战场。但有时候,即使你在生活中一点也没做错,该死的风暴依旧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
混乱降临,没有警告。
而且一旦发生这种情况(不是假设),你将无法阻止它。
如果你足够幸运,这些突发的问题或伤害相对而言会比较小,那当这些情况突然发生时,你就必须调整自己的状态,并坚持下去。如果你受伤了,或者出现了其他的并发症,使得你无法专注于你的主要热情所在,那就在其他地方重新聚焦你的精力。
聚焦在那些能加强我们优势的活动当中,因为在做擅长的事情时,能体会到无穷乐趣。
很少有人会享受做不擅长的事。所以,如果你是一名优秀的跑者,膝盖受了伤,12个星期都没法跑步,那这就是一个练习瑜伽的好时机。锻炼你的柔韧性,增强你的整体力量,会让你成为一个不那么容易受伤的更好的运动员。如果你是一名吉他手,手受了伤,那就坐在琴键前,用你剩下的那只好手去成为一名全能音乐家。重点在于,别让挫折打破我们的注意力,别让弯路支配我们的心态。总是做好准备去调整,重新校准,并在变得更好之后,无论如何都要保持住。
我这么锻炼的唯一原因,并不是为了准备和赢得极限比赛。我毫无运动动机。锻炼纯粹是让我的心智为生活本身做准备。生活永远是最折磨人的耐力运动。你若刻苦训练,让自己浑身难受,头脑坚韧,就可以成为一个更加全能的竞争者,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能找到一条前进之路。更何况生活有时候抛给你的麻烦一点也不小。这种情况下,生活就会TMD把你打击得痛不欲生。
我在招聘部门工作了两年,在2009年结束。虽然我很享受激励下一代的时光,但我还是想重新回到战场。在离开招聘岗位之前,我计划去参加一场更引人注目的大赛,一场传奇的耐力公路赛:穿越美国,从圣地亚哥的海滩,骑行到马里兰州的安纳波利斯。比赛在六月举行,在这之前的一月到五月,我所有的空闲时间都在骑自行车。凌晨4点醒来,在上班前骑行110英里,在一天工作结束后,再骑行20到30英里回家。在周末,每天至少骑行200英里,平均每周骑行超过700英里。整场比赛大概耗时两个星期,能用来睡觉的时间屈指可数。我希望为迎接我一生中最大的体育挑战做好准备。
我的穿越美国比赛训练日志
在五月初,一切都覆灭了。
就像一个出故障的设备,我的心脏几乎在一夜之间失去控制。多年来,我的静息脉搏维持在30多下。突然之间,变成了70到80多下,任何活动都会让这个数字狂飙,直到我的身体濒临崩溃的边缘。就好像有人在我的身体上凿了一个漏洞,吸走了所有的能量。仅仅骑行五分钟,就能让我的心跳次数狂飙到每分钟150下。哪怕是爬一小段楼梯,它都会无法控制地砰砰作响。
最开始,我以为这是过度训练的结果,当我去看医生的时候,他也这么认为。但他为了以防万一,还是为我在巴尔博亚医院安排了一个超声心动图检查。我进去的时候,技术人员给他那无所不知的接收器涂上了凝胶,然后在我的胸口上转动,调整到他需要的角度,而我侧身躺着,头歪在一边,远离他的显示器。他很健谈,一边检查我所有的房室和瓣膜,一边扯七扯八。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他说,直到检查了45分钟后,这个喋喋不休的混蛋突然闭上了嘴。很多点击声和变焦声取代了他声音。然后他离开了房间,几分钟后,带着另一名技术人员再次出现。他们点击,缩放,小声交谈,但是并没有让我得知他们的大秘密。
当穿着白大褂的人把你的心脏当作一个谜团在你面前试图解开时,你很难不去往坏里想。一部分的我想要马上得到答案,因为我已经被吓呆了,但我又不想示弱,所以我选择保持冷静,让专业人士好好解决。几分钟后,另外两个人走进了房间。其中一个是心脏病专家。他接过了接收器,把它放在我的胸前转动,凝视着显示器,轻轻地点了一下头。然后他拍拍我的肩膀,好像我是他的实习生一样,说道:“好了,我们谈谈。”
我们站在走廊上,他说:“你有心房间隔缺损。”技术人员和护士在我们两旁来回走着,在房间里进进出出。我直直地盯着前方,什么也没说,直到他意识到我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狗屁。
“你的心脏上有个洞。
”他揉了揉额头,摸了摸下巴,“还是一个相当大的洞。
“这洞不会突然就在心脏上打开吧,是吗?”
“不,不,”他笑着说,“你天生就是这样的。”
他继续解释道,这个洞位于我的左右心房之间的隔膜上。这就导致了一个问题:当你的心脏腔室之间有一个洞时,含氧血和无氧血就会混合。而氧气是我们体内每一个细胞赖以生存所必需的基本元素。根据医生的说法,我的血液供氧量仅仅只达到了维持肌肉和器官理想状态所需氧气的一半。
这会导致足部和腹部肿胀,心悸,以及间或发作的呼吸困难。这就明确解释了我最近感到的疲惫。他说,这还会影响肺的运作,因为肺部血管承载着超出其处理能力的血液,让我更加难以从过度劳累和疾病中恢复过来。这让我回想起我在第一个地狱周的时候,感染双侧肺炎后恢复过程中遇到的所有问题。肺里的积液从来没有完全消退过。在接下来的地狱周里,以及进入极限比赛后,我在比赛过程中以及结束后都会咳嗽。有几个晚上,肺部的积液实在太多,我根本没法睡觉。我只能坐起来,把痰吐到空的佳得乐瓶子里,想着这个烦恼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当他们对某项运动极度痴迷时,过度活动可能会给身体带来伤害,但是他们的心血管系统却会自行调整。
虽然我撑着这副支离破碎的身体去参加竞赛,还完成了那么多事,但我从来没感觉好过。
我学会了隐忍和克服。
但是当医生各种下载我的基本营养素时,我人生中第一次意识到,我这辈子真TM幸运。你知道,就是这种“幸运”:你心脏上有一个洞,感谢上帝,它没有让你丧命......目前为止。
因为如果你像我一样患有心房间隔缺损,那么当你潜入水下时,本应该经由肺部血管进行过滤的气泡,可能会在向心脏输送时从那个洞中漏出,进入体循环,武装成为栓塞,从而阻塞大脑血管,导致中风,或者阻塞通往心脏的动脉,导致心脏骤停。这就好比潜水时,你体内漂浮着一枚炸弹,但你永远不知道它会在何时何地爆炸。
在这场战斗中,我并不孤单。每十个孩子有一个生来就患有同样的缺陷,但在大多数情况下,这个洞会自己愈合,无需手术。在美国,现在每年只有不到2000名儿童需要手术,而且通常是在患者开始上学之前进行,这得益于当下更好的筛查程序。而像我这个年纪的人,如果出生时就患有心房间隔缺损,大多数都是一出生就在母亲的怀抱中离开医院,然后生活在一个潜在的致命疾病中,却毫不自知。直到,像我一样,在三十多岁的时候,缺损的心脏开始给他们的生活制造麻烦。如果我忽视了身体的警报信号,那我很可能会在跑四英里的时候倒地而亡。
这也就是为什么如果你在军队服役时,被诊断出患有心房间隔缺损,你就不能从飞机上跳下或戴水肺潜水。如果有任何人清楚我的心脏情况,我就绝无可能成为一名海豹突击队的一员。可令人惊讶的是,我竟然熬过了地狱周,恶水超级马拉松,以及其他的比赛。
“我真的很惊讶,在这种情况下你竟然能取得这么多的成就,”医生说。
我点了点头。他认为我是一个医学奇迹,是某种异类,或者仅仅是一个有着惊人运气的天才运动员。可对我来说,这只是进一步证明了,我
的成就并不归功于上帝赐予的天赋或强大的基因。
我TM心脏上有个洞!我开的坦克永远只有一半的油。也就是说,我的人生完全证明了:
当一个人全身心地投入到驾驭人类心智的全部力量时,一切皆有可能。
三天后,我进行了手术。
然而,医生们把这该死的手术搞砸了。首先,麻醉并没有完全起作用。也就是说,当手术医生切开我的大腿内侧,将一根导管插进我的股动脉时,我处于半清醒状态。这个导管一旦到达了我的心脏附近,就会释放一个螺旋形贴片。按理来说,移动到位的贴片可以修补我心脏上的那个洞。与此同时,他们在我的喉咙里放了一个摄像机,我能感受到自己被堵住了嘴,然后在煎熬中忍了两个小时的手术。经历了这些之后,我的麻烦本该结束了。但医生说,我的心脏组织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长出来,并愈合贴片。幸好一周之后,他就允许我做轻度运动。
收到!我想一回到家就要趴地上做俯卧撑。然而我的心脏几乎立刻出现了心房纤颤,也就是所谓的房颤。脉搏从120升至230,又降到120,然后飙到了250。我感到头晕目眩,不得不坐下来,盯着心率监视器,同时保持正常呼吸。我的静息心率又变回了80。换句话说就是,什么都没有改变。我打电话给心脏病科医师,他说这只是一种轻微的副作用,要我耐心等待。我相信了他的话,又休息了几天,然后跳上自行车,打算来场轻松的下班回家骑行。最开始特别顺利,但骑了大约十五英里之后,我的心脏又开始房颤了。脉搏从120升到了230,然后掉下来,我在脑海中想象这个没有任何节奏的过程。凯特开车直接把我送到了巴尔博亚医院。在那次检查,以及第二次和第三次专家点评会诊之后,结论很明显:要么这个补丁贴片没有贴上去,要么就是贴片太小了不能把洞给补上,所以我需要再做一次心脏手术。
海军并不想蹚这趟浑水。他们担心会出现进一步的并发症,就建议我精简生活方式,去接受我的新常态以及退休计划。好吧,好的。然后,我在巴尔博亚找到了一位更好的医生,他说我们必须等上几个月,才能考虑再做一次心脏手术。那么在这期间,我既不能跳也不能潜水,显然也不能去前线工作了,所以我留在了招聘部门。毫无疑问,这是一种截然不同的生活,我忍不住为自己感到难过。毕竟,这个突发事件完全改变了我的整个军旅生涯。
但我一直是为生活训练自己,而不是为了超级比赛。
更何况,我拒绝低头。
我很清楚,如果我一直保持一种受害者的心态,我就不会在这TM的糟糕情况中收获任何东西,而我也不想整天坐在家里怨天尤人。所以我充分利用这段时间,完善了我的招聘演讲,写出了优秀的年度工作报告,并在行政工作中更加注重细节。听起来是不是很无聊?是的,太TM无聊了!但这是一份实在的、必要的工作,我用它来保持我的头脑清醒,以便时机来临时,我能重新投入到真正的战斗中去。
至少我希望如此。
第一次手术后整整14个月,我又一次仰面躺在了医院的走廊里,盯着天花板上的荧光灯,在没有得到任何保证的前提下,去做术前准备。当技术人员和护士们把我剃成光头,为我做准备时,我回想起了自己在军队里所取得的成就,然后想着:这够了吗?如果,医生这次还是没治好我,我愿意就这样退休吗?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里,直到麻醉师给我戴上了氧气面罩,轻轻地在我耳边倒数。
就在关灯的那一刻,我听到了那个答案,从那漆黑的灵魂深处喷涌而出。
TMD,不!
第二次心脏手术后
挑战8
做好时间表!
是时候对你的一天进行划分了。太多人一心多用了,这造就了一个半吊子国家。现在我们做个为期三周的挑战。
第一周,按照你平常的时间表去做事,但要做好记录。
你什么时候开始?你是在专注工作,还是同时在玩手机(Moment应用程序会告诉你)?你的用餐休息时间是多久?你什么时候锻炼,看电视,或和朋友聊天?你的通勤时间有多长?开车吗?我希望你能非常详细地记录下来,打好时间戳。这就是你的时间基线,你会发现有巨大的空间。大多数人在一天之中会浪费四到五个小时,而如果你能识别这些时间并好好利用它们,你就走在提高效率的道路上了。
第二周,制定一个最佳时间表。
把所有事情划分为15到30分钟的小格子。有些任务可能需要花费好几个格子甚至好几天才能完成。没关系。在你工作的时候,一次只做一件事,关注于眼前的任务,并坚持不懈地去完成它。到了下一个任务时,就把第一个任务放在一边,然后再次专注于第二个任务。
确保你的用餐时间充足但不能无限拖延,同时安排好锻炼和休息时间。不过,到了该休息时间,那就真的休息,不要去查看邮件,也别去社交媒体上瞎扯。在你努力工作之前,你也得让大脑好好休息。
在第二周用时间戳进行记录。你可能还会发现一些残留的死角。
到了第三周,你应该制定一个可行的时间表,在不牺牲睡眠的前提下,最大化你的努力。
拍下你所制定的时间表的照片,发到网上并附上话题标签#我刀枪不入#无需天赋。
翻译:吴思燃校对:陈元,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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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不该出现在战场上
我,刀枪不入(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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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刀枪不入(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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