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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转门GL(10)

第六十五章

纪博争夺战

...

接下来几天,纪念心底开始有了些莫名的期待。她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认真的过情人节了。似乎只有学生时代谈的那一场认真持久的恋爱,才认认真真的对待过这个节日。

那时候感情不参一丝假,一封情书都可以高兴很久。随着年纪的增长,情人节越来越变成一场金钱的较量,名贵的珠宝,成捧的鲜花,豪华的晚宴和虚伪的笑容,哪一项都勾不起她的兴趣。不过今年不一样了,她爱的人就在身边,这个节日又变得有意义。

工作还是忙,纪念抽了一天中午,独自一人去逛了趟商场,从底层到顶层,忍不住在钻戒专柜来来回回的逛,一枚一枚戒指看过去,终于是忍下买下一对的冲动。

比起送戒指,纪念笑一笑,她好像更期待收到。

走到旁边的专柜,一眼看到一只手镯,简简单单的两个白金的环套在一起,相依相偎,纪念想着吴筝皙白的皮肤,戴这样的手镯应该很好看吧?

纪念指了指这个手镯,让导购小姐拿出来,女孩甜甜的微笑着介绍:

这只是

1837

系列的圆形手镯,是限量版的永恒挚爱哦。

哦?永恒挚爱?这名字倒是不错。

纪念接过来,戴着手腕上试了试,样子简单大方,确实很配吴筝这个干净纯洁的小孩子。

纪念问了下价钱,限量版果真是不便宜,有些犹豫了,吴筝那家伙会不会不喜欢贵重的礼物?

但是马上转念一想,她在家里摆的那些香水洗面奶护肤品,七扭八拐的牌子吴筝没一个知道的。有一次洗面奶用完了,那家伙居然还说要去超市给她买一瓶。纪念笑起来,吴筝哪会知道这是什么牌子,说是路边摊她没准都会信。

于是把手镯递给导购,

就要这个了。

红色的绒布袋子包着那手镯,纪念放在方向盘前面,看着路况的时候就能看见那个红色的绒布袋子,似乎就能看见吴筝笑呵呵的样子,心情不由的就好很多。

转眼就是七夕当日。

早饭的时候,纪念就开始瞅着她家的小家伙有没有什么不一样。吴筝和平常一样做饭,洗漱,把早饭端上桌,面对面的吃饭,认真的吃饭。

纪念不由有些气闷,不是吴筝要自己今天陪她么?除了告知她晚上请了假不去星空之外,一早上起来连个我爱你都没有,甚至连七夕快乐都没有!

她心下郁结,却偏偏不愿意说出来,被吴筝送到电梯口,那傻呵呵的家伙一直微笑着,除了一句路上小心,再没有其他。

看着电梯门缓缓的关上,纪念才沉了脸不满。怎么偏偏爱上这样不解风情的坏家伙?

却没想到,刚下电梯,手提包里的电话就响了,纪念一听是吴筝的专属铃声,心里更是不高兴,拿出来冷冰着语气说:

干嘛?

我爱你。

那边飞快的说一句。

纪念还没回了神,通话已经被掐断了,话筒里传来嘟嘟声。

纪念看着手机愣了两秒,才忍不住勾起嘴角笑,起床之后的坏心情烟消云散。

朝夕相处这么久了,这小家伙怎么还是这么羞?

感觉时间忽然过的好慢,一个接一个的会议,纪念只剩下看着电脑屏幕出神。

终于熬到下班时间,纪念一分钟都没拖在全部员工的注视下第一个走出办公室,没想到刚出办公室,就看见许久都不见孙云远站在自己的车边,捧着一大把红玫瑰。

纪念斜着瞄一眼,脸沉下来,径直开车门。

其实这半个多月来,她把孙云远的公司搞的鸡飞狗跳,孙云远都像是从地球上消失了似的从来没出现过。不料她才刚过的几天清静,他又厚颜无耻的出现在自己重要的约会前夕!

纪念看见孙云远就觉得没好事,烦躁立刻从心底涌上来。

被无视的孙云远笑容丝毫不变,凑过来低声说一句,

附近可都是你的员工呢。

纪念的动作停了停,抬了眼看,果然身边有三三两两来取车的人,一触到她的目光,就扬起笑来打招呼。纪念有些气结,就凭着纪家给他安的这个未婚夫这个身份,孙云远还真拿自己当人物了?心里满是厌烦,有员工怎么了?这个未婚夫的头号,他倒是还能顶几天?

她面无表情的接过花束,孙云远的眉眼刚展开,花束就被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纪念一闪身就进了车,刚准备甩上车门,就听见孙云远说一句,

爷爷在

市,正在博瑞酒店等着我们过去吃饭呢。

纪念愣了愣,看向孙云远,孙云远的唇角勾着笑,脸上硬朗的线条却有些薄愠。

纪念的眉心紧紧皱在一起。似乎知道她一定不相信,孙云远笑起来,掏出手机拨了号码:

喂,爷爷,我和念念已经在路上了

......

让她听电话?好

......"

孙云远神秘的笑着,把手机贴在纪念耳边,纪念疑惑的瞪着孙云远,话筒里却已经传来爷爷乐呵呵的笑声:

丫头啊,快来,云远那小子让我来,给你个惊喜。

纪念眉头皱的更紧,心里隐隐有了怒气,应两声,把电话还给孙云远。听着孙云远和纪博又是一阵家常,语气竟然无比亲热,更是愤怒,什么时候孙云远竟然和爷爷关系变得这么好?

似乎读出来纪念心里的疑惑,孙云远舒服的趴在窗边,笑着说:

我为你尽孝心,可天天和爷爷在一起,爷爷的棋艺不错,公司经营方面也让我受益匪浅。

纪念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已经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半个多月,孙云远从

市里消失了一般,原来竟然跑到她家里去巴结老爷子?这个男人,居然公司被闹得天翻地覆也无动于衷,在她的家里安然的和纪博套近乎?

不再理睬孙云远,纪念启动了车子,路线却是往博瑞酒店去了,心里很不舒服。

确实,套住纪博,对他更有利。这个男人

......

怎么这么狡猾?

不过,等到他一无所有,纪家这上上下下的势利眼,又怎么会看上他?

一路开车到博瑞,孙云远的车一直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

在地下车库停了车,孙云远更是连忙跟上,亦步亦趋。

电梯里,站在纪念身后的孙云远悠悠然的说一句:

念念,今天是情人节,你只能和我在一起。

语气隐隐有一丝阴冷。

纪念觉得脊背发凉,这个男人现在居然如此的偏执,竟然把爷爷带到这个城市来,只为了拖住她这一晚!

提在手里的包,还放着送给吴筝的礼物。急着回家的纪念真的不高兴了。她忽然觉得,是不是只是让孙云远一无所有,还远远不够?

纪念紧盯着电梯门,语气阴沉的警告他:

孙云远,你不要再不自量力了。

孙云远不以为然的笑:

念念,你该知道,我今天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如果不是为你,我为何要从商,我一生所有的选择,都是为了你,都是为了和你站在同样的高度!只为了配得起你!金钱?名利?地位?我不在乎!我什么也不在乎!我只要你!

纪念平静的听着,等孙云远的长篇大论结束,才漠然的说一句:

孙云远,你配的起我?你是疯了吧?

孙云远一声嗤笑,摇摇头,闭了嘴不再说话。

进了博瑞的包间,菜已经整整齐齐上了一大桌,纪博端端正正的坐着。

纪念看见这一大桌子菜,心里就有些累,跟吴筝呆久了,越来越不习惯这种浪费,三个人而已,能吃多少?

纪念给纪博打了声招呼,就借口去卫生间离开了包间。

一出包间,纪念立刻掏出电话给吴筝拨过去,那边飞快的接了,声音里满是惊喜:

念念!

一句我可能得晚回去,纪念在嘴边绕了半天也没说出来,她知道她的小孩子有多期待,真是不想浇这盆冷水,七拐八绕的走到卫生间,纪念趴在光洁明亮的洗手台,看着自己略有些无奈和疲倦的面容,才轻叹一声说出来:

爷爷来了,我可能比较晚回去。

......"

她的小孩子果然闷闷不乐了,声音立刻就低沉下去,不过却马上强打起精神笑着:

那你好好陪爷爷哦,我等你回来。

挂了电话,纪念对着镜子补了妆,轻轻的叹声气,看了看表,才回了包间。

进了包间,纪念却立刻被震撼了,最近在她面前都阴狠狠的孙云远,居然很灿烂的笑着,和纪博聊着家常,哄的老爷子笑的一脸皱纹都展开了,宽厚的手掌握着孙云远的手,一家人似的其乐融融。

纪念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了。

这个纪家,缺她一个,也是天下太平吧,凭什么非要抓着她不放?

订婚的事,纪念仍然是不能完全释然,看见纪博,已经不是以前纯粹的欣喜,一丝怨气无论如何也忽视不了,饭桌上只顾吃饭,很少抬头。

纪博时不时抛过来一两个问题,纪念笑盈盈的答完,就又低了头沉默。

对于这样的纪念,纪博有些不高兴了,脸色沉下来。他大半辈子都在商场摸爬滚打,虚伪和真心分的再清楚不过了,他宝贝孙女的一颗心,离他少说也有十万八千里!

孙云远看出来纪博的面色沉下来,再看一眼纪念还是心不在焉,时不时看一眼表。

他站起来,挂着得体的笑容,不谦卑也不骄傲,给纪博倒上一杯白酒:

爷爷,云远敬您一杯。

纪博接了酒杯,看一眼纪念,心情更是不好,大老远跑来,这孙女不冷不热的接待来宾似的,倒是这外人前前后后招呼着,陪他来

市不说,各方各面想的周到齐全。不由的闷闷的哼一声:

丫头,云远天天跑回来陪我,你的影子都没看到一个。我看云远挺好,你们快点把婚期定了吧。

不等纪念说话,孙云远忙推辞:

爷爷,这事不能急,结婚是女人的大事,还是慢慢来,让念念把一切都准备好。

纪博再是一声闷哼,重重拍了拍桌子:

丫头,你玩了这么多年,也该定下来了!

孙云远这次没再说话,和纪博一起看着纪念。

纪念勾起嘴角,什么也不说,抓过白酒的瓶子,就往啤酒杯里倒。在两个人的注视下,倒了满满一杯,然后笑起来,拿着杯子,仰着脖,满满一杯

度的茅台酒就白水一样灌进了喉。

孙云远看着已经空了的茅台酒瓶子,有些发愣,纪博的脸色更是不好。

纪念把杯子不轻不重的放在桌上,闷闷的一声响,而后嘴角翘起来,勾起一丝笑,软软的说:

爷爷,您如果非要问我个意见,我只有三个字,不可能。

空荡豪华的包间瞬间就安静下来。

孙云远有些尴尬,干笑两声圆个场,看着纪博。纪博愣了愣,似乎想不到自己的宝贝孙女居然会这样跟自己说话。等到回了神,啪的一声,把筷子狠狠摔在桌子上,满脸怒气,额头上的青筋都暴起来:

不吃了,云远,你去开车,送我去机场!

孙云远看两眼纪念,应了声离开,空荡豪华的包间里只剩爷孙两个人。

纪念看一眼身边的纪博,拄着拐杖坐着,背挺得和松树一样直,嘴角下垂绷的紧紧。

想到爷爷专程坐飞机大老远跑来来找她,却被她硬生生的气走。毕竟多年的感情,纪念虽然对纪博有怨,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内疚。

但是订婚她还可以妥协,结婚绝对没戏!如果真的被孙云远逼到那一步,她就只剩和纪博彻彻底底的闹翻了,她怎么能让孙云远为所欲为,就这么让纪博倒戈相向,把她逼到绝境?

纪念坐到纪博身边,挽住他的胳膊,像小时候一样,靠在纪博宽厚的肩膀,纪博直挺挺的坐着,丝毫不动。

纪念轻叹一声,然后微笑,似乎掉进了回忆,悠悠的说,

爷爷,我从小到大,身边就您一个人可以让我这么静静的靠着。小时候最爱的就是司机接我去您的办公室。您不管多忙,都会停下手边的事情,把我抱在腿上,给我念故事。不管我惹了多大事,总是您跟在后面给我收拾烂摊子让我安心。我总觉得,只要有您在,在这个世界上,我好歹还有个依靠。

纪博怔了怔,眼睛仍然直直盯着前面,嘴角的线条却有些柔软了。

纪念接着说:

可是爷爷,我不喜欢孙云远,您却不问我的意思,就先斩后奏的逼着我订了婚。我也知道这是为了纪氏的形象,所以在媒体面前我没有不给您面子,没有不给纪家面子,没有拒绝。可是我不拒绝,不代表我能接受。您事后不给我个说法不说,现在才刚一见我,又开始逼着我结婚。女人的婚姻大事哪能当儿戏,因为纪氏,订婚的事我可以忍,您现在让我再出卖我这一生,我可不依。刚刚说话也说的急了些,是我的错,您别生气。

年纪大了,就喜欢回忆,纪博先是听纪念说起小时候的事,忍不住心里一片柔情,心里的怒气去了十之七八。然后纪念一个

,蓦然转了话风。语气虽然强硬,但是句句在理。再一细听纪念说不喜欢云远,又想到确实是他为了纪氏的形象,私自替纪念做了决定,老脸也有点挂不住,干咳了两声,略有些尴尬,虽然还板着脸,但是心里已经松动了。

他到底还是疼这个孙女,纪念都说了不喜欢,上次的风波也过去了,他就也不太想再急着促成这婚事了。甚至孙云远最近有意无意的催促这婚事,纪博也觉得是有些别有用心了。而且孙云远公司的事情他也有听说,本来想着只要他出手压一压,有什么风浪都会静下去,现在听纪念这么一说,隐隐然就觉得孙云远不会入他纪家的大门了,倒是不太愿意管这件事了。

纪念看到纪博已经从气头上下来,知道订婚这事纪博也不好说什么,立刻换了话题,笑着说:

都这么晚了,爷爷您别回去了,今天就住这里吧,顺便体验下这里的博瑞酒店?

纪念给了台阶,纪博立刻就顺着下来,再干咳两声,点了头应了。

给孙云远打了电话说纪博不回去了,纪念就开了间套房,搀着纪博上了楼。刚进了屋,孙云远就赶回来,陪着纪博。纪博是个偏心眼,以前听纪淳说他的宝贝孙女对孙云远有好感,他也才觉得孙云远不错。刚刚亲耳听见纪念说不喜欢孙云远,这下又觉得这孙云远一般了,有能力是有能力,可是有能力的又不只是他一个!

聊了会天,纪博就摆摆手,准备睡觉了,让两个人离开。

孙云远本想留下,纪博自然是没许,纪念一心念着回家,心底就不想留下来,只说一句:

那我明天一早来。

第六十六章

这算是求婚?

...

离开纪博的套房,已经过了十一点,这七夕马上就该过去了,如果不能在十二点前赶回去,吴筝该有多失望。

这么一想纪念更是心急火燎,她走的飞快,却冷不防一把被孙云远拽住。

纪念早已经心烦的恨不得把这男人扔到地球另一边去,她狠狠的甩开孙云远的手,怒视着他,低吼着:

我警告你,不要再纠缠我,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恶心我

孙云远却固执的拽着纪念,眼底有一丝略带绝望的恨:

念念,我不想让你恨我!你别逼我!别逼着我让你恨我!

纪念毫不犹豫的再次使足了劲甩开他,瞪着他,眼里似乎都能冒出火来:

这句话该我来说!

说罢指着孙云远,狠狠的瞪着他,一字一顿的说:

不许跟着我。

孙云远没有再追上来,在后面一直看着纪念从容自若的消失在电梯里。

刚刚喝了一大杯子白酒,对于十八岁之后几乎都是泡在酒瓶里过来的纪念一点影响都没有,倒是更兴奋了些,从地下车库开了车出来,接着酒劲油门一脚就踩到底,车子倏的就开走了。

市中心十一点的时候,还算热闹,街上的车辆不少,纪念开赛车似的在车流里见缝插针的疾驰,这时候才忽然觉得吴筝住的小区离市中心太远了,就算那边的房价便宜,也不能买那么远啊!怎么这么久都到不了?

匆匆赶回小区。又是没有半个停车位,纪念有些恼怒了,都怪吴筝那家伙从来都不肯开车,不买停车位,让她每次回来停车都这么麻烦!心烦气躁的找了两圈,纪念干脆顶着被骂的危险,把车停在了人行道。

下了车进了楼,刚准备按电梯,就见电梯的按键上贴着一张黄色便签,纪念下意识的瞄了一眼,就呆住了,这个字体她再熟悉不过了,这是吴筝的字!

纪念揭下那张便签,上面写着,

走楼梯嘛,有惊喜哦。

纪念愣了愣,四处看了看,虽然已经快午夜,可是也不能排除有人经过,吴筝就这样随随便便的把便签贴在这里?她再仔细的看了看,无比确定是吴筝的字,看两遍,嘴角就扬起来,刚刚还急躁着的心立刻平静了。

这就是她的小家伙给她准备的情人节吗?

纪念捏着便签,探着头看一眼亮着小灯的楼梯间,窄小的只有一米宽的楼梯,吴筝这家伙是准备做什么?

纪念笑着走进了楼梯间,是有什么奇幻的旅程吗?

一楼亮着灯,二楼的灯却关着,连楼梯间的门也关着,纪念正想按开灯,就见灯的开关处也贴着张便签:

别开灯啦。看得见。

纪念笑,再揭下这便签,收起来,一层一层的往上走。视线渐渐变的黑暗,纪念摸着扶手用手机照着台阶,走了十八阶台阶,上了三楼,刚拐个弯,纪念就忍不住惊呆了!她微张着嘴,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三楼到四楼的每一阶台阶的两侧,居然都点着红色的心形香味蜡烛!烛香弥漫,烛光摇曳,整整两排蜡烛照的楼梯一片暖融融的明亮,明明窄小的楼梯间,居然让她有一种通向礼堂通向承诺通向幸福的感觉!

纪念呆呆看着这明亮温暖的楼梯间,心里不可抑制的感动,她的小家伙,什么时候就开始计划着今天的一切了呢?

忍着激动到想流泪的感觉,纪念上两阶台阶,就看见与她视线齐平的墙面上贴着便签,纪念揭下便签来,借着烛光,看见上面写着:

念念,感谢你四年前狠狠的敲诈我。

纪念忍不住笑出来,好吧,她也很庆幸。

再走两阶,又是便签,

再感谢你好心的捡我回家。

纪念笑容更大,这家伙,不光有烛光通道,还有一个前所未有的肉麻表白吗?

果然再两阶,又是一张便签,

感谢你的十指不沾阳春水。

纪念撇撇嘴,这有什么好感谢,莫非因为她养尊处优才能让吴筝来照顾?

再揭下一张,上面写了一连串:

感谢你的坚定,你的执着,你的包容,你的勇敢不放弃好让我有机会说这些话。

纪念勾起嘴角,她的优点吴筝倒是看得挺清楚,她来了兴趣,两阶两阶的往上走,一张一张的揭下来便签。

等我们可以手拉手站在阳光下的时候,我们一起去坐摩天轮过山车进鬼屋吧。

一起坐在杨树下什么也不做,只听着树叶哗啦啦的响吧。

一起学小说里的剧情,在一棵小树上刻上名字,等着它慢慢的长大吧。

一起养一条小狗,一起看烟火,一起喝的烂醉如泥,一起在冬天堆雪人吧。

一起种一院子的花,一起在饭后散步,一起在雨里奔跑吧。

一起在小河里放一盏盏的河灯、纸船,一起在没有风的日子放风筝和孔明灯吧。

一起去游乐园荡秋千,一起玩跷跷板,一起捉弄一个妈妈不在身边的小孩子吧。

一起躺在床上整整一天,除了听歌和拥抱什么也不做吧。

一起骑着自行车从乡间小道,穿越一个一个的小镇吧。

一起牵着气球,拿着最大号的波板糖,从孩子面前嚣张的走过吧。

一起在情人节的时候卖玫瑰,大赚情人们的钱吧。

一起去郊外,铺一块蓝白格子的桌布野餐,让我们养的狗狗乱跑乱叫,撒我们一身口水吧。

......

纪念一层一层的爬,手里的便签越来越多,每一张都是以

开头,她的唇边满是笑,她的小孩子,怎么有这么多一起可以做?吴筝那个从来都不承诺的家伙,居然一次就给她说这么多一起,是要把她的整整一辈子都预定了吗?

终于到了十一楼,她却一点也不累,微笑着踏上最后一阶台阶,揭下楼梯间里最后一张便签:

一起和我慢慢变老,做这世界上所有可以一起做的事吧,好不好?

纪念久久看着这张便签,脸上的笑已经快堆不下,心里却忍不住泛酸,所有的女人等待的,不就爱的人许下的一生的承诺,她这样算是得到了吗?这算是她的小家伙许给她一生的承诺吗?

十一层的楼梯间的门是开着的,纪念顺着蜡烛的通道径直走到屋门口,防盗门开着,里面的屋门是虚掩着,门上也没少了便签,数十张便签贴在一起,写着巨大的

欢迎回家

纪念知道这个惊喜一定还没有结束,深吸一口气,才轻轻的推开了屋门。

小小的屋里没有纪念想象的蜡烛拼成的巨大心形,只有几只红色的蜡烛点亮这间屋,吴筝站在屋子的正中间,晶亮亮的眼给蜡烛映的满是光彩,一看见纪念出现,就咧开嘴笑,八颗白色的牙齿在黑暗里好显眼。

纪念微笑着倚在门口,她的小家伙就走过来,伸了食指压在她的唇上,

嘘,听我说,你可千万别说话,要不我该说不出来了。

纪念点点头。觉得好笑,这么郑重,想说什么?

她的小家伙手背在身后,低着头好久,纪念安静的等,直到吴筝像是鼓足了极大的勇气似的深吸一口气,抬头,无比认真的看着纪念,轻缓缓的说:

念念,我知道我不够好

......"

纪念张了嘴反驳,吴筝就飞快的接下去,声音因为紧张有些略微的颤抖:

念念,我赚的钱不多,就刚能维持生活。我无权无势,你工作上的事我一点也帮不了。我不会打架还老惹事让你担心。力气还小抬不动米和面背着你也走不远。我甚至不能让你大大方方的公布恋情

......

但是,我会为了你变坚强,我不会相信任何的流言蜚语,我会给你做饭洗衣服打扫屋子换灯泡,你回家我会给你按摩,我会疼你爱你只对你一个人好,我会健健康康的一直到八十岁到九十岁,一直陪着你

......

......"

吴筝顿了顿,似乎窘迫的说不下去,脑袋不由自主的低下去,手背在身后,脚又开始无意识的在地上蹭了。

从吴筝刚开始说第一句的时候,纪念就有些呆愣愣的回不过神来,一句一句软软的话好像一汪一汪的清水,忽然就汇聚成了小河,让她瞬间就漂浮起来,浑身都轻飘飘。

看着吴筝满脸的紧张,身子都在发颤的表白,纪念一边感动的一片泛滥,一边却又有些莫名的担心了,这个家伙,难道是准备把一辈子给她的情话都在这一天说光么?这才是两个人第一个情人节,之后那么多那么多的情人节的情话不会都在这一天透支光了吧?

而且,这么久停在这个所以,吴筝是想吊多久她的胃口?

明明已经预感到吴筝想说的话,纪念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仍然是在强烈的期待着,她紧紧盯着吴筝:

......"

......"

吴筝吞下一大口吐沫,抬起眼睛看着纪念,眼里满是紧张和期待,

......

做我的老婆吧,让我一辈子都照顾你

......"

烛光微微摇曳,屋子里安静的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

想听的话终于从吴筝的嘴里说出来,传进她的耳朵,她的身体。纪念终于放心的笑出来,拼命忍着眼眶的酸,她的吴筝已经这么紧张了,她可得镇定才好!

她经历过数次这样的场面,可从来都是波澜不惊的拒绝。直到现在才终于知道,原来女人被爱的人这样告白,是如此的感动和兴奋!

纪念暗暗的深呼一口气让自己平静,在吴筝越来越紧张慌乱的注视下,斜着嘴角媚笑着:

所以,你这算是

......

求婚?

嗯?不算求婚吗

......"

吴筝更是窘迫,蜡烛这么暗的光线下,都能看到她的脸红的要冒烟了。

......"

纪念平平伸出手摊在吴筝面前,昂着下巴:

不是应该有什么东西送我吗?

吴筝愣了愣,忽然恍然大悟般的手忙脚乱起来,一直躲在身后的手终于伸出来,还带出来一支白玫瑰递过来。

纪念轻笑着接过,放在鼻下面,玫瑰的香气立刻渗入她的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真奇怪,这些年来收过几千只玫瑰,怎么没有一支有这样醉人的香味。

再抬起眼,她期待的东西已经被羞涩的吴筝捏在手里了,吴筝却婆婆妈妈不给她戴上,继续用蚊子声嘟哝着:

我买不起那么好的

......

但是,也来不及攒钱了

......"

废话什么,快给我戴上!

纪念眉毛都竖起来,把左手塞进吴筝的手里,下巴昂的高高的,看向一边。

眼角的余光却看见她的小家伙偷笑着,抓过她的无名指,轻轻巧巧的就把那个环套上了。

不大不小,正好。

纪念抽回手,看着无名指,小小一颗钻镶在简简单单的铂金环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装饰,这是她收过所有戒指里钻石最小的一个,却比她见过的所有钻石都耀眼。

纪念再也忍不住,走上前一步紧紧的抱住眼前这个傻笑着的小孩子。闭着眼,用一切知觉感受着这个身体的温暖。她轻轻的笑着说:

谁说我们不能大大方方的公布恋情了?

第六十七章

给你完整的爱

...

拥抱之后,纪念才想起来抓过吴筝的手看了,一枚和她一模一样的戒指也套在左手的无名指。

纪念看着她的小孩子已经腼腆的低了头,硬生生的绷住嘴角的笑,说一句:

摘下来!

吴筝立刻惊愕的抬起头,看着纪念盯了好几秒,才不明所以的嘟着嘴,不情愿的旋下来手指上的戒指。纪念一把抢过来,抓过吴筝开始搓衣角的手,横一眼这变的怯怯的小孩子。

刚才还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怎么现在就软下去了?

纪念柔和的笑起来,轻缓缓的把和她一模一样的戒指套进吴筝的无名指。这才握着了吴筝的手细细的看。每一个骨节都小小的,显得手指又长又细,真是好看。因为常年和吉他打交道,指尖有一层厚厚的茧,硬的像是树皮,别的地方却都软的像一汪水,纪念用手指轻轻划过吴筝的掌心:

我可不能吃亏了,你也得是我的老婆才行。

吴筝笑一笑,点了头。感觉到什么套上了手腕,吴筝低了头,就看见自己的手腕上套着一个银晃晃的手镯。吴筝欣喜的瞅一眼纪念,才举起手腕,在烛光里细细的看着手镯,两个环套在一起,没有一丝缝隙。

看见上面还有着字,吴筝凑近了细细看,把那个单词缓缓的念出来,然后疑惑的抬起头,

什么意思?

她的家伙果然不知道一切关于牌子的事情,纪念忍不住笑起来,抓住她紧紧按在怀里:

路边摊瞎刻的,管它什么意思呢。

骗人啦,你怎么会去路边摊。

吴筝才不信,推开纪念,撅了嘴,

又乱花钱,不是说好要去私奔的吗?我都开始在攒钱了!

嗯?真的?有存了多少钱?

纪念来了兴趣,挑着吴筝的小下巴,一双自动发电的大眼盯住了吴筝的眼睛。果然她的小家伙目光开始闪躲了,挣了半天也没说出来一句话,脸都憋红了,才小声的嘟囔着一句:

谁让广告都把钻石这种奢侈品说成必需品。

纪念又是笑出来,捏一捏吴筝的小脸,

明明是你俗气,不送钻石也可以啊。

吴筝又是一阵窘迫,恨不得钻进窗帘后面,不由分说的换了话题,推着纪念就去卫生间洗澡。纪念却拽着吴筝不让走,这害羞的小家伙,还从来没和她一起洗过澡呢。

吴筝果然又红了脸,怎么也不肯,慌乱的推脱要去收拾蜡烛。

纪念想起来刚刚那十一层的蜡烛,忍不住笑了,亏她,

那么多蜡烛纸条你也不怕被别人看见了?

吴筝扬了脑袋,颇为得意的说,

我一直在楼底下等你,看见你的车才跑回来贴便签点蜡烛,不会那么巧让别人看见啦!

纪念听了不由晃了神。那吴筝岂不是在楼下等了她整晚?她在吃饭的时候,吴筝都一个人在楼下等着她?

纪念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是默默的拉过吴筝来抱住,微微的笑。

她很幸福,真的很幸福。

放了吴筝去收拾楼梯间的几百根蜡烛。脱了衣服扔在一边,纪念忽然发现马桶边的垃圾桶里一团揉成一个球的纸上,能看见皱皱巴巴的

两个字。

莫名的好奇心驱使着她,纪念从垃圾桶里拿出那团纸来展开。

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噗的笑出来,她的小家伙也太可爱了吧?

这居然是吴筝的求婚计划书,表白的一段词涂涂改改了好多遍估计比总统的竞职演讲还认真。刚刚那些话,原来不是即兴演讲,是早背好了的啊?

第一步送花?嗯?这个小家伙第一步不是表白的么?难道紧张的把次序都搞乱了?

第二步表白。这个倒是很成功。

第三步戒指。戒指两个字写的硕大无比,还用圈圈勾起来。旁边还有一个大大的笑脸。

纪念忍不住也笑,心情更是好上加好,开了淋浴,把戒指褪下来放在毛巾架上放好,她才站进热水里,闭着眼仰着头,让水流过轻柔的拂过身体。

现在的她,真的很安心。

不管在外面发生什么事,回到家里,她的小女人总是有办法让她平静,让她忘掉一切烦恼。

全世界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此吧?

等处理好最后的事情,就和家里说开吧。比起乱七八糟的责任来,她更想让她们两个人幸福。何况吴筝列了那么多个

,不早点开始去做,这辈子可该做不完了呢。

换了睡衣,纪念坐在床边吹着头发,再一张张的看一遍这一厚沓子的便签,看完一遍开始第二遍的时候,她的小女人才气喘吁吁的提着一袋子蜡烛头回来,纪念勾起一丝媚笑,勾勾手指头引着她的小女人走来身边,扔开她提着的袋子,蜡烛立刻咕噜噜滚了满地。

纪念才不管蜡烛,抱了吴筝,紧紧压住她在墙上,两张红唇紧紧贴在一起,纪念的手从吴筝的衣摆伸进去,轻柔的抚摸着她纤细的腰,平坦的腹和光滑的背,两个人的身体慢慢的升温,喘息慢慢的变粗

今夜注定不眠。

清晨天刚蒙蒙亮,纪念手机的闹钟就响起,闷闷的一声震让她一个激灵。

她轻轻的下了床,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一度。洗漱好化了妆就出门。纪博向来早起,别让他等才好。

到了博瑞酒店刚过七点,纪念刚进博瑞的大门,就看见孙云远从另一边追过来。

一早上看到他,纪念满是晦气的感觉。

看着纪念阴沉沉的脸,孙云远只是自顾自的笑:

我把爷爷送过来的,理当再送回去。

纪念不理睬他,径直走去按电梯,狭小的电梯里三面的镜子,让纪念怎么也躲不开孙云远的眼神,纪念干脆直直的看过去,却见孙云远死死的盯住自己的左手,无名指的戒指上,小小的钻石折射着耀眼的光。

孙云远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把抓起的纪念的手,放在眼前细细的看,满脸的不可置信,脸上的怒气却是越来越盛,他艰难的把视线从钻戒上移开,盯住纪念,低声怒吼着:

她是女人!

那又怎么样?

纪念冷哼一声,抽回手,漠然的斜视着孙云远。

电梯到了,纪念走出电梯,孙云远还在电梯里发呆,电梯门关上的瞬间,孙云远才一步迈出来,语气阴狠愤怒:

纪念,是你逼我的。

纪念停了步子,皱紧了眉头,心里一片坚冷,她真的再也受不了孙云远不间歇的威胁了。

等送走了老爷子,她就要让这个男人知道,她不是好惹的!

纪念没说话,孙云远也没有再跟来,愤恨恨的转了身离

敲一敲纪博的房门,没一会门就被乐呵呵的纪博打开了。

老爷子的心情居然很好,很久没有来过

市,要求着纪念别带秘书,就一个人陪他逛逛。

纪念给林忆打了电话,把早上的会议推到下午,扶着纪博下了楼在餐厅吃了早饭,开着车带着老爷子去郊区的纪氏的地产。

纪博坐在车后座,看着道路两旁的风景,心情很好,

难得身后没有一大帮子人跟着,丫头,爷爷就喜欢跟你在一起。

纪念轻轻的笑一笑,就说:

那爷爷就在

市多呆几天,我天天陪着你。

纪博却许久不说话,然后叹一声:

我这个身子骨也不知道能再撑多久,等我入土了,丫头,你可不能让纪氏落入无能之人的手里啊。

纪念从后视镜看着纪博,心尖微微的颤了颤。纪博从来不说这种的,他的身体明明硬朗的很,再活十年八年都没问题!只是听着这个八十多岁头发花白的老人这么说,她还是忍不住心酸。

对纪博,她也是有怨,纪博该是知道站在纪氏顶端的累的,却明知道她不喜欢,还一门心思的把她往上推。但这怨总归是淡淡的,毕竟从小到大,可就这一个长辈真心的对自己好。只是这个好里,似乎也掺杂着不单纯的期望和利用。甚至她都有些不知道,如果她的能力不足以接下纪氏,纪博还会对她这么好吗?

人总是矛盾,幸福不过就是用不看重的东西换来看重的东西。

纪博的一生,牺牲了天伦之乐的乐趣,换来纪氏的强大,他足足牺牲了一辈子,却心甘情愿。

但是她不愿意。她已经找到自己的幸福了,绝不会再因为别的什么事,轻易的舍弃了。

想到纪博之后的失望,纪念无奈的笑一笑,敷衍着说一句:

爷爷,您瞎说什么。

纪博沉闷着,没有一丝笑容,皱纹深得如同刀刻。

中午吃了午饭,接了纪博到公司,纪念就钻进会议室开会。

晚上下了班,开会开的昏头昏脑的纪念开着车带着兴致盎然的纪博逛

路过市中心星空酒吧的高楼,纪念忍不住放慢了车速,微笑着看。

她的小女人,正在那里面激情四射的演出吧。

吴筝今天也不好过,刚因为手指上的戒指被魏延杨光几个人一阵猛亏答应了请客,就看见苏慎扭着她软的没骨头似的纤腰坐上了吧台。

有一段日子都没见苏慎了,被她的妖媚的眼神缠住,吴筝又开始有些窘迫。

想到第一天来上班的时候因为纪念提前离开,苏慎也没有追究,工资都没有扣,这才是那天之后第一次见苏慎,吴筝不知道应不应该道个谢或者是道个歉。

犹豫着就到了休息时间,吴筝没跟魏延坐在吧台,一个人躲进了休息室。躺在沙发上,枕着手,手机放在肚子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她的女王陛下,今天一整天一个电话都没有,一定忙的不可开交吧。

如果有一天可以把她从纪家偷走就好了。

“Nil

一声拐着弯的媚声钻进吴筝的耳朵,吴筝下意识的用拇指摸了摸无名指上的戒指。

连戒指都和纪念戴了一对的,这可是一生的承诺。她也不能再让别人不清不楚的纠缠了,就算她不会拒绝,她也必须要学着拒绝啊!

吴筝翻个身坐起来,看着苏慎走过来,不等她开口,就先问出口:

你觉得爱是可以分割的吗?是像一块蛋糕一样可以切成很多份大家一起分享,还是就像一个有生命的物体

……”

吴筝微微皱着眉,认真的想了想,指着左胸,

就像心脏,就算失去任意小小的一块,都没有办法好好的运作。

苏慎愣了愣,没想到一直用微笑拒她于千里之外的吴筝忽然提出这问题。她抱着臂,毫不迟疑:

爱上就是爱上了。管它什么蛋糕心脏,哪里有那么复杂。

吴筝表情更是认真:

可是我现在觉得,生命里真的只有一个人是与我正好相配的,我一定要让那一个人得到我完完整整的爱,没有任何一点点的缺失。

苏慎的笑意更浓,

然后呢?

……”

吴筝低了头,两只手绞在一起,一副沉思的样子,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居然一种义无反顾的勇气:

我有爱的人了,这辈子我不会再爱上别人的。

苏慎忍不住大笑出来,终于是了解吴筝忽然说出这一大段匪夷所思的话的意图:

这辈子?你现在才不过二十多。

吴筝微笑一下,然后低了头,看着自己繁复的掌纹,还有一道似乎永远也不会磨灭的伤痕:

曾经我以为,人的一生会遇到那么多人,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心境,就会爱着不同的人。

所以呢?

所以,我选择了彻彻底底的离开。我想她会爱上更适合她的人,我也总会把心让给别的人。

吴筝停了停,微笑着,缓缓地说,仿佛每一个字都是深思熟虑,

可是,我却一直无法抑制的想念她,不论我在世界的哪一个角落,我都想用尽一切办法去获得她的任何信息,知道她好好的,似乎我也可以好好的等着感情变淡,等着遇到下一个人。可是我一直没有遇到下一个,却重新遇到了她。看见她的时候我就知道,真的有些感情永远也忘不了,注定了刻骨铭心。

吴筝说完,抬了眼看着苏慎,微笑着,

所以,我要好好的把所有的爱,全部都给她,不让她有一丝的不确定。

说完了?

苏慎笑起来,忽然猝不及防的凑近吴筝的耳朵,几乎用着气声轻轻的说:

你这个意思,是不是叫我离你远一点?可是

你这么可爱,我好像更不想放手了呢!

浓烈的香水味伴着她轻柔的声音直钻进吴筝的身体,吴筝窘迫起来,大幅度的后退拉开距离。

苏慎看着吴筝巨大的反应,笑出来,很有风度的撤开了身子,风情万种的扭着腰站着:

哪天那女人不要你了,记得还有我等你。

听出来是句玩笑话,吴筝不以为然的眯了眼笑。

才不会呢,她的女王陛下,永远也不会不要她的。

第六十八章

纪念送的惊喜

...

苏慎微笑着摇摇头,在吴筝身边坐下,点了支细长的女士烟,夹在指间:

闲事说完了,我们开始说正事。

吴筝愣了愣,原来还有正事?

苏慎吸一口烟,肘搭在膝盖上,在灰色的烟雾里,眯着狭长的眼看着吴筝:

早上有人找我,让我辞了你,我觉得这边要出事,这才赶回来。

顿了顿,才继续问,

你最近有惹了什么人吗?

吴筝倒是呆住了,辞了她?

她有惹过什么人?除了和纪念和

Nothing

,她几乎都不与人来往。而且她这样的性格,怎么可能惹过人?

正疑惑,却忽然想到上次在星空发生的事,吴筝表情立刻凝住了。如果非要说惹过什么人,她确实有惹过一个人

看到吴筝的表情变得凝重,苏慎轻笑着问:

想到什么人了?

吴筝却径直低着头不说话,如果真的是孙云远的话,会不会对纪念不利呢?

许久,才摇摇头,

如果会影响星空,我离开就是了。

苏慎不以为然的微笑:

真是孩子气,你离开星空,那其他四个人呢?也跟着你离开?

Nil

,我能把星空经营到今天,也不是玩闹着就起来的。

苏慎看着吴筝径直的沉默,微微皱起眉心。不由得笑一笑,这家伙原来也会有发愁的时候啊,正准备再追问,魏延大咧咧的一把推开休息室的大门,

“Nil

,该上台了。

吴筝应了,低着头整顿好了心情,才站起来,冲着苏慎笑笑。

心里却闷闷的,有些无措。千万别把事情闹大了。

她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更不愿意弄出来什么事,让纪念知道了担心。

当夜表演结束,苏慎看着有些避着她的吴筝,摇摇头,有些无奈。

这个人无论对人对事,真不是一般的死心眼。

凌晨一点二十,终于是出了酒吧。

吴筝掏出手机,有纪念的信息,按开来看,心情就低落了些。

纪念说,这几天陪爷爷,估计不能回家了。

吴筝坐在出租车上,几个字看了又看。又是好久见不到纪念了。

靠在椅背,吴筝闭了眼,车载电台一首一首放着轻柔的歌曲,身子泡在音乐里好像都轻松了些。握在手里的手机忽然又响起,又是条信息,

不给我回信息,生气了?可别在出租车上发呆,小心司机拐跑你。

吴筝忍不住笑,自己的作息时间一成不变,纪念永远都知道她在做什么。

好几天都见不到了,想你嘛。

几个字按了足足有两分钟,才按下发送键。刚收到信息报告,没有十秒又响起来。吴筝撇撇嘴,纪念都是什么时候练得这么快的打字速度!

乖乖的等我回家,明天有惊喜哦。

哦?吴筝来了兴趣,惊喜?立刻发了信息过去追问,纪念那只妖精又无论如何不肯说了。

到了第二天早晨,睡得昏天黑地的吴筝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这个住址只有她和纪念知道,以为纪念忘带钥匙,吴筝瞬间就清醒了,雀跃的从床上蹦起来,鞋也不穿就跑到门口。

推开门,吴筝就忍不住彻彻底底的呆住,嘴张得大的可以塞进一整个鸡蛋,全身上下石化了一般一动都不能动,和门外的人足足对视了十秒,这才知道纪念所谓的惊喜是什么!

看着门外笑盈盈抱着个小女孩的清秀女人,吴筝以为眼睛花了,揉了半天眼睛才不敢相信的叫一声:

呦,您还记得我呐。四年多,半点音讯都没有。

门外的女人的笑容在一刹那就绽放开了,哄着怀里漂亮的小孩子:

快,心心,叫坏干妈。

吴筝还发着愣,晓络怀里的小女孩乌溜溜的大眼睛上上下下看着吴筝直打量,听话的叫一声,奶声奶气:

坏干妈。

吴筝不可置信的看看小女孩,再看看晓络,半天才支支吾吾说一句:

这是你女儿

晓络得意的笑,笑容灿烂的竟和最后一次见面没什么两样,一点为人母的感觉都没有:

方心,心肝宝贝的心。三岁咯,大眼睛长睫毛随我,挺鼻子小嘴随她爸,以后肯定是个大美人!

看着呆若木鸡魂魄不知道在哪乱飞的吴筝,晓络忍不住笑容更大,

准备让我们娘俩一直在门口站着?

吴筝这才慌忙回了神,让开门。

晓络放下女儿,换上纪念的拖鞋,环顾一圈这间干净明亮的小屋子,再细细看过墙壁上挂着的照片。这些照片应着纪念的要求,大部分都换成两个人的合影,整间屋子都因为这些照片洋溢着幸福的味道。

吴筝一直傻呆呆的站在门边,似乎还不能确信,这个四年没见的朋友忽然出现,到底是真还是梦。这难道就是纪念所谓的惊喜?

晓络走到窗边一下子拽开窗帘,阳光毫不吝啬的洒进来,铺满了整间屋子,照的吴筝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然后回了头,欣慰的笑:

看你幸福着,我就不怪你了。

吴筝这才终于忍不住鼻酸了,大步走过去,紧紧的拥住晓络。开口想说什么,却已经先哽咽了,所有的思念和愧疚,到嘴边,就只剩下三个字:

对不起,对不起

……”

晓络微笑着拍着吴筝的背,拼命看着天花板忍着眼泪,却还不忘劝着这个许久未见的好友:

哭什么,二十五了,还跟个孩子似的。看看,心心都笑你呢。

吴筝拼命点着头,使劲抹眼泪,扭了头,果然看见趴在床边上下翻滚的小方心看着她,软软小小的手指在脸上乱抹,脆生生的说着:

哭,哭,羞。

吴筝这才想起家里还有这个小宝贝,走过去蹲在方心身边。方心这大眼睛,长睫毛,肉肉的脸蛋隐隐有着爸妈的影子,松软的头发扎两个小辫,真是可爱。她生怕自己笨手笨脚的伤了这个粉雕玉琢小孩子,手根本不敢碰上去,只会傻傻的叫:

心心,心心

……”

心心,叫干妈。

晓络也蹲过来,微笑着。

吴筝不敢相信的再看一眼晓络。

从小就说过,彼此有了孩子,都要叫彼此干妈的,这句话遥远的像是上辈子说过的,谁知一转眼,真的就有这样一个小孩子叫自己干妈了!

方心小声的一句干妈,吴筝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的张开手臂,轻轻的抱住面前这个软的像是水做的一般的小女孩,闻着这个小孩子的身上淡淡的奶香味,吴筝的眼泪莫名其妙的就淌下来。

一转眼,她居然就已经做了干妈!十八岁时候背着包离开晓络的那一幕还历历在目,现在她居然就已经做了晓络女儿的干妈!一种事过境迁的沧桑感浮上心头,如同潮汐一般的复杂感觉席卷着吴筝的一切知觉。

吴筝拿了家里的饮料出来招待一大一小两个客人,几年不见,两个好友毫不见外,并排躺在床上,细细的问过彼此这几年间发生过的事,方心在两个人的身上爬来爬去,玩的不亦乐乎。

快中午,晓络的手机响起来,晓络接了,看一眼吴筝,就笑着说:

嗯,挺好找的,我一早就到了。

吴筝愣住,呆呆的看着晓络和电话那头的纪念聊着。果然晓络是纪念找回来的吗?

曾经为了躲纪念,她根本不敢和晓络联系。后来两个人重新走到在一起,四年来都没有给晓络半点消息,她愧疚的怎么也找不到理由再去找回曾经最好的朋友。没想到纪念居然把她的晓络带到

市,送给她这样一份大礼,替她找回了这十几年的友情!纪念怎么总是能让她感动的无以复加?

晓络挂了电话,看着吴筝笑起来:

纪念说中午一起吃饭。

坐在出租车上,吴筝才知道,这么多年,纪念和晓络的联系一直都没有断过。纪念像是帮她尽义务似的,在方心的出生,满月,周岁,生日,都送了双份的礼。

吴筝不能抑制感动,后悔,自责。

却又有些骄傲,这个将要和过一辈子的女人,是多么的完美优秀!

一早就坐飞机来,又玩了一早上,方心已经在晓络怀里睡着了。

晓络看见吴筝无名指上的戒指,抓过她的手指细细的看,忍不住微笑:

小筝,你知道么,四年前我知道你们的事,心里是很反对的。我觉得很荒唐,两个女人怎么可能在一起一辈子。而且纪念的身份与你是如此悬殊。可是你消失之后,纪念几近癫狂的出现在我爸妈家,眼里的绝望和痛苦让我震惊。我从来没在一个人的眼里看过这么深入骨髓的痛苦。我根本就没想到,纪念看起来高傲张狂,不可接近,却这样执着深刻的爱着你。之后,让我佩服的却是她的耐心和决心,她似乎永远都相信着,你一定会回来。她记得我爸妈的生日,记得我的生日,记得心心的生日,这四年来,她一直在替你尽着你该尽或者都不需要尽的责任。几个月前,听到纪念说她找到你了,我真的从心底高兴。

吴筝低着头,淡淡的微笑,心里一阵酸涩,她没想到,她根本想不到,纪念居然偷偷的为她做了这么多事。

晓络认真的看着吴筝,继续说着:

小筝,不要再孩子气了,我知道从你父母离开之后,你就一直在逃避。遇到所有不好解决的问题,都只想着逃避。你不敢去面对,生怕揭开伤疤让自己痛。可是小筝,逃避是永远解决不了问题的。好好的和纪念走下去吧,她是个好女人。值得你好好爱一辈子的。

吴筝不说话,只是点头,不断的点头,幅度巨大的点头。

晓络笑着握住吴筝的手:

你们一定会幸福的。

纪念订的川菜馆,味道好,却不至于豪华的让吴筝和晓络不自在。

跟着服务员走进包间,已经等在里面的纪念一看见晓络怀里熟睡着的方心,忍不住就是眼前一亮,根本不理睬一边的吴筝,惊叹着:

心心都这么大了!

晓络笑着抱着方心走过去,纪念看着方心,满脸的喜色,握握她的小手,捏捏她的脸颊。

吴筝在一边看着,看着满脸都是幸福光晕的纪念,微微的笑。

这样好的女人,她一定是积了好几辈子的德,才遇上的吧?

第六十九章

到永远

...

午饭后,纪念没有回公司

和吴筝一起做着导游,带了晓络和方心逛着

市。吴筝早在来

市的第二个星期就把这座城市逛的彻彻底底,这一个导游当的煞有其事,景区每一个典故都能娓娓道来,不仅晓络,连纪念都听的津津有味。

两个人笑吴筝,这些年到处游荡,也算没白游荡。

玩过市里两个景点,方心就累的再也不想动,几个大人带着方心就进了路边的冷饮店,坐在四人的位。

吴筝已经和方心混的熟了,让方心坐在自己腿上,把单子放在小方心面前,笑眯眯的讨好着她:

说吧,你想吃什么,都给你买。

方心怯怯的看一眼对面的妈妈,低着头不敢说话。吴筝笑起来,捏捏方心的小脸蛋:

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干妈给你撑腰!

方心再看一眼晓络,发现妈妈的眉毛没有竖起来,这才雀跃起来:

要吃香蕉船!

晓络要了一杯奶昔,慢慢的饮,看着对面的吴筝跟个孩子似的,和方心玩的一片热乎。再看纪念,微笑着看着吴筝和方心,身上散发着柔和的淡光,女神一样高贵美丽,不由自主的就吸引着她的目光。

晓络也不由得微笑,这两个人,各类条件都相差了十万八千里,怎么就偏偏死心塌地的走到一起?

爱情,真的是不需要理由吧?只要找到对的人,这漫长的一生也就融进彼此脉脉如秋水的眼神里。

方心吃了几口冰淇淋,就嚷嚷着要去上厕所,晓络带着小方心问了卫生间的地方,小小的桌子只剩下两个人。

知道纪念这四年间为自己做了这么多事,现在只剩两个人,吴筝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竟不知道该跟纪念说些什么。

看了看纪念,吴筝就微微红了脸,只是探出手去,紧紧握了纪念的手,紧的好像两只手本来就连在一起,紧的好像用多大的力气也分不开。

纪念笑眯眯的看着她,眼神里有着满满的宠溺,

你很喜欢方心哦?

吴筝心里忽然紧了紧,担心纪念说起孩子的问题,略有些慌乱,急忙的接一句:

我更喜欢你!

纪念嗤一声笑出来,拍拍吴筝的脑袋,微笑着看着落地窗外,在楼宇中坠着的橙黄色的夕阳:

我们两个人,就这么一天一天走下去,就是永远吧?

吴筝听了,忍不住也慢慢的扬起嘴角。夕阳的柔光照在纪念的身上,纪念脸上每一根绒毛都泛着金色的光芒,翘起的长睫毛像极了蝴蝶的翅膀,一双眼更像是黑宝石一般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吴筝忍不住看的醉了,明明是一直都在身边的女人,明明是每天都会看见的女人,怎么她还是看不够,还是觉得美得倾国倾城,美得惊心动魄。

她用手轻轻在唇上印上一吻,然后贴上纪念的唇。

看着纪念眼里的笑意,吴筝只觉得就算是在这一刻死了,她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从冰淇淋店里出来,在街上逛了逛,就去吃了晚饭,纪念开着车送了晓络去酒店,吴筝这才匆匆的赶去星空。

刚进了酒吧,就见苏慎坐在吧台,捏着一个酒杯抿着酒。酒吧的几个正副经理坐在一边,再有一圈店员围在边上。魏延几个人也在,坐在吧台旁边的沙发凳,所有人都沉闷着。已经过了开业时间,店里却冷冷清清,一个客人都没有。

苏慎看见吴筝,招招手让她来,吴筝满脸疑惑的从店员让出来的路走到苏慎身边,接过苏慎递过来的加冰威士忌。

苏慎凑近吴筝,柔和的笑,温热的气息直打在吴筝脸上:

“Nil

,你到底是惹了谁了?

吴筝先是尴尬的退一步,脑子里才反应出苏慎所说的话的意思,愣了愣,再看一眼魏延他们,才终于意识到今天的星空似乎不大对劲:

怎么了?

苏慎直起身子,撑着下巴,盯着吴筝微笑,风情万种:

才把找事的人赶跑,下午就来了几个穿制服的人拿了成套的文件,让我停业整顿。天衣无缝的好象预谋已久。

苏慎顿了顿,笑容更是媚,

星空最近都太太平平的,所以估计是和你有关吧。

吴筝呆愣愣的站着,半天没回过神,环顾一圈空荡荡的酒吧,才终于有点回了神,难道因为她,星空就关门了?星空不是

市最大的酒吧之一吗?能经营到这样的程度,苏慎的势力也不小吧!怎么就这样关门了?

看着满脸不敢相信的吴筝,苏慎再加了一句:

杨光说

Nothing

琴行也来了人查,说是执照不全什么乱七八糟的原因,也关门了。

吴筝呆了呆,不可置信的看看杨光,再看看苏慎。

她正和朋友爱人一起开心的时候,这边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么?

难道都是孙云远做的?他一个商人,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势力?莫非还有纪家的参与?

她睁大了眼,完全不敢相信,或者是不想相信,居然只因为她一个人,身边这么多人都受到了牵连!

酒吧里的所有人都看着她,似乎所有人都等着她拿主意。

吴筝有些慌乱,有些不知所措,一颗心上上下下,她迫切的想离开这里,离开这些目光。

她不知道怎么办,她从来都没有卷入过这种明争暗斗里,生活了这么多年,一直太平无事。这种事情,原本以为都只会发生在她根本不用去了解的遥远世界。她不敢说出来怀疑的人,她不知道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万一说出来牵连到纪氏怎么办?影响到纪念怎么办?可是不说出来,因为她受到牵连的酒吧和琴行又该怎么办?

杨光看着吃惊无助又受伤的吴筝,看一眼苏慎,再看看自己几个朋友,交换了眼神。然后走上去拍拍吴筝的背,

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吴筝都不知道她是怎么离开星空酒吧的,她茫然的背着吉他盒缓缓的走在繁华喧闹的夜。宽阔的马路上,车如流水马如龙。车灯和各色的灯牌把城市映的一片璀璨。

吴筝蹲坐在路边的台阶,看着面前的行人匆匆走过,心里一团乱,白天晓络才告诉她不要再逃避了,可是她又在逃避了。

她把因为她才出了事的

Nothing

和苏慎扔在星空酒吧,一个人离开了。她不应该离开的,她应该和朋友们一起面对的。

可是,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她决不会顺着孙云远的意思离开纪念,可是星空和琴行怎么办?之后如果再出现别的事情怎么办?

她是不是应该找孙云远谈谈呢?还是把这件事告诉纪念呢?

正胡乱想着,怀里的手机响了,听见是纪念的专属铃声,吴筝轻笑起来,按了接通键。

纪念的声音有着微微的疲倦,却仍然满是甜腻腻的情人调子:

筝,想我了吗?

吴筝点头,点头,频繁的点头。

这种时候听到纪念的声音,吴筝的心里猛然一阵酸,酸的莫名其妙,酸的不知所谓。直到纪念轻缓缓的一句:

怎么不说话?

吴筝才回了神,慌忙说一句:

想你。

那边却立刻提高了声音,疑惑着问:

你怎么哭了?

吴筝愣了愣,这才抹了把脸,竟然是一手的湿,她都不知道自己流泪,纪念怎么知道?

你为什么哭?你在哪里?

纪念的声音有了一丝惶急。

吴筝轻轻的笑,用手背拼命的擦着眼,却感觉怎么擦也擦不完,

我没有哭啦,在星空的后台呢,就是想你嘛。

吴筝顿了顿,觉得自己的气息有了一丝紧,生怕再给纪念听出什么,飞快的说一句:

念念,要上台了,先挂了,晚上再给你打电话!

吴筝飞快的挂了电话,死死的皱了眉。

她怎么还是这么懦弱,这只是很小的事而已,把事情说小一点,不过就是情敌使坏而已,她不能因为这样的小事都让自己一团乱!

这样的她怎么能站在纪念身边,怎么能保护纪念?她不能哭,不能哭!哭了就代表认输了,她不认输,她才不认输!她又不是一个人,纪念永远都会在她身边不是吗?

吴筝埋着头拼命的在裤子上蹭着脸,直到再没有眼泪,这才站起身。

在路边的自动售货机买了罐冰啤酒,看着天色还早,吴筝还不想回家,悠悠的上了天桥。天桥上一片喧闹,路灯下,一排的地摊,从天桥这边的楼梯蔓延到那一边的楼梯,所有的摊主都在扯着嗓子招揽顾客。

吴筝一家一家小摊的看过去,走到两个大学生样的女生摆的小摊前,看着一大堆情侣手机链,她忍不住蹲

一对一对去细细的看。

两个女生因为来了顾客脸蛋红扑扑的,笑眯眯的问:

姐姐,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吴筝把啤酒放在一边的地上,抱着吉他盒蹲下去,捏起一对长颈鹿的手机链。两只小长颈鹿,一只呆呆傻傻,另一只眯着眼睛一脸的媚。

这小动物,怎么这么像她们?

吴筝忍不住嗤嗤的笑。纪念的手机上一直空空如也,挂个这样的可爱小动物,不知道会是什么感觉呢。

心情因为这两只小鹿好了些,吴筝抬了眼,两根指头捏起这个小袋子微微摇晃,微笑着问:

这个多少钱?

买了手机链,吴筝靠在天桥上,看着天桥下车子一辆接着一辆的经过。所有的人都那么忙。

她一口一口的抿着啤酒,略略的苦涩就在空腔里蔓延。

看见身边经过一个拾瓶子的老人,她立刻仰了头的一口灌完剩下的,递了空瓶子给老人。

老人立刻扬起满脸的笑,连声道谢。

吴筝不由的笑起来,目送着老人走远。

原来看到这样的老人,吴筝总是忍不住责骂他们的儿女,让这么大年龄的父母还这么苦。但是现在对于这些人,吴筝却是满心的敬佩,凭着自己的能力养活自己,勇敢的面对人生,虽然一次一次的弯腰,可是谁说他们不高大呢

她也可以的吧?正如晓络说的,她不能永远都在逃避的。

从纪念手机里抄出来孙云远的电话号码,和他谈谈,不知道能不能解决问题呢?

忽然想到今天因为本来应该是乡村民谣专场,她带的是木吉他。

吴筝开了琴盒,拿出琴调了音。顺势靠在天桥的栏杆,悠悠的弹着轻柔曲调,轻轻的唱着柔和的歌曲。

闭着眼仰着脸,感受着夜风的吹拂。

小摊的吆喝声,人群的喧闹和车来车往的呼啸声似乎都远去了。

她扬起笑,觉得心静如水。

马上入秋了。她和纪念,就是从秋天开始的吧?

这就要是她和纪念一起度过的第二个秋天了,马上她还会和纪念一起度过冬天,春天,夏天。

正如纪念所说,她要一天天的和纪念走下去,走一辈子。

第七十章

出事了

...

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响,吴筝这才睁开眼停下手指,竟发现身边居然围了不少人,面前吉他盒子明明是盖着的,上面却还放了不少钱,十块二十块都有,吴筝不好意思的揉揉头发,对着围着自己的人群笑一笑。

掏了手机出来,是纪念的信息,吴筝心里一暖,看到关于纪念的一切,都让她开心,按了查看键:

来博瑞酒店

823

吧,我等你。

吴筝忍不住笑出来,这个家伙,这么想她,不是下午才刚刚分开?

吴筝准备收拾琴离开,再抬眼看一看围着不肯散开的人群,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立刻就走了,笑一笑说:

再弹两首哦。

另一边的纪念正和纪博和纪淳在屋里闲谈。这个纪淳,来之前一点招呼都不打。下午和吴筝和晓络分开,她先赶回公司把文件审批完,匆匆赶回酒店,推了门就看见纪淳乐呵呵的坐在房间里正和老爷子聊的热火朝天。

看见纪淳,纪念登时就想转身离开,却又不好表现出来,只能硬生生的坐下。

老爷子说两句,看看表到了吃药时间,掏口袋找高血压的保健药,掏出来一看,铝板空空的一颗药丸都没有。

纪博奇怪了一下,眉头皱起来:

早上吃的时候不是还有好几颗?

纪淳闻言站起来,接过纪博手里的药盒子:

什么药?我去楼下买好了。

不等他迈开步,纪念已经笑着把药盒子拿过来:

你刚来,陪爷爷聊聊天,还是我去买吧。

纪念不想呆在这个屋,觉得闷得慌,纪淳总是有能力把空间搞得满是奉承虚伪的味道。

不等两个人同意,纪念就飞快的掏了钱包出来离开。

已经快九月,夜里有些清冷,和博瑞酒店隔一条街的地方就有二十四小时的药店,纪念对照着原来的药盒买好了药,却不想这么快回去。

她缓缓的走,学着她的小孩子常有的样子,低着头,一块一块的迈着地上的方砖,脸上不由自主的浮起微笑。

她想她的小家伙了。摸摸身上,才想着手机在包里留在房间,有点懊恼的叹了声气。

走的再慢,这点路也终于走到了,纪念不情愿的推开了套房的门。

纪博立刻乐呵呵的招招手:

丫头,快来看看,看爷爷怎么把你大哥杀的片甲不留。

纪淳哈哈大笑:

爷爷,还没开没开局,您就这么笃定我会输了?

纪念笑一笑,走过去,在纪博身边坐下。

吴筝收了吉他盒,跑下天桥,生怕纪念等急了,没去公交车站,径直跳上了出租。

报了博瑞的地址,想起上次和纪念在酒店复合的那天,还是忍不住暖暖的笑。

大半夜的,把她叫去酒店做什么呢?莫不是

思维刚蔓延过去,吴筝就忍不住脸红成一片,慌忙摇了摇头,把那激情的画面赶出脑袋,让自己镇静。唇边的笑容却忍不住更浓。

下了出租车,走到博瑞酒店门口,吴筝还是忍不住仰望这栋宏伟的建筑。

这个现在算是整个城市最豪华的酒店,居然是她的女人开的,多奇妙的感觉!

进了酒店就是金碧辉煌的贵气,吴筝想一想就想偷笑,拥有如此财富的纪念,竟然会愿意跟她挤在一间四十平方米的小屋,这个酒店的每一间客房,都不知道比她那个小窝好几百倍,是因为那间小屋里有厨房有炊烟有家的味道吧?

吴筝微笑,心里有着难以言明的满足。

她踩着软软的地毯径直走入豪华的电梯,按了

电梯平稳而安静,几乎一眨眼,数字就跳成了八。

她掏出手机看看

823

顺着有着金色和红色交织的富贵图案的地毯,吴筝在空无一人的悠长明亮的走廊,找到

823

的门号。

站在门口她轻轻的笑,纪念会给她什么样的惊喜呢?

抬了手叩门。不轻不重的三下,这是她的习惯。纪念总是喜欢在她悠悠的叩三下门之后,才勾着一抹笑拉开房门。

但是在她敲第二下的时候,门倏然被打开了,闪出一个男人来,吴筝愣了愣,挂在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来得及褪去,后颈就一下尖锐的疼,她想叫,喉咙却没有力气,舌头也不听使唤,不仅是膝盖,全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都,如同一瞬间被抽走了骨架,身体软软的倒下去。眼前一片花白,如同小时候没有信号的电视,她还想努力的眨眨眼,整个视线就蓦地黑下去。

意识残存的最后瞬间,她脑里清晰的闪过纪念的微笑。

今天她还没有给纪念说晚安,纪念会担心的吧?

晚上纪念接了大伯的电话,说是老爷子在

市呆着,私人医生什么的都不在,出了什么事可不好。所以今天才让纪淳先来,明天家里的大帮部队就会赶来把老爷子接走。

纪博这才知道纪淳来是先稳住他,甚是郁闷,满脸的不满。纪念劝着,在她这边没有人照顾,自然是没有在家里好。纪博却不依,一反商场上的精明干练,小孩子一样皱着眉头赌气,说着就是要和他的宝贝孙女在一起。

闹了半晚上,才倦了去睡觉,纪淳睡在隔壁的套房。纪念陪着纪博,睡在套房的外间。

习惯等着她的小女人下班,纪念躺在床上并不睡觉。

直到凌晨两点,给她的小家伙发的信息还没有回,纪念才等的有些着急了。

一点演出结束,一点二十上出租,两点应该已经到家十分钟了,难不成去洗澡了?可是她洗澡前不都应该先看手机吗?

吴筝从来没有不给她回信息过,这个第一次,让纪念莫名的心慌。

再等不及吴筝给她回信息了,纪念拨了号码过去,却意外的是冷冰冰的女声: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

……”

中文过后是英文,英文过后又是中文。

纪念呆住了,吴筝是从来不关机的,吴筝说过,要让自己二十四都找的到她,她身边从来都会带两块手机电池,她怎么会关机呢?

纪念终于开始慌了。她不断的按重播键,那边却一径冷淡平静的女声,让她溺水般的冷。

再也躺不住,纪念飞快的换了衣服。静悄悄的出了套房的门。

她几乎是跑到停车场开出车,油门一脚踩到底,一只手掌着方向盘,一只手不断的按着重播键。一路狂飙,不到二十分钟就回了家,开了门,屋里却一片清冷,吴筝的吉他都不在。

发现吴筝竟然没有回家,纪念更是紧张,浑身上下都忍不住微微的发颤,满手心都是汗水。

她逼着自己冷静,冷静。想到吴筝还有可能会在星空,对,是不是今天星空酒吧有什么活动,吴筝还在表演,所以才回来的晚了?

纪念飞快的下了电梯,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又飙到星空酒吧,让她再次意外的是,星空居然关着门!现在不是明明是营业时间的么?

纪念在关了门的星空门前忍不住发了呆,大脑一片空白。

她的吴筝呢?她说过再也不会不见的吴筝呢?说过会让她二十四小时找到自己的吴筝呢?

纪念下意识的再次按下重播键,对面还是一如既往毫无感情的女声。

四年前的恐惧毫无预兆的就从心底的深处涌出来,纪念全身上下一片冰凉。

不是下午还说过要一天天走到永远吗?不是下午还甜甜的笑着紧紧握着她的手吗?

那个温暖如阳光的女人呢?

纪念半天才逼着自己整理出来一点思路。对,晓络,她也许和晓络在一起。

纪念的手指都在颤抖,总是按错键,半天才翻到晓络的号码,立刻按了重播键。

那边居然也是关机!纪念现在恨透了这个冰凉凉的女声!

她等不到白天等晓络开机了!纪念飞快的下了大楼,又跳上车,幸亏今天是她送晓络回的酒店,幸亏她知道晓络的住址。

她顾不得现在晓络和方心一定已经入了梦乡,拼命的拍着大门,满心的焦急,心里的恐惧让她觉得自己像是溺水了一般绝望。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如果这世界上只有一件事可以影响她的心情,那一定是和吴筝有关!

她的吴筝不见了,要她怎么冷静!

她急促的拍着木门,似乎只要门开了,吴筝就会笑着开了门,给她道歉说她不是故意关了手机不是故意不见的。

足足有两分钟,门里才传出来晓络睡意朦胧的问话:

谁啊?

纪念立刻大喊着说:

晓络,快开门!

木门被拉开了,晓络揉着眼睛,打着哈欠,看见纪念满脸的惶急,随口问一句:

怎么了?吴筝不见了?

她在你这里吗?

纪念已经透着晓络探头看着屋里。

晓络这才清醒了一些,皱起眉:

她真的不见了?

只这一句话,纪念就知道吴筝不在这里,蓦然间就呆在原地。

她忽然有些绝望有些懊恼了,怎么这样?明明吴筝已经有了家,有了工作,学着不逃避,也深深的爱着她,怎么自己还是找不到她了?

晓络看着纪念的表情,就猜出来了七七八八,也不好问,只是轻轻抱住纪念,这个女人什么时候都镇定自若,却每每在吴筝出事的时候,就无助的让她都心疼。

晓络轻轻缓缓的说:

你要相信她,她绝对不会再逃的。应该是出了什么事,天亮了,她一定会找你的。

纪念低着头,抿着嘴唇一个字也不说,固执的一遍遍按着重播键。

重播的空隙,电话却忽然响了,陌生的号码,纪念愣了愣,立刻飞快的按下接通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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