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花的母亲 开花的母亲开花的母亲

开花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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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一大早,哥就打来电话,相约一起回家——回家给母亲上坟。

这天是8月18日,农历六月的最后一天,也是母亲离开我们的第14天,二七。

不堪回首。我的母亲,亲亲的娘亲,就在两周前——2020年8月5日的凌晨,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这一天,是我人生的分界线;这一天之前,我是有妈的幸福姑娘;这一天之后,我就成了没娘的孩儿。

天人永隔,从此,声声唤娘,再无人应;从此,沐风栉雨,再无娘疼。

“凯风自南,吹彼棘心。

棘心夭夭,母氏劬劳。

凯风自南,吹彼棘薪。

母氏圣善,我无令人。

爰有寒泉?在浚之下。

有子七人,母氏劳苦。

睍睆黄鸟,载好其音。

有子七人,莫慰母心。”

母亲享年87岁。她的一生正如诗经《邶风·凯风》所言——“母氏圣善”:明理而有美德,勤劳而有智慧,她留给我们无尽的精神财富和绵绵不绝的思念。

母亲生于1934年,虽然正值战火纷飞的年代,她却算是含着“银匙”出生的大家闺秀。我的外祖父祖籍河南温县,本是书香门第、儒商之家;后因避乱举家迁至陕西西安,以经营丝绸为业。外祖父对母至孝,育子教女严中有慈;为人质朴诚信,一诺千金,且豪放侠义,业内颇有嘉名。母亲是家中的“二小姐”,她聪慧勤快,从小就帮着外祖母打理家中内务,帮忙筹划丝绸生产,深得外祖父的喜爱。

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抗日战争胜利后不久,外祖父患病,竟至不治,一年后撒手人寰,离世时仅三十来岁。家中留下一群孤儿寡母,在乱世中挣扎生存。彼时,正值豆蔻年华的母亲把丧父之悲掩藏于心,以柔肩担重任,协助兄长操持家务,照顾幼妹弱弟,坚毅的她可算是家中的顶梁柱。

然而,她毕竟还是一个孩子。两年后某日,她到外祖父坟前祭奠,悲伤不已,痛哭许久,直到傍晚时分才往家里走。半路上,她感到饥饿,在桥子口买了一碗当时西安的知名小吃——“辣子蘸羊血”。吃完回到家里,便口渴难当,又喝了几瓢冷水。——当天晚上,她就得病了,大口大口地吐血,仆妇们从她房中一盆又一盆往外端血水,看上去特别吓人。

外祖母和大舅遍请名医给母亲看病,可耗了许多金钱,开了无数的药,母亲却仍吐血不止。当时,她被诊断得了“女儿痨”,算是绝症。后来,有人便出了主意,让外祖母给母亲找婆家来“冲喜”,说是或许“冲得过就有救”。

我的父亲1928年出生于河南济源,8岁时就成了孤儿。他跟着乡亲流浪乞讨,来到西安,打零工做学徒,最后到我的大姨夫家中当管家。大姨夫家也是世代经商,产业比外祖父家还要大。我的父亲很聪明,虽从没有上过学,却打得一手好算盘,记账特别清;他勤快伶俐,干活不惜力,待人热情周到,很得大姨夫父亲赏识,后来被大姨夫父亲收为“螟蛉之子”。

那时,病重的母亲已难找到门当户对的大户公子,唯有“下嫁”。经大姨夫家人的撮合,母亲最终嫁给了一无所有的父亲。结婚时,母亲的所有陪嫁都是外祖母一手操办。

但幸运而神奇的是,婚后,母亲的病竟然好了。一年后,18岁的她生下了大姐。生活的大门向年轻的他们敞开希望的怀抱。

但历史的轨道从不以人们的希望为方向,总是会出现意外。新中国成立后,在社会主义改造初期,公私合营,三反、五反等各种改革和运动来了。外祖母家的产业都归了公。本就思念家乡的父亲便撺掇着,要回河南济源。母亲几经挣扎,终逃不过“嫁鸡随鸡”的命运之枷,最终还是带着已经8岁的大姐和刚出生不久的二姐,回到河南。

母亲善谋划。早在父亲提前回老家探路之时,她就拿出外祖母给她的积蓄——两条“小黄鱼”,让父亲在济源老家和温县祖籍处各购置了10亩地,又买了一匹马,以做立家之用。可惜后来成立人民公社,土地等都归了公。母亲不抱怨,她又帮着父亲谋划着先回老家盖座土房子,这样回家就有立足之所。

母亲极坚韧。她回到老家,穿着旗袍踩着绣花鞋就下地去割麦,在村民们一片置疑和嘲讽的目光中,风清云淡地干着活,站成麦田里一道别致的风景。

那时候,她的一举手一投足,都跟村庄和济源格格不入;可她很快就用善良和能干融入到乡亲们中间。她工于女红,会绣出栩栩如生的各种小孩肚兜等各色绣品送给周围的邻居们;她擅做旗袍等衣物,会盘制各种古色古香的“盘扣”,时常为邻居做裁剪。她精于美食,能把各种各样的野菜变成令人垂涎的美味;她包的饺子,不仅皮薄馅多小巧玲珑,且不管什么馅料,经她调制后都特别可口。

她还有一项特别的绝活,就是打芝麻烧饼,她打出的烧饼,是立体的,饼底向上用刀砍出连续的“花枝”,如梅之枝干,形成一圈“花络”,抹上糖浆,在炉内烤制,并不停翻炙,待熟后于饼心撒上芝麻。经她做出来的烧饼,香甜酥脆,堪比宫廷御品。后来,村里有生了孩子闹满月的,都争着来请母亲前去“打烧饼”。而母亲,只要人家来请,总会放下手头的事,二话不说跟着来人就去忙活了。她帮人干活,从不要任何报酬,她说:“就是一把力气,不值啥。能帮别人是给子孙积福。”

母亲特别爱干净。她能把土屋子扫得一尘不染,灶台上抹得光光亮亮。她不喜欢化妆,一辈子从没有用过化妆品,但人总是齐齐楚楚,落落大方。她穿的衣服从来都是干净整洁,放置时也叠得整整齐齐。

母亲特别勤快,她常说,“勤是家中宝,人勤啥都有。懒能败家死人,人可从来不会勤死。”她身体力行,总是早起洒扫,做饭洗衣,从早到晚,忙碌不停,年轻时晚上还要纺棉织布,纳鞋裁衣。乃至后来修屋盖房,砌墙整院,娶媳嫁女,一项项的大工程里,都有离不开她的。在那跌宕起伏的岁月里,她养育我们子女五个,着实辛苦劳累。后来子女们都成家立业了,她该享清福了,可是她仍不改忙碌的性子,不管到哪里,到哪个孩子的家里,总是帮着干活。大到扫屋子小到整衣物,都是亲力亲为,给我们做出好榜样。

母亲勤俭持家且睿智有远见。在计划经济时代,她和父亲靠种地养活孩子们,还时常接济在西安的亲人。父亲差不多每年都要到西安去一趟,去时总会背一袋面——在饥饿的年代,那是给亲人们最好的礼物。改革开放后,有着商业基因的母亲和父亲还尝试着做生意,帮着村里建塑料管厂,建丝织厂,生产销售“黄(棉)大衣”,开办小卖部等等。父亲曾做过村干部,知识青年下乡时,他还任过村里知青队的负责人。母亲是他的“贤内助”,帮着他打点各种关系,帮他收拾整理各种票证,帮他照顾邻里四乡。后来又极力劝他激流勇退,给年轻人让位子。——事实证明,母亲是极有远见卓识的。

“蓼蓼者莪,匪莪伊蒿。

哀哀父母,生我劬劳。

蓼蓼者莪,匪莪伊蔚。

哀哀父母,生我劳瘁。”

母亲极疼爱孩子,她不仅养育我们,还帮着养育我们的孩子。大姐的两个女儿,是她帮着带到十来岁,上小学了还不愿回家去,和母亲尤其亲。我的妞宝,从小就是她看着一手长大。母亲生我时38岁,我生妞宝时37岁,都是高龄。我那里心里暗自担忧,怕带不好。母亲安慰我说:“有苗不愁长,有子不怕晚。你看,我现在都享你的福哩,你老了也会享妞的福哩。”她给妞宝起的小名叫“豌豆”,说是生妞宝的时候正是豌豆结荚的时月,别意又称“晚豆”,愿我“种豆得豆,梦想成真”。——母亲的文学涵养,可见一斑。

母亲最大的遗憾,就是少时不曾读书。她说小时外祖父本想让她上学,可是她的祖母却说“女子无才便是德,闺阁女儿抛头露面不成体统。”因此,她没能上成学。新中国成立后,她也曾加入扫盲班,认得一些字,可是不能读书成了她终生憾事。她便把读书成人的希望全都寄托到我们子女们身上,对我尤其希冀最深切。她供养我上大学,说是只要我愿读,“砸锅卖铁”也要让我读到底。可惜我还是辜负了她和父亲的心,未能上个好大学。她反倒又安慰我说:“上不上好学校不重要,关键是你得有硬本事。这本事学会了,都是你自己的,白天不怕人惜,黑(夜)儿不怕贼偷,靠本事,你都能养活好自己。”

2002年,父亲辞世,享年73岁。至那之后,她离开老家,跟着我们几个轮流住。被“上楼”的母亲和我一起的时间最多。我生妞宝时,母亲已是75岁高龄。妞宝出生时的所有包裹衣被,都是母亲亲手缝制的。我进手术室后,母亲一直守在门外。妞宝先被抱出手术室后,母亲抢在一众亲人前抱过妞宝,欣喜不已。而后,便一直抱着孩子不丢手。姐姐们怕她劳累,劝她回家,帮着给我做吃的,她才恋恋不舍地回去。生下妞宝第三天,医生说要我吃些通便的饮食,粥里可以添些香蕉。母亲接得电话,竟是一路小跑,从五楼飞奔至附近的超市,用最快的速度买了香蕉,又用最快的速度做成粥让送给我。那岂止是一碗粥啊,分明是母亲最深最深的爱啊。

母亲带孩子极有耐心,她不识字,却能把孩子吃的每一种营养物品包括药品分得清清楚楚,添加到一厘一克都分得极清;她用小勺子把苹果一点一点挖出汁水,给妞宝添食。我的妞宝从小就被她养得白白胖胖的。我坐个月子,被她逼着每天六顿饭吃着,生生胖了一二十斤。我说要减肥,她总是说:“能吃是福,不多吃就好。”她从不让我节食减肥,总是教我要多运动,多跑步,不要久坐,不要熬夜。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

抚我畜我,长我育我。

顾我复我,出入腹我。

欲报之德,昊天罔极!

2018年夏秋之际,母亲摔了腿,胯骨骨折,到医院做了胯骨置换手术。当时,她已84岁。术后,她腿部大面积积水,后来又出现药物过敏,可谓九死一生。几番闯关,格外坚忍的她又重新站了起来。可是自术后她已是元气大伤,加上原本就有的胃病,高血压和心脏病,身体免疫力极低,各种肌能都在下降。她住在退休的三姐家里,得三姐悉心照看,虽能自由行走,却不能再劳作。可她但凡有一点气力,仍提起扫帚,要打扫屋子;捡拾垃圾,洗衣刷鞋,还想着要干点活。为此,我和三姐常“训”她,不让她再干。她因而颇有些伤感,总觉得自己不中用了,拖累了我们。

2020年,庚子春节,新冠来袭,全城隔离。母女们隔了一两个月才又见面。见面时发现,母亲旧病复发又添新症,下身淋血不止。住院诊疗,医生说高度怀疑母亲患了妇科恶性肿瘤。可是,综合评价母亲的身体状况,已不能施行手术,只能保守治疗。

我上网查母亲的病,据多方搜索的结果,母亲的这种病叫“倒开花”,是老年妇女的常见病,也多有有治愈的案例。我便四处问询求医问药,心中一直抱着一个连自己都怀疑的渺茫的希望,想着母亲患的只是普通的妇科病,吃吃药就会好起来……

母亲却是头脑极清醒的。她说:“我知道我的病,这叫‘老开花’。我奶奶就得过这病。你们不用怕,这血流着流着就不会再流了。”她说得特别平静,就像她平常患了牙疼,吃点药就止疼了一样轻松。当时的我不清楚,只想着母亲是经历事多,知晓这病而已。直到后来母亲病重,远在西安的三姨赶回老家看她时,我才从三姨口中得知:她们的奶奶就是得这个病没的。——而母亲,心中是十万分的清楚:她的病也将不治了,等到她身上的血流干,她也就将离开这人世间了啊!可她怕说清楚了,吓着我们,所以说的都是半截话……

到后来,母亲执意要回老家去住。她坚决不去医院,说是不喜欢医院的环境,不愿意身上插一堆管子,不愿意折腾做各种检查,她只想回到老家,回到她自己亲手建的房子里,回到她和父亲生活了一辈子的院子里。她也不愿多吃药,甚至我给她买的各种各样的营养品都不愿吃。她说:“吃了一辈子药,再不想吃了。”她不让我再买东西,说是“饭里头最有营养,能吃饭我就能好。”——她这是分明是在心疼我,不舍得让我花钱啊。

回家后,母亲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让我们记得吃饭。每天,她都要看着我们几个说,赶紧吃饭,别饿着。亲朋们来看她,她也让我们赶紧去张罗饭;街坊四邻来看她,她让我们拿出水果点心等好好招待。

母亲跟我说最多的话,就是带好妞,让妞吃好睡好,养个好身体,还要教育好,让妞成材。妞宝回老家在她的床前给她跳舞,扮鬼脸,她的眼光追逐着妞,喃喃地说“长成大闺女了,看都有你妈高了。”

可是,再到后来,7月底的时候,有一天,母亲告诉我们,她的眼睛看不见了。她一直闭着眼,却仍能分辨出我们姊妹几个是谁。

我是家中老小,母亲宠我,从小就不舍得让我干家务活。我也确实不太会侍候人。那一回,她侧躺着,我喂她喝水,可能拿勺子的角度不对,水顺着她的嘴角全流了出来,慌得我赶紧用纸给她擦。手忙脚乱的,把床前的凳子也弄倒了。二姐见了,急忙从我手里拿过杯子,细心地给母亲整理好,然后一小勺一小勺喂她水,她喝了半杯。我爬上床,一边给母亲捏腿一边逗她说:“妈,看你把小闺女都宠坏了,都没教会她侍候人,光等着让别人侍候哩啊!”母亲听后,竟然咧着嘴笑了。

——这是母亲最后一次对我笑,这是母亲留给我的最后的笑容。

8月4日下午,我本打算回家陪母亲一晚上。可是哥说二姐、嫂子和他都在家里,不用回去了。我想起自己的微信公众号“零度泼妈”又是一周没更了,就决定晚上加班写稿子。我写着家里的树,写着乡愁,想着躺在病床上的母亲,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慌。等到写完发文时,已是8月5日凌晨一点多。我和衣而卧,可睡下没多久,我被蚊子的叫声惊醒了。打亮灯,我看了一下表,凌晨三点四十分。怎么也睡不着觉了,我在床上坐着,脑子里一片凌乱。五点半时许,我正要给哥打电话时,手机响了,是哥。他说:妈的情况看着不好,赶紧回来。

飞车回家,母亲已是弥留。声声叫妈,她已不能应答。

8月5日凌晨7点58分,农历六月十六,母亲永远地停止了呼吸。

母亲去得很安祥。早在五年前,她就把家里的所有物产做了分配。刚回老家时,我们曾问她,有啥牵挂,有啥未了心愿,她说啥都没有,心底清明,了无牵挂。

对她的后事,她生前多次说:“我活着你们孝顺我,让我吃好穿好,比死了哭哭喊喊大操大办强一百倍。”她甚至还说,如果能够,就把她的骨灰撒在树下,更干净。

我对母亲的病一直好奇。母亲从小就吐血,虽因“冲喜”好了却并未去根,后来,她还曾多次犯过吐血之症;进入新世纪之后,我曾咨询过省里一位胃病专家,他说母亲小时得的病是因为悲伤过度和食物刺激导致胃部毛细血管破裂才造成吐血。可是,她怎么会因喜事又莫名其妙地好了呢?母亲最后的淋血,跟她小时候的吐血是否有关呢?母亲逝后,我跟哥哥姐姐们提起,想把她的遗体捐献于医学研究,难得的是,哥姐们竟都同意让我去咨询相关手续。结果,我联系红十字会、河南省肿瘤医院后,发现办理手续繁杂,且还存在诸多难题。最后,哥哥姐姐们一致决定,将母亲遗体火化,与父亲葬在一起。

济源职业技术学院护理系的周卫东主任说:“能让子女们生发捐献遗体之心,足见老娘有大爱,积大德了。”

8月7日,立秋。一夜暴雨洗涤之后的早晨,岚气清爽,微雨薄雾中,母亲化作一缕青烟,袅袅升天。就在烟起之时,天空飞来数十只小燕子,绕着青烟上下翻飞。

众亲友望着皆惊叹。看到这一幕,我真的相信:母亲本就是天上的神仙,她下凡历劫,青鸟作使者,这是接引她回归天庭了。

8月11日,母亲入土为安。一座高坟起,儿女肝肠断。

无父何怙?无母何恃?出则衔恤,入则靡至。

父母天堂聚,儿女思念频。父母深恩无以报,唯有含笑对人生。

葬礼之后,我们兄妹几个又在家里住了两日。老屋在,母已去,可是我们都分明感觉老娘仍然跟我们在一起。

老屋门前,母亲种下的香椿树,亭亭如盖。街屋门前也有两棵香椿,也是母亲移栽的,如今也是茁壮而立。

我曾在母亲离世的早晨微信发文《留下大树留驻乡愁》中说,每一棵大树里都住着乡愁。从此,我的乡愁里不仅有这一棵棵椿树,更多的是母亲忙碌的身影,是母亲慈爱的模样。

音容宛在,永铭母恩。

母亲就像一棵树,从古城长安来到济源小城,在愚公故里的土地上,开花结果,我们这几个儿女就是她一生中最丰硕的果实。

周二回家的时候,大姐专门交待说:“二七上坟,不准哭。”我不明白,这样的民俗有何深意。但我明白,怜爱我们的母亲,是舍不得子女们痛哭伤身的。如人有灵魂,那灵魂远在天堂的母亲,心中最期望的仍是儿女们安好啊。

自母亲去后,痛彻心扉。本欲到电脑前,敲击出思念母亲的文字,可一念起,便禁不住泪满面。打开电脑,看到母亲与我和妞宝的合影,更是悲从中来难自抑。再优美的词句也写不出母亲的懿德,也写不出失母的悲伤啊。真正的伤痛,又岂是文字所能表达出的啊……

秋风秋雨秋不尽,秋夜思母更凄凉。自母亲去后,一直多雨,这两三天更是夜来雨打窗棂,点点滴滴到天明。已入秋凉,母亲在时,当嘱咐我多加衣。而今,再无人耳边一再唠叨,世间那个最疼我的人,再不能相见。

一辈子娘含辛茹苦养育儿,儿女永生永世难忘娘啊。

母亲啊,愿下辈子,您还是儿的娘,儿还做您的儿,我们再相逢。

留下大树留

驻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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