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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年：

《反脆弱》的作者塔勒布在他的另一本著作《黑天鹅》中说，火鸡的命运就是人类的命运。这体现了塔勒布对现代社会的见解：这个世界不可预测。包括后来的两次世界大战，原子弹爆炸等影响人类历史进程的大事，其实都不可预测。无论个体的人，还是整体的社会，其存在都是脆弱的。但“当一个人以绝对的真诚评判这个世界或者周围的人和事的时候，他在道德上是自由的。”

传说有一个王子特别害怕被人毒死，作为应对他每天吃适量毒药，以至后来想要毒死他的王后送多少毒药都毒不死他，当然，最直接的方式还是把他的头砍了。当塔勒布论述这个概念时，没有用坚强，强大，坚固等类似听起来明确的字眼，而是用了“反脆弱”。尼采说“杀不死我的使我更强大”，这个太鸡汤，我特别不爱说。强大不是反脆弱，反脆弱是说，越挫越柔韧、越有生命力。反脆弱就是多大的强力也打不死他，相反当他一次次受到伤害，一点一点的毒药反而使他的生命力更强。就像医学的脱敏疗法，每天一点点，到最后可以产生抵抗力。

凡客在2013年、2014年是受伤过来的。2013年时，我想凡客不要一万三千人，怎么也得两千人吧，毕竟也是一个价值几亿的品牌。当我还期待我们需要两三千人的时候，其实那就是脆弱，贪婪是脆弱，虚荣是脆弱。

与其每天给自己一点鼓励，不如不怕伤害，每天多受一点伤害。这也许是今天对《反脆弱》最通俗的解释。通常人们期待预测结果，因为太希望看到因，人的思维习惯了因果关系，但无论自然界还是现实社会，一次次证明，把“因”真正找出来是不可能的。就像过去十几年，“复杂理论、混沌理论、蝴蝶效应……”这些都对我们原先习惯的那种对现代社会描述的因果关系形成破坏。人们迷恋因果关系的预测，所以经常想象自己的上限利益，也就是利益最大化，相反却很少考虑自己的下限损失。但事实是，我们没有能力做预测。

世界如此可怕，到底怎么过呢？天意不可测，我们要做好自己的本分，也就是敬天爱人。凡客的本分就是要做言之成理、言之有物的产品，解决所有的所以然，做独一无二的产品，包括风格、品质、性价比。我们今年做衬衫，帆布鞋、羽绒服……我们还干了一件很有个性的事，就是把我喜欢的，像穆旦的诗、马尔克斯的句子、还有张爱玲的句子写到T恤上，画出我们独特的图案，为什么这么干？因为我们找了全球很多设计师，画了无数图案，然后投票做预测，但结果都很差。

当然，最后当一些T恤卖不出去时，当初投票预测的人不会为这些T恤的库存负责。所以今年不投票了，我们提了三句话“不商量、不讨好、我喜欢”。我喜欢穆旦，喜欢张爱玲，喜欢马尔克斯，管别人喜不喜欢，反正我先做我喜欢的事情。过去凡客从找代言人，再到抱苍老师，所有这些太长时间都是想讨好太多人。

李光斗：

陈年打开了新的思路——为什么我们要反脆弱？中国哲学讲越刚强的东西越容易断裂。脆弱其实就在我们的社会里，当你不断被伤害时，可能最后反而坚强起来。电影《大空头》跟这些内容非常相关，它讲当真正的不确定性到来时，你能否全身而退。我想问陈年，虽然你说“反脆弱”改变了你的世界观，称以前所有东西都是垃圾，但如果现在再遇到这种比如移动互联网泡沫破裂，陈年的凡客能否全身而退，“反脆弱”能不能让凡客和陈年更坚强？

陈年：

李老师的提问很直接，所谓暴露在危险中，就是你的薄弱环节暴露越多，你未来的不确定性带给你的未知伤害可能更多。以凡客为例，当凡客快速扩张时，做了很多门类，这其中不见得所有环节都做的不好，但薄弱环节肯定越来越多。尤其在企业做大、快速扩张时，危机就蕴藏其中。

今天凡客只有160多人，数量接近过去的1%。今天凡客的库存量只有不到50万件，远低于过去的百分之一，但是规模还不小。通过这样的方式凡客把暴露在风险里的薄弱环节一个个拔掉。我们意识到，回归企业的本分，做独一无二的产品，不管时代如果变迁，就可以有效化解危机。

李光斗：

希望把自己的产品做成独一无二，这是非常有情怀的一件事。但工业化、规模化的现代社会，同时也是产生工业垃圾（这个词不一定是负面词汇）的社会。在工业化的时代背景下，当你的产品没法和别人做到差异时，怎么办？你可以标榜自己的鞋子独一无二，但消费者没办法认可你的一定比耐克、阿迪、新百伦更好。消费者的最终选择会摇摆，而凡客的风险恰在此处。

在时代强压下，没办法应对。这与产品完美与否无关。就像分布最广，最成功的食品连锁机构，其实卖的是垃圾食品（工业化食品一定不如私家小厨更有情怀）。全世界都有专门的反垃圾食品联盟，但是我们还是要吃麦当劳、肯德基，因为赶时间，汉堡成为人们的首选。当大家的产品都一致时，除了把产品做到独一无二，还有没有其他措施？

我到西雅图逛第一家星巴克店买了一个马克杯，回国托运时，行李员在包裹上贴了一个易碎的标志。我好奇问道，这样搬运工人就会小心对待么？行李员说NO。那为什么还有贴标签呢？原来这只是一个心理安慰。真正确保杯子不碎的办法只有两个：要么用非常好的保护措施，一层层海绵把它包起来；要么把它带在身上。只有这两个选择。陈年看完《反脆弱》否定了以前所有的东西，知今是而昨非，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但《反脆弱》是一个不可能的任务，我们不可能从未知中，从不确定性中获益。

我在北京将近20年，回想起来发现唯一没有忽悠我的是售楼小姐。她们每次都劝我赶紧买房、多买房；但我从自身的经济学训练中认为，全世界没有一个国家在奥运会之后房价不会跌。当时我认识好几个售楼小姑娘，她们说李老师，你听我的，赶紧的，不限购，你交定金，我们到时候帮你把房子卖出去。我说你放心，奥运会之后房价一定跌，这是我对未来的预测。但愿结果“黑天鹅”出现了。

我跟陈年对这本书是两种理解，我觉得我们不可能从不确定中获益，而黑天鹅事件永远会发生，但问题是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发生。比尔·盖茨很有危机感，他说微软还有18个月就会倒闭；可微软几乎错过了所有互联网、移动互联网时代的新商业机会，但微软并没有倒下，因为太强大了，形成了路径依赖。但它的操作系统用陈年的话来说就是垃圾。

凡客现在可能形成了新一轮挑战。我觉得陈年是个读书人，大家不要从商人的角度理解他，他曾是非常有情怀的杂志主编。但面对经济可能触底的压力，单凭工匠精神，或者只是把产品做到极致，凡客能否成功避险或者脱颖而出？

陈年：

一个企业、一个品牌，形形色色的组织，没有任何一本书或一个人可以助其渡过一生。我们每天的挣扎、痛苦、喜悦，都是自己的。李老师的提问很严肃，我今天的体会是品牌、产品都不会一招制敌，不是独一无二的产品一定如何。他们都是偶然事件，都是幸运的。所有事都是一个过程，跟人生一样漫长，日复一日，就像人到中年，所有的挣扎都是常态。收获了是惊喜、是意外，都不容易。这就离开了这本书。不是读完这本书就能把你的人生搞定。我前两天还在看一本小时候看过的书，弗洛姆的《爱的艺术》。

为什么突然说到这本书？它把如何爱人、如何爱世界，写得很通透。但弗洛姆的一生在爱的问题上却非常挣扎。他的五段恋情全以失败告终。即使《爱的艺术》的作者，也解决不了爱的难题。

李光斗：

他如果只爱一个人，一定写不出《爱的艺术》。陈年是用艺术的方法来回答我的问题。这个世界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唯一确定的就是不确定。此处穿插一个社会话题，在被陈年称为“小事”的王宝强马蓉事件中，有人说马蓉是马金莲，是垃圾，请问你认可这个观点吗？或者认为她有选择的合理性？

陈年：

这是个坑，大家都看出来了。这个话题我觉得伤感，尤其看到大家在互联网上万箭齐发声讨别人的时候。我们都是局外人，我们任何一个人，换作其中，被这个世界如此说三道四，你会不会悲愤和无奈？所以我不评判，我只是觉得伤感，看热闹就怕事不大嘛，所以我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今天还在谈这个话题。

李光斗：

陈年非常有情怀，他用新闻发言人的艺术回避了这个话题，但我为什么要讲这个话题，如果塔勒布在现场，他一定会说这个话题，答案就在《反脆弱》这本书的第128页，有一节叫“千万别嫁给摇滚明星”。

他说女性在选择恋人时，最刺激的是不确定性，因为你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不知道恋人会给你什么样的浪漫，你觉得他非常可爱。但当你要选择结婚对象时，你要选择的是确定性——确定有没有房子、确定他的职业怎样。

塔勒布是黎巴嫩人，会六国语言，他的一生就是从不确定性中获益，每次股灾都能全身而退，每次互联网泡沫，他的资本公司都盈利颇丰。这样一位具备出色实战能力的商人和交易员，给美女的建议是，要嫁给有确定职业的人，比如会计师，律师，牙医等等类似的稳定职业。但他又说，不妨找一个摇滚明星做情人，因为当你拥有了确定性后，就像张爱玲的“红玫瑰、白玫瑰”，你把红玫瑰娶回家，就天天想着白玫瑰；把白玫瑰娶回家，天天想着红玫瑰。所以我的问题不是评论到底马蓉垃圾，还是王宝强如何。此时此刻，不对他们双方的立场站队。但借助塔勒布的观点可以给出一个合理解释：马蓉的选择是当下社会风气的必然结果。

对于未来，陈年现在自信找到了确定性，就要做N个独一无二的产品，但按照“反脆弱”的观点，这其实是虚幻和不确定的，未来还会遇到巨大危机。届时该怎么应对，所谓独一无二的产品，在未来是否会变得刚强，不被压跨？

陈年：

过度追逐利益最大化，或者避免最大损失时，必须保证手里有足够现金，这是非常重要的事。

我有一个粉丝，他晚上很忙，要跟会计对账。因为关注公司现金流很重要，库存意味着现金压力，千万不要把库存不当钱。所以做品牌，我们最大的教训是，要时刻关注现金流，时刻关注库存周转，如果库存周转不灵，宁肯少做。实际上今天我们熟悉的公司在这方面都做得很好，例如苹果，虽然手里现金流巨大，但并不做过多投资，而是一直搞饥饿营销，不做库存。把情怀的东西放在一边，这是非常严肃和苛刻的话题，要时刻关注自己的现金流和库存周转，没别的招儿。在这个过程中回到做生意的最根本。

李光斗：

意的最基本原则是什么？是创造顾客，没有顾客你的公司就瓦解了。所以在创造收入的同时，一定要知道顾客有没有重复购买你的东西

，很多中国老字号原本很有情怀，但渐渐变得疲软，这是因为旧的消费者退出，而新的顾客没有跟进。

陈年：

独一无二的产品还是最重要的。

在北土城西路有一家餐馆，特别不起眼，脏兮兮的，但因为口味好，我吃了17年，最疯时一周吃两次，现在还在。《反脆弱》讲到产品创新时，作者打了个逗号说“看来只有口碑，这就是好产品。”

李光斗：有时产品主义一定要加上品牌，比如男人穿鞋是为舒服，但女人有时就是故意跟自己过不去，没有女孩不穿高跟鞋。有些产品是为舒适而设计，比如家里的沙发。但有些产品是为了让人不舒服，像红木家具，中国传统的几案是为了矫正坐姿，当你坐在八仙桌前、太师椅上，不能做葛优瘫，这就是行为规范。因此，

除了舒服的产品，人们同样需要不舒服的产品。这是逼格，品牌。

再比如女士内衣市场，某天遇到巨大挑战：无钢圈文胸的需求量突然变大，以至全中国都缺货。这可能是自然主义的回归，女人想让自己舒服了。因为这个产品的供货能力不足，所以很多厂家反而业绩下滑，甚至由此导致某上市公司的股票价格也大幅下跌。

所以，当我们用简单的产品主义规划未来时，会陷入一种不确定性的陷阱里。产品、品牌都要抓，不能只是产品主义。

焦虑是不是好事？有人曾分析飞机发生空难的原因，在人为因素中，发现过于自信的机长往往是飞机事故的元凶。因为他过于自信，认定即使降落失败也一定能重新拉起来，于是最后的失败几率大大增加。所以和保持确定性，每天都乐观向上的空姐相比，机长不能太没焦虑感。从这个层面看，脆弱反而是好东西。当你意识到脆弱时，会有一种敬畏。这就是中国哲学里的敬天爱人。

所谓“反脆弱”是在坦然接受不确定后，事物会在压力中逆势生长，这也是《反脆弱》的一个矛盾——反脆弱最后是反不了的。你要不断接受压力测试，哪怕只是轻度焦虑都是好事。人们向来认为谁成功追捧谁，但只有真正经历过失败的人，才能重新站起面对未来，这才是真正的企业家，拥有真正有说服力的情怀。这不是说他又经历了一次盲目的，从不确定中寻找确定性。

陈年：

没有一招制敌，一本书解决不了企业的问题，也解决不了人生的问题。它可能只是提供一种思路。不是这本书启发我去做什么，而是正好那个过程里它陪伴了我，互相印证，也许我只是取我所需，也许当时字里行间，我只是看我当时所思所想，正合我意的就拿下，不合我意的就略过。

人生就像当你回首往事，没有原因，那就是你的人生。不同时空不同境遇，这就是一期一会。

我非常反感鸡汤，觉得鸡汤就像高跟鞋，看着漂亮其实害人。在一定的生活空间中，如果因为屈服主流文化而折腾自己，比如非得对一个八卦发表看法，非得站边，非得穿高跟鞋，非得热泪盈眶……那不是我喜欢的人生。2014到2015年那段时间，这本书陪伴了我。我那么喜欢现代性，但这本书把现代性打得破碎。

凡客已经走过九年时间，一个品牌能这样起起伏伏，它的故事是精彩的。

李光斗：

希望凡客越折腾越好。反脆弱，同时不瞎折腾。折腾是对的，因为本身就脆弱，没有确定性，所以在不确定性中要不断折腾出新花样。

陈年：

过去两年投资环境很恶劣，中国经济面临很大困难。我想过去烧钱的时代，恐怕我们的本事就是烧钱。我希望时刻问问自己的真本事到底是什么？这两年我经常想这个问题，

创业只是一个说法，我相信，活得久的手艺人也好，什么也好，还是回到自己的真本事。

李光斗：

书到用时方恨少，事非经过不知难。是励志鸡汤，分享成功？还是往事如风，不堪回首？这就是经历和没经历的区别。人生是一个单行道，我们回不到从前，恋人也回不到从前，企业家也回不到从前。小时候有一个童话叫《再生石》，说上帝造人时留了一个BUG，每个人如果对这辈子不满意可以重活一次，但当上帝真给这个机会的时候，没有人选择重活一次。年轻人应该更多去经历，当你自己也经历成功和失败时，才真正知道什么是经验。

陈年：

李老师刚才说《再生石》上帝留的那个BUG，其实我想问，如果有来生，你会重新选择你的初恋吗？其实当你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时会发现，你的人生无可替代。你就属于那段时空，你去否定它，就是对你人生最大的背叛。所以，不存在这个问题。

李光斗：

关于未来，有一个罗马俱乐部的故事。上世纪七十年代，关于人类未来到底乐观还是悲观，有两拨人吵得不可开交。最后，罗马俱乐部决定把悲观的人放一块儿，乐观的人放一块儿。悲观的人做出一个关于未来的报告《增长的极限》，预言伴随能源枯竭，地球最后将毁灭。与此相反，乐观的人也出了本书《增长的无限》，论述地球资源面临枯竭时，人类总能找到新办法进行替代。

大数据能让人类更聪明吗？举例说，北京什么时候更堵车？是每个人都用智慧地图的时候。手机导航说哪条路不堵，然后大家都往那条路去，瞬间那条路变得水泄不通。

未来唯一确定的就是不确定性，这也是我们要反脆弱的原因。

当我们出门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大数据解决不了未来生活，它可能画一个图，告诉你未来的男友买的房子在什么城市，但不能告诉你什么样的男友更适合你。七月份中国房地产数据发布了，没想到去库存政策导致房价全面上涨，一二线城市涨完、三四线城市跟着涨。房价会继续涨吗？答案是肯定的，但黑天鹅事件什么时候出现？什么时候大陆的房地产价格下跌？谁都预测不了。有人说北京房价会突破40万一平米，这绝对是黑天鹅事件，因为北京40万一平米的房子已经有了，学区房，这就是不确定性。对此企业怎么办？唯有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应对，才不会被脆弱压跨。

现在凡客要做独一无二的产品，这是说给大家听的。做企业最关注的是消费者的需求。可能以前凡客做很大时，关注消费者需求较弱；但现在做小了，在关注消费者需求的同时，又开始做大，从做好衬衫，到做好牛仔裤，再到鞋，羽绒服。如果下次还出问题，可能还是败在一个地方。人的错误会不断重演，人改变不了自己的性格。但只要不忘记消费者，一直关注消费需求，就不会失败。

陈年：

能搞定我就做，搞不定我不做。如果这个事我没整明白，我就不干。这等于把自己能力的界限画出来。这样就少犯错误。

李光斗：

这是一个极致的状态，一切从用户主义出发，未来的消费者一定是小众的，具备魅力人格体，有情怀的品牌，我们称为新品牌主义。而新品牌主义一定要时刻和消费者沟通。《反脆弱》的另一个观点是不偏执，不像弹簧（压过后再弹起），压力越大反而可能爆掉。因为脆弱所以要不断试错，产品主义和用户主义要结合。

读书的第一个阶段，总希望找出名言警句，然后在吹嘘时引经据典，这就错了。真知不一定是哪句格言。对于读书，我喜欢原教旨主义，就是读书时真正理解作者，懂得为什么书的作者值得敬重。与此相反，很多股评家就不值得敬重，很多人被误导深受其害。

一些学科给出规律后，在现实中总能找到相反例证。比如科学家认为，一个大气压下，水在零度会结冰，但现实并非一定如此。这是向左或向右的分歧。所以“杀不死你的使你更强大”，这句话可以再斟酌。人随时处在危险中，细菌会使你更强大，但接触病菌数量的临界点很难把握。有人说现代人是在垃圾厂里觅食，一个在垃圾厂里觅食的，相比生活在真空世界的人，应该更强大。但这种强大有意义吗？这也是我们终极追问的，到底要怎样反脆弱？

陈年本身是一个策划大师，抱过苍井空、用过韩寒……但最后发现，当品牌知名度很大时，五千万的库存对他的打击非常大。但不要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品牌是和消费者沟通的最好工具，陈年有那么多粉丝是因为他的情怀。大家现在还记得陈年，因为他做了很多有意义的事。他在追求，在这条路上大家一起反脆弱。做产品的过程一定也是策划的过程，选择的过程就是舍弃的过程。

或许可以这样说，品牌有自己的生命周期。

现在流行讲“偏执狂才能生存”，但不要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

认定服装就是穿着舒服就错了，因为很多服装就是让你穿着不舒服（比如西装），所以在舒服和不舒服之间，一定要找到平衡点。中国人现在还没找到自己服装的表达方式。伴随大国崛起，如何找到自己的表达方式，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像日本，这样一个热衷西化的民族也在寻找。只要找到这种思维方式，品牌会有无限的想象力。

最近我跟张瑞敏有一个私下谈话，其中说到两个问题，一个是战略迷茫期，企业该做什么；另一个是，定位为什么定死了很多中国企业。尽信书不如无书，据说“定位”是有史以来影响美国最大的商业观念，但现实中人们看到，如果凡客就是衬衫，那凡客的品牌就完了，所以对于西方的理论要保持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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