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园沙果脆生香

作者|肖秀花

“黄珠果，红脸蛋，颗颗甜润脆生生。秋日燥，绿意薄，围坐树下咬果果……”当日渐生暖的春风虏获我的思绪，我便遥念儿时的家园，想故园那棵“年年岁岁遮荫蔽日无所怨，岁岁年年繁珠脆果庆丰年”的老沙果树，以及伴我成长、知我悲喜的童年印记……

小时候自打记事起，家中前院那棵盘根错枝、足足遮住半个院落，甚至一大片枝杈顺着篱笆隔档强横伸进屋宅内院“领地”的老沙果树就承载着我童年大部分甜蜜、期盼、亦或是骄傲、荣耀的时光……

风前欲劝春光住，春已铺就芳菲路！当冬末最后一片冰雪尚未消融于复苏的旷野之中，春天的气息便卷着风、携着雨、夹着暖意扑面而来！不知不觉间，那棵老沙果树披上了绿色的新装，转瞬间又换成了粉白的霓裳，眨眼间隙中，一串串三五成群的绿色果儿已含羞带涩的藏于绿意遮阴的片片叶下.....无私广施的老沙果树，就这样于无声无息处给予我们这群从未见过“市面”的矿山孩童们无声无息的美之盛宴、暖之期许！每每和伙伴们穿过院落、流连于繁花茂叶之间，我总是直直挺起小胸脯，喜恋于伙伴们惊艳羡慕的目光。是啊！面对着方圆百里闻名遐迩的“果树王”，谁又能做到清心寡淡、熟视无睹呢？

最喜燥热酷暑树荫下的清凉。树下石台，一袭凉席、一套小人书、一大盏添加去岁果干、甜白糖的凉白开水，足以褪去整个夏季的烦躁暑气。躺在树下，透过茁壮成长中的繁果点点、绿叶片片，满眼蓝蓝的天、白白的云、不再刺眼的金色日光，耳畔脸颊间不时感受着风过沙沙的老树呓语，一种“飘飘何所似，天地任悠哉”的豪情油然而生！那时小小的我感觉自己整个身心都是酣畅淋漓、自在飞扬的！到了傍晚，坐在树下，听着小说连续广播《杨家将》，再来上一碗奶奶最最拿手的“茄子卤手擀面”，简直幸福得不要不要的了……进入夏末，老沙果树的风姿初现，那一串串青里透红的果实，羞涩了树叶，压弯了枝头，远远望去仿佛一树绿玛瑙般灿烂夺目，让人垂涎欲滴、流连忘返。面对这些铺天盖地、尚未成熟且又丰硕喜人的果子，我总是经不住伙伴们的蛊惑、舌尖的急迫，趁着大人们不注意，于内院老沙果树伸出的一条条沉甸甸的枝杈处，偷偷摘上数颗果实，与伙伴们分享。迫不及待的一口咬下，嘎嘣脆响，酸涩异常，刹那间酸出了满眼朦胧，一口牙仿佛都要酸掉。每每这时，发誓绝不再嘴馋猴急，可来年照旧！

仲秋是老沙果树贡献一树成熟果实的时节。满树红彤彤的繁果，对于我们这群“馋猫样”孩子们来说，如坠入凡尘的星星般解了禁、开了荤，可以放开肚量可劲采摘、管够品尝！成熟的沙果黄灿灿、透着殷红，水灵灵、光泽润洁，咬上一口，同样嘎嘣脆响且是满满酸甜瑞泽的汁水，咀嚼咽下仍是满嘴留香。那段美好的日子啊！满满都是老沙果树给予我的体面与好人缘！无论是出门玩耍、邻家串门亦或上学时，我的所有兜里都装满了黄灿灿、红彤彤的大沙果，毫不吝啬的送给每一个有需求的伙伴同学，听着大家对沙果味道的大加赞美，我的心里总是美滋滋的，嘴里还一个劲的说：“自家产的果子，管够！”那一刻，我幼小的心灵深处，或许早已将那棵老沙果树当成了家里的一份子且会经久不衰……接下来，便是如何大规模采摘存储沙果了，这就要充分发挥大人们的智慧了。爸爸妈妈会带领我们一道，科学规划分工、传授正确的采摘方式，确保果子完整不受伤破皮的前提下，尽量不损坏老沙果树的枝叶。采摘下来了果实，分成若干份，一份送给街坊四邻打牙祭；一份切成薄薄的果片，用线长长的穿成果串，晾晒成果干；一份洗净用沸水煮透，添加老冰糖，密封做成纯绿色食品罐头；一份是挑选最精细最愣实的装筐入地窖，尽最大限度的延长沙果的食用周期，碰上运气好时，新年餐桌上还会有一大盘沙果的一席之地……

无论老沙果树每年的收成如何，爸爸都会在树顶稍处保留一小片“自留果”，任其自然生长脱落。于是，每每秋风瑟瑟、白雪皑皑的时候，老沙果树尖上都会有几颗坚强的红果子迎风傲雪、争奇斗艳！

是的，这就是大自然的生机韧劲，是孕育着下一个春天到来的冲锋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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