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九·食色江湖
米的N种新奇吃法
中国人天赋的烹饪巧思,
用在对米的加工处理上,
便成就了五花八门匪夷所思的新奇米食。
中华遗产杂志
浙江有道大菜,名曰“八宝鸡”,将糯米与冬笋、干贝、虾米、莲子、香菇、火腿、胡萝卜等物以味精、食盐拌匀,填入鸡腹内,淋上绍酒、撒上葱花姜片,上锅蒸制。此菜在南方不少省市也有改良版本,依据各自物产和个人口味选择不同的八宝,但糯米是必不可少的,目的是为肉、菜增加另一种绵软的口感。
米在中国,多数情况下都是主食,国人长于饮馔,又讲究物尽其用,几千年琢磨下来,对米的特性早就了然于胸,一旦煮饭之余有些富裕,就会加工成副食、零食,各地风土相异,便有各种特别吃法。
|作为副食
比如糯米配猪肠,这两种东西乍看之下毫无关联,在闽粤人手里就能成就菜式。糯米洗净泡软,腊肠切丁,拌匀后调入花椒桂皮,加盐煮的料水,一同灌进肠衣,束紧,蒸熟晾凉,快刀成片,这是一道凉菜;台湾人则将之小吃化,去掉腊肠丁,改用两三根淀粉肉肠,与糯米一同塞进大肠衣,或蒸或烤,称
“大肠包小肠”;湘西各族又把新鲜猪血加香料拌同糯米,束入肠衣,蒸熟切片,色黑而香。
大肠包小肠图源:网络
糯米的搭档还有家禽。十数年前,我随旅行团到韩国首尔,彼时尚称
“汉城”。飞抵当晚吃了人参鸡。嫩鸡为清炖,腹内有红枣、高丽参和长形糯米,都煮透了,味道清香,略有药味。我本身火重,不敢吃参,店主劝说高丽参性凉无碍,也就吃了。糯米入满鸡味,可惜已经软烂,或许改用大麦仁口感会更好。不过,朝鲜半岛的茶叶自古受制于中国,古代平民只能炒点大麦,用开水冲了,拿苦味冒充是茶,多年沿袭下来,约摸如今也还是大都拿去炒茶了。置糯米于鸡腹一同烹制的方法,亦散见于中国不少省份,很难说始自于何处。嫩鸡可换成老鸭、螃蟹乃至莲藕,塞入糯米,或者只将其铺垫在主材身下,同属以米之清香提升口感的考虑。此味通常是一道大菜。
人参鸡图源:网络
|另有零食
一友人居京长久,时时念及江南的家乡零食,叨叨黄糖京果之类。我在网上搜来,发觉北京的江米条竟是全国一流,得名出于明清地方进贡中央的果品,后来随形做了糯米炸的点心。旧岁年节,各地民间都用它来待客,苏鄂称“京果”,河北唐山称“麻丫儿”,河南和北京则称“江米条”。
江米条图源:网络
我特意买了江南的京果,拿来观察,它比北京江米条精致,外层黄糖,是蔗糖熬制时较红糖火候稍轻的产物,有焦糖的性质。看外形,则与北方糕点提浆手法类似,但并不靠鸡蛋白提取糖浆里的杂质,只是简单挂浆。吃一口,甜味较甚,要就茶水才能适应,好在糯米条炸得还酥,在江苏也算是寻常口味了。
炒米在很多地方原本是远行时的干粮。内蒙人的做法是以糜子先蒸,后与干净的白砂粒同炒,类似内地炒瓜子。白砂是火成岩的碎粒,化学性质稳定无毒,靠白砂使糜子均匀受热,熟后先筛掉白砂收好,再去外壳,炒米就成了。吃的时候和到酸奶里。
炒米图源:网络
蒙古族有
“暖穿皮,饱吃糜”的谚语,其韵脚暗合平水韵上平四支,明显出自汉语,故其制法最早应源于汉地。江苏就有炒糯米和大米,是将米淘洗好,煮熟阴到半干,加白砂或黄沙,用热锅干炒到表面糊化。汪曾祺先生记述儿时见闻时说,家里人多,一次要炒一石才够。一石是一百二十市斤,家里就算有二百四十人,食量参差,也不太可能一顿吃完,说明江南人确实爱吃这味,是留着久贮的。
南方多用开水冲炒米,有煳香,加点糖就是甜点。先生引郑燮家书说
“天寒冰冻时暮,穷亲戚朋友到门,先泡一大碗炒米手中,佐以酱姜一小碟,最是暖老温贫之具”,自觉天不冷时就萝卜干也行。当然也有奢侈吃法,用大油煎荷包蛋,抓一把炒米和进去,应该很能挡口。先生说这是溺爱孩子的做法,久之邻居会有闲言。
如今的孩子电饭锅见得多,铝锅砂锅都不常见,何况柴锅。过去南北方农村多用柴锅,硕大铁锅,学前孩子可以洗澡那种,架在砖砌或泥筑的灶上,下面烧柴禾。平日打柴,稻麦收来也可以烧秆,不过还是用柴居多。农业社会大米是不够吃的,总要掺杂些土豆白薯或各种种实豆类,大的有蚕豆白芸豆,小的连同部分可食草籽,总之要尽量减少米的消耗。饭烧得硬,消化就久,同样可以节省粮食,这样锅底一定会有锅巴。柴锅为铁制,不必担心沾粘,锅巴即便烧到板结,一铲也就下来了。
“百把铲刀汤”图源:网络
好锅巴不见焦黑只是亮黄,近于金色,间着各类杂粮条片,并有米香和柴草的烟气。此物熬粥别有焦香,江苏人称为
“百把铲刀汤”,或用磨磨成粉,开水冲了垫饥,称“焦屑”。除此之外,它还是全家都巴望的好零食。将锅巴铲成轮廓不规则的片,刷上炒菜剩下的油,撒以精盐,放到太阳下晾晒,叫个孩子看着防鸟,再作阴干,收进罐子里。罐子是炻器,鼠不能侵,做好防潮可以长久贮存。闲时摸一片,嘎嘣脆香,稍费嚼肌齿力,山居生活中,是干蕈梅菜之外的岁月味道。
后世又将锅巴做菜,投入油锅炸透后马上端桌,浇以虾仁芡汁,刺啦一响,声色味俱全。更有将白米饭整治成型,炸作嶙峋,挂海参等品,称
“水晶宫”。旧京沿用鲁菜之法创制菜式,活虾取头分出虾脑,煸出红油,和以微量酱油调味,趁热浇在刚炸好的大米锅巴上,仿佛春回桃色,称“桃花泛”。虾味热时自然极其鲜美,凉了就逊色一些。
“桃花泛”图源:网络
儿时不知在谁家吃过改良做法。春夏之交时,樱桃将嫣,加入冰糖熬成樱桃浆,糖浆要稠一些,呈线状,淋上雪白的锅巴,流下得慢,如桃花落色。稍凉才吃,甜处又香,不甜处则酥得一抿即破。其味清隽,很不舍得吃完。环着盘子左右看,年幼不会形容,也没有盆景的概念,只觉堪比生来只手可数的郊游山行经历,满眼都是美好,毫不理会大人在旁斥失礼。只可惜再没吃过。
沉浮些年,所遇无人哪怕稍提这味,乃至有时觉得本没见过,其实都是小儿做梦。
福建人称锯缘青蟹为红蟳(xún),红蟳与八宝糯米同蒸是当地的名菜,名为蟳饭。蟹膏的鲜香渗入软糯的米饭,只看一眼,就令人垂涎。按闽地的礼法,家中来了贵客或有产妇坐月子,都要准备蟳饭来招待或补身。红蟳可健肾壮腰、养心补脾。糯米补中益气,与之同食,又能中和蟹类的寒性,缓解由此引起的胃肠不适。堪称米的新奇吃法。供图/《贝太厨房》
文章节选自《中华遗产》杂志2014年第2期《中国人怎么吃》
撰文: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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