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聊城市文联首批签约作家。作品散见于《山东文学》《海燕》《时代文学》《当代小说》《小说选刊》等,部分作品多次获奖并入选多种选本,出版诗集《放飞心之鸟》。
军歌作证
五爷抻了抻脖子,咽了咽吐沫,又咳了一下嗓子,说老郑同志,你是组织上的人,你可得做主,替我恢复名誉。五爷叫的老郑,是乡民政所长。
五爷说,人家黄花塘的麻六儿,给红军喂过骡子,都给定上了,我那么小,就挑了两年多弹药箱。老郑说,人家到北京找老首长给开的证明!你部队番号呢?团长是谁?连长是谁?班长是谁?战友在哪?在哪里打的仗?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就能给你定个老红军?五爷说,咱没文化,那时候年纪又小。老郑说,那都不是个理儿。五爷说,我只要个名头,一分钱的补贴我都不要,行吧?求你们了!说完他拄着拐棍儿跪在地上。那些人都赶忙站起来,扶他坐在凳子上。
他哽咽着说,你们不知道,青天白日的帽子有多压头啊!我八十六啦,还能活几年啊!
让他说说吧!县里部门的负责人从包里掏出了本子和笔来说。
五爷老家是离这里好几百里的红山嘴子。十三岁的时候,红军经过他家乡,他正被吊在树上打。给财主放鸭子的他,贪玩耍丢了四只鸭子,财主正在收拾他,红军为他解开绳子,让他吃了顿饱饭。没爹没娘的他就赖着跟上了部队。
县里的人问,是哪支部队?五爷说,我也不知道,反正叫红军。又问,你知道往哪走吗?五爷说,被追得东一头、西一头的,整天奔逃,谁知道往哪走?对了,有一回部队准备过一条大河。县里的人问,知道叫什么河吗?五爷说,不知道,反正没过河我就发烧、迷糊、拉血、走不动路!班长把我安排在河边一个老乡家,留下三块银元就走了。临走专门嘱咐可别说你是红军,叫白狗子知道可不得了!你班长是谁?姓马,不知叫啥子名。在老乡家养了二十多天,能走路了,怕连累老乡就走了。准备上哪去?家是不能回了,只有找部队。你知道部队去哪?不知道,经常听说北上,北上的,我就往北走,一路上要饭干点零活,边走边打听,找了大半年,走到这里,就没再找。怎么没再找?五爷说,我在这里入赘做了上门女婿。
好了,我们都听明白了,回去汇报研究,你在家听信吧!县里那位负责人对五爷说。五爷不放心地拄着拐杖跟出门说,求求领导,多费心吧。
干部们准备上车,五爷颤颤巍巍走过来说,领导们,我给你们唱段那时候的歌,算证明吗?老郑说,算了吧,领导还有事,等着走哩!五爷把身子挡在车前,大有不让唱就不让走的架势。县里部门领导只好说,唱吧,我们听听。五爷左手握着拐棍当枪扛在肩上,右手向大家行着军礼,原地踏步唱起来。大家听到他撇腔拉调的歌,都哄笑起来。
只有县里那位部门领导没笑,他一直认真听,等五爷唱完,他握着五爷的手说,老同志,放心吧,你这歌就算证明了!他对大家说,当年为配合某个战斗,红军会根据现成曲调临时编歌,作战前动员以鼓舞士气。除了参加过这次战斗的人,一般人不知道这样的歌词。一个大山里不识字的孩子,没经历这场战斗是绝对不会唱,国民党兵更不会唱。这首歌,长征回忆录里有记载。
他对五爷说,老同志,我回去为你作证。旁边的人告诉五爷,这是县民政局的李局长,你等着好吧!两个多月后,村支书吴长勇把老红军身份认定的通知书和李局长的亲笔信,送到五爷病床前。
信中说,那首起到证明作用的歌叫《渡江动员歌》,是红军宣传队专为强渡金沙江创作的。歌词是:“渡过金沙江,活捉狗刘湘,消灭反动派,北上打东洋!”
梅姐和小牛
我不干了,我要回红山嘴子。这是小牛第三次提出要回家。一个萝卜顶一个坑,你不干了谁抬他?吴富梅用手指了指远处,躺在担架上昏睡的老陈。
小牛想说,你抬呗,你又不是没抬过!但瞅一眼吴富梅隆起的肚子,小声嘟囔,我不管,反正我要回家。吴富梅说,连长不是答应过你们的工钱从十天一块涨到一块半了吗?你还不干!这不是钱的事,我要回家结婚!小牛说。
小牛没打算跟部队走那么远,寻思在家周围三五十里,抬抬伤员,干上两三个月,挣上几十块银元,回他红山嘴子村娶媳妇。爹在瓦房村给他订了亲,那个叫巧儿的大辫子就是他未婚妻。本打算去年结婚的,家里穷才推到今年。爹说割了晚稻就为他办喜事,说跟着红军挣点钱,钱不会少。不像那些不讲理的民团,给他们出了力,要不到钱,还会挨顿臭揍!
没曾想越走越远,还时不时有战斗。他们担架队,不参加战斗,但赶上飞机“拉粑粑”太吓人了!小牛腰里已经有了七十多块大洋,这些够娶媳妇的了。要真没了命,银元有屁用!大辫子不成了人家媳妇了!
上一回小牛闹着回家,死活不抬了。吴富梅就生气地说,你走吧,你给红军抬担架,那些白狗子民团知道了能饶过你?她气呼呼地抬起担架,对小牛说,我就不信,离了你担架队就完不成任务!小牛还是不忍心让一个怀孕的女人替他抬。
开始转移时,吴富梅已经怀孕,她丈夫王顺年是红二团的政委。为了能跟队伍走,她一直瞒着。后来部队受伤干部多了起来,上级确定组建干部休养连,吴富梅被查出怀孕,属于留下的人员。那天晚上,她找到休养连党总支部书记董必武要求随队。董老劝她,留下也是革命工作。好话说了三千六,还是说不过她,就借口睡觉,关上房门。董老在屋子里看书写字到了大半夜,她硬是在他门外坐了一宿。最后吴富梅还是留了下来。
有一天上午,一匹枣红马接走了吴富梅。天黑之前,小牛看到董老、连长陪着吴富梅回来,三个人谈到很晚。半个月后,吴富梅哑着嗓子对小牛说,我知道你还想走,等老陈能走路了,你就可以回家了!俺家老王不在了,我只有肚子里这个孩子了。我要替老王报仇,受再大的苦,也要把孩子养大成人。还是董老说得对,拼死争取的共产主义,咱们可能看不到,咱们的儿孙一定会看到!
敌机,敌机,快卧倒。周围没有树林和庄稼,毫无作战能力的担架队完全暴露在敌机眼皮底下。小牛和同伴用身体掩护着担架上的老陈,吴富梅扑倒在小牛身上。吴富梅背上中了高射机枪的子弹。她最后一句话是对抢救她的医生说的,同志哥,求你保住这个孩子!
路边小山坡上的新坟里,安睡着梅姐和她的孩子,那是长征队伍里年龄最小的烈士,还没有名字,也不知道性别。
小牛跪在那里,哭着发誓,梅姐,革命不成功,我再也不走了。我给我爹捎信儿,让巧儿也来和我一块儿当红军!
难说的光荣
红山嘴子村外响起枪声,红军马上投入战斗。吴连长对我爷爷、指导员王长友说道:把老黑和机关枪留给你,你带大家从村东南方向杀出去。
部队边打边撤,撤到村南困于牛山下。王长友让大家撤到山上,认为居高临下,能打能守,坚持到天黑,就好办了!撤到山顶才发现山后是有名的百丈崖,要杀出重围,只能冲下山去。往下一看,白狗子摆开围攻的队形,前面押着红山嘴子的百姓,老黑和战士们急得嗷嗷直叫。王长友命令射击,老黑又气又急,向天空放了一梭子,说奶奶的,我能向老百姓开枪吗?敌人这招儿很毒,他们从人空里偷偷向红军开枪。敌我双方离得很近,甚至都能看见走在前面的老百姓的脸。那些熟悉的面孔,昨天还帮着红军筹集粮食,烧水做饭呢!敌人喊话,要红军缴枪投降。红军回答说,有种让老百姓闪开,刀对刀枪对枪干一场。敌人当然不答应,队伍就被一步步逼退到悬崖边上。敌人知道红军不敢开枪,叫嚷着抓活的。王长友喊道:“宁死不当俘虏。”后来除了留在村上的王连长等三个人,撤退时牺牲的五个人,其余二十三个人都跟着王长友跳了崖!
王长友掉到一棵大树上,树杈子扎进衣服,被高高地挑在树上。我老爷爷吴多田上山发现了,找人把他救了下来,藏在山洞里。等搜山的敌人撤走,又把他藏到二十里地以外一个远房亲戚家,伤好后就和他的亲侄女盼儿结了婚。吴多田和乡亲们掩埋了那些没被水冲走的红军烈士尸体,并在其中一个坟的木牌牌上,专门写上王长友的名字。打那天起,人世间消失了一个红军战士王长友,吴多田家里多了个儿子吴长安,再后来就有了我们这一大家人。
新中国成立前,白狗子时不时来询查,隐姓埋名就是为了这。敌人还使坏招儿,专门在报纸上造谣,说红山嘴子村民配合剿共,帮着消灭红军,硬往全村头上扣了个屎盆子。新中国成立后,爷爷做梦都想恢复红军的身份,可是不行啊,帮助敌人逼着二十三名红军跳崖,这罪名谁能担得起?这是全村的心病,帮着杀害红军的包袱好多人一直背到死!
可我们真的不是弹尽粮绝,好多人枪膛里压着很多子弹,神枪手老黑,还有那挺崭新的机枪,根本没发挥作用。不当俘虏选择自杀的军人,哪个军队里都能找到,可宁可牺牲自己生命,也不伤害平民百姓,只有共产党的队伍!三十一条人命啊,有的尸首都没找到,我哪还好意思向政府提啥子要求,要啥子待遇!我不在了恐怕就没人能说清楚了。爷爷不止一次对我这样说。
后来,市党史办在查阅在押国民党军官的案卷口供中,了解到这一事件的真相,专门到红山嘴子送挂“革命老区村”牌子。只可惜爷爷已经死去好多年了。
怪老七的忌
打我记事起,怪老七就一个人过。他一辈子除了到村后山上接山顶流下的活水,就是双手抱着膝盖,坐在江边,对着江水发呆。他常说,有集体救济着,不用干活,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快活赛神仙。
他是红山嘴子有名的怪人,怪就怪在他的饮食习惯和别人不一样。他父母生过九个孩子,除了俩姐姐,他在男孩子里边最小,排行老七。他在村里是大辈儿,我爷爷吴长安还得叫他爷爷哪,我得叫他老老爷爷。但村里人背后都叫他怪老七,没人真正尊敬他。
几百年来,村里的人都到村前的江边洗菜、打水饮牲口。滔滔江水养育了江边的人畜生灵。江边一代一代的人,就是靠着这条江生存繁衍的。而怪老七却是四里八乡唯一一个不喝这条江里的水,不吃这条江里鱼的怪人!
爷爷说,怪老七年轻时有女人,名字叫芦花,对岸胡家渡船老大的女儿。小纂儿,大脚,长得好,又能干,还能唱一口好曲儿。过了不到半年,没等给他孕育个一男半女,就被他一顿暴揍打跑了。本来他们家里的水都是怪老七挑,那几天他崴了脚,只得让芦花到后山上接水。芦花嫌路远难走又麻烦,就近挑了一担江水。怪老七接过老婆烧的水喝了一口,就吐在地上。他气急败坏地质问,这水味不对啊?得知老婆图省事担了江水让他喝,他薅住女人头发,按在地上打了个鼻青脸肿。可怜的芦花,又怕又恨跑回对岸的娘家,发誓再也不跟这个怪癖玩意儿一块儿过了。
他从不吃村里红白喜事的宴席。红山嘴子的席面上,都会上一道江鱼做的菜,而这正是怪老七的忌口。有一回,有人乘怪老七高兴,问他吃了江鱼会怎样!他告诉人家,恶心、呕吐,浑身刺痒。人又反问,那你吃海鱼怎么没事?他张口结舌,好长时间没有话,最后辩解,反正就是江里的鱼不行,吃了江鱼做的菜浑身难受!
有一年,我回红山嘴子过春节,听说八十六岁的怪老七死了。说是一个人雨后到后山上挑水,滑到山沟摔死了。我爷爷吴长安向我说出怪老七不为人知的坚持忌口的谜底。
怪老七十五六岁的时候,在广西湘江和敌人血战五昼夜,三个哥哥都在那会儿丧了命。停火后,怪老七跟着父亲去寻找三个哥哥,看到红军战士尸首填满江面,碧绿的江水被鲜血染得通红。
后来我专门查了资料:关系中央红军生死存亡的关键一战的湘江战役,无数烈士血染湘江,让两岸有“三年不饮湘江水,十年不食湘江鱼”的说法。
湘江战役,全红山嘴子的人似乎都忘了,但老光棍儿怪老七记了一辈子,也忌了一辈子。
红绸被面
英姑打开家中唯一的木箱,马上傻眼了,她和叶儿的衣物头巾都在,只是那床红绸被面不见了。
她当着红军被服厂厂长李坚和红山嘴子所有姐妹的面答应捐出来的,李姐当着那么多人表扬她,说她是军属里的模范,号召全村向她学习。这可叫她怎么交代啊!
当她说出要把自家红绸被面捐出来时,大腿就被扭了一把,扭脸一看是叶儿,气呼呼地瞪她。想到这,英姑明白了!
山坡上黄栌树下是娘的坟。叶儿正坐在那儿流泪,那床红绸被面就摆在坟前。英姑蹲下要为叶儿擦泪,叶儿一把打开她的手,埋怨说你光想图表扬,为啥不跟我商量?你没跟我哥拜堂前,这个家我当一半!英姑哄她,妹妹,你当整个的家!叶儿说,我当家这被面不能捐,你不稀罕我要稀罕。英姑原本打算把被面给叶儿,让她和牯牛结婚时用上。只是牯牛上个月也参军走了。叶儿说,说捐就捐了,你对得起娘吗!这话说到英姑疼处。自从她七岁进了叶儿家,叶儿爹娘像对待亲闺女一样对待英姑。
叶儿爹娘准备她满十八岁,就跟儿子虎子圆房。虎子给红军送过稻谷,县里几次派民团来抓他,虎子索性去当了红军。虎子走后,不到一年,爹娘先后撒手人世。娘临终前把英姑和叶儿叫到跟前,拉着她们的手说,叶儿要知道疼嫂子,英姑你要帮妹妹找个好人家。她把压在箱子底下的红绸被面交到英姑手上,说这是我出嫁时你姥姥陪送我的,等虎子回来,你们就成亲!
英姑流着泪对叶儿说,妹妹,我知道你心思,其实我也舍不得!咱家是军属,两个男人在部队,咱不积极谁积极?叶儿说,我不是不懂事,就是心里舍不得。这时她把被面从母亲坟前双手捧起来,捂在脸上哭了好久,然后交给英姑,我知道你决定要办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就想在它离家前,给咱娘说一声。听到叶儿说这话,英姑哭着说,被面捐给红军,比盖在你哥和我身上更有用,娘在那边儿也会同意的。英姑从衣襟下掏出张皱巴巴的毛边纸,对叶儿说,人家被服厂还打了借条,等红军回来,人家借一床还两床,那时候,我跟你哥还有你跟牯牛不就都有新被面了吗?
叶儿擂了一下英姑,说就你能,咋不早说!她接过纸条仔细叠好,揣在贴身口袋里。红军被服厂正为即将远行的将士赶制军装,搞不到红布,没法做帽徽。李坚急得走村串户,动员大家想办法。英姑主动提出捐出红被面,给了她意外惊喜。
油灯下,叶儿抱着红被面安然睡着,梦见红被面被风吹上天,散作千万红色的五角星,飘啊飘啊,飘落到一顶顶崭新的八角帽上,落到虎子哥和她的牯牛的头上。
没人知道,红绸被面失而复得的情节,也没人知道那张借条,是不识字的英姑在李坚桌子底下捡的一张纸拿来哄骗叶儿的。那张纸被同样不识字的叶儿珍藏着,直到她去世,也没人告诉她那张纸是当红军营长的丈夫给李坚来的一封信。信中说,虎子和牯牛已在半个月前牺牲。特意叮嘱李坚,务必严格保密。
辣炒肚丝
朱德总司令来到特务连,正赶上司务长老王向通信员小五子发脾气。你看看,你看看,让你去分肉,你就弄了个这。
全团按人头抓阄分肉,肠子肝花都切了堆,咱就该分这些!小五子说。老王不听小五子解释,说你就是个臭爪子!没个十斤八斤,三斤五斤也行,谁知道你个窝囊废,就抓了这么个猪肚子。小五子恼了,我帮你跑腿,不谢我倒熊起人来了。
老王被堵得说不出话,气得喘了一阵,转移了话题,对大伙说,你们都闻闻,都什么味了,怎么吃?小五子说,爱吃不吃,三四个月没闻过肉味了,你还不是照样活着!看到老王被噎得无话可说,小五子有点儿得意地说,人家那些领肉的,还说我手气好呢!被气得浑身发抖的老王,操起一把菜刀说,我先剁了你小兔崽子再说。
这时,一双大手紧紧攥住老王的手和手里的刀,说同志哥,啷个大的火气,刀是切菜的,不是砍战友的吆!一个熟悉的四川口音。
朱老总!人群中不由发出一阵惊呼。
朱老总拍了拍老王肩膀,说团里打土豪杀了口猪,确实不够分,你是为同志们吃不上肉着急,但不能怪人家小鬼。等革命成功了,红烧肉、大肘子、扒猪脸,让你们吃个够!到时候,恐怕都吃腻了呢!听了朱老总的话,大家仿佛看到了大口吃肉的日子,嘴里生出旺盛的口水。
朱老总摆摆手说,大家先解散,一会儿尝尝我的手艺。都知道,我是个会打仗的老军人,可不知道我做菜也有两手儿吆!在场的人们都喊着好鼓起掌来,老王和小五子也跟着露出笑容。
朱老总吩咐小五子和老王当他下手。对老王说,你刀工好负责切肚儿,不要切成块儿,要切细条,保证全连每人都能吃到一条儿。朱老总扎上司务长的围裙,问辣椒有没有。老王说有的是。为了过雪山,上级为每人准备了三斤干辣椒。朱老总问,是红的尖辣椒吗。老王说是。朱德过目后满意地点点头,说过夹金山有保证了!朱老总下油用辣椒爆锅,不一会儿,空气中就弥漫着诱人的肚丝香。
一阵马蹄声响,朱老总警卫员下马把一纸电文交于他,随身还带来朱老总的马。朱老总看电文后一把扯下围裙,说龟儿子来得好快。他对老王说,我没口福和你们享用美味了。吃饭后抓紧出发,敌人离我们只有五公里了!
临上马,朱老总意犹未尽地说,这猪肚,如果用上我们仪陇的辣椒和麻椒,味道会巴适!
看到朱老总和警卫员打马远去,老王扯着嗓子喊了声,开饭了——然后用筷子仔细清点炒锅里的肚丝儿,他在认真执行朱老总的命令,确保让全连每一位干部战士碗里都有一条总司令亲手做的辣炒肚丝。
从红山嘴子村走出的厨子王石坎,最后活到一百零二岁。这位长征队伍里的老王,变成干休所里的王老,很多出生入死的战斗都忘记了,甚至最后都认不得自己的儿孙。临咽气前,他都没忘了向身边的人说:“我真不是吹,我最拿手的辣炒肚丝,是朱总司令手把手教的。”
红豆杂志
红豆生南国
此物最相思
投稿邮箱
散文:hongdousw1972@163.com
小说:hongdouxs1972@163.com
诗歌:hongdousg1972@163.com
版权申明: 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或网友自行上传,如果有侵权行为请联系站长及时删除。
最新评论
03-08
03-08
03-08
03-08
04-08
03-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