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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碱蓬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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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地想念碱蓬草了。那是我在东北盐碱地见到的一种植物,一种很奇特倔强的植物。可惜,只可远观。那么辽阔,一大片一大片,绵密地生长在东北平原灰色湿润的土壤里。我第一次见到盐碱地,像荒原沼泽似的。

红海滩,大自然孕育的杰作。“天下奇观”赠与它也不为过。滩涂开始红了的时候,无数人千里迢迢慕名赶赴,赏阅盘锦红海滩涂的火红盛景。被称为碱蓬,盐碱地惟一可以存活的草,掩埋在绵延万里的红里。以至于目光聚焦处,惊异在海滩红艳的色中。顾不得注意草儿娇嫩的枝,修长的干,小巧的叶;顾不得赏识筑造红海滩气势磅礴之姿的它;顾不得俯视撑起滩涂美艳,最深情最无私的碱蓬草。甚至,连草儿的名字也不知道。只记得红海滩三个字。

哦,太美了!

天哪,可真红!

太壮观了。

人们看的是红海滩。谁还顾得上一株株汇聚成海的碱蓬草呢?

单纯的草儿不在意,哗啦这一丛,呼啦那一簇,以群居的方式散落,像一团团燃烧的爱的火焰,在盐碱地柔软的怀里缠绵。幸福着自己的幸福。

也是十月,山里的枫树正红的时候,第一次听说红海滩。红海滩!我的眼前一亮。浩瀚大海,红色沙滩。我的小侄女告诉我,秋天的红海滩最美,只可惜美那么几日。她使用了“那么”这个词。是沙质奇异,秋阳映照而呈现的美景么?却原来,是一群无需播种,无需耕耘,自由生长,野生的碱蓬草,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东北的天极任性,风可真凉。冷。我站在风中,站在滩涂的边沿,低洼处一片浅红,像我画板上的水粉,淡抹出清丽的色,宛如春红闯进我的视野。这是红海滩么?些许犹豫。想起途中在绥中短暂停留时老人说的话。他说,今年雨水多,红海滩没有往年那么红。他也用了“那么”两个字。从北京赶来,看不见传说中的红海滩……想着,一丝遗憾小鱼儿般溜进我的心里挠了两下。我突然看到一株碱蓬草,孤零零站在风中。晨风多强劲啊,它纹丝不动。我注视着它,只一株,远离群体,肃然挺立,桀骜不驯的样子。孤独坚韧。看似纤细的植物,外柔却内刚。

还有芦苇。

盐碱地遍生芦苇。是苇海,也是野生的,一杆杆高高直立。芦花如烟,风中摇曳,靠近不得,远望,美得不亦乐乎。小溪在芦苇荡间缓缓着,不深,不清澈。汽车沿柏油公路缓慢驶进海滩深处。突然的,一片片红艳铺至眼前,随即伸向远方。看似与红海滩毫无关联的芦苇荡,是红海滩的序曲,随汽车缓慢行进,轻轻奏响。

淡淡的红,宛如女人腮边的红晕落至眼前。风挥动着手,以芦苇为画笔,小试新妆。小河流嵌在碱蓬草里,曼舞轻歌。初春般的红艳,娇滴滴的。那嫩红,是巨笔挥毫,涂抹在辽东大地上。

亦有稻田。一望无垠。

盘锦,辽河金三角,素有“鱼米之乡”的美誉。盘锦大米,知名品牌,享誉海内外。红海滩对面,广阔无边的稻田黄灿灿。水稻沉甸甸笑弯了腰,又是丰收年。漫步木制栈道,秋风拂面稻谷香。

芦苇是滩红底色,稻田作陪滩红。

是红海滩么?不!不不!是我手中捧着的册页,浅红、翠绿、金黄、紫红。我把红海滩捧在手中,小心翼翼,一折一折地依次打开,步步惊心。雨水丰沛季节,有些滩红不透,不过,深深浅浅的好。不取悦于人,不合时宜无原则地红,自自然然,真好!紫红,像海底珊瑚的色,红得发紫,拧一把,恨不得滴出血来。

红海滩,原来是碱蓬草的海洋,不是奇异土质,因季节阳光折射而呈现的色彩,是草儿本色的凝聚。从春到秋,风风雨雨一场,奉献给秋一抹紫红。弯弯曲曲的小溪流,蛇一样嵌在滩里,血色流进天际。不可方物的美。如果说,浅红是小提琴抒情的演奏,不如说紫红是大提琴曲深沉悲壮的旋律。我在看色彩,我在听琴音。静下心,聆听碱蓬草生命深处的最强音。

柔弱的碱蓬草,一蓬蓬的,苦难中生,盐碱卤渍里长。无法选择身世,无法选择环境,生而为草,汲取盐碱地之精华,去芜取菁,一心一意完成一株草的使命——一捧红。正是一株株无私,默默,坚韧的草,托起蓝天丽日,夕阳霞光般的色泽。不可一世的浩瀚之美。

海鸥飞起飞落,音符般跳跃,点缀延绵的红海滩。一红一白一绿一黄。极美。简直是——“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红海滩涂,碱蓬红草,绝美植物。

生命本该这样,越是艰难困苦,越要开出人世间最美丽,最独特的花朵。

诗心(诗心静美)。北京人。汉语言文学专业毕业。闲暇时,喜欢散文写作,以诗意浪漫情怀,经营笔尖下的花园。

责任编辑:疏勒河的红柳、雨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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